优尔只要周末就一定会睡到下午，世界毁灭都拦不了。

我起床捏了捏她的脸：“我走了哦。”

“嗯。”

她翻了个身，把被子裹上脑袋。

我换好衣服，到厨房去洗碗，顺带帮她把午饭做好。

“这样就差不多了。”

我推开门，碎汞般的树荫洒在地面上。

一条下坡的林荫小道，前不久我和优尔都会在这里骑自行车，大口呼吸着冰冷清凉的冬风。

优尔家的豪宅建在郊区，和我的破旧出租屋一样。

轻轻地荡了几下步伐，我就回到了自己家中。

我躺在沙发上，背包里是从洛特安那里拿到的书本，还有几本解剖学书籍。

《奇迹入门通解》 赫尔曼·威尔斯

《超凡世界的宏观与微观》 恰克·帕尼

还有《美梦运用与提取》、《神秘学通识》这两本没有作者名字的“通识教材”。

“不看不行啊…”

我翻开书籍。

上面详细记载了“施法”相关的事。

学术界一致认为，灵能者所使用的超凡力量算不上“奥术”、“魔法”、“术式”，只能算得上是“奇迹”。

因为这股超凡力量是违背理性精神的，至今学术界还没有解析其中的原理。

即为什么能凭空卷起风浪？为什么能产生火焰？这股能量、这股热量从何而来？究竟是什么原理？

这样模糊、唯心的力量与工业革命催生出的理性精神产生了极大的冲突。

在科学的领域，没有什么是不可分割的，没有什么是不能研究出原理的。

分子、原子、中子、电子，世界正是由此组成的。

然而奇迹呢？

“奇迹”是如何产生的呢？

灵能者通过痛苦之根，释放灵性，把自己的灵体升上灵界，迈着“神”走过的足迹，去“刻印”。

本质来说，“奇迹”就是“雕刻”，就是“绘画”，就是“流水”。

引导自己的灵性汇聚成某个特定的形状，这样超凡力量就显现在了物质界。

我有些明白了，这算得上什么超凡？这样的力量和枪械有什么区别？

释放灵性，升上灵界，控制灵性绘制刻印。

扣动扳机，撞击底火，引燃发射药，推动子弹通过螺旋膛线。

同样是“机械”的过程，枪械的简易程度甚至强于奇迹。

换句话说，枪械为什么不能是一种“奇迹”。

二者的唯一区别就在于原理。

奇迹尚未得到解析，更像是一种经验主义。

“我这么做，所以我得到了这样的结果”，但其中发生的原理却一概不知。

反观枪械，从底火发射药弹头，每一步骤我们都知道原理，都知道会产生什么化学反应。

难怪会将其称之为“奇迹”，这股力量确实够匪夷所思的。

我在心中定下基调，这个世界的超凡具有很强的不确定性。

我继续翻动书籍，却看到了更匪夷所思的内容。

灵性的力量并不是随着时代的更迭而逐渐式微，而是在科学理性的推动下变得越来越繁荣昌盛。

因为奇迹的释放需要把灵体升入灵界。

而灵界则对应着天体，水星天、金星天、地月天、火星天、木星天、土星天、天王星天、海王星天。

那么在中世纪的宇宙观念下，当时的人们是如何施法的？

因为地心说等错误的认知，导致了施法环境极其混乱，甚至连后世解读古籍都变得十分困难。

例如火焰奇迹，以现代的角度只有把灵体升到火星天以上的才能使用，但在地心论的影响下存在着月球天、木星天、金星天以及太阳天，导致了古代的奇迹一度未成体系。

而在更早的文明阶段，甚至不存在对于宇宙的认知。

整个世界都是一体的，只存在地球天一个灵界，其他星辰不过是“世界”的陪衬罢了。

那时候的灵能者只能在一片混沌中摸索奇迹的释放，奇迹的成功与否完全依赖于运气和莫名其妙的东西。

总而言之，近代的日心说——尽管也存在较大的不足，说是超凡世界的“盘古开天”也不为过。

随着人们认知的更改与进步，曾经混沌的灵界也逐渐清朗——最终灵界固定、分层为了最客观、最实际的情况。

也就是如今的八层灵界。

“灵界和我们人类——不对，和有理性、可观测的智慧生物息息相关吗？”

人的集体认知竟然能改变灵界的层次，这真的称得上不可思议了。

那么如果，我的意思是如果——如果这个星系还存在另一个拥有智慧理性的种族，他们对灵界有着截然不同的认识。

当我们的集体认知和他们的集体认知发生碰撞时，灵界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这算得上是灵界战争了吧？改变种群集体意识的一战——”

想的有点远了，我晃了晃脑袋，继续翻着书籍。

我们正处于的便是地月天，也是唯一一个能带入肉体进入的灵界，说是“里世界”也毫不为过，因为其他的天体灵界只能用灵体的形式到达。

而进入灵界的频率也有所不一，以火星天举例子，火星天没有确切的形状，但有通用的感受，也就是“炎热”。

而炎热这个概念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不一样的。

有的人进入火星天后会感受到“夏天40度的高温”，有心理创伤的人则会感受到“火灾现场”，想象力更丰富的人甚至会感受到“被慢慢升高的温度给烤熟”。

为了避免这种危险的情况，我们就需要一个安全的频率当作“外衣”覆盖住自己灵体本身的频率。

不管怎么说，用原始的频率进入灵界不亚于自杀——当然地月天除外。地球上几乎每一个角落都被人认知到了，形状、存在都是固定的。就比方说我上次进入地月天时看到与日常生活无异的街道。

我抵住下巴，想明白了为什么我将黑影放出去时，眼前的景象就会扭曲起来。

黑影堪称是我的痛苦之根，让它脱离身体就意味着自己原始频率的不稳定——之所以没有彻底脱离，可能是因为我被阿尔贝使用了小手段给固定住了，而且我是以肉身进入地月天的。

“舒服了。”

这下总算不是闷着头打架了，我也多少了解一些超凡世界的运行规律。

“哗啦——”

书页翻动。

每一层灵界都存在着其适用的奇迹，想要使用就必须升高自己的灵体。

而升高灵体则需要足够强大的灵性，因为灵界的攀升是层层叠进的，想要升入高一层，就必须要在前一层留下足够多的灵性。

我终于理解为什么对上的灵能者释放奇迹时，总是能看到锥形的光柱了。

每一层都需要足够的稳定，才能保证“金字塔”的“塔顶”停留在自己想要的灵界。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灵性不够强的超凡者，是不能轻易前往高层灵界的…”

这就是超凡世界的宏观。

我继续翻动书页，这些内容算不上高深，但是我真的好想撂担子不看了，去买优尔夸赞的那件衬衫。

接下来是微观，即人体的灵性。

开篇就提出了好几个接地气的问题。

“为什么人割腕放血时容易见‘鬼’？”

“为什么人容易得老年痴呆——”

“这一切的原因都是‘灵’，与我们的血液息息相关。”

人体最大的超凡器官，心脏。

通过心脏的血液将开始承担起运输和储存灵性的作用。

笼统来说，血液的多少关乎着一个人灵性的含量。

放血的人，体内的灵性逐步减少，灵体也变得更“轻”，自然而然便会“上浮”。

这样的人容易进入地月天，看到所谓的“鬼魂”与“幻觉”，贫血更严重的人甚至有可能会直接“漂浮”至火星天，看到更多光怪陆离的画面。

而老年痴呆则是血液活性不足，灵性减弱，导致大脑无法继续净化“杂质”，数量庞大的杂质挤占痛苦之根时就会导致老年痴呆的症状。

这时候就需要用到“美梦”了，美梦能进化体内的杂质，让身体的灵性再次通透。

他妈的，我总算知道美梦猎人是干什么的了，原来产业链是这样出现的。

人在深度睡眠时就会开始排除杂质，也就是“做个美梦后总能神清气爽”。

“难怪会有睡眠不足，导致老年痴呆的说法…”

究其根本，美梦就是血液中“排毒”的那一份最关键、最有效、最纯净的“灵性”，美梦的作用就是排除杂质。

“哎不是，那美梦猎人来找我干什么——”

我想明白了，兴许美梦猎人的重点不在“美梦”中，而在“猎人”上。可能主要业务是收集美梦，但本质上就是“赏金猎人”。

我把注意力拉回书籍，

书里继续介绍每个人都有痛苦之根和灵性，但可能终其一生都无法激活。

痛苦之根主要分为三个阶段，分别是芽、叶、树，三个阶段意味着灵性的量以及对灵性掌握程度的不同。

作者还在此痛批了关于这个划分的不严谨性。

“芽与叶之间明显差了一个阶段，叶和树之间更是，起码差了两三个细分的层次。但是——”

但是近代以前的层次划分明显是不能套用的，因为理论的更新，很多东西早就过时了。

比如说夏人就把痛苦之根分为，练气，筑基，金丹等等层次。

但事实证明这是一种错误的做法，对于我们天生的痛苦之根最好去不加干预，任由其去成长为树，而不是通过血液里的灵性练气，开辟筑基台，倒行逆施把正在生长痛苦之根凝缩为光溜溜的金丹。

“所以说了这么多…还是只有三个层次吗？”我有些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