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
森雨看了看手表,如果没估计错,目标马上就该出现了。
现在整个白松山市超凡世界的重心都在这位身上,但却没人敢轻举妄动。
人人都想杀了她占据先机,人人又都害怕被她杀死。
尤其这位的战绩近两日传遍了白松山市的各个学派,不使用奇迹就杀死了猎犬,打败阿贝尔小队。
森雨想了想那堪比半神的恢复能力就有些后怕,若不是树级灵能者常常受到白骑士的限制,恐怕此时也会忍不住出手吧?
不过此行森雨自然不是为了送死,尚未抵达叶级的她在那位“魔影”面前估计比割菜还轻松一些。
森雨压低帽檐。她接下了冰塑学派的任务,这次行动的目的单单只是为了监视而已。
冰塑学派也不过是打着为猎犬复仇的旗号,想要在这场争夺中抢占先机。
不知为何,白骑士在这一场风波中保持着诡异的中立。
就连美梦公证所的所长都没有继续追究“魔影”的责任了。这很奇怪,就算是洛特安受到了魔影的死亡威胁,依照这位的性子也不可能这么快善罢甘休的。
“难道还有别的力量在帮助‘魔影’?”
森雨越想越觉得害怕,自己还是专注做好监视工作就好,千万不要节外生枝。
时间接近中午,森雨倚靠在红绿灯下,凝视着市中心人来人往的人群。
市中心永远是最好的观测点。
对很多在意安全的灵能者来说,他们的感知都是实时拉到最大的——但这条街每天的人流量都能接近十万,无数的人群在此涌动——嘈杂声、呼吸声、血液流动声、内脏扭动声。
再蠢的灵能者都会在此处压制住自己的感知,甚至竭力压缩到最小,没有人的大脑处理得住如此庞大的信息量。也因此很多灵能者都过着隐居,远离人群的生活。
“目标…出现?”森雨不动声色地看了看手里有关魔影的照片。
从眼前走过的女子,穿着一双棕红色的伞兵靴和黑色的武师裤,泡沫绿色的衬衫大方地敞开了第一枚扣子,脖子上缠着一条黑色的简约choker,白皙漂亮的左耳上挂着两个扣型的黄铜色耳环,右手上提着一件飞行员棉服。
她锐利的眼神好像是在分割面前的空气,伴随着落落大方脚步的是僵硬、怪异的左臂,左手上还戴着一只黑色的手套。
森雨看到那条手臂的一瞬间就直接确认,那绝对就是魔影。
“怎么了?”女子好像察觉到有些异样,停留在森雨的面前。
森雨只得把注意力避开她漆黑的双眼,转向她那探出利落短发的漂亮耳背。
“没事…没事…只是觉得您很漂亮而已…”
森雨一时间找不到理由,手足无措地说了些胡言乱语的话。
“是吗…那谢谢你了。”
女子听闻后,微微睁大了眼睛,向森雨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笑容。
“再见。”
女子向她挥挥手。
“再…再…见。”
森雨心中的恐惧如潮水般退去——还好不是被发现了。
“等等等等下。”
森雨突然想起什么翻动着手头的资料。
魔影,真的只有17岁吗?只比自己大一岁?
森雨拍了拍自己的脸,现在可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她把资料塞进衣服的内侧口袋,若无其事地跟了上去。
“姐——姐——姐,姐姐?!”
森雨彻底石化了。和魔影接头的那个女人,正是自己的姐姐,阳葵。
自己的姐姐披着莹茶色的西装外套,穿着大地色的衬衫短裙和黑色裤袜,棕红色的双马尾晃得比风车还快——就这么和魔影走进了咖啡馆。
“完了——”
森雨险些跪倒。
这可不是好玩的。姐姐,你为什么会和一个全市最危险的人在一起——
——
“抱歉啊,那个前天…我被老师叫过去训话了,你等了很久吧…”
我看着面前扭扭捏捏的阳葵,不由得露出几分笑意。
“没关系,你不是叫学妹来告诉我们了吗?”
“欸?我没说啊?”
“欸?”
“可能是她主动帮我的吧…怕我丢脸…”
“真是个体贴的学妹。”
“嗯。”
“所以呢?把我约出来是什么事?”
赴约当然不是因为我想穿得漂漂亮亮得上市中心逛街。
是我本想拒绝,但阳葵可能和“女巫”的事相关,仔细想想还是答应了她的邀约。
顺带一提,经过我不懈的努力,总算是能把左手捏成个人样了——虽然很多简单的动作做出来都略显僵硬,毕竟什么神经、骨骼我完全就一窍不通。
“真抱歉,憋了这么久也没和你说…”
阳葵气馁地歪下头,面带歉意。
“脑袋里尽是疑问,但我还是开门见山说了。”
我缓缓张开隔绝声音的灵性壁障——这是灵性最基础的利用,当然我并没有使用过多的灵性,平静的市中心突然出现强力的灵性使用痕迹肯定会引人注意。
“冬至假期时瓦诺河,是你救了我吧?在之后你因为感冒请了几天的假。”
“没错。”
“我记得那是一道绿色的闪光——把我推下了河中。”
“什么闪光?!我没有看见。”
我有些明白了,女巫一开始就是冲着阳葵去的,我根本就是个误打误撞的赠品。
我做的事很简单,救下阳葵,打电话给巡警,作完笔录,然后回家洗澡。
“就是一团绿色——也不对,我也说不出颜色,有点像…”
阳葵斟酌着用句,最后小心翼翼说了一句。
“一棵树。”
“我知道了。”
这下所有的事都清晰了。
现在困扰我的是,是什么危险导致了女巫不得不去做夺舍这件有风险的事,既然能在瓦诺河边碰上,就说明危险还存在于我的身边。
不知不觉,我好像陷入了一个庞大的漩涡。
我该如何自保——我将怎么做?放弃女巫的痛苦之根吗?不可能——对上我的每个人都下着死手,不存在其他的可能性。
留给我的选择只有正面厮杀,去击溃别人。
这么一想,事情就简单…
“柚沼?你在听我说话吗?”
“嗯嗯。”
阳葵担忧地低下头,最后鼓起勇气问我:“我说你啊…这件事和你的左手有关系吗?”
我有些惊讶地看向她。
“柚沼同学的传言在学校非常不好,我是知道的…”
这话说得没错,我一直在做一些暗地里的勾当。若非如此,我是无法一个人在这座冰冷的城市里生存的。
“但那种超常的事件,肯定是最近才碰上的吧?”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气质。虽然…虽然我以前从未和你打过交道,但现在你身上这种警惕着一切的凶气,我以往要是接触过,绝对不会忘记。”
“是吗?”
真是敏锐的感知,等等——该不会优尔也感受到了吧?
“所以说——果然是因为我吗…”
阳葵的声音有些许颤抖,眼睛不再直视我。
“没必要因为这种事自责…”
真是个好人啊,阳葵。为这种无关的事揽上责任,该用蠢蛋来形容你吗?
不过我很喜欢和好人打交道哦。
“不管怎么说,你都救了我。”听到我的话后,阳葵坚定了自己的视线。
我有些无言,指节轻轻敲打着桌面。
她想要为我,为不小心踏足于那个危险世界的我承担上不可推卸的责任。
“我知道的,那道光绝对是冲着我来的。”
是啊,我救起你,为你做人工呼吸,还叫来了巡警——
慢着,难道说就是因为这个?女巫才转移到了我的体内?
巡警肯定要为阳葵做上一份笔录,如果和超凡事件有关,肯定少不了一顿检查。
女巫,害怕暴露在白骑士的视线之下。
“阳葵,巡警那边给你做了检查吗?”
“做了,问完笔录后,就把我带到一个黑房子里了,虽然还没待一会就出来了…”
“你告诉了他们那团光的事情吗?”
“嗯,但检查之后他们就松了口气,没有太在意了。”
新的疑问又产生了,官方到底知不知道女巫逃向了瓦诺河?
如果知道,我和阳葵,甚至瓦诺河周边的居民都免不了检查才对,但事实上我平静渡过了好几天的时间,也没有人来找上门。
那难道是…官方并不知道女巫逃向了瓦诺河?
这个猜测绝对是合理的,假设平静的瓦诺河附近根本就没有超凡事件的发生,官方的警备力量也较为轻松。但由于阳葵的证词又有必要进行一番检查,所以巡警们匆匆检查一番,发现和超凡事件无关,就这么让阳葵回家了。
就此,没有牵连上我,直到女巫开始和我逐步融合。
可是猎犬,猎犬又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猎犬申请杀死我的时候,官方应该得知了女巫把我寄生的事。
想不通的事情如同乱麻在我的脑海里搅动。
“柚沼?饮料来了哦?”
阳葵偏过头,把手伸向了我的额头。
凉丝丝的触感把我拉回了现实。
阳葵的左手摸着自己的额头,把红棕色的刘海撑了起来,右手触碰着我的额头。
“怎么了?你好像又感冒了?有点发烧哦…”
“我的体温是要比常人高点啦,放心吧,没事。”
被关心自己的人接触总是会让我感受到轻飘飘的暖意。
我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饮料,无视了他异样的眼神。
“我…”
“总而言之。”
阳葵坚定的语句打断了我想要说的话。
“我会帮你的,这是我不可推卸的责任,你所在的困境都是因为我…”
“姐姐!!!”
一声不可思议的尖叫从我身后的座位想起,让我觉得聒噪。
“你知不知道你有多蠢!!!”那女孩走到了我们两人桌前。
吃一堑长一智,下次我会记得把隔音障壁调得再强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