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美绘姐?”
不知道睡了多久,当我睁开眼的时候,看见的是一束强光正在照着我。
这又是什么世界?
我下意识地用手想要触碰身旁的美绘姐,但是手指传来的触感是冰冷的。
美绘姐?
我用手挡住那刺眼的光芒,缓缓地坐了起来。
“你醒啦?”
耳边传来陌生又有些耳熟的声音。我躲在手掌后面的眼球逐渐适应了光亮后才看清刚才说话的是一个穿着白色大褂的人,看起来像医生又有些像实验人员。
“你是?”
“啊,你忘了吗?那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莓~”
我听着她的自我介绍只感觉到莫名其妙,看样子这又是一个奇怪的世界,不过我还是第一次醒来之后身边有美绘姐以外的人。
对了,美绘姐!
我转过脸来四处张望着。
“嗯?你在找什么?”
“美绘姐?我的美绘姐呢?”
随着我看遍房间的每一个方向都没有看到美绘姐,我的神情变得越发慌张,心中的不安愈发的膨胀?
“美绘姐?”
她疑惑地看着我。
“美绘姐就是我的青梅竹马,她一直和我在一起,我们一起穿越了很多世界,这还是第一次我们没有出现在一起...”
放在以前,我肯定会因为别人不会相信不愿意和别人说这些,但是现在我已经不顾不上这些,一股脑地全说出来了。
“她对你这么重要吗?那个‘美绘姐’?找不到她就让你如此失措。”
“你这什么话!她可是我最重要的人!”
“有多重要呢?”
“她可是我的...”
话到一边,我意识到美绘姐可能不太愿意让陌生人过多地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于是我收敛了一点。
“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是这样吗...好吧...”
莓像是从我的话听出了,表情变得微妙起来,我连忙追问她是不是知道美绘姐的下落,而她则是神情严肃地走到我身前,指了指我的心脏,又摇了摇头,说道:
“她已经,不在了...”
“不在了?”
这是什么意思?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你所说的‘美绘姐’应该已经消失不见了,恭喜你。”
我大脑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什么美绘姐消失不见了什么的,但是听到最后那三个字的时候,我的手掌不自觉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
“好好好~麻烦您冷静一下可以吗?”
被闻讯赶来的另一个人拉开的我喘着大气冷静了下来,才意识到我刚才施展了暴力行为。
“对不起...”
“没事...”
我的第一反应是道歉,毕竟施暴的是我,而且还是一个我不认识的人。
“但是你刚才说的话我可不能当做没听见,你说的‘美绘姐’消失了是什么意思?还有你说的恭喜我是?”
如果不是最后一句话,我是绝对不会失控施展暴力的。
“恭喜,,,是恭喜你治好了病...”
“病?”
“就是治好你的双重人格啦~我们这里是治疗多重人格障碍的研究所~哦,自我介绍下,我是晴,和莓一样是这里的研究人员也是医生~”
“说这些的时候,可不可以不要离我这么近!”
“我不要!你也是我的病人,这也是治疗你的一部分!”
自称医生的晴和莓在我眼前打情骂俏着,放平时我肯定会在一旁愉快地看戏,但是我现在完全没有心思看这些。
“双重人格,研究所...都是什么什么?”
“你刚苏醒,想不起来很正常,我慢慢和你说一下。”
说完莓推开了黏在她身上的晴,开始和我解释了起来。
大致意思是,这里是一家治疗多重人格障碍的研究所,用于实验刚发明出来的仪器,这个仪器可以通过在人脑内形成多个世界如梦一般的幻想场景,促进两个人格融合。
“因为稍微控制着大脑的电波,所以这些世界很真实的同时,时间也会变得很慢。你在梦中一定经历过了很长时间了吧?”
“嗯...没有一年也有半年...”
“真不愧是天才吗...居然有一年之久,想必你已经经历了很多世界吧...但是在现实生活中,你才睡了3天。”
三天...吗?
看着我难以置信的样子,莓说道:“我以前也和你一样患有这种病,也是经历过这台仪器治好了,所以我很理解你刚醒来一时接受不了。”说完她就拽着晴医生走了出去。
“我们就不打扰你了,请你冷静一下。”
我一个人坐在冰冷的仪器上感受着这个世界最刺骨的寒意。
///
房间里只剩我一个人,熟悉的温度不在我身旁,我看着陌生的场景,逐渐也想起了我的过去。
我是从小被家里赋予厚望的“天才”儿童,“天才”是别人赋予的,我只是一个智力稍微高一点的孩子,远没有到天才神童这么夸张。要说最直观的表现大概就是分数很高,经常第一,但是没有说跳级的程度。那些繁杂的式子给我看我也看不懂。
但偏偏就是这样的我,被家里人赋予了沉重的“爱”。
即便是我说了我就算玩一会也不会耽误学习,也不会影响成绩也不行。我的瓶颈就在那,我突破不了家长就会将原因归咎于我不够努力。
在学校里,因为我都学的会,上课自然也不想听,老师看见我心不在焉的状态就逼回答一些很难的问题,我也一一能够回答上来。恼羞成怒的老师也不再过问我,甚至在一些事上故意使绊子。
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些本来就对我不加入小团体的人开始了报复行为...孤立、谣言、肢体攻击,只要能看到我受伤,她们似乎愿意做任何事。
是被同学攻击的疼痛感吗?
是被老师抛弃的落寞感吗?
是被家长压迫的沉重感吗?
不,我想是我不理解他人让我不断困惑。我思考着别人所做的事的依据,却怎么也想不透为什么我不能理解她们。
在我濒临崩溃的时刻,出于保护自己的本能,我的大脑诞生了第二个人格...
我在初中时患有了双重人格,不,并不是染上疾病,而是保护自己。在我受到来自同学的霸凌、老师的放弃以及家人的冷漠,我诞生了用来保护自己的人格。
我用这个人格满足了自己的保护欲——“她”是我保护下来的人。
我用这个人格满足了自己的虚荣心——“她”是班级的聚焦点。
我用这个人格满足了自己的安全感——“她”是我随时可以依靠的人。
诞生的人格保护了我,让我在升入高中后,隐藏了自己的内心,在我不愿意面对现实的时候挺身而出,替成为了同学爱戴,老师喜欢,家长满意的“优等生”。但人类的身躯是有极限,双重人格是不可能一直隐瞒下去。
很快一些同学就发现了我的异常。
“艾斯特同学好像有时候在自言自语?”
“感觉有时候她的行为举止好随意,就像变了个人。”
不仅是同学,父母也发现了,最开始只是因为我偷偷地玩游戏起疑,直到发现我用日记和“她”互相交流才确定了我的“疾病”,于是将我送去医院诊断出了多重人格...
至此,我想起来了。这是一家治疗多重人格障碍的研究所,用于实验刚发明出来的仪器,这个仪器可以通过在人脑内形成多个世界的幻想场景,促进两个人格融合。
所以说...美绘姐只是我为了保护自己而诞生的第二人格吗...
正当我还在努力整理脑中的思绪,病房的门开了(虽然这里完全不像病房)。
像是印证我的记忆一样,走进来的是一男一女两个人。
“爸...妈...”
“艾斯特...”
他们没有直接过来,而是在入口处站着。看着母亲一脸担心和父亲本着脸的样子,我意识到,他们担心的并不是我醒没醒来,而是我保留的人格...
我是这具身体里原本的欲望的代表,而美绘姐则是满足所有人的化身。父母想让我保留下来的人格不言而喻...
同时我也意识到美绘姐为什么在和我交合后会流露出一丝悲伤的神情。
她早就知道了...在我和她互相接受彼此的时候,我们就要分别了。既然有一个人要消失,美绘姐自然选择了...
“直到最后都在保护我吗...真是自私啊...”
我的眼角流下了泪水,母亲见状赶快跑到我身旁问我怎么了。
“没事,只是觉得父母能将我带来治疗真是太好了...”
我强忍着心中的悲伤,对父母说出了这句话。即便是再铁石心肠的父母,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也会心软下来。
“刚治疗完,明天在家里休息一下好吧?”
我摇了摇头。
“不用了,这里的治疗很好,我想明天就去上学。”
听到这句话,母亲的脸上逐渐浮现出了笑容,父亲紧绷的神情也有了些许动容。随后他们便带着我离开这家研究所。
果然他们想要的都是美绘姐,,,
但是美绘姐已经消失了...
我应该为了成为美绘姐而活吗?
///
回到家后,母亲准备了丰盛的晚餐并且格外的好吃。在我的记忆里,我家里做饭都是少糖少盐,只是为了满足营养的行为。
我就说记忆是肯呢个出错的嘛~
“咳,今天是你出院的日子,特别准许能做的重盐重油,明天开始要严格遵循营养食谱。现在是成长的关键时刻,这可不能出现差错。”
父亲的话一下就否定了我的幻想。看着父亲面对满桌佳肴,只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碗筷,我直到他不是开玩笑的。
吃完饭后,母亲说我帮我洗澡,被我以独立的理由拒绝了。
浴缸盛满了水,我泡了进去,也许是因为在仪器呆着好几天的原因,一进入浴缸中,身体就格外的舒服起来。
我抚摸自己的肌肤,敏感的地方还残留着昨天与美绘姐的接触。
这一切都是假的吗...
那为什么身体还是忘不掉那令我癫狂的触感?
我触碰了那里,这是我第一次以满足欲望而触碰那里,但是无论如何也完全感受不到“她”所给予的快感。
不知过了多久,母亲推门而入说我泡了太久了,我才结束洗浴。
///
晚上,我一个人睡在自己熟悉而又陌生的床上。
真的是假的吗?
我不愿意相信,但是事实就是这样?
那今后我应该怎么办呢?是保持自我,还是像美绘姐那样为了满足他人的期待而活着?
如果是美绘姐...她会希望我怎么做...
我眼角又不自觉地流出泪水,冰冷的夜晚身旁没有美绘姐的我竟是如此的脆弱。
求你了,如果这只是万千世界的其中一个,求你今晚就结束,将我的美绘姐还给我。
这是我这些年来第一次一个人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