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后的第二天,贺夕朝找上了叶鸣莎。
当叶鸣莎课间缩在座位上整理错题的时候,她前座的同学敲了敲叶鸣莎的桌子。
“叶鸣莎,有人在外面说要找你。”
“谁?”
“好像是贺夕朝。”
听到前座同学的话后,叶鸣莎抬起头,朝教室窗外看去,只见贺夕朝正百无聊赖地趴在阳台上遥望航迹线。她百思不得其解,便继续问前座同学:“他有说为什么找我吗?”
“没有。”
“好的,谢谢你的传话。”
在叶鸣莎小跑着出了教室后,贺夕朝循声转头直勾勾地盯着她。
“不知贺夕朝同学找我所为何事?”
“你昨天看到我和周海在一起了吧?”
“哦,原来那个人叫周海。所以这又怎么了吗?”
“拜托你了,请你不要把我和周海的事情说出去。”
“为什么?你和周海的关系是什么值得让人保密的事情吗?”
贺夕朝听到叶鸣莎看似觉得理所当然的话后,露出了一个苦笑:“叶鸣莎,你还真是迟钝。”
“我对你们的事情不感兴趣,放心好了,这不是什么值得我记挂在心上的事情。”
“那太好了,还好你和那些喜欢八卦的女生不一样。”
“首先,我不知道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也不关心,但既然你觉得你和周海的关系是需要对外保密的事项,那么你不应该找一个更为隐蔽的地方与他相会吗?
其次,你似乎对女性有着很浓烈的刻板印象,觉得所有女性都是长舌怪。但在我看来,男性长舌怪同样不在少数,至少在我的校园生涯中,在背后议论我的人永远是男性居多。
最后,我自己还有很多事要考虑,比如我的学业、我的未来和我真正需要维系的人际关系,你的事情对我来说根本无所谓,反倒是你特地跑过来叮嘱我让我感觉我的时间被浪费了。
如果你没有其他要说的话,那么我就回去了。”
“啊,好的,是我唐突了,抱歉。”
贺夕朝连忙摆手对叶鸣莎表示歉意,而叶鸣莎则是扭头就走,回到了教室里。此时贺夕朝前座的男生看到贺夕朝和叶鸣莎谈话的场面,便凑上去拍拍他的肩:“怎么,那个是你的对象吗?”
“不……不是,只是有些话要和她说。”
“吵架了?”
“也不是,只是想和她说明一些事情。”
贺夕朝讪笑着应付前座的调笑,突然想起叶鸣莎方才说的话,此时他才真正感觉到,叶鸣莎说的“男性长舌怪不在少数”的确是真理。
…………
当天晚自习课间,在李雁罗给钟莉娜讲完题以后,钟莉娜看着习题册上李雁罗用铅笔标注的部分,漫不经心地问道:“说起来,李雁罗,我今天听说那个学霸叶鸣莎也开始有暧昧对象了,这个是真的还是假的?”
李雁罗听到钟莉娜的话后,不禁皱了皱眉:“啊?我从没听她说过这事。”
“我听政史重点班的朋友说,叶鸣莎和贺夕朝在一起了。”
“不可能,演的吧?”
“这很难说哦。你想,贺夕朝也是生得仪表堂堂,还是政史重点班的班长,暗地里有许多追求者的,叶鸣莎对他会暗生情愫也是理所当然的,不是吗?”
“如果刚刚那句话的主语是别人,我还会觉得这是可能发生的事,但是主语是叶鸣莎的话是不可能的。”
因为叶鸣莎并不是会凭普世标准选择暧昧对象的人,也并不会对寻常男性轻易动心。李雁罗印象中的叶鸣莎就是这么一个清醒的人。
钟莉娜听着李雁罗一脸坚决地否定了这个可能性,便坏笑了起来:“你为什么能如此断言?这只是因为你不希望这件事情发生,对吧?
可是即便是概率上为0%的事件,在现实生活中也是有可能发生的,人一旦坠入爱河,先前对男女之事的理性与冷静都是可能被抛弃的,你不这么认为吗?”
“你是从哪里看到的这些歪理?”
“言情小说。”
“那种冒着粉红泡泡的书籍不具有参考价值吧。白富美见了俊俏男子就开始幻想着终身大事遁入洞房的情节说到底也不过是受了穷酸书生的妄想之作影响的女性编织出的梦罢了,你可不要受那些思想荼毒哦。”
钟莉娜听了李雁罗的长篇大论后便连连摆手:“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你还真是很容易就较真起来呢,不过个性太直了可是不容易受欢迎的。”
钟莉娜话音刚落,下节晚自习上课的铃声就突然响起,钟莉娜冲着李雁罗笑了一下,便转过头继续埋头学习了。而李雁罗却呆呆地看着手中的笔,陷入了思考。
她承认她印象中的叶鸣莎是清醒的人,认为她们童年的经历让叶鸣莎变得对男女之事都不抱希望。曾经叶鸣莎的母亲说她父亲在结婚前也是好话说尽,到最后却因为不愿意她母亲在外上班而屡屡吵架。
彼时李雁罗的父亲也刚失业,本来说着要出去找工作,结果回家的时间却越来越晚,在家待着的时间越来越少。
后面李雁罗了解到她父亲成天做着一夜暴富的梦,实际上在外赌博,欠了一屁股债又不愿意和她母亲说,李雁罗的母亲为了帮他还债干了两份兼职,可她父亲却完全不领情,成天让她母亲别出去打工,还尝试把母亲关在家里,需要年幼的李雁罗帮她撬锁才能成功外出兼职。
上了小学以后,两个人的父母都分别无法维系自己的婚姻关系,选择通过离婚结束了这段失败的历史。还在上小学的叶鸣莎每次和李雁罗谈到自己的父亲时,最后都会仰望着广阔的星空,不发一言。李雁罗此时也心照不宣地选择闭嘴,两个人都在仰头看着天空,实际上都只是为了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但是,如今李雁罗反倒心里没底了。她不知道钟莉娜口中的“可能性”会不会出现,不知道她口中的那个男性是否就是叶鸣莎可以为其抛弃清醒与理性的“真命天子”。在尝试解答这两个问题的过程中,她反而开始变得更不理解为什么明明以前可以选择无条件相信叶鸣莎的她为何如今却心中没底,不理解为什么她会因为叶鸣莎的情感关系而感到患得患失。因此她变得愈发苦恼起来。
她想要理清心中的乱麻,手指无意识地玩弄着自己的指甲。班主任经过她的面前,注意到她在晚自习出神,便轻轻敲了敲她的桌子,让她从乱麻般的愁绪中抽离出来。
“好好写作业,别想别的东西。”
“好的老师。”
在李雁罗被班主任唤醒后,她终于下定决心,决定在放学后去找叶鸣莎问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