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棕色的木制天花板,似乎是已经到了晚上,我正处于一间木屋中,光线昏黄,隐约还可以听到外面肆虐着的暴风雪。
我想试着起身,但身体压根不听使唤,左臂更是跟断了一样,一下都动不了。
“你醒了?”
一个银铃般的声音从床边传来,我看过去,正好和一双赤红色的眼睛四目相对。
“我看到你昏倒在树林里,想着不能见死不救,就把你带到这里来了。”
少女说着,把手背贴在了我额头上,我看着她精致的面庞,顿时感受到了脸上泛起了一股温热。
“体温还是很低,你继续躺着就行——要喝水吗?”
“嗯。”
柴火在火炉里噼啪作响,少女拿起了旁边的一个玻璃杯。
“温糖水,对失温症有缓解作用。”
我在她的搀扶下靠在了床头,接过水杯,一饮而尽,我能感受到温热的水流穿过咽喉,一直流进胃中,身体确实暖和了一些。
本来想要感谢她,但当我看到她所穿的衣服时,话语卡在了喉咙里。
那是一身灰绿色的抗荷服,由于她是侧对着我坐在床边,肩膀上的远北联军臂章也毫无遮挡地展现在了我眼前,在不远处的桌子上还摆着一把黑色的手枪,以及散落其上的各种医疗用品。
本该是敌人的她,此刻却对我如此关切,我一时不知道是该为被美少女关心而高兴,还是因被敌人俘虏而恐惧。
“怎么了吗?”
看到我在愣神,她显得有些疑惑,说话时还歪了歪脑袋,好可爱。
“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吧?”我把被子拉上来,蒙住半张脸,“我们是敌人啊,为什么你……”
“南宫鹤梦——这是我的名字,”她不由分说地打断了我的话,“怎么称呼你?”
“顾……顾维夏……”
“嗯,那么顾维夏小姐,我们不都是飞行员吗?”
南宫鹤梦微笑着,这份微笑本不该出现在残酷的战场上。
“是这样没错,”我挪开视线,“但是……我们在战争中啊。”
“那请问战争是你发动的吗?顾维夏小姐,你希望战争爆发吗?”
“这当然不希望的了,战争就要死人啊。”
话音刚落,南宫鹤梦忽然身子侧倾,我们的距离瞬间缩短,她握住了我的手。
“我们虽然是军人,但来参与这场战争仅仅是因为军令,既然彼此之间没有恶意,那就要互相善待啊。”
我愣住了,她说的我完全赞同,但我完全没有期待过能在战场上听到这句话,倒不如说,至今为止的三年里,我看清敌人脸的次数都屈指可数,交谈就更不要提了。
“说起来,你就是顾维夏吗?雪原上的伯劳鸟?”
听到南宫鹤梦说出我的绰号,我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那还是在一年前,说是要采访我这个新锐飞行员,没想到刊出来的报道里参考了我的无线电呼号“伯劳”,就给我起了“雪原上的伯劳鸟”这个绰号,说实话,真听人这么叫我那还怪害羞的。
“嗯,嘛,应该是我吧,哈哈。”
我用手挠了挠脸,尴尬地笑了笑。
就在这时,我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在手伸出被子的一瞬间,我可以很明显地感受到屋内寒冷的气温,按理来说,如果穿着衣服的话,温差感受应该不会这么大才对。
嗯,只要穿着衣服的话。
我赶忙掀开被子一看,别说抗荷服了,我内衣都没穿啊!
“你你你你!”我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感觉下一秒就能喷出蒸汽来,丝毫不像是一位失温症患者,“你把我衣服脱了?!”
“这……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呀!”南宫鹤梦撇开了视线,“你左臂伤的这么严重,我总得给你检查一下还有没有其他的伤情吧?”
之后南宫鹤梦又小声嘟囔了一句“虽然确实没伤到其他地方就是了”。
整这么一出,我都感觉我失温症被治好了。
左臂的伤口处缠着一圈绷带,看来确实有被妥善处理,至少我可以确定这位南宫鹤梦不是为了什么奇怪的理由才脱了我的衣服。
之后,似乎是因为觉得共处一室有些尴尬,南宫鹤梦说着“去外面看看情况”,就自顾自地走出了木屋,走出去的时候甚至没带枪,那把北方联军的制式手枪就这么大摇大摆地摆在了我面前的桌子上,她心是真大啊。
我就这么一丝不挂地裹在被窝里,在身体的不同部位放着一些热水袋,虽然明白这是为了防止复温过快造成休克,但看着那个位于大腿间、紧贴着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的热水袋,内心中还是涌上了一股难以言说的羞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