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回来后并未对我们多说什么，只是嘱咐不要玩到太晚。

但那很难。

最近每天都会被柏姐黏着做，我已经严重睡眠不足了。

不过我很喜欢。

今日天光大好，也是冬日里常见的响晴天。

明耀的太阳并不会提供什么热量，外面依旧是零下二十多度。

我和柏姐正要去采买晚餐的食材，年关将近，街上各式各样的小商贩也多了起来，还算热闹。大家裹得像颜色各异的粽子一样，这也算是北方冬天的一道景观。

只有柏姐不同，她的羽绒服不是很厚，依旧可以看得出她的好身材。

总感觉她最近更加漂亮了。

莫非她是什么吸人精气的鬼魅吗，吸了我的精气？

“柏姐，快把我的精气还给我。”

“胡说什么呢？”

脸上传来她毛茸茸的手套的触感。

冬天冷是冷，没有风的时候就还好。

“柏姐不冷吗？”

“很冷，所以小雪晚上要努力让我暖和起来。”

柏姐围着围巾，所以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只有露出来的眼睛弯弯的。

帽子上的猫耳朵真的很衬现在的她。

“知道啦。”

“城雪？”

背后似乎传来叫我的声音，有点熟悉，却不记得是在哪里听过了。

思考时就被从背后抱住，是陌生的气息。

我赶忙挣开来，然后被柏姐捞回怀里。

“城雪，好久不见啊？”

“你是哪位？”

我还没来得及搭话，柏姐就对她发问了。

再没有弯弯的眼睛，她的眉头皱了起来。

头一次见到柏姐赤裸裸地展露敌意，好稀奇。

来人白皙面皮，颀长身材，脚蹬一双黑皮靴，身穿一件墨皮袄，一头长发挽进头顶的狗皮帽子里。

她做什么成了这副扮相？有点滑稽。

“城雪，你新朋友？”

“啊……嗯。”

“我是小雪的女朋友。”

“噢，幸会幸会，我是杨婷，城雪的朋友。之前和她读一个高中。”

她自动无视了柏姐关于女朋友的称谓，直女真是恐怖。

但这座城市真是小，随随便便就碰到了最不想碰到的人。

我曾经有过好感的女孩。

虽然现在对她并没有那样的感情了，但我算不算是背叛过柏姐呢？

如果告诉柏姐的话，她会原谅我吗？

杨婷出现在我面前时，我才想起这份曾经无果的感情。

她不知道我曾对她有过好感，因为我没有告白。

如果，不告诉柏姐呢？

“不错嘛城雪，到了大学也能交到好朋友，我现在放心了。”

和陈穗的开朗不同，她大多数时候神经很大条，可以说是完全察觉不到细腻的心思，脸上的笑与其说是微笑，不如说是傻笑。

“如果你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带小雪走了。”

“啊……”

没有理会杨婷伸出来的手，柏姐直接拉着我走开了。

直到看不到她。

她没有追上来，感觉有点对不起她。

“小雪讨厌那个人吧？”

虽然是在问我，柏姐的语气却很确定。

讨厌杨婷吗？我并不那么觉得。

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很别扭。

我果然还是想告诉柏姐。

拉着柏姐停了下来，我缩到她的怀里。

如果我说出来的话，请不要把我推开。

“柏姐，我喜欢过那个人。”

其实并不能到喜欢的程度，只是藏在心里的好感而已。

但那样说就有避重就轻的嫌疑。

我宁愿把自己的过错说得更重些，也不愿意柏姐认为我对她有所保留。

因为我也不想柏姐对我有所保留。

明显感觉到她的身体颤了下，在我背上的手臂紧了紧。

“没关系，小雪现在在我怀里就好了。”

如果是那样，为什么你会颤抖呢？

如果是那样，你为什么会不安呢？

现在不是让你对我展现温柔的时候，我更希望你能把心里想的事情都告诉我。

即使我不像你那样温柔体贴，也不像你那样思虑周全。

可我们对对方的感情都是相同的。

都是喜欢到无以复加。

“我要听真话。”

……如果要放你自己一个人伤心，我还有资格继续做你的恋人吗？

“我很嫉妒，不，忌妒。”

“柏姐会原谅我嘛？”

无意识地收紧了抱住她的手臂，我也很不安。

“小雪又没有错，是我迟到了。”

不是柏姐的错，是那个会轻易地对别人产生好感的我的错。

如果没有遇到柏姐的话，我可能还会喜欢上许多不同的人。

但一定不会像喜欢柏姐这样对待她们。

头又被摸了，这是第几次了呢？

明明我的头上戴着帽子，里面也没有那只小黑猫发卡。

“对不起。”

明明她还是那么温柔，我却觉得她将我推开才更好。

最近净是开心的事，这种不安就像是掉进纯净水中的一滴墨汁一样快速扩散。

所以我更加抱紧了她。

我的泪腺很脆弱，泪水却依旧有温度。

它落进柏姐的怀里，只是像起了层霜。

“小雪？”

我可以依靠柏姐，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即使我做了更过分的事，她也会原谅我。

“柏姐，我该怎么办？”

你会推开我，还是抱紧我？

如果抱紧我，就不许再放开。

“小雪，你看……”

她没有正面回应我的话，而是捧起了我的脸。

温柔的眼里没有责备，她用指尖缠起我背后的头发拉到我的眼前，然后把自己的辫子拉到左肩前，露出了那条小黑猫发绳。

两股头发被轻轻缠在了一起。

朔风不停吹拂着，它们并没有分开。

柏姐大部分时候都很含蓄，即使展露心意也很有她的风格。

“我其实也并没有很喜欢她，只是有些好感。”

“嗯。”

“今天被她抱到就是我们迄今为止最近的接触了。”

“嗯。”

“我最喜欢柏姐了，现在。”

“嗯。”

敷衍的回答，并不敷衍的眼神。

我知道她在认真地听我说话，没有把我推开。

所以我的底气又回来了。

“你在敷衍我。”

“没有哦，小雪。”

“就是有。”

“小雪要怎样才原谅我呢？”

没有回答她，我撇下她朝前走。

“小雪？”

柏姐意料之中地跟上了我的脚步。

“柏姐跟上我了，所以我们扯平了。”

当然不可能那么简单就弥补掉我的过错。

所以以后的每天，每年，直到变成老奶奶。

我都会一直一直喜欢着你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