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入的空气中泛着药的味道,略微带苦的气味让我反感。
我一睁眼便看到眼睛红肿的小灵趴在床边睡着,即使睡着了眉头也是皱成一团,真是个笨蛋。
阳光是种耀眼而纯粹的白色,让同一色系的窗帘和床单都暖哄哄的。
房间里另外两张床上也都睡着人,不知道是来治什么病的,但从面色来看应该不是什么严重的病。
身子一动后脑便传来疼痛,留下的痕迹证明着那天的真实存在。
我撑着坐起来摸了摸小灵,软软的,也很暖,这种真实感让我安心。
长出一囗气后我瞥见放在枕头旁的项链,铜制的钥匙握在掌心里很凉。
那天我追着这柄钥匙去到了一处很隐秘的林间小屋。
那个戴着这条项链的男人先取下项链,然后撕下脸上的皮,两张脸之间沾带着胶水和血丝,粘在一起的皮肤令人反胃。
他把扯下来的脸和另外两张脸挂在一起,然后不知道开始忙些什么。
我的精神完全恍惚,注意力都被挂在那条项链之上,做出的事情与理智相悖。
我走了过去拿起了挂着的项链,忍受着刺鼻的胶水味和腐臭,我目光快速扫过那三张脸。
扭曲的人脸都陌生至极,绝对不会是我认识的人,虽然对不起那三个遭受了无妄之灾的女孩,但我确实是感到了庆幸的。
幸好这项链只是被小灵弄丢了,幸好她没有出什么意外。
我拿着东西悄悄往后退去,许多的苍蝇无序地拍打翅膀的声音盖着我的脚步声,但是那个男人却突然喊了一声。
我确信自己没有弄出声响,但来不及思考太多我便转身朝外面跑去。
孱弱的体力难以支持这种刺激性相当高的追逐,最后的结果就写在我的脑后。
但问题就出在这里,为什么我明明被抓到了却又会出现在这里呢?那之后到底是发生了些什么?
记不起来,毕竟都被打晕了。我伸手摸着小灵的脸,看着窗边飘起的窗帘和阳光下飘着的灰尘,我觉得还活着就算是好事了。
小灵哼哼着睁开眼睛,我赶忙收回了手。
对视一眼后她突然就开始哭了起来,我都能感受到其他人好事的目光。
但都已经这样了,我现在转身跟病房里其他人说我不认识她也没用了,而且有些话是不能说的,这种话是真的会让小灵难过的。
谁让我是她新娘子呢,再丢人也只能认着了,毕竟是我自己选的。
在她哭过后,我拿起那条项链重新给她戴上,就和很多年前一样。
那天小灵来我家里玩,我们两个一起编着项链,这种重复而繁琐的作业令人心烦,所幸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做。
编好项链后我把不久前的重要发现告诉了小灵,我跟她说大家早晚都会死的。
她把那条项链给我戴上,说着世界上有一种叫地缚灵的东西,她死后会成为专属于我的地缚灵,只要我愿意的话就算死后也可以在一起。
在我沉浸于对这番话的思考时,她突然就毫无征兆地吻了我。
我推开她后捂着自己的嘴唇。
“你干什么?这可是我的初吻。”
这个词是从电视剧里看来的,当时的我不是太懂,但也知道这似乎不该是这么轻易就交付出去的东西。
“我的也是啊,我说,小鱼以后做我的新娘子吧?”
“说什么呢?我们不都是女孩子吗?”
虽然我幻想以后结婚的场景时和我结婚的对象总是小灵,但我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都是女孩子又怎么了?我就是喜欢你嘛。”
她说着就又贴过来亲我,我努力推开她后轻轻锤了她两下。
这种从未经历过的表白让我害羞,我说了些不能说的话导致小灵气鼓鼓地走掉了。
我快被自己的愚蠢给急哭了,我泪眼汪汪地把脖子上的项链取下,把自己家的钥匙挂上去后追了出去。
最终那条项链去到了小灵那里。
自那以后她动不动就会来亲我,理直气壮地说我是她的新娘子,亲亲什么的很正常。
我对做她新娘子的事似乎从来都只是害羞,没有丝毫反感,要结婚的话,对象从来就只能是小灵。
这一点到现在也一样,我一直都喜欢着她。
感受着她蹭到我身上的泪,这种真实存在的感触让我无比安心,幸好她是真的好好回到我身边了。
她抚摸着项链望向我,然后突然跪了下去,动作太过丝滑流畅让我大脑一片空白。
“你干什么?”
“对不起!我不该偷偷摸摸地走掉,我不该这样子逗你,我不该把项链弄丢,真的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
小灵深吸一囗气,低下头不停说着。
“知道了,我知道了,我原谅你了还不行吗?你要跪也等回家再跪啊,你不嫌丢人吗?”
好不自在,好想回家。
“跪自己的女朋友有什么丢人的?”
“谁是你女朋友。”
“摸也摸了,亲也亲了,你现在又说这种话?”
我本想反驳,但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我。
“病房内保持安静。”
“对……对不起。”
小灵对着眉头紧锁的护士道歉,我赶忙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感受着我满含怨念的目光,小灵仍是没脸没皮地往我身边贴。
没过多久就有两个警察来了,问了下我的身体状况后又问了些和那天的事有关的问题,我老老实实地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他们。
结果直到他们离开我也没能弄清楚那天的事,大概以后也没机会去了解了。
警察离开后不久小灵就回来了。
“怎么样?什么时候能回去?”
我已经没法再在这里待下去了,病房里其他人投来的复杂目光让我浑身不自在,这都是小灵这个笨蛋的错。
“还要再住两天。”
好想死,好想回家。
小灵站在床边看着我,我着实担心她又干出些丢人的事情来,于是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坐下。”
“哦。”
她按我的指示乖巧地坐在了床边,有一点可爱,就一点点,一小点。
“听好了,不管你想干什么都给我等到回家,知道了吗?”
“哦。”
“你真的知道了吗?”
“真的知道了。”
我满怀疑虑地望着她,这种乖巧让我害怕。
“我说,你能不能睡过去一点?我想和你一起睡。”
“你……”
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了,但望着她泛红的眼睛我还是朝边上挪了挪,她躺下后就乖乖闭眼睡着,看来是确实有些累了。
床单洁白的小床对两个人来说有些拥挤,我尽力往边缘靠想让她睡得更舒服些。
真是个笨蛋,哪有这样照顾病人的?我确定她睡着后伸手轻轻摸着她的头,有几天未经打理的漂亮长发有些乱。
余光里能瞥见病房里其余人莫名带着丝慈祥的笑,我赶忙收敛上扬的嘴角,同时把手也收了回来。
好丢人,好想回家,真的好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