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南枫雪 于 2010-12-2 00:45 编辑
那時不知道是爲了什麽,忽然會想要去研究那個問題。
有人說過,只要將心沉入黑暗才能正視真實。也許說的正是自己那時的情況。
放棄情感,全副理智,即使殘忍也要強迫自己繼續下去,心的某一處升起的黑暗連現在也不可比擬。
“帕琪,你在思考什麽呢?真是少有的嚴肅表情呢。”
那位金髮的少女坐在桌的對面,將因看書而掉落的碎髮攏在耳後,看上去興致盎然。
帕秋莉歎了口氣,知道她不會想知道這個答案的,知道聽到這個答案會給她帶來打擊,可是……
“我在想,幻想鄉會在何時消失。”
如果是帕秋莉的那位友人聽到的話,也許會哈哈笑著拍著她的肩膀說:“非常有意思的主題,下次研究一下我還能活多久好了。”還多半會饒有興趣地在結果出來后詢問。
如果是任何一位博麗巫女在這裡,也許會正顏,而後說出“除非我們一族不在,否則決不會允許這件事發生。”至於大家都明白她們一族也不會永恆的問題,聰明的人都不會再提出。
而如果是已逝的、創造了至今無人打破的偷竊圖書館藏書四分之一的最高紀錄的某位野生魔法使,也許會撓撓頭“哦”的一聲,下一秒就將所有的參考資料帶回家,然後再也不提這事,當然,也不會還書。
百人百相,可無論如何設想,事實上,只有一個人聽到了這個答案。
愛麗絲.瑪格特羅伊德,帕秋莉的戀人,是一位認真而感情細膩的少女,她總能敏銳地發現一些隱藏在事情背後更加深層的東西,這也是帕秋莉深受她吸引的原因之一。
只是這次的敏銳卻實在算不上好事——
“帕琪、不相信永恒嗎?”
七曜的魔女抬起頭,迎向那七色的少女那嚴肅的視線,對相處至今的她們來說,這是很難得的緊繃氣氛,可是這並不影響她的回答:
“我是學者,不得不用理智思考問題,愛麗絲,你應該明白的。”
是的,這就是答案,甚至回答了她心裡的真正疑問。
雖然這戀人之間不言而喻的默契在此時說起來有些微妙,但是帕秋莉卻確實地明白愛麗絲想要知道的問題。
你不相信我們之間有永恆嗎?
有一個事實,我們都心知肚明,卻依舊企圖逃避:
太陽會毀滅,月亮也不會永遠明亮,
人類會死去,妖怪也不是絕對永生,
甚至幻想鄉的平衡也總有一天會被打破,繼而覆滅。
——永無永恆。
這個悖論般的事實不會因為任何感性的思想而被改變,甚至付出世界的一切也不可能改變。許多人已經以身驗證,到頭來不過是一場空。
何況你和我之間、和許許多多更需要執著的事物相比有些脆弱的戀心。
人形使用心製作和照顧人形,感情過剩;而魔女用腦思考世間萬物規律,理智有餘。本是相對的性格,卻因愛麗絲和帕秋莉一直以來堪稱模範情侶的相處模式而變成互補的特質,保持兩人攜手共進、完美的天衣無縫的狀態。
——但連完美也不可能永恆地保持著。
徹骨的寒冷。
想到這個事實,那最終才會有痛苦和絕望在這時就席捲了全身。帕秋莉不禁想,沒有永恆的話……不如現在就想要一起和你陷入黑暗。
於是她伸出手指一比,仿佛是刻意用這最敏感的例子,一字一句慢慢地、帶著魔女特有的蠱惑聲線解釋著:
“就好像,我喜歡愛麗絲,有自信比任何人都喜歡愛麗絲哦,喜歡到也曾想過完全佔有你直至我們倆都消亡……但是我很清楚,這是不可能的。有一天,你會不再來到這個圖書館,或者是我把我自己藏進最深的黑暗。無論如何計算、如何思考,這些事發生的機率總是百分之一百,也就是說,你無法逃避,我也無法逃避,愛麗絲……”
雙手捂上了對方又要吐露殘酷言語的嘴,人形使並沒有展現出魔女計算應有百分之九十可能的欲泣表情,而是戲謔地揚起眉。
“帕琪,有點笨笨的呢。”
“誒?”
奇怪的結論,帕秋莉想,原來自己也有猜不到愛麗絲想法的時候呢。
彼此凝視著許久,眼神的交流這次並沒有湊效,在帕秋莉充滿疑惑的眼神下,愛麗絲放開雙手,反向撐住自己的臉龐,溫和的笑靨仿佛從未改變:
“所謂的永恆,是由人來定義的吧,似乎也沒有最終有個共同的結論。帕琪對永恆的定義似乎和我的很不一樣。聽到帕琪說喜歡我,我可是很高興呢。我也像帕琪喜歡我一樣地喜歡著帕琪,比任何人都喜歡,這個事實許許多多的事物都曾見證,也許帕琪所說的那些情景真的會發現,留下我們心情的事物也會持久地記憶著,這樣不能算永恆嗎?——即使幻想鄉滅亡了,外面也一定有記得它的人傳承這記憶下去,這樣,就是永恆了。”
“聽上去……很是虛無縹緲的感覺呢。”
紫袍的魔女挑著眉,嘴上這麼說,與另一邊的少女交纏著眼神,因她時而流溢的溫溫笑意,略微地……那徹骨的陰冷散去。
看來,反而是自己被拖上來了呢。帕秋莉接過愛麗絲遞上的手,像往常一樣順其自然地親吻,之後迷迷糊糊地聽到愛麗絲笑:
“是呢,確實對帕琪這樣的理性派來說,不能理解吧。那麼,如果覺得空虛的話,不如我們現在就利用接下來的每一分每一秒、所遇到的每一人每一物來創造永恆,桌子、椅子、書籍、人偶……那樣的東西如果數都數不清,也許永恆的概率就會多一點不是嗎?”
確實,多了很多吧。
帕秋莉.諾蕾姬,紅魔館的圖書館長,在很久之後沒有訪客的久遠歲月里想起這段往事,依舊還是這麼認為。
即使友人有時會起哄般地問:“帕琪,我可以猜猜,你的下一場戀愛會永恆嗎?”帕秋莉也總是像是假寐般地閉上眼。
“我可是一直在談著永恆的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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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者見仁的B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