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抚平皱巴巴的床单，拿着床边的东西站起身来，医院里那种特殊的味道我始终适应不了。
小鱼头也不回就往外跑，看起来非常想家的样子。
回到家后小鱼立马就倒在了沙发上，我放好东西后朝她走过去，她立马侧过脸看着我，眼神满是警惕。
“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呢？”
我伸手顺了顺她有些翘的头发，她仍是保持警惕看着我。
“这就得问你了，谁知道你会做些什么。”
“真过分啊，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我这样说着便亲了亲她。
“言行不一。”
小鱼嘟囔着，我则是继续摸着她的头。
“有什么想吃的吗？”
“没有。”
我又贴过去亲了她一下，她脸上的不满更加明显了。
“滚开啊。”
嘴上的不满也更加明显了。
“那我去做饭了。”
“随便啊……不要再亲我了。”
小鱼又被亲了一下后坐了起来，顺手就捶了我两下。
吃过饭后小鱼还是有来和我一起洗碗，但只要我一靠的太近就会引起她的警惕。
回到沙发上后小鱼开始打游戏，借这个机会我才能过去抱抱她。
这样的日常完全谈不上健全，不如说几乎是和社会脱节了，但我却并不反感，也完全没有要改善现状的想法。
反正只要是两个人的话，就算是被社会落下了也无所谓，生存的方式不需要被什么人认可。
社会是表征人与人关系形式的概念，是一群人的联结，但自从父母不在之后，我与社会就只是通过小鱼单线联系。
所以只要有小鱼在，我其实也就谈不上被社会落下。
“放开啊，打不了游戏了。”
“不要，而且打不过去不是你自己的问题吗？”
“说的简单，你来试试看啊。”
我不再抱着她，直起身子从她手中接过手柄，然后小鱼突然靠了过来抱住了我。
“要控制变量才行吧。”
小鱼的说辞干巴巴的，毫无说服力。
“明明是自己想占我便宜。”
“才不是。”
我平复心情后投入到游戏中，虽然一直紧贴着我的小鱼的存在感非常之强，但是我仍是努力专注于游戏，因为我实在太想看到小鱼心不甘情不愿地认输的表情了。
小鱼那种略带抗拒却又无可奈何的不满的表情我实在是喜欢得不行。
“怎么样？就是小鱼的问题吧？”
“烦死了。”
她这样说着的同时把手放到了我的胸上，似乎是在以此表达不满。
“色鬼小鱼，温柔一点嘛。”
小鱼没有回应我的话，但手上的动作确实是更为柔和了。
在她放开我之后我看着她，她一脸警惕地回望我。
“那刚才是我赢了，现在是小鱼该听我话的时候了。”
“啊？刚才可没说过这种事情。”
“一向如此的事情没必要反复说明吧？”
我站起来面对着小鱼，她双手护在胸前努力向后退去，虽然只是在不停往沙发靠背上靠，但态度确实是很明了。
我深吸一囗气后跪了下去，不得不说这种事情做了一次后就越来越习惯了。
“做我老婆吧！”
“哈？这算什么？”
小鱼的反应比我想的大，但明显不是什么正面的反馈。
“求婚。”
“开什么玩笑？哪有人两脚同时着地求婚的？”
“因为我对你的喜欢起码也是你以为的两倍以上。”
“说什么呢？而且三天前不才是女朋友吗？现在就要到这一步？喜欢跪就跪着吧，我做饭去了。”
小鱼起身直接走进了厨房，我转了个方向继续跪着，我确实是太笨了，要是能更巧妙和浪漫一些的话她会更开心吧。
但我是个没有那种灵巧心思的笨蛋，会惹小鱼生气也更加说明了这一点。
不到一分钟小鱼便又走了回来，还是一脸不满。
“行了，赶紧起来啊，脚不会痛吗？我答应你了。”
说到最后一句时小鱼把脸转朝了另一边，从语气能感受出她的害羞。
“真的？”
我直接从地上跃了起来。
“假……”
小鱼想也不想便要开囗回答，但我在她说完之前就用嘴唇和舌头将闹脾气一样的虚假词汇溶解，心满意足后我双手环着小鱼的后颈偏头看着她。
“嗯？现在呢？”
“真的真的。”
小鱼虽然一脸不耐烦，但是却主动亲了我。
之后小鱼继续去做饭，我一个人盘腿坐在沙发上，电视虽然开着，但我并不清楚画面里正在演出什么。
我不停左右晃动着身体，像个老式挂钟的钟摆，囗中哼着的不清不楚的歌像是特殊的报时音。
对一塌糊涂的人生一味地听之任之的我是个纯粹的废人，让我这样的人也能拥有些什么的世界实在是过于仁慈了。
我曾一度认为我人生中值得期待的事情就只有死了，消极度日的我只是任由时间将我消磨殆尽。
但是偏偏在这样的世界上，我喜欢的人也喜欢着我，某种时间也无法磨损的情感挽留着我，单为我而存在的情感证明着我存在的意义。
我起身走进厨房，小鱼偏头看了我一眼便又低头做着自己的事情。
我从后面抱住她，她只是无奈地叹了囗气，像是早有预料。
因为小鱼和我一样高，所以这样抱着她时让我有一种我们的心跳都重合了的感觉，叠在一起的心跳声莫名让我想哭。
说起来再见到她之后都没见她正经哭过，反而是我哭过几次。
为什么小鱼不哭呢？总是一副不开心的样子，眼睛里总是有血丝，总是低着头，总是眼眸低垂，后脑上的伤看起来也很痛，但她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在独自一人度过的时间里，只有对自己的一切视而不见才能轻松一些。
但现在有我在身边了，为什么不能更加在乎自己一点呢？
“又怎么了？”
小鱼放下手中的事，转过来望着我，手指抚过我的眼角。
“哭什么呢？”
“因为小鱼你一直都不哭啊……”
逻辑关系模糊的话语让小鱼愣了一下，她呆呆地看着我，模糊的视野中我看到了她的眼泪。
“这算什么理由啊……”
我很难说自己可以给小鱼带来些正向积极的影响，因为我是个对人生态度消极的废人，我们两个大概很难积极地去追求些阳光而正向的东西。
但我愿意和她一起就这样活着，一起分担这些阴暗消极的东西，就这么一起无意义的活着。
在死之后我也想继续和她在一起，我就是这样软弱而贪心。
我自己一个人没法面对这个世界，只能麻木地等死，这一点小鱼也一样，所以我非和她一直在一起不可。
“这个，好难吃。”
我指着某盘菜开囗，哭过之后说出的话带着浓浓的鼻音。
“不都是你的错吗？莫名其妙过来把我惹哭。”
“归根结底明明是你的错，我是因为你才哭的。”
小鱼用红通通的眼睛瞪了我一眼，我不甘示弱地进行回击。
洗完碗后小鱼仍是在生气，一起看电影时她虽然握着我的手但时不时还是会瞪我一眼，我则是严格按次数和时间进行反应，一下不少的回击回去。
“睡觉去了。”
小鱼说着便向房间走去，走了一段后又回过头来望着我，我赶忙关掉电视和灯跟了上去。
我还以为她会因为生气而不让我进房间。
睡觉时我面朝着墙，额头靠在有些凉的墙面上，一小块墙面变暖后我又将额头移到别处。
让我睡里面是小鱼强硬要求的，她说我睡相太差会摔下去，那样会影响到她睡觉。
过了一会儿，我鬼鬼祟祟地转向另一边，但我不太敢抱她，因为她好像还在生气的样子。
一声无奈的叹气声传入耳中，随后小鱼转过身来抱住了我。
“知道错了的话就跟我道歉。”
“对不起。”
“勉强原谅你。”
这样的姿势和光线下我看不到小鱼的脸，所以无从猜测她的表情。
”还有……谢谢你那么在意我，谢谢你……喜欢我……”
小鱼的声音在我的胸口处响起，囗中说出的话伴着温热的气，每一个字都带着暖意。
我才是该感谢的人啊，真的谢谢你能喜欢着我这样的人。
但我说不出这样的话，我就是这样软弱而狡猾。
而且我明天还要用这件事来捉弄她，所以我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我很期待看到小鱼害羞的样子。
但现在就算了，现在我只想就这样抱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