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那一天，一场暴雨席卷了全市，自那场暴雨后，气温骤降，所有人都拿出了压箱底的棉袄，这也代表着冬天终于降临了C市。

李雁罗在期中考试中发挥得不错，所有科目的分数都回归了重点班的正常水平，对此李雁罗的班主任曾找她谈过话，表明李雁罗的实力留在普通班太可惜，但是已经没有回到重点班的机会了。

在从老师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李雁罗看到了叶鸣莎跟着贺夕朝上楼顶的身影。

出于对叶鸣莎的担忧，李雁罗偷偷跟着二人走上了楼顶。

“这次找我又是因为什么事？”

当李雁罗快走到楼顶的时候，她就已经听到叶鸣莎漫不经心的声音，于是她找了楼道的角落藏起来继续听。

“我只是想为期中考试之前闹起来的传言向你道歉。本来我是以为这种无根无据的谣言不会兴起太长时间的，结果没想到它在重点班范围内刮的风越来越大，也没想到它会刮到老师耳朵里……”

“我对那种谣言不关心，会去管这种没有根据的谣言也只是老师不得不防而已，我和老师解释清楚就可以了。”

“我知道这个谣言是从政史重点班传出去的，也大概知道是谁干的，我已经和他谈过了，以后他再也不会到处乱说了。”

“首先，等谣言传出去以后才知道控制源头已经太晚了，你可以控制源头，但已经没办法控制二传手了。

那些男人的嘴巴都脏得很，异性之间说句话他们就可以想象到谈恋爱，牵个手他们就可以想象到结婚，拥抱一下他们就可以想到床笫之事。所以这种无根无据的谣言只能依靠下一个更爆炸性的谣言来覆盖过去。

其次，你这次选择私聊是正确的，这样才可以有效从根源遏制谣言，但你不是真心对我有愧，而只是想求一个心安而已，这只是你的自我满足罢了。

你第一次找我的时候并没有考虑到会传出谣言的事情，在传出谣言的时候你也没有第一时间和我道歉，而是选择了期中考试结束后这个节点，因为你觉得‘没有必要’，所以才一直拖到现在。

最后，我也不在乎谣言，所以你不需要对我道歉，你应该道歉的对象是周海，会因为你的谣言多想的人我想只有他。”

“阿海的话，我已经和他好好解释过了，虽然他还是有些在意，不过正如你所说，得等下一个更爆炸性的谣言爆出来才会平息这场骚乱。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我道歉的对象或许还应该有一个人。”

“谁？”

“李雁罗。”

“这和雁罗有什么关系？”

“这只是我的直觉而已，毕竟我和阿海都不能做到每天晚上下晚自习以后留下来等对方一起回去，但是李雁罗她却可以做到每天晚上跑到重点班教室旁边等你，所以我觉得她对你的感情应该不一般。”

叶鸣莎听到贺夕朝的说法，登时因他冒着泡泡的推理而露出无语的表情：“我们之间的牵绊和你们不一样，能别拿来类比吗？”

“如果是我理解错了，那么不好意思。”

“没别的话说了我就先撤了，午休马上就要结束了。”

李雁罗听到叶鸣莎的告别声后，这才想起自己在偷听，便连忙小跑着离开了楼道，逃也似地离开了教职工办公楼。

正如贺夕朝所说，李雁罗对叶鸣莎抱有特别的感情，但是她没有贺夕朝与周海的勇气，也看不到二人在一起后的未来——这种感情是不合世俗伦理的，如果贸然打开潘多拉的魔盒，又无法负责到底的话，那么告白本身便是不负责任的。

李雁罗不想和她们的父亲一样，将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延续下去。但她又无法割舍这份情，便只能这样内耗下去。

等李雁罗跑回教室的时候，午休时间已经快要结束了，刚醒来的钟莉娜看到李雁罗气喘吁吁的样子，忍不住吐槽：“午休时间去跑步？你还真是不给自己放松的机会。”

“只是被老师叫去谈话而已。”

“因为你考太好了吧？尖子生总是能吸引老师注意的。”

“应该是，老师替我为上次期末考试的成绩惋惜。”

“但他再怎么惋惜你也没办法回到重点班，所以他找你谈话只是浪费午睡时间罢了。”

“哈哈哈，你说的在理。”

说到这里，迄今为止所有对叶鸣莎的感情与对二人之间未来的考量又如涓涓流水般盈满李雁罗的心田。

是不是该做出个决断来解决自己的精神内耗了呢？

“钟莉娜。”

“怎么了？难道是打算和我分享恋爱进展了？”

“没有啦，怎么可能是恋爱方面的事情。我只是在想，虽然我这次期中考的成绩确实还行，但我有没有必要因此拼一把去争取国外留学的资格呢？”

“什么啊，你还在思考这件事啊？你为此考虑这么多，叶鸣莎她知道吗？”

“我想她应该不知道。”

事到如今，李雁罗才反应过来，因为她这段时间一直在空闲时思考这些事情，所以她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对叶鸣莎隐瞒了太多事情，二人也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互通心迹了。

以往她有烦恼都是直接找叶鸣莎分享的，可这次烦恼的源头便是叶鸣莎，李雁罗反倒不好和叶鸣莎直接说清楚了。

“那么，你知道叶鸣莎为什么非要去国外留学吗？”

“这我倒是没问。”

“你连她为什么想去国外留学都没问，就已经打算着和她去国外留学了？你是不是有点没主见？”

听到钟莉娜有些不留情面的评价，李雁罗反倒舒了口气，她释怀地笑了：“你说得对，我确实没什么主见，也不知道在纠结什么，感觉这样的我有点恶心。或许我应该开始做出改变了。”

“你先去找叶鸣莎了解一下嘛，你们两个不是挚友吗？也不一定每次都是你跟着她走嘛，让叶鸣莎也了解一下你是怎么想的，看看她愿不愿意为你改变自己的决定不好吗？”

看来再次试着问钟莉娜的意见果然是正确的，或许听到叶鸣莎的回答以后，她就会彻底清醒了。

“嗯，听你的。谢谢你，钟莉娜。”

见李雁罗乖巧地点了点头，嘴角还在不经意间露出一丝苦笑，钟莉娜叹了口气。她不愿多想李雁罗对叶鸣莎的沉重感情是什么，因为某种对钟莉娜而言很恐怖的直觉涌上了她的心头。

也不知道叶鸣莎知不知道李雁罗对她的感情实际上这么复杂——那比友情更沉重，比恋情更苦涩，也比一时起意的心动要更为珍重——这正是爱。

想到这里，钟莉娜摇了摇头，她缓缓转过身面朝黑板，在李雁罗没注意到她的时候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