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变得越来越冷了，教室的门窗关得严严实实的，似乎能感觉到人呼出来的二氧化碳一层层地堆积在教室里。
坐在这样淤积的不新鲜空气里，总让人感觉昏昏欲睡。加之马上就要期末了，稍微有些危机感的同学已经在着手复习了。
就连余弦也罕见地坐在桌子前，没去找哪个同学聊天或是跑去小卖部买零食。
只有少数几个男生在教室后头打闹，相较平常也显得安静过头了。
在课上不小心睡着了，一醒来就感觉头昏脑胀的，完全不想再睡了。
悠南走了过来，向我发出了邀请。
“阿圆要一起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吗？”
“啊，去吧。”
一个人的话就不太想出去，但是在教室里坐着也完全不是回事。
路过了余弦桌子边，她正用手撑着脑袋打量着我，就好像她的视线被我牵拉着。
最近确实没怎么和她好好聊过。
“那个，余弦你要来外面走走吗？”
没给出回应。
怎么，难道我哪里惹她生气了吗？
她的表情说不上生气，但却让我觉得她在预谋什么坏事。
搞不懂她在想什么。
推开后门，外面的冷空气迎面吹来，往衣服里的所有空隙里钻去。
“噗啊！好冷。”
“衣服，穿得有点薄吧...”
“我在里面加了一小层薄羽绒服哦，这样就不会显得太臃肿了。”
看见悠南使劲呼出一口热气，化作湿雾升腾而上。
虽然很冷，不过感觉头脑变得清晰了许多。
仔细一想，悠南同学大概是我高中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一直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居然也能交上朋友，实在是不可思议。
不过我周围的人，基本都不是我主动社交，而是原地等着他们就靠近了过来。
这样算是提高了社交技能吗？
要不下次也试试找她一起去哪里玩玩吧，不过悠南会喜欢的地方恐怕只有余弦或者小沐才能给出参考意见了。
把冷空气尽力地吸进肺里，真是个清冷的上午啊。
余弦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跑了出来，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
刚刚叫她不来，现在又一下跑出来，搞不懂她的想法了。
“要去买点吃的吗？”
“快上课了吧。早五分钟前为什么不叫我啊。”
“拜托啦，阿圆你不是跑很快嘛。”
“我为什么要帮你跑腿啊。这算什么，霸凌吗？”
“我会一起去的。”
“那我跑得快的意义不就不存在了。”
总之确实不该把时间浪费在对话上，我回头问道悠南。
“我们要去小卖部，你要买些什么东西吗？”
“那就，嗯，帮我带瓶热奶茶吧。”
“好了，余弦，走吧。不要搞得迟到了。”
“物理老师他不是不在意这个嘛。”
“两个人一起从后门里回来会很显眼的啊。”
最快路径是从教学楼走到办公楼的回廊，再一口气下楼梯。
感觉来到学校后，研究了很多这里的捷径。
有时会想，要是学校里突然爆发了丧尸危机之类的，就可以利用这些场所来周旋。
小时候的余弦就常常对我们述说着这样的幻想:丧尸、僵尸或是恐怖分子，总之是某些庞大而有害的生物涌入了熟悉的街道。
我们就辗转于各个已经准备好的基地中，作为最后的人类生存下去。
“快点，跟不上吗？”
“阿圆，我有话要和你说。”
余弦在后方站定，在办公楼的走廊前的冷色灯光照耀下，她似乎在纠结着什么。
简直是要分手前的气氛一样，虽然只是想到有这样的可能，让我心里就觉得有些不安。
手心里因为刚刚地跑动冒出了些冷汗。
“要做什么就快点。不要慢悠悠的了。”
简直毫无预兆地，余弦突然抱了上来，稍稍踮起脚，双唇重叠在一起。
燥热、苦闷，明明好不容易才忘掉的感觉，一下子回想起来了。
心脏加速跳动的声音冲到头顶。
感觉到余弦的舌尖碰了碰我的嘴唇，回过神来，狠狠地咬了她的嘴唇，推开了她。
“搞、搞什么鬼，突然啃上来，你是哪里的丧尸吗？”
余弦的脸再次染上了夕阳一般的绯红色。
“我才是被啃了的那边吧。都出血了...”
才感觉到嘴里润唇膏和血的味道，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有种惊险的味道。
余弦舔着嘴角边的血迹，唇边的咬痕显得突兀又扎眼。
“有感觉心跳加速吗？”
“说什么呢！太奇怪了吧，在这里做这种事的话，万一有人经过怎么办。”
担心有人听见，我把斥责的声音也降低了三个度。
“因为想让阿圆只想着我。”
“这算怎么回事啊...”
余弦含糊其辞地回答，让我的脑袋嗡嗡作响，但不知为何，有种奇妙的安心感在渐渐浮现。让我觉得有些自我厌恶。
“也不是说叫你什么都不想啦。也就是说...嗯，变得爱我爱得不得了，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
“你脑子里的精密零件冻坏掉了吗？”
她似乎在完全想清楚自己的目的，以及为其解释的措辞前，就做了这样一番冲动的行为。
除了脑子坏掉了以外，很难想象出其他理由。
“所以之后每天都会来些让阿圆心跳加速的场景的。”
“之后？！每天？！！”
压抑着声音，不过我的内心正在呐喊，就像某幅同名油画一样。
“阿圆的表情很有趣哦。”
是我冷落她太久了，所以变成这样子了吗？这其中的逻辑关联我必须得好好思考。
变得不想看见她唇角边的咬痕了，我只好转身继续向着小卖部的方向走去。
“还是要去吗？”
“要去啊。我和别人约好了啊——余弦你也要买些什么吗？”
而且要是和这样的余弦一同走进教室，会引起什么样的猜测简直不敢想象。
“那就，巧克力曲奇？”
听见了余弦的话，我没有回应，直接落荒而逃了。
直到一天的课程结束，余弦唇边的咬痕也没引起过度的关注。
她只向别人随意地解释道自己是不小心咬伤了自己。
没人在乎，反倒显得自己自作多情了。
我试着推理余弦变得奇怪的原因。
难不成是因为看见我和悠南聊天变得嫉妒了？但她一直以来对于我的交友都显得十分支持。
写作业写到一半，开始想这些事，真是有够懒散的。
坐在矮桌前，自己裹着被子，一手抱着棕榈树的抱枕，上面又挂着红毛猩猩的玩偶。
在对面电视机屏幕的反射下，自己裹得像是甜筒上的冰淇淋，还斜插着一根巧克力棒，其上放着两颗樱桃。
余弦想要的爱是什么呢？
对于我来说，生物本能和琐碎日常积累的亲密，加以义务和责任黏合，爱就是这样拼装出的东西。
余弦所期望的，大概是诗、美、浪漫，这样与我相差甚远的东西。
她试图在我身上寻觅这样激烈的感情。
不过她确实地渐渐在将我改变，使我染上她的色彩，令人不安又令人欣慰。
不过我在这个家庭中所拼装出的另一种爱，我也想渐渐教给她。
再过不久后就要过年了啊...
今年冬天，我大概得回阔别已久的老家，说起来完全不觉得开心。
在此之前给姨父他们做点好吃的吧，毕竟今年没怎么吃过我做的饭。
要试试做些新菜式吗？东南亚之类的风格怎么样呢？
在手机上搜索着菜谱，感觉成品的水准如何会很不稳定。
干脆先拿余弦做试验吧...
为了防止妹妹们的怀疑，也叫上她们一起...
听见了妹妹们屋子里传来的声音，首先是从双层床的楼梯上跳到地板上的声音。
紧接着就是她们模拟枪战时的口中的声音。
不会刚刚在床上看完了什么西部电影，陷入了什么狂热中吧。
李雯追逐着李璐跑出了卧室，两人都只穿着袜子，在地板上奔跑。
李雯似乎在模仿着什么手持双枪的牛仔，手比出手枪的样子，正在对着李璐扫射。
而李璐则是灵活的快枪手，意义不明地反复拔枪，好像拨弄着弹仓，射出一连串子弹。
真够惟妙惟肖的，这俩家伙大概挺适合去戏剧部之类的社团。
仔细一想，我也算是成功培养了两个妹妹。
她们充满活力、热情、聪明、亲人、擅长嗅出细微的线索，堪称人类的好朋友。
李璐在沙发上翻滚着，虽然速度极慢，但还是成功地从沙发的一头翻到了另一头，顺手抄起了我的枕头作为掩体格挡。
我回头观望着这场大戏，看见李璐从枕头后探出头来，一边朝着李雯射击。
“喂！不公平！你连开了七枪。”
大概多喊了一声，我小学时要是能这么严谨就好了。
“我是七发左轮。”
奇怪的设定增加了。
“总之！你已经被逼到死角了！”
她们两人不约而同地摆出射击的姿势，仿佛在等待着午时钟声响起。
随后一阵乱射，唾沫星子差点飞溅到我的脸上。
她们两人以双胞胎特有的默契同时飞跃，将正中央的我当作了掩体。
突然安静了下来。
她们两人互相对视着，随后又看向我。
我奇怪地转头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
啊，理解了。
原来我已经死了。
莫名其妙被卷入她们的决斗之中，唯一的牺牲者居然是我这个路人吗？
明明只想作为一个甜筒冰淇淋好好地写完作业的...
捂住了胸口，我慢悠悠地倒下在了被子中。
嗯，干脆直接就这样小睡一会吧。过去了一会儿，她们似乎在窸窸窣窣地讨论着什么。
感觉到了被子中有人侵入进来，李璐似乎从背后钻了进来。
猜想着李雯什么时候进来，果然从前面钻了进来。
小时候也有这样带着她们，在冬天的厚被子里，点起手电，像是在地底或是深海冒险。
“手冰凉凉的，不要直接抱过来。”
李璐从后边环抱了过来，虽然以前也经常这样，但因为余弦的事，让我心中稍微有了些芥蒂。
三个人钻进了被子里，变得有些呼吸困难了，我想掀起被子来，手却被李雯抓住了。
她从前方缓缓地蹭了过来，矮桌前的区域被她挤开，桌子发出和地板摩擦时的噪音。
这是又要做什么模仿秀了吗？
李雯像小狗一样舔舐着我的锁骨，突然被一口咬住，轻微的刺痛感，像是在被美味地品尝。
这是爆发什么生化危机了吗？为什么今天所有人都想对我又啃又咬。
又或者是我觉醒了什么奇怪的体质，体液变成了蜜糖之类的。
我试着推开李雯的脑袋。
“...不要这样。”
“老姐和余弦姐平常会怎么做呢？这样？”
李璐轻轻吹着耳廓边的绒毛，对着耳垂处落上轻吻。
胸前和大腿都在被抚摸着，昏暗中难以辨别是谁的手划过了肌肤。
她们的呼吸也变得稍许急促，争夺着我在被子里的氧气。
“不可以对姐姐做这样的事情。”
我用稍严肃的语气说道，就像小时候教训她们一样。
这种时候一般来说都会乖乖听话...
“嗯，唔...！”
我立刻捂住嘴巴，不让羞耻的声音漏出来。
乳头被李雯咬住了，她像小婴儿一样吮弄着。
“老姐总是摆出一副姐姐的样子。但好像各种地方都很弱呢。”
李璐的脸上已经一片潮红，她的鼻息搅动面前的空气，手正向着更深处探去。
“唔...不要...”
听见自己软绵绵的声音，用语言去阻止她们大概只会是火上浇油。
“老姐一直以来威风凛凛的样子果然只是装模作样吧...”
李璐一边嗅闻着头发间的味道，仿佛从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我挣扎着站起身来，一把扯起了被子，总算甩脱了她们两人。
脚已经有些发软了，身上的衣服也凌乱不堪。
“你们两个小鬼不要和余弦学坏了啊！这种事情，这种事情是不能做的。”
虽然是在训斥她们，但我目前的所作所为也只是裹上被子匆忙踩上矮桌逃走。
在这个家里，又能逃到哪去呢。我的教育方针难道出错了吗？
没有多想，反而逃进了她们两人的卧室里。
转身把门反锁上，扑到了最近的床上。
累了。
隐约听见了外面的拍门声。
“老姐！我们今晚睡哪啊...”
我觉得非得找一个过错，大概就是余弦吧。把不纯洁的东西随便地带进了我家。
想着这样的事情，我姑且攥着被子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