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影飞移，暮色杳杳。

心中的悸动稍稍平息，却已经到了傍晚时分。

“柏首长，好累。”

这次不是撒谎，只是单纯的抱怨。今天走了超多的路，脚甚至开始酸痛，不过也相当充实。

唉。大家都推崇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可我恐怕穷尽此生也无望达成其中一项了。

“要我背你吗，小雪？”

“劳您垂询，不胜感激，但还是不必了。”

先不说那个吻留给我的荡漾遐想，我更害怕现在紧贴柏姐的话，待会儿洗衣服的时候被她瞧到很羞耻的东西。

另外，柏姐走路的姿态虽然丝毫没有改变，但我不觉得这样陪我逛了一天她像看上去那样精力充沛。

出于对于柏姐的体谅，我也不可能再把自己变成负担强加给她，然后自己心安理得地放松。

这个时间已经没有什么游客了，围绕着湖泊的一周亮起不很明亮的灯来，连绵不绝。湖上起了一层薄薄的雾霭，而最后一趟游船即将起发。

“柏首长，属下申请乘坐游船。”

“你呀你……”

她轻笑着，随手摸了摸我的头，领着我买好了票。

接近湖岸船舶停留的地方，近前看去，上面是操作的工作人员。

游客只剩下了我和柏姐。

“快上来吧，最后一班了，估摸着没别人了。”

是个气质和蔼的大叔，他坐在舵前友好地笑笑，朝我们挥了挥手，示意上船。

我当先跳了上去，然后对着柏姐敞开了双臂。

“柏首长，船上安全，请上船吧。”

柏姐想平常地迈上来，所以我改为拉住她的手。

游船晃晃悠悠，把她晃进了我的怀里。

谢谢你，掌舵的师傅。

谢谢你，有力的湖波。

“小姑娘上来了？坐好嘞，咱们启航！”

或许是出于即将下班的兴奋，大叔嘴里吹着口哨，是天气预报的渔舟唱晚。

温香满怀，船舶离岸。

“好了，小雪，先放开我吧。”

“是！首长。”

“惯会瞎说。”

虽然有些不舍，我还是收回了双手，就近坐下，安静地倚在柏姐的肩膀上。

从我的角度，可以瞄见她隐约的微笑，背景则是有星子点缀的暗蓝色天空。

“柏姐，你真的好漂亮。”

或许这是我第一次正面称赞她的容貌。

全然发自内心，我不希望让她感觉轻佻。

“小嘴真甜。”

她遮羞似地转过头去，于是我只能看到她的小黑猫头绳了。

干嘛不给我看，明明亲都亲了。

坏女人。

我牵起她的手，首次十指相扣。

她迟疑了一下，也缓缓回握住我的手。

深秋傍晚的湖面上固然湿冷，可我的手此刻却相当暖和。

“好朋友之间也会这样牵手的，柏姐。”

我语出惊人且大言不惭，明明即使是那群没有边界的直女也做不到这种程度。

“是嘛……”

果然，柏姐并不相信，但是她并没有收回手。

“……其实是我手有点冷，所以用柏姐的手暖一暖。”

那么为今之计，只有退守。

“小雪冷了吗？确实手有点凉，把另一只手也给我。”

柏姐自说自话地把我另一只手也拉了过去，然后一起捂在了自己两手之间。

柏姐的手很软，也十分暖和，就这样挡住了暮秋江上的冷风。

但心中莫名升起一股罪恶感，我像是利用了柏姐的温柔一样。

谎言就是谎言，无论怎样辩解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有言说恋爱和战争都是不择手段的。

但是等到她发现我是个骗子，一定就不会对我这么温柔了。

我不要那样。

“柏姐，对不起。”

果然，知道是不好的事情，干脆就不要让它发生。

“突然怎么了？”

“跟其他事无关，只是我想像这样握手了而已。”

“嗯，小雪，我知道的。”

柏姐转过头来看着我，轻轻地摩挲着我的手，她深邃的眸子里有我未曾见过的狡黠，十分勾人。

“小雪，在我面前不需要顾虑太多的。”

我没有回应，只是摸了摸她头上的小黑猫发卡。

游船推开水波，与后面岸边的光亮渐行渐远，却又逐渐接近前方的灯光。

心中这份炽烈的情感，究竟还能按捺到几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