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欲裂，世界好像在旋转。
强忍不适张开眼睛，陌生的房间布局让我有些懵。
对了，小雪呢？
我这是在哪？
记忆就像出现延迟一样慢慢回归到脑海里，让我慢慢理解了状况。
这里是酒店，可我记得昨天也是和小雪一起睡来着。
她在哪？
“小雪？你在屋里吗？”
嗓音变得喑哑，看来我确实是病了。
理所当然地，我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身体上的不适放大了我的焦虑，就连往常从不会有的慌乱也在这时候显现出来。
小雪为什么不在呢？
她把我丢在这里自己回家了吗？
不，只有这个不可能。
我的理智还在，没有放任思维信马由缰，我撑着沉重的身子走遍了空荡的房间。
小雪随身的挎包没有在房间里，但是房卡被抽走了，所以她只是出门了而已，待会儿一定会回来。
头很疼，身体很冷。
我只得再次缩回被子里。
一声不吭就抛下我走了，真是白疼她了。
她是做什么去了呢？
现在是八点半，距离退房还有三个半小时。
我们没带什么行李，所以待会儿收拾起来也不会太匆忙，今天之内应该就可以返回去，只是要拖着这副身体去挤地铁，感觉会有点难熬。
即使是随便想着漫无边际的事，我也下意识地看着门口，每一秒都在期待她下一秒就推门进来。
只是生了场小病而已，我怎么变得这么软弱呢？
虽然本来也不是那么坚强的人，但这副样子可不能被小雪看到。
或许是苍天听到了我的意念，门口很快就传来了“嘀”的一声。
小雪推门走了进来，她的手里还拎着好几个袋子。
看见我她好像很惊讶的样子。
“柏姐，怎么不继续睡？”
“小雪去哪儿了？”
我头一次这样盯着她，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来，可心里却很矛盾，我不希望她觉得我是个麻烦的女人。
小雪还是那副平常的表情，我没办法看出更多的东西来。
“出去买了点东西。”
她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
明明我都生病了，她却还这么开心。
小没良心的。
她把那些袋子放到了地上，然后拿起什么东西擦了擦。
是体温计。
她早就察觉到我的情况了。
“柏姐，抬一下胳膊。”
有点高兴，对于这种被关心着的感觉，但身体确实挺难受的。
动脑思考就会感觉头疼，顺着小雪的话去做就轻松很多。
我于是稍微抬起了胳膊。
小雪温柔地把温度计夹了进来，又很轻缓地把我的手收进被子里。
我的人生长达十九年，但没有一次被人这样照顾过。
即使还生着病，我却觉得体感上好了大半。
虽然我非常喜欢被小雪依靠着，但这样依靠着小雪还是第一次。
第一次依靠别人，那个人正巧就是我喜欢的小雪。
好喜欢，要上瘾的感觉。
我看着她有条不紊地收拾那些袋子。
她是出去买东西了。
她是出去为我买东西了。
并不是一声没吭就走了，我想到了迷迷糊糊的时候她说要我再睡一会儿的事。
我想着有的没的，勺子却端到了嘴边。
“小雪，我自己吃就行了，还没有到……”不能自己吃饭的地步。
“乖乖等着。”
她有些强硬地打断了我，却让我怦然心动。
“……嗯。”
她又把勺子放到自己的嘴边吹了吹，然后递送给我。
喝下热粥，喝下蛋羹。
喝下小雪的温柔。
它们化成身体的养分，然后让我变得更加喜欢小雪。
即使让我一辈子都这样病下去也可以。
……还是算了，我更想要去照顾小雪，要是一直病恹恹的会很麻烦她。
“怎么样，柏姐？”
小雪的声音从她可爱的嘴里流出来，耳朵想要听到更多。
要说味道的话，其实一般，但即使是毒药，如果是小雪……
她的手抚上了我的脸。
也许是由于发烧，我能感受到她的手凉丝丝的，非常舒服。
“……还不错。”
我挤出了一个干瘪的回应。
脑子也许已经烧糊涂了，所以嘴也变得笨了起来。
“还是很烫。”
啊，是这样，她在确定我的体温。
“柏姐，体温计。”
我有些慌乱地把温度计抽出来递给她，她看了看，然后递给我两粒布洛芬胶囊，看颜色应该还是缓释。
“小雪真细心呀。”
回应我的是又送到嘴边的杯子，里面盛着我没有注意到什么时候烧开的热水，现在已经变成温水。
乖乖地吃了药，我想我们应该快点去地铁站了。
得振作起来才行。
“小雪，你在外面吃过了吗？”
随口问着小雪，她应该是简单地吃了点儿什么才回来的。
“我吃过了，柏姐。”
说谎。
小雪在说谎的时候，眼神会飘忽不定，其余的时候她都会看着人的眼睛说话，非常好懂。
“……这样啊。”
只是生了一场小病，小雪却为我到处奔走。
食物和药品，还有切好的水果。
但她却连自己的饭都忘掉了。
我卧回床上，脑袋转向了另一边。
她从椅子上起身坐到了床上，我可以感觉到她与我的距离非常近。
暂时别靠过来呀，万一真的流眼泪了被你看到了怎么办？
见到了软弱的我，你还会对我这么温柔吗？
“小雪，我们下午回去吗？”
“安心休息吧，我们明天走。”
她轻拂了一下我的头发，希望没有看到我稍微有点儿湿润的眼睛。
“辛苦你了。”
“只要柏姐能快点好起来就好了。”
“好了，我没事了，小雪你去吃饭吧？”
强打笑容，我不想让小雪一直饿着肚子。
“……得令。”
是她习惯性的俏皮回答，我的心就像被一根轻轻的羽毛拂动。
“柏姐，那我先把房卡拿走啦？”
拎着挎包，她在门口询问我。
“嗯。”
门口传来了电子锁上锁的声音，我终于不用再控制自己的情绪。
“小雪……”
泪珠一滴接着一滴滚落，但此时的我非常非常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