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摆满各式菜品，厨房里依旧传来锅铲敲打锅的声音。

母亲和柏姐都在厨房忙来忙去，只有我心安理得地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毫无营养的电视节目。

今天是除夕。

“江小雪，你给我起来！”

母亲端着两盘菜又塞到了堆得满满的桌子上，随后就走过来揪住我的耳朵，把我从沙发上薅了起来。

江云同志，女子动口不动手。

“妈，别揪我耳朵！”

“起来干活！你没看见人家小柏炒菜都忙成什么样了？你好意思在这儿躺着？”

“这就去，我这就去。”

跟着母亲进到厨房，柏姐正在颠勺。

各种香味混杂在这个空间里，她一丝不苟的面容被火光照亮。

真不愧是我的女朋友，非常漂亮。

“伯母，怎么把小雪拉来了？”

柏姐回头看了一眼，她熟练地把炒好的菜倒进盘子里，又继续准备下一盘菜。

“给她分配任务，我看到她闲着就来气。”

我可真是您养了十八年的亲女儿。

还好，母亲至少放开了我的耳朵，要我在这里陪着柏姐我也会很开心。

“小雪这两天学习很刻苦，就让她歇一歇吧？”

“哟呵？出息了？”

母亲讶异地看了我一眼，继而又拾掇起那些绿叶菜来。

那么我来这里是要做什么呢？

“柏姐，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小雪就好好休息吧。”

她头也不回地抛出这么一句话，案板后的母亲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示意我过去。

……有母如此，夫复何求？

我只好把母亲请出厨房并且掩上了门，代替她给柏姐备菜。

不知道柏姐第一次做菜的时候是不是也像我这样笨手笨脚的，择菜也择不明白。

“柏姐，除夕了。”

“快开学了呀。”

……我更希望你不要在这种时候说这样让人沮丧的话。

窗户紧紧关着，外面起伏的鞭炮声却时不时就能传进厨房里来，和炒菜与油烟机的声音混到一起让人难以分辨。

这是我和柏姐度过的第一个新年，以后回忆起来肯定就是饭菜的香味。

“小雪，把这些菜端出去吧？”

灶台上是两盘新炒出来的菜，看着就让人很有食欲。

“知道了，柏师傅。”

母亲坐在沙发上无所事事，就像刚才的我一样。我把菜端到桌子上，这次终于完完全全地把桌子摆满了。

柏姐没过一会儿就从厨房出来，手上还提着电饭煲。

时间来到了七点钟，母亲为我们盛好了饭。

只有三个人的年夜饭，但我一点也不觉得冷清，因为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人已经都在身边了。

“江小雪！”

“到！”

“来，你来说两句吉祥话。”

我差点忘记了这个每年年末必定上演的保留节目，以往是只有我和母亲，但现在又要加上柏姐，这让我感觉非常尴尬。

“吱声！”

我看到柏姐的眼睛弯弯的，她笑起来的样子真是迷人。

“祝您们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不对，我在说什么呢？

母亲乐不可支，柏姐也捂住了嘴，她肯定也是在笑。

“然后是小柏，也说两句听听。”

被点名的柏姐停住了笑，她有些惊讶地张大了眼睛。

唉，谁让我有这样一位不着调的母亲呢？

柏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母亲，母亲的笑意还没有退下去。

“祝伯母吉祥如意愿，福禄寿喜来。”

“你们两个可真不愧是一对儿。”

母亲又笑了起来，柏姐涨红了脸，我觉得那是由于尴尬，而不是害羞。

倒也不必在这里给您的亲女儿和她的女朋友再补一刀。

“江云同志，您的吉祥话呢？”

母亲止住了笑，她扫了我一眼，而我直接与她对视。

她转过脸去。

“咳咳，同志们吃好喝好啊。”

气氛活络了起来，柏姐和母亲的关系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变得很融洽了，这让我很高兴。

如果日子能一直像这样过下去，那我这一生也可以充满光彩。

三个人围着一张不大不小的桌子谈笑风生，寒冷的暮冬被挡在门外。

新的一年就这样悄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