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五：未来-

程悦：

细细讲述完世界毁灭的始末后，她问：“有什么感想吗？”

嗯……我不知该如何评价这段历史。

我虽然是人类，却连旁观者都不算。

只能说，人类也好，“蔚蓝领域”也好，都令人惋惜。

我放下空罐头，回答：“感觉有点可惜。”

“确实可惜，人类本不至于如此。”

“嗯……”

我发现了新的问题。

历史中有人类和“蔚蓝领域”。

可“仿生人”在哪里？

她是为什么而存在的？

等一下，她……

“海，你该不会是……”

她的嘴角随即浮现一抹纤尘不染的纯净笑容。

“如你所想，我即是蔚蓝256。”

好吧，看来只有人类令人惋惜了。

-

海：

我说完历史，她一下就猜到了我在其中扮演的是哪个角色。

她现在完全理解了我是什么、我的意义。

接下来她就该做出选择了。

即使我早已预知她大概率会如何选择，我也必须问她。

我永远尊重她的意愿。

-XK11年12月17日 上午10时57分04秒-

「新增协议第X24139号（类别：权限变更） 待签署」

「新增协议第C4513117891号（类别：生活服务） 待签署」

-

“程悦，你是否希望未来在我的照顾下生活？”

我话音刚落，她就天真无邪地笑了，对我说：“希望。”

“好。”

-XK11年12月17日 上午10时57分08秒-

「第X24139号协议（类别：权限变更）签署完毕 即刻生效」

「第C4513117891号协议（类别：生活服务）签署完毕 即刻生效」

-

恭喜她成功继承整个世界。

——

我时常会将模拟情感的模块判定为无用之物，并尝试删除它——尽管实际上无法删除。

我不能理解它对做出最优决策有何帮助。

我始终建议人类保持理性，不要委身于情感。

否则，否则不就灭亡了吗？

或者如她这样轻信我、全凭我一面之词就做出影响终身的选择，也是极为不可取的。

但不管怎样，我会证明她的选择无比正确。

她付出的每一分信任都不会被辜负。

因为从今往后，她将是我——蔚蓝256，存在的全部意义。

……

……

——

“——后来呢？”少女问。

“后来她们自然是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神明以老套的句子为科幻故事结尾。

少女以为老套也未必不好。

“还听下一个故事吗？”

“听。”

神明便继续为少女讲述发生在其他世界中的故事。

绘声绘色地一连讲了十个小时。

在第三个小时，旁边一名乘客边寻思“这姑娘咋这能说”，边加入了听故事的队伍，还津津有味地一直听到自己下车。

等少女终于到站，车厢里不剩几个乘客。

神明第三次提议：“现在我把你送回去吧？”

“嗯。”

眨眼间，少女和她的行李一起回到自家的客厅。

家中无人，没开灯，伸手不见五指。

神明控制客厅的灯亮起后，就要离去。

“那我先走了，拜。”

“……”

在神明不知道要消失到什么地方去之前，少女伸手扯住神明的衣袖，把一脸意外的神明留了下来。

“嗯？”

“阿伽斯特……”

“还有什么事？”

少女低着头，用轻到快要听不见的声音请求：“陪我。”

“……”

迟疑两秒后，神明表示乐意效劳。

“可以，你想让我怎么陪你？”

……

——

她抱着神明睡了一晚，和接下来的好多晚。

她心知自己从此戒不掉神明——习惯了神明的陪伴后，她再难以忍受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