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世纪。这一世纪的人们仍然在努力活着。
被侵占的国土越来越大,直到这一年被粉碎殆尽,成为了真真正正的祖国的土地。
此前,土地上的原住民们被残暴的压制着。几百年前,外乡人们来到了这,将这里命名为新大陆,他们带走了很多东西,包括族里人。最后,一切都发生在几年前,外乡人的残暴行径变本加厉,直到那一天,某位战士的枪响,一切都将扭转。
在那之前,阴还只是个弱小的女孩子。家里的条件不算富裕,但基本能支撑的起日常开销。不多久,灾难开始了。
外乡人让阴失去了双亲。先是在谁也不知道的时候,阴的母亲被外乡人逼到阴沟中无处可去,死在巷子中,再是自己的父亲随着愤怒的群众远去,在端起武器面对外乡人的过程中,成为了枪下亡魂。这时的阴仅仅只有8岁。
这一天同时吹响了战争的号角。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阴的村里人看她这么小便失去双亲,就带着她踏上了战争的道路。
起初的阴怀着满腔的怒火。何处来的外乡人竟敢攻击自己的父母,竟敢攻击同村的街坊邻居,竟敢让整个东南沿海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但她也讨厌自己的弱小。她想献身于事业,给父母报仇,替上天执行正道,却连一个33磅重的水桶都提不起来。好在阴的同乡人都是好人,及时开导她,使她最终不再被仇恨纠缠,认清了自己实力有限的事实,最后投身于战争中的后勤工作,也为了胜利而出了一份力。
某年,阴入伍的第6年,她遇见了那个人。仿佛命中注定一般,两人一见如故,并且,两人的人生经历十分相似。
阴和那个人是互相最重要的存在。她叫凯特斯•阳,名字有点像,整个人也像仙人掌一样浑身充斥着攻击性。不过在阴面前,这种攻击性便荡然无存。战争开始之前,阳曾是一位平凡的农家少女,而外乡人对同乡人的压迫她全都看在眼里。战争开始后第四年,她的双亲也死于外乡人,她毅然决然的投身于战场,成为了队内最小的女民兵。在两年的征战后,她遇见了阴。
只是在军营里的偶尔遇见,阴便从心底里觉得一定要保护好这个人。怀着这种不知从何而来的保护欲,她向这人搭话。
“你好?”
当时的阳在一个很阴暗的角落里蜷缩着,眼角挂着泪珠躺倒在地上。发现自己被注意到之后她立刻坐了起来,飞快擦拭眼泪试图掩盖曾哭泣过这个事实。被看上去比自己小的人看见自己这么不像样的样子,她的心里已经羞愧到了极点。
阴没有想那么多,只是缓慢靠近她很关切的问:“你在哭吗?需要帮忙吗?”
此刻阳正想着要忍住,不让眼前这个人看见更多,但她的心情却好受了许多,反倒“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阴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愣在了原地。
等到阳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抱着阴哭了约莫10分钟。她不好意思的向阴道歉,重新提起自己身为“长辈”的包袱。
阴倒是舒了一口气,说:“平复心情了就好。不过为啥你会在这哭?”这让她很疑惑。
阳觉得自己哭的原因不能说出来,有点过于羞耻,不过跟这个人说也无妨。她说:“想家人了。”
“这样啊。”她坐在了阳的旁边,抬头望着天花板,说:“那为什么不回家呢?在这里没机会能见到家人的哦。”
“家人被外乡人杀掉了……”
“噢……我很抱歉。不过,这样如果能让你好受点,那我会当那个倾听者。”
“好啦,我不会刁难你的啦。”阳的心情得到了平复,不过脸上的红晕不能被其他人发现,她还要再待一会。她说:“我可以和你聊聊天吗?”
“可以的噢,反正现在我也没事干。”
“看你和我差不多大,为什么也要来这里参加战争啊?”
“我的家人也被外乡人杀了,我要让他们不会白白牺牲。”
“诶?你……噢,为什么不战斗呢?”
“我的实力有限,做不到那种事,不过我可以用我现有的力量,为他们出一份力。”
“真好啊,有在执行自己的心意呢。”
“可能是吧。”
可能是过的时间太长了,已经有人开始找阴了,一个很高大的军官喊着阴的名字:“夏尔塔•阴(shelter)!回来工作!”
“噢!来了!”她站起身跑了出去,回过头看了看阳,说:“你也要顺应内心哦。”说罢,她赶紧跑去军官那里。
听着外面非常小声的数落声,走路声渐渐消失,阳什么都没想,只是小声叫了一遍阴的名字,之后便站起身来,回到了原本应该去的地方。
那之后的阳参加训练时比平时更加有力量,有决心。要加油,要努力,要成为能够保护家园的战士。她是这么想的。要为了家园成为最好的战士。
某天,阳被派遣去其他地方,当她背上武器,准备坐车时,身后传来了一个很耳熟的声音。
“哦——”阴跑着过去阳那边,喊着她。自那之后两人再也没见过一面,不过心中却都装着彼此。十分渺小的军营,要相见却非常困难,这次见面距上次已经是4个月了。
阳回头看去,看见是阴来了,心里止不住的雀跃。
“呼,呼,这个,我想留给你。”她把手上的东西放到了阳的手中。这是一小袋压缩干粮,从没拆封过,保存的很好。“这个,我有点利用了自己的职务之便,不过这一点也没关系。好好战斗,平安回来。”
阳的心中暖暖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化开了,她对阴说:“我会平安的。”
两人互相道别,各自踏上了旅途。
一年半载,阴都在作为后勤的成员活动着,而阳从未回到这里。战死民兵名单中没有阳的名字,这给了阴巨大的动力,不过她仍然害怕阳就此死去。
这一天终于到来,阳回来了。过了约莫一年又十个月,两人终于得以再见。见面时,阴冲上去抱住阳,等不及的去接受那个温度,那个触感。阳不知所措,拥抱了回去。她们是互相的重要之人,尽管至今为止她们只见过两面。
“欢迎回来~”阴说。
阳有点害羞,抓住她的肩膀把她缓缓推开,说道:“嗯,先别这样了。”
“诶?”
“有点难为情。”
“为什么?”
阳的努力让自己看着很平常,说道:“我,我没想过我在你心里会这么重要,而且,周围还有人看着呢。”
阴观察了一下四周,几个战士直直的盯着这边看,注意到阴的视线后才发觉失礼,转过头走自己的路。阴这时才发觉有多羞耻,又想起刚刚阳所说的话,她已经有了将自己埋进大地的冲动,脸颊止不住的向外冒气。
“还好吗?”阳问,“你的脸好红。”
“都怪你啦……”阴双手捂脸。
“诶?我……我,我也是很想见你的啊,毕竟迄今为止只见过三面。”
听到这句话,事态变得一发不可收拾,阴的脑袋放满了刚刚“我也很想见你”这句话,注意力全然消失,整个人变得恍惚。
“诶!?这是,这,清醒一点!?”
……
这种状况持续了10分钟,直到所有人都回到了军营方才结束。
“缓过来了吗?”阳问她。
“嗯。”
“该回去了。”
“嗯。”
回到军营的两人像往常一样平淡的生活着,时不时开始战略防守,不过平安的度过了每一天,两人见面的次数也比先前要多。
最后一天,开始战略反攻。两人所在的总部决定对敌人发起总攻,结束这长达八年的战争。
这天,阳穿着装备,端着武器,等待着上级的命令,随时准备冲锋。阴穿着白衣,为了战士们能够顺利回家而战。
阳看着阴,说:“你要平安。”
阴也看着她,说道:“你比我危险多了,我会好好看着你的,要小心。”
“知道了,战斗结束后我们可以去干嘛?”
“不知道。一起搭船去旅游?”
“等你。”
“我也等你。”
“等一下,我有个东西要交给你。”
“什么东西?”
阳招呼阴让她靠近,接着弯下腰,在阴的脸颊上留下了一个吻。阴被这一下吓到了,而心里的阴霾被一阵大风吹过,散出一片晴空。阳说:“咱没法去教堂,那咱自己为自己举办仪式。到时候一起去吧。”
两人虽然从未确认关系,而心意却已经传达到了,日常间的生活连接着两人,最后绽放出了最美丽的花。阴的眼眶湿润,看着阳,说:“好。”
号角吹响,战争开始了。
冲锋,破阵,攻击。战士们保家卫国的强烈愿望在这一刻被抬高至极点,他们扛起了武器,直面模糊的未来。
阴在军营中安顿搬运过来的受伤的战士们。不一会,由于营内的人手充足,阴被安排去战场上搬运伤员。出于舆论,敌人肯定不会攻击战地医生,所以相对安全。
阴以这种工作保持了一小段时间。不久,她发现了受伤倒地的阳。阴赶忙跑去将她扶起,她身中数枪,却幸运的没有命中要害,得以多活一阵,不过伤口仍在向外淌血,阴用随身携带的东西紧急处理了一下后扶起阳,搀扶着她走回军营。
阳恢复了一点力气,看着阴扶着她走回军营,不禁笑了起来。
“还好吗?马上就到了。”阴说道。
“嗯,好。”
走到一半,阳开始说话了。她说:“你记得吗?很久之前的事情?”
“什么事情?我看见你躲在角落里哭吗?记得的哦。你先别说话,很快就到了。”
“不,是更久之前的事,久到……你一定要听着。”
“嗯。”
“我不知道你记不记得,之前我们两个带领的起义,你给我画的画,我带你开船,还有更多的……”阳的语气十分虚弱。
“你在说什么啊,我们明明连村子都没出过。”阴对她所说的话表示没有印象,迄今为止的她连军营都不怎么出入,只是在里面勤勤恳恳的做后勤工作。
“真的,不记得吗?那会可是我们最幸福的回忆啊……”
“诶?我也在吗?”
“你可是主角啊。”
“诶?”
没等阴回想起来,又有一批己方战士从面前冲出军营,向敌军前进,却飞快遭到炮击,冲击波击倒了包括两人在内的众人。
两人倒在地上,阴说:“你还好吧!?”阳非常虚弱的看着阴。阴突然发觉自己无法听清阳在说话。阳的嘴巴缓缓开合,自己却无论如何都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阳合上了双眼。
战争胜利了,外乡人被驱逐出了家乡,八年的战争终于到了头。
那之后阴把阳背回了营地,但为时已晚,阳被冲击波震伤了内脏,无法再继续活下去。阴由于爆炸引发的突发性耳聋而没有听清最后一刻阳的遗言,如今看着白布,心情复杂。
营内的人都知道这两人感情深厚,在发现阳去世后都在安慰着阴。
为战士送行的当天,后勤的所有人和幸存的战士们不约而同的都开始敬礼,为他们致以崇高的敬意。
阴站在所有人身后,对着战士们敬礼,也对着阳,献上自己最后的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