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沙蒂通过密道来到了波斯提亚府。
他已有半年多的时间没有通过密道来到波斯提亚府,来之前也没有通传希尔文,因此,当管家领着沙蒂到希尔文的书房的时候,正在书房处理公务的希尔文露出了有些惊讶的表情,随后,她鞠了一躬:“不知老师漏夜前来拜访,多有疏忽,请您见谅。”
“行了,本来也是我一时起意决定造访这里,你不必如此惶恐。”
谈话间,沙蒂已经一屁股坐在会客用的沙发上,管家也心领神会地命人从酒窖给沙蒂带了瓶陈酿上来,待陈酿随着银酒杯一块被拿上来后,希尔文从管家手中接过了酒杯和红酒,给沙蒂倒上。
“都已经是内阁的人了,还如此事必躬亲。”
“这些都是徒弟该做的罢了。”
“说的不好听一点,你这叫自降身价,这种事以后交给那些下人来做就行。”
“是。”
希尔文听着沙蒂的话,也自己坐在沙蒂的对面,喝着已经泡了两轮的红茶,等待沙蒂开口。
“这次我着急过来,主要也是想问问你的一些看法。”
“不知师父有何指教?”
“你觉得莉切丝殿下如何?”
“徒弟不敢妄议,莉切丝殿下是陛下的掌上明珠,又是被圣剑选中的人,我怎么敢对这样高贵的人评头论足?”
“你但说无妨,这里没有王的眼线,索菲特那家伙现在甚至连我们的把柄都不想抓了,怕是她也觉得那位殿下难堪大任。”
“……暂且不论殿下的其他方面吧,单论今天殿下在议会上的提案,可行性就相当低。
她居然现在就提出要增收赋税,还觉得赋税以后还能降下来,已经增加的赋税如不经强压,怎么可能再降下来呢?”
“哼,看来就连你也知道那位殿下的想法太天真了。连屠夫都知道猪要养大了才能杀,那位殿下的做法却无异于杀鸡取卵。
去年刚经历了一场大饥荒,即便今年是丰年,那些农场粮仓里的余粮怕是屈指可数,若是要增加赋税,农场主可能第一个就跑了吧,也不知道圣剑怎么就选中了那种庸才。”
“圣剑选王一定有它的道理,况且我也不好妄议……”
“你还真是胆小如鼠。”
“那师父您有什么高招可以指教吗?殿下心意已决,要执行那个议案的还是内阁,我也是骑虎难下,又有什么办法去抗旨呢?”
“那当然是不抗旨,不仅不用抗旨,你还要按照殿下的旨意去严格执行,把那些农场主和散户逼急了,他们自然会反。”
“您不要命了?”
“只是让那些平头百姓给那个殿下一点颜色瞧瞧罢了,要让教会和殿下知道,不是所有事情都会如他们所愿,圣剑选中的也不一定就是真正能拯救天下苍生的王。”
“……还是老师您料事如神。”
希尔文说着,用手帕擦了擦冷汗,心中想着还是沙蒂胆大,竟妄图利用平民向王族叫板,可眼下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
“你不敢放手去做?”
“徒弟一定尽力办成此事。”
“希望你还记得是谁一路提携你至今。”
说完,沙蒂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将杯子一放就离开了书房,希尔文看着沙蒂的背影,表情也由惶恐与谄媚换成了平日里的面无表情。
她想着若是按照莉切丝的提案去落实,总会有数百名散户因为交不上税而被迫背井离乡,甚至只能饥一顿饱一顿,但用这数百名散户的性命或许可以换得数千名农户的愤怒,他们造反可以用护卫兵来压制,用这数千人的性命去换取一个夺取王位的机会,这划算吗?
希尔文把这数千名农户的性命与夺取王位的机会放在心中的天平上衡量了不过一分钟便得出了结论: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