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和神明在标准世界中的第五次约会。

虽然是少女和神明，但她们去的都是普通人约会时会去的地方，做的也都是普通人约会时会做的事。

当然，相爱之人即使什么都不做，只是像此时这样顶着晴朗的天空、漫无目的地手牵手沿街闲逛也会很开心。

世人并非都似她们这般能悠然地永享欢愉。

在酸甜苦辣各占一定比重的日复一日中慢慢老去，最后或是满足、或是抱憾地离世，才是世人的常态。

对此，少女有时会冒出天真的想法。

“阿伽斯特，”少女观察着来往路人忧喜各异的脸色，问，“你能让大家都幸福吗？”

“我做不到。”神明坦言她也不是百分之百的全能。“众口难调，有人幸福，就必定会有人不幸福。”

谓之幸福守恒定律。

“噢……”少女喝了一口奶茶，心想这确实是任谁也无能为力的事。

神明也提出一个问题。

“小白，你认为，如果仅需牺牲一个人的幸福就能让其余的人都幸福，可以去牺牲那个人吗？”

“嗯……”

早在与神明相遇前，少女就思考过这个问题并有了答案。

如同她不认为某一个单独的个人有能力承担拯救世界的重任那样，她也不认为牺牲某一个人的幸福就能使其他所有人都一齐迈向幸福。

“我觉得这个问题本身不成立——为什么牺牲一个人就能让大家都幸福？”

“如果成立呢？”

“如果成立的话，大家一定会选择牺牲那个人吧，我怎么认为不重要。”

神明本以为少女的想法那么天真，对这个问题的回答也会很理想化，结果却是相当贴合现实。

为了一部分人而牺牲另一部分人的案例自古以来比比皆是，既然如此，当被牺牲的人数少到只有一个时，怎么会反倒不可以？只会是更加可以。

但现实归现实，神明想知道少女本人的看法。

“大家怎么做先不提，你认为可以吗？”

少女保守地回答：“我只能说，我不会只为了自己的幸福就牺牲别人。”

言下之意是，在不是“只为了自己的幸福”的情况下，比方说少女是决策者，不得不在“一个人”和“其他所有人”的幸福中抉择的时候，她不排除会选择“可以”。

这是分别以“其他所有人之一”和“决策者”的身份看待问题，而至于身为“一个人”时，少女在最初与神明交易的那个傍晚就做出了选择。

“你也太理性了。”

神明看过少女此前的人生，发现少女自懂事起，除了“疏忽大意”被她追到手之外，几乎没有被感性支配过。

“还好吧，毕竟在遇见你之前我没有感性的资本。”

“嗯？这句是对我的夸奖吗？”神明立刻喜形于色。

“是的，是在夸你。”少女见恋人唯独在这一点上有失城府，忍不住想多哄她两句看看反应：“没有比你更好的人了，既漂亮又温柔体贴，我上一世肯定是积了大徳才会在这一世遇到你。”

“……”

欣喜不已的神明止住脚步，当街将少女揽进怀中。

“有人看着呢……”

“有什么关系？”

“……”

神明足足抱了少女有三分钟才满足地松手。两人继续手拉手逛街。

她真的超爱我——少女心中感叹。

这份感情能持续多久？

不知道神明的心意是“恒久”的少女，从不奢望神明会无期限地钟情于她。

尽管她为神明接受了永生，她也不会向神明索取永不变心的誓言。

永远是太长太长、了无尽头的时间。

而时间的魔力能使青山磐石都败灭。

所以“永远”二字或许能用来要求自己，但决不该用于指望他人。

少女暗自发誓：在她腻烦前，我会一直陪她。

不曾想过自己拥有恒久之心的她不敢说大话，但她决心努力，努力不在神明腻烦之前腻烦。

“阿伽斯特。”

“嗯？”

“我爱你。”

“……”

“别！光天化日的别亲——”

……

——

那未来之事不妨先说与各位听。

在与神明共度了超越尘世的漫漫时光之后，在青山磐石皆随风成沙之后，少女终于确信——

神明的心意未曾输与少女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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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