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我的书桌上,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新的一天又开始了。我穿上校服,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镜子里的我显得有些疲惫。
不,倒不如说是相当疲惫...才对。
在镜子的深处,我的身影似乎被一层淡淡的迷雾笼罩,那白色的发丝在柔和的光线中略显凌乱,它们没有经过精心的打理,微微地翘起,像是冬日里被霜冻过的枝丫,带着一种不经意的颓丧,隐藏着内心的疲劳与无奈。
衣襟上的浅浅皱褶,像是岁月轻轻划过的痕迹,它们在纯白的衣衫上轻轻蔓延,仿佛在诉说着主人的心事。那衣服,虽然依旧飘逸,却少了平日里的那份整洁与光泽,它像我此刻的心情,有些许的褶皱,有些许的不得志。
我的蓝色瞳孔在镜中显得有些黯淡,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就像是被乌云遮蔽的星空,虽然依旧璀璨,却少了那份耀眼的光芒。眼中的疲惫和沮丧,像是深海中的暗流,虽不显山露水,却深深地存在着,影响着我的每一个眼神,每一次微笑。
...最近的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如果我是小说的主角之类的人物,现在可能会逃学做一些天马行空的事情吧,可惜我并不是——。
所以我只能继续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我拿上书包,走出家门,踏上了前往樱川高中的路。
校园里,同学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谈笑风生。我独自一人走在她们中间,感觉自己像是被隔离在另一个世界。总感觉,这种本来应该已然习惯的场景,此刻却变得莫名无比刺眼...。
“雪奈,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
有谁在向我打招呼。我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抬起头的时候,好像已经不知道她是谁一般茫然无措。
“是啊,今天起得早。”
我感到自己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仿佛我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
毕竟艺术节上出了那种事情嘛。
再怎么说,也一定会被她们讨厌的吧,现在在全校范围内都已经算得上是怪人了吧。
现在的雪奈,就是失败者,逃避者,胆小鬼的代名词。
有人来和我打招呼,应该也是因为...出于同情,或者只是想来逗一下我,就像所谓朋友之间会做的事情,又或者是一种嘲笑。
好饿。
什么都还没有吃过呢。
我望着那垂向我书桌的紫毛,忽然感觉心中有一丝奇怪的感情,与其说是厌恶,不如说是不忍。
对...对她说那样的话,真的好吗?
雪奈,你现在到底要——
无意识间将手放进课桌里,我却摸到了什么。好像是一个小袋子,从课桌里匆忙拿出来,才看见那是一包巧克力饼干。
“...我才不需要你的施舍。”
“...”
“咔擦咔擦”
“好吃...。”
虽然吃完了东西,就好像是思维还被牢牢地锁定在饼干的袋子上。我将耳朵贴在桌面,静静地听手指按压塑料袋的时候发出的轻响。
彩花...莉娜,还有美纱。或许只要和这些人见上哪怕一面,事情就会好起来的吧。
但是,也有可能向着另一方面急转直下。
不管做什么都已经开始有些畏首畏尾了。这可不像你啊,米泽雪奈...。
课堂上,老师在讲解着复杂的数学问题,我当然没有在听,思绪总是飘向窗外。突然,老师点了我的名,
“米泽同学,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我站起身,心跳加速,手心开始出汗。我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结巴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第47页~”
有一个甜甜的,巧克力味的声音飘过来。
可是此时的我只是觉得有点天旋地转。看向身前的时候,就只能看见那模糊的背影。
“米泽同学,你没事吧?”
老师关切地问。
“不...”
“算了,你先坐下来休息吧。要让保健委员陪你去医务室吗?”
“不...”
还是和刚刚如出一辙的回答,没有任何新意。对这样的自己,只能感到由衷的讨厌。
输给自己也好,输给紫毛也好。
反正现在的我,除了彩花她们已经全部输光光了。
我摇了摇头,感到一阵尴尬。同学们的目光像针一样刺在我身上,我的脸涨得通红,最后只能坐回座位,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
困意袭来,低着头的我就这样趴在桌上睡了。
******
“雪奈,醒醒!下课了!”
恍惚之间我睁开双眼。粉色的长发从脸颊两侧扎成两股马尾垂下,如同紫宝石般的双瞳闪着无比灵动的光芒。
“彩...彩花?”
我直勾勾地盯着少女的双目看。
“下课了哦。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不...不是...”
“雪奈,你怎么了?”
我的目光越过少女,来到她的身后。不出所料,在那里站着美纱,还有莉娜。是国中...是国中的教室啊。
金色的午后。
熟悉的国中教室——。
眼前的景象仿佛被时光的魔法轻轻拂过。黑板上的粉笔字迹,像是古老的符咒,记录着我们一天天的成长与梦想。那些字迹在夕阳的柔光中,透着一丝不真实的温柔,它们不是简单的知识,而是我们共同的记忆。
同学们的身影在教室里穿梭,他们的笑声和谈话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首温馨的交响曲。每一个熟悉的轮廓,每一个亲切的笑容,都让我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他们的存在,就像是一幅流动的画卷,充满了生活的烟火气和青春的气息。
米色的桌面反射着夕阳的余晖,那些课桌仿佛不再是冰冷的木制家具,而是承载着我们无数欢笑和泪水的港湾。而那窗外的夕阳,它像是天边的画家,用金色的画笔在天空描绘出一天最后的辉煌。夕阳的暖光透过窗户洒进教室,给一切都披上了一层梦幻的滤镜。在这个被夕阳拥抱的教室里,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亲切和安宁,仿佛这里是时间的避风港,所有的烦恼和忧愁都在这一刻消失了。
好轻...。
这里是天堂吗?
难道是...我死掉了?
“雪奈,还好吗?”
“嗯...”
忽然间,我感觉咸咸的水流进了我的嘴角。
“可是雪奈...你在哭吗?”
“嗯。在哦。”
面前的少女脸上露出了略有一点惊讶的表情,然而旋即变作温柔的笑意,
“是做噩梦了吗?”
“是...是呢。上课睡觉,居然会做噩梦,还真是失算了。”
“没事没事,不哭不哭~呵呵,哭哭的雪奈也很可爱。”
少女温柔地张开双臂,将贫瘠但温暖的胸怀敞开给我。我微微将头向前一凑,她便迎了上来,顿时便用甘美而清甜的体香将我的脸环绕其中。
“我也可以抱着彩花吗?”
“可以哦~雪奈看起来是冰山美人,不过在我们这些青梅竹马面前可以做一个可爱的小女生哦。”
是吗,果然只剩下彩花,只有彩花是我能信任,我能亲近的人了。
所以彩花,请,请千万不要离开我...
于是我搂住她的腰肢,将头深深地埋入少回女忆的臂弯当中,任凭漫漶的泪水打湿她胸前的衣服。
只是感受着彩花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后脑勺,不知道哭了多久,就像是用泪水粘连了我的脸与彩花的衣服,永远不会再分别了一样,我放心地闭上双眼,再一次陷入沉眠。
******
午休时间,我来到了图书馆,这里安静而舒适,是我在学校里最喜欢的地方。
呜啊,天不遂人愿...。
有个同学走了过来,坐在我对面。我放下手中那本轻小说,反正自己也并没有在看...。
我并没有说什么,她就自说自话地开始了,
“米泽同学,你最近怎么了?看起来总是心不在焉的。果然...还是因为艺术节?”
同学关心地问。我抬头看着她,心中涌起一股不安。
并不是因为自己的事情,并不是担心被她发现自己的交流障碍什么的。
只是因为她在那里存在。仅仅是这样的原因,就足以让我头痛不已。或者说,我所讨厌的只是有人走近我这一点而已。
同学也好。老师也好,加濑紫央也好。
但是如果这样的话,我就真的没有出路了吧。
不能啊,雪奈,你绝对不能这样做。
试着搭搭话吧~?
在我的面前坐着的这位少女,应该是班级里的现充,她并不缺少我这一位朋友。
而我更是并没有把她,当成自己的朋友来看待吧。
试试看吧。越是这种普普通通的熟人,才值得试一试,
“我...我不知道,我感觉自己越来越不适应这里了。”
下意识一颤,我这时才发现那孩子握住了我的手,
“米泽同学不要这么想,你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来适应。事情总会变好,就像游戏,到后面升段越来越难,但是水平不是在变强吗?”
我苦笑了一下,我知道那个人是在安慰我,但我却无法摆脱心中的不安,
“真是有这样就好了呢...”
“嗯,米泽同学一定能做到的吧?”
我抬起头来,刚想说什么。
嗯,只是想说一句或者两句话,延续这单方面教诲或者是劝导的话题。但是即便是这种对话也没有继续。
“我们今天去哪个甜品店啊?”
“电车站前的那个就很好...啊,你要走啦?”
“啊...对的。我还有事情。”
我回过头来,看着桌前的少女,还有她的现充朋友。
“拜拜~”
“嗯。”
我拿着书快步走开了,甚至都没想到这本书我其实没啥兴趣,于是又拐回来想要还。
本来我坐着的那个地方,如今则有刚刚的现充少女,还有两个我不认识的别的班的女生坐着。
“话说你们班的那个谁。”
“就是那个忘词的少女啊。长得虽然很可爱,但是会犯孩子般的错误呢。”
“还真是,我也觉得,她真的不尴尬吗?”
少女们你一言我一语,然后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她。
啊,果然啊。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人不会附和自己的朋友的。这个人也是一样吧。
“嗯...是这样呢。”
她们坐在柔和的灯光下,那灯光如流水般静静地拍在我的右脚上,仿佛是一束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光束。我有些恐惧地缩了一下身体,就像是一只躲避阳光的小兽,总算是让自己完全隐没在阴影与无尽的书本搭建的庇护所中。
她们的声音,轻轻的,带着少女特有的清甜,在空气中回荡,像是夜空中闪烁的星星,美丽而遥不可及。我藏在书架之间,害怕融入那阳光般的对话,害怕自己的阴影会打扰到这份宁静的光景。我向后缩着身体,书架上的书籍像是守护者的盾牌,将我紧紧地包围。
灯光下,她们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而我,却在这片昏暗中寻找着自己的位置。我的每一次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打破了这片静谧的结界。书页在指尖轻轻翻动,发出沙沙的声响,那是我在这个角落里,唯一的朋友和慰藉。我在阴影中,默默地观察着她们,心中涌起一丝羡慕,却又带着淡淡的忧伤,仿佛我是图书馆中一个被遗忘的幽灵,只能在书与书的缝隙中,静静地存在着。
这样就放心了。
这样就放心了吗?
当我环顾四周之时,才看见潜藏于暗影之众的每一本书都不一样,红色或是蓝色,也许是琥珀色。也许厚,也许薄。
就像数百双不同的眼睛紧紧盯着我,我却找不到自己认识的眼睛。
图书馆里少女们轻盈的笑声和脚步声,此刻已经很模糊了。
我的呼吸急促起来,随后颤抖着坐在地上。两股热流划过脸颊,向下坠去。
谁来帮帮我啊。
拜托了...
谁来救救我啊...
”不要...”
放学后,我独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夕阳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我回想起今天在课堂上的尴尬,回想起在图书馆的对话,心中充满了痛苦。
我停下脚步,靠在一棵树上,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睁开眼睛,看着天空,泪水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现在的雪奈,真的还算得上是从前那个雪奈吗?
“我不知道啊。”
并不知道自己的应该是怎样的,就好像这片广阔的天地之下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
“彩花...我好想你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