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温度,是什么呢?
像是分子间的无规则运动,碰撞,运动,这些就是温度。
随着早上第一节课结束,教室里的同学们一下就活跃起来,四处走动着,交谈着寒假发生的事。
搅动着的空气,感觉温度提升了。
温度是人所必须的。
从食物中,从衣物中和能够遮风避雨的房屋中。
人本身就像是自动运作的机关,必须维持着温度,才能继续着生存。
这也就是,我必须从余弦身上夺取温度的理由——
理由个鬼啊。
我的脑子一定是被春日的阳光烧坏了。
我埋头在臂弯里,努力让外界的温度与我隔离。思考一些更有哲理的东西给自己降温。
居然做出这样的...这样的事情来。
原本只是打算等着余弦然后一起去上学而已,不自觉地就开始想着,这家伙假如见到我会做些什么呢?
会扑过来吧。
像是寄养在别人家好几个月的宠物狗一样。
这么想来搞不好还会舔我的脸甚至埋到我胸口前闻味道吧。
果然还是得做好准备,绝对会从后面突然袭击过来的吧。
直接推住她的额头拦下她好了。
不过,真的有必要这么做吗?
虽说是不经过我同意就不允许她擅自凑上来,不过似乎也过去了一整个冬天。
到什么地步比较好呢?
只是牵着手一起走应该是没问题的吧,但假如是余弦的话稍微对她宽容一点说不定又会找我索吻。
人的亲吻到底有着什么意义呢?
单纯的动作,单纯的触碰,重复去做又会收获什么好处吗?
仅仅是思考着这样的问题,就感觉脸微微发热。
或许是为了某种温度吧。
正如我此刻心中所诞生的,杂乱的,不断碰撞的思绪。
这一定是某种温度,足以让花苞绽放,让人生存下去的温度。
正如每天必须的进食和更衣一样,重复的行为一定有着什么意义。
我扯着玉兰花的花枝,余弦已经悄悄走到了我身旁。
假如她想要亲吻我的话,就姑且给她个春季优惠好了。
这么一路想着,她却只是像往常那样和我谈笑着,走在所有人都会经过的上学路上。
恼火。
只有我一个人在这么想吗?
这样的话,奇怪的人不是反倒变成了我吗?
我一直追求简单的生活,所必需的东西越少越好。
这意味着当你不得不带着全身家当离开的时候,也能迅速适应生活。
假如世界爆发灾难了,如果我必需的东西更少,也就意味着我更容易达到幸福的程度。
自己开始需要着余弦带来的温度,这一点本身就很可怕。
即使是恋人,也不一定能时时刻刻都在一起。
假如自己也变成余弦那种怪人,那就太恐怖了。
想象变成那样的自己,都感觉不如死了更好。
仅仅是进行一个实验吧。
我看着站在电线杆下的余弦,有些任性的那部分性格不自觉地占据了上风。
到寻找理由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压根没有准备好。
只是把原本打算允许余弦的借口勉强拿了出来。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余弦仿佛理所当然地把我的话误解了,变成了更加缠人的状态。
说出的话语会被人误解,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干脆就装睡上一整天好了,只要装作自己不存在就一切完美了。
偷偷从手臂的缝隙里观察着外界,进入拒绝和他人交流的壁垒里好了。
余弦不在,让我松了口气。
看见了小沐进来了我们班上教室里,没有平常那样活力四射,这让我有些许忧心。
“之前的事,真是谢谢你了。”
很意外的,是悠南在对小沐说着这样的话,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没事。之后也可以来找我帮忙。”
好明显啊,这种情绪改变。
自从寒假以来,我觉得我变得更擅长体察他人低落的情绪了。
该说是体贴还是怎么着?
假如小沐有什么烦恼的话,或许也能因此给我稍微降降温吧。
我稍微直起身子,像是刚刚醒来了一样。
小沐果不其然地小步跑了过来。
“阿圆寒假过得怎么样呀?有在老家好好玩吗?”
“嗯...基本上来说除了睡觉,就是在和侄女玩。外面雪也下得很大。”
“那?有没有打雪仗啊!”
“感觉没有能找到一起玩的对象...”
陈洁的话不像是会喜欢这种游戏的孩子。
要是余弦在的话,不消两三天就能聚起周围的一群孩子吧。
“那真遗憾啊。”
小沐小声地叹了口气。
“有烦恼的话,希望你能对我说。”
我认真地对小沐说道。
“烦恼啊——我今天找到了小学时期的保暖内衣来着。结果穿上后发现还是很合身...”
这种级别的烦恼确实很难安慰了啊。
连带着椅背一起被余弦从背后抱住了,差点被掀翻过去。
世界上有千日做贼的,确实没有千日防贼的,尤其是这个贼更像是毫无顾忌的强盗。
一时大意就会被她闯进来。
“抱歉啦,我先把阿圆借走一会儿可以吗?”
说着这样的话,余弦拉着我的手腕往教室外走去。
“干什么?”
“阿圆不觉得教室里的温度太高了吗?出来走走吧。”
确实有些热闹过头了。
但比起这个,牵着我正在往着办公楼走着的余弦让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过走廊上的学生很多,我觉得就算是余弦应该也不会乱来。
“要去什么地方吗?”
“稍微找到了个有趣的地方。”
转到了一个角落的末端,是职工电梯,出现的位置很是突兀,原本应该是堆放着消防用品的角落莫名有着这样一个电梯门。
初来乍到的学生多半会被吓到。
不过其实我早就知道这里了,毕竟是我们学校里的七大灵异传闻之一。
因为这个电梯的位置,以及它奇怪地能够不经楼梯间直通天台,让办公楼顶上突出了一个奇怪的电梯位置,它就这么成为了灵异故事的编排对象。
另外,将其称之为职工电梯的原因,是因为学校严禁学生坐这个电梯,并在旁边贴上了一个令人遐想非非的警告。
电梯的传闻有着按特定的楼层移动,最后到达天台时能够进入里世界的说法。
也有像是会有鬼职工乘坐电梯,所以普通学生不允许坐,而一般的老师们也很少看见他们去坐。
当然也有学生被困死在了电梯里,经过一个学期才发现了的传闻。
我并不太相信这些东西,尤其是学姐把这些电梯故事的缘由告诉了我之后。
能直达天台是为了方便清洁楼顶的太阳能电板,所以干脆就设计成了这样。
而至于让学生乘坐这件事,其实以前是能够乘坐的。
当时早几届的学生们,为了能快一步去到食堂,纷纷挤进电梯里下楼。
因为这个原因导致了职工们反而没法坐这个电梯了。
而一个性格孤僻讨厌和人挤在一块的学生,又因为提早下楼的学生们而不得不在食堂排队,又得和人挤在一块。
于是想出了一个绝佳的报复方法,把电梯一楼的门撬坏了。所以一堆学生被困在电梯里,花了两个小时才得以脱困。
校长严肃处理的结果就是不允许任何学生来坐这个电梯了。
结果职工也很少坐,这个电梯似乎就变成了少数人才会使用的秘密交通了。
不过要是被教导主任之类的人抓到,大概还是会被说一顿的。
但是余弦如今才知道这个地方,让我有了种意外的优越感。
“所以刚刚不在教室就是来这边踩点了吗?余弦你在当贼这方面颇有天分呢。”
“我是盗贼的话,阿圆是什么?圣骑士之类的?”
“是不是缺了点魔法职业...”
“阿圆只要一路使用至圣斩就足够了。”
至圣斩是个什么东西啊...
等待着电梯缓缓上升,随着电梯门打开,储存了一个冬天的寒冷空气溢散而出。
四面都是光洁的镜面,说不定真的有鬼职工来打扫吧。
“目的地是哪里?我姑且提醒你,接下来还有课。”
假如是去天台看看的话,时间可能是足够的。
但假如余弦是因为听见的奇怪传闻想把各种可能性都尝试一遍,那迟到就是不可避免的了。
又和余弦一起迟到这种事情,我觉得一旦发生就会惹人怀疑。
“你是说那些传闻吗?...啊,那些我想着等时间充裕点再试试。一口气把七个都试一遍比较好吧,所以...”
“所以?”
看着余弦按上关门的按钮,我对她不明所以的卖关子有些好奇。
“所以目的地就是这里。”
被余弦用着不太规范的壁咚姿势逼到了墙边。
“阿圆太松懈了啊...能接吻吧,在这里。”
“...这算什么?”
“是阿圆和我约好的吧,这是春天的特殊项目——阿圆能做的话,我也应当可以吧。”
用这样的借口我不就没法拒绝了吗?
带着热度,余弦的脸顺着衣领贴近了我的颈部。
蛰伏在皮肤下的神经像是因这温度而被唤醒,皮肤的触感变得异常的敏锐了。
假如留下痕迹的话...
某种带着欢喜的惊恐让我心头一颤。
余弦只是轻快地一路吻着,除了亲吻以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动作。
感觉身体的温度正在攀升,但却依然感到某种不足的部分。
“这里是有监控的啊...”
四周的镜面反射出我的姿态,丢脸地被余弦顶在电梯的墙面上。
这种样子正在被电梯间的监控记录下来...
“那,阿圆要把脸遮住吗?”
余弦带着有些坏心眼的浅笑把我推到了墙角的空间。
仿佛用上了全身力气一样,她又一度地亲吻了上来。
在这个与外界隔绝的空间,没法听见上课的铃声。
自己说不定已经翘了一上午的课,这样有些迷幻的想法不住地在脑海中升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