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自己洗剥干净，趴在床上百无聊赖地戳着手机屏幕，现在才八点钟。

“不想上早八！”

然后发出了这样的慨叹。

从课业繁重的高中解放到现在不到一个月，周三的公休和每周的双休完美地补充了我早被消磨掉的精神力，以至于我现在胆敢对课程安排提出抱怨。

柏姐坐在书桌前，不知道在本子上写些什么。

她是只用钢笔的那一派，完全不像她给人的印象。

但果然字如其人是骗人的，柏姐这么温柔的人，笔迹却很有气势，一点也不温柔。

“柏姐，你在干嘛？”

“补笔记。”

“哎？柏姐上课不记吗？”

“我是最近才回来的，下周才开始正常上课。”

“那之前的课时怎么算？”

“算病假。”

“平时分会很低的。”

“问题不大。”

感觉就像机器人的自动回复一样。

大家都在骗人，认真的女人一点都不帅。

不满地伸手戳了一下她的肋骨，她意料之中地做出了奇怪的姿势。

感觉平衡多了。

她叹了口气，然后站了起来。

“干嘛？”

有点心虚，但稳重的柏姐应该不至于做什么过分的事。

她合好笔帽，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这让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小雪，没有人陪你，感觉寂寞了吗？”

不好的预感没有发生，她坐在了我的床边，带着那副游刃有余的微笑看着我。

干嘛突然这么温柔？……虽然一直都很温柔。

但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又不是小孩儿，补你的笔记去吧，不用管我。”

心中所想和言语所现完全相悖，如果你能把笔记丢到一边去来陪我就好了。

“这样啊，那我就先继续写了，小雪有事的话叫我啊。”

原来是玩这套，心机的女人。

我拿起墙边的书包，把自己的几本笔记找了出来。

“柏姐，明天你有课吗？”

“早八。”

“咱俩不会是一节课吧？”

“语言学概论。”

那么是一起上课，看来还能做同桌。

“你正在补语言学？”

“没错。”

“给，拿去。”

我把自己的笔记递了过去，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

“谢谢啦，小雪。”

“柏姐，我们明天可能要一起上课了。”

“我早知道了。”

“哈？什么时候？”

“咱们两个是一个班，我来的那天就对了一下选课课表，发现小雪和我的选修课也选得一样。不出意外的话，我们这学期应该一直都会一起上课。”

“那你怎么不早问我借笔记？”

“我在等小雪主动借给我呢。”

“你是哪里来的特务么？”

“我是学生。”

“明天又不收笔记。”

“我不太喜欢欠账的感觉。”

烦闷，看到她一本正经地坐在那里就感觉火气上来了。

快点把注意力从笔记本上移开，然后转到我身上来。

这种一切尽在她掌握之中的感觉让人不爽，躺在床上就好像在被她鄙视一样，我索性坐了起来。

反正柏姐又不排斥身体接触，她不是挺喜欢抱我的？

什么是能做的？什么是不能做的？她最多能接受的底线在哪里？

今天要搞个明白。

谁让你先冷暴力我的？言语暴力也算冷暴力。

我趿拉着拖鞋，从她后背贴了上去，眼看着她在本子上划了条道道。

看来被我吓了一跳。

“柏姐，你看这夜色正好，要不要做点儿开心的事啊？”

我贴着她的耳朵如此说道。

这是那群直女的惯用把戏了，高中的时候我经常见到她们彼此之间开这种玩笑。

所以我敢肯定这一点儿也不过分。

双手环到她身前，她果然没法再继续写下去了，像是僵住了一样定在那里，笔尖在本子上晕染开一团黑乎乎的墨迹。

“柏姐姐？”

想起白天某陈姓友人往我耳朵里猛吹的那口气，我觉得正适合此时此刻。

改良了她的方法，放缓了气息，延长折磨的时间。

“哈——”

自己简直是个天才，嚣张的柏墨尘看来已经被制服了，她没有一点儿动作。

我简直要笑出来，但今天就先放过她吧。

“这可是你说的。”

“什么？”

她合上了笔帽，再合上了笔记本。

不补笔记了吗？

她又再次站了起来，我只能收回搭在她肩膀上的手。

“小雪，要做什么开心的事呢？”

她转过身来，一只手拦住了我的腰，另一只手抚上了我的脸。

这是什么情况？直女都这么会撩的吗？

我感觉得到自己的脸在发热，而这些都一丝不漏地被她看进眼里。

想到这，我的心脏就开始加速鼓动。

她的脸慢慢靠近，我能闻得到她身上那股特殊的香味。

莫非她不直？莫非我有机会？莫非今晚我的初吻就要交给……

野蛮的联想占据了我的思维。

“不行！这么稀里糊涂的！”

但我不想这样没有名分地便宜了她。

“小雪，小心！”

我挣扎着倒在了床上，首先感觉到的是嘴唇处的柔软。

并不是亲吻，只是嘴唇接触到了她的脸颊。

虽然很快她就扶着床站了起来，但她抚摸着方才肌肤相亲的地方，愣愣地看着我。

她的脸色像秋季傍晚的夕照。

我觉得我的脸也红成熟透的螃蟹了。

感觉心跳过速。

但是，她生气了吗？

就算以朋友之间的打闹来说，似乎也有点过头了。

“小雪，今天先睡觉吧？”

我没想到她的嘴里先冒出来的是这句话。

“不补笔记了？”

我知道，我们两个都在没话找话，努力不让气氛变得更加尴尬。

“反正明天不收。”

“嗯，明天还早八呢，今天先睡吧。”

即使是这样，也没有触碰到她的底线。

她比我想象中还能纵容我。

也许，只是也许，她大概也是有点喜欢我的？

她关掉了灯，我们互相依存着的这片空间陷入黑暗。

“今天，不一起睡吗？”

没过一会儿，左边传来了她的声音。

“可以吗？”

“小雪怕黑吧？”

“……嗯。”

心中难以言喻的感情再次澎湃起来。

我打开手机的照明，摸索到了她的床上。

“晚安。”

她的脸近在眼前，逐渐习惯了黑暗的眼睛能看得到她那副标志性的从容微笑。

我把自己朝她靠了靠。

在我有意的靠近下，小腿碰在了一起。

她用脚底抵住了我的脚，光滑而柔软。

她没有逃开。

“别闹了，小雪，快睡吧。”

我把半张脸蒙在了被子里，然后翻了个身。

“睡觉了。”

心脏很吵，跳个不停，根本睡不着。

她的香味包围着我，提醒着我这不是自己的床。

但这些事情都无所谓了。

我可能，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