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结束后，当叶鸣莎走出教室时，她发现李雁罗躲在教室外面的角落里在等她，便会心一笑，冲过去拍了拍李雁罗的肩。

“怎么躲在这里等我？”

“因为这里都是从前的同班同学，在掉到普通班的情况下再遇到重点班的人，多少会有些心情复杂吧？”

“可是我也是重点班的人呀。”

“鸣莎你和那些人又不一样。”

叶鸣莎听到李雁罗的特别宣言后，不禁咯咯笑起来，她牵着李雁罗的手，特地绕路从老师办公室旁边的楼梯下楼，带着李雁罗出了校门。

在出了学校后，李雁罗才发现自己又被叶鸣莎有些跳脱的背影深深吸引，差点忘记了该问的事，于是她先是清清嗓子，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忍不住出声：“鸣莎。”

“嗯？怎么啦？”

“你听过这两天学校里的传闻吗？”

叶鸣莎听到李雁罗的问话后，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笑出了声：“怎么突然问这个？你也知道我对学校里传的八卦一向是不关心的。”

“如果说这些传言与你有关呢？”

“那也很正常不是吗？你也知道，从初中开始，学校里那些闲人就总是在传一些和我有关的无凭无据的谣言，甚至还有一些桃色新闻。怎么这会儿开始觉得这些谣言有可能成真了？”

“对不起，我只想单纯想求一个答案。”

“怎么又开始道歉了？”说到这里，叶鸣莎向前走了几步，转身面对李雁罗，摸了摸她的头，边倒着走边继续说，“我猜，他们这次是在传我和贺夕朝暗生情愫，对吧？”

“猜的不错。”

叶鸣莎听到答案后，并没有感到惊讶，只是叹了口气：“唉，我就知道，只是被叫出教室外说了两句话，真亏他们能这么煞有介事地传出桃色新闻啊。”

“原来只是说了两句话而已，我也真傻，居然会相信别人闲的没事干爆出的谣言。”

“那些人只是把这些子虚乌有的八卦当成空虚乏味的学习生活中的调剂品罢了。他们会幻想他们眼中高高在上的‘学霸’因为冲动的恋爱跌下神坛，想着‘原来学霸也是有七情六欲的’，并以此作为他们继续幻想造谣的正当依据。

但是他们不知道，感情并不是生活的全部，所以那些流言我不关心。除了桃色八卦以外，还有许多可以填充进我的精神世界的东西。”

李雁罗听着叶鸣莎清醒的发言，心里也早已预料到叶鸣莎会这么说，但她不知为何还想和叶鸣莎确认一些其他的事情，所以她故作轻松地问道：“那么，鸣莎，你对你以后的感情生活有过幻想吗？”

“啊？”

“我就随口一问，你别放在心上。”

“雁罗，莫非是你……？”

“不，不是的，我怎么可能对感情之事有多余的想法呢？”

叶鸣莎听到李雁罗的保证后，似乎是松了口气，她笑了笑，继续说道：“看来反倒是我多想了，那我就接着回答你刚刚的问题吧。我从以前开始就很讨厌‘一见钟情’这个词，你知道为什么吗？”

“一见钟情只是单纯凭脸判断对方合不合胃口吧？连对方具体是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怎么能被称为‘钟情’呢？”

“是的，看来还是只有你了解我。”说到这里，叶鸣莎露出了一个苦笑，“说得难听一点，我觉得那只是见色起意之人对自身行为的一个美化包装。

在我看来，爱情并不是那么便宜的东西。表白是一份贵重的诺言，爱情则是双方要为此付出漫长的时间与大量的金钱去维系的关系，也同样是了解、接纳、包容对方的过程。

这样贵重的奢侈品，我不会妄想得到。如果有随意许下承诺的人和我告白，我也同样会对他这么说。

毕竟怎么能随意挥霍这么贵重的承诺呢？随意挥霍承诺的结果只会是将婚姻变成爱情的坟墓，又将离婚变成婚姻的坟墓罢了。”

说到这里，一直倒着走的叶鸣莎由于过于动情，忘记了这条小巷的巷尾有个坎，也忘记了她们快要走到巷尾。

没等李雁罗出口，叶鸣莎的脚后跟就已经撞到了巷尾的坎，整个人向后倾翻过去。这时李雁罗眼疾手快，她直接一把手用力拉住了叶鸣莎，假装是由于惯性而将叶鸣莎拥入怀中。

“还好，抓住了。”

“谢谢你，雁罗。”

秋风拂过黑暗中相拥的二人，将叶鸣莎身上的栀子花香送入李雁罗的鼻腔中。然而李雁罗并没有过分留恋她的味道，只是抱了片刻便松开了叶鸣莎，笑着说道：“是不是太不小心了一点，明明就已经快走到巷尾了。”

“是我没注意到，可能是说的太入神了。”

“以后可别再尝试倒着走了，这样保不齐什么时候又摔了。”

“你说得对，之前听说倒着走可以锻炼身体的平衡性，但是这种练习风险太高了。要是没有你拉着我的话，我可能就已经摔了。”

说到这里，叶鸣莎听话地转身背对着李雁罗，轻松地跨过了巷尾的坎，李雁罗紧随着她一同跨过了这道坎，走到了T型路口。

“那么，明天见，雁罗。”

“嗯，晚安，明天见。”

没错，这样就已经足够了，不应该再奢求太多了。

李雁罗朝叶鸣莎挥挥手示意再见，心中如此想着。

她早就该知道那些流言是假的，因为叶鸣莎是那么清醒的一个人，怎么会随便地倾心于某个人呢？

但也正是因为叶鸣莎过于清醒，所以她们之间的关系或许永远只能止步于“无话不说的好闺蜜”这样的关系，永远不可能更进一步。

李雁罗回想起暑假的时候，她还在纠结她对叶鸣莎的感情究竟是什么的层面上，但如今她开始猜想，这份感情可以被称为“喜欢”。

如果不是喜欢的话，她为何会在叶鸣莎凑近她的时候下意识逃避？如果不是喜欢的话，她为何会在听到叶鸣莎的桃色新闻时偷偷担心这种桃色新闻可能会成真？如果不是喜欢的话，她为何会在叶鸣莎说出清醒的话语时感到失落？

但是，这种感情是错误的，是不该宣之于口的，只要一说出来，她和叶鸣莎现在的关系就会立刻瓦解。因此只要保持现在的关系就足够了，因为现阶段也没有人比她离叶鸣莎更近。

想到这里，李雁罗的眼神黯淡了几分，她朝T型路口北边的出口方向看了几秒，叹了口气，这才转头朝自己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