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uno720 于 2012-4-13 01:52 编辑
寫在前面:
第一次來原創區發文總覺得有些緊張。
想著「這樣的東西沒問題嗎」的猶豫了很久──
但是,還是下定決心來了。
那麼,就請多多指教。|柱|ω・`)
※雖然文內的角色沒有取名(我是取名苦手啊⊂彡☆))Д′))但理論上應該不影響閱讀。
☆
「……『我』、」
她站在昏暗的房間內,看著鏡面倒映出自己模糊的輪廓,全身赤裸;從胸腺下突出的肋骨線條,及形狀剛硬偏激的鎖骨──等等。這些,都是屬於病態日常的一部分。
「……『喜歡』?」
彷彿在咀嚼什麼般的牽動著咬肌與顎關節,直到確定那張貧乏的笨嘴再也吐不出任何聲音,她才鬱悶地把細長的食指探入口中,將自己的臉拉扯出一個滑稽可笑的表情。
指腹用力地壓磨著濕滑的口腔黏膜,偶爾嗑到尖利虎齒的指節,總是會帶上讓人發笑的微痛感;她看著從嘴角攀延而下的涎液,飢餓又貪婪的囓咬著自己的手指。
「──好餓。」
終究,還是不滿足的嘆息了。
─Gluttony(暴食)─
──告白。
充其量不過是、恣意拼湊了「主詞─動詞─受詞」的言語而已。
我愛你。
我喜歡妳。
請和我交往。
像是這樣,重疊著不同的音節、相似的意義,對不同人、傾訴著不只一次雷同的激烈情緒;說不定,是件既單純又殘忍的事情。
『──可以喔。』
當抱持著無所謂地心態注視著不知道已經在人生中上映幾次的告白戲碼時,她正在啜飲糖份超標的奶茶。
相較於此時站在自己面前緊張到不知所措的男學生──叫什麼名字呢?啊啊、算了,之後總會知道的。現在,就暫且叫做A君吧──她只是兀自地將剩餘的奶茶喝完,任由吸管在抽空鋁箔包時,發出難聽的聲響,然後口齒不清地念出了上面那句滾瓜爛熟的台詞。
可以喔、交往什麼的。因為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只是,有一個條件。』
在仍舊不肯放過已經快被咬爛的吸管情形之下,她淺淺地揚起唇角,含糊不明地──
『如果你沒辦法餵飽我,就要分手。』
這麼說了。用著曖昧、惹人遐想的語氣。
『答應的話,交往、也是可以的。』
所以,就是這樣了。
在A君不知道想到什麼而面紅慌亂、立刻答應了她的當下──她和這個連名字都沒聽清楚的A君,變成了一般人口中的情侶關係。
「──然後呢?」
「什麼、然後?」
她困惑地抬起頭,看著正以一種不雅姿態坐在她桌前的好友,舔了舔還殘留著雞蛋布丁甜味的匙子,將第5個布丁杯疊到前面4個空杯作成的矮塔上。
「我是說,然後你們就在一起了?」
「啊、嗯,如果用過去式來說。」
「等等、已經分手了嗎?──不是才3天前的事情嘛!」
「是沒錯。但是──」
──我餓了。
就像讓她挨餓是什麼天理不容的事情一般,她無辜地辯解。
「是、是,我知道。……這是第幾個了?」
「唔?我看看。1、2、3……第6個布丁。想吃嗎?是奶油口味的呢。」
「我才不是說這個!我是說男友、男友!還有,我一點都不想吃那個胖死人的東西!」
「……明明很好吃的哪。」
「又不是每個人都有跟妳一樣擁有那種吃不胖的可惡體質!」
「不是吃不胖;是因為,很餓。一直都,很餓。」
「──這樣啊。」
好友理解地點點頭,但很快又換上了另一副兇惡的表情。
「這不是重點,妳先回答我的問題!」
「嗯?」
「這是,第幾個用『吃不飽』這個理由分手的傢伙?」
「我怎麼會記得……」
又不好吃。
「不好吃的東西不需要記住。」
她不滿地嘟嚷著,抱怨的口氣猶如吃不到糖的孩子。
「雖然妳總是這樣說,不過……究竟是哪裡不好吃,還真是難懂。」
「全部。全部。全部。嘴唇也好、舌頭也好,還有血──」
是指接吻嗎?
還是更深入的舌吻?
到底具體是怎樣的意思?
除此之外,血、又是怎麼回事?
「問號,越來越多了啊。」
好友嘆了口氣,注視著她默默地消滅了最後一口布丁,又開始懶洋洋地趴在桌上喊餓。
「餓──好餓──。」
「妳剛剛才吃掉6個布丁耶……」
「可是,好餓。」
「我說,這世上有什麼能讓妳吃飽的嘛!」
「唔呣、沒吃過的東西……?」
這算是什麼回答?
是沒吃過的東西能讓她吃飽?
還是她沒吃過得東西『也許』能讓她吃飽?
身為她的好友,莫名地、就是直覺認為答案大概屬於後者。
「餓……」
「……真拿妳沒辦法。」
從口袋中拿出一直以來總是隨身攜帶的硬糖──這大概是身為她的友人所應該要有的必備物品──接著拆開色彩斑斕的包裝,哄孩子般的拉長了單音。
「啊──」
「啊唔──」
她用牙齒咔咔地磨著糖果。檸檬口味的。
「吶。」
「嗯?」
「妳覺得,我下次、是不是該告訴妳的男朋友……記得隨身攜帶零食?」
只是,聽見好友這麼說的她,難得露出了嫌惡的表情。
「不需要。」
「為什麼?」
「就是不需要。」
「可是……」
「──我不餓了。」
兀自打斷好友欲言又止的她,沉默地收拾起桌上的包裝紙與空布丁杯;再轉身背對的瞬間,用力地咬碎了被舔薄一層的硬糖──意外被硬糖碎片劃傷的舌尖,溢出了鹹鹹的腥味。
──果然。
『謊言』也不是什麼美味的東西。
×
老實說,她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特別吸引人的地方。
平凡的身高,普通的五官;如果一定要說出哪裡不同,也只是──體型。沒錯,體型。只不過是這樣一個無謂的名詞符合世人眼中的審美觀念而已。
嬌小也好。纖細也好。
這些,都不是她所需要的特質。
不如說,甚至讓她感到有些困擾。
「臭女人,妳到底有沒有在聽!」
例如現在。
被一群從來不認識的女人圍住,也不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了──話說回來,這樣的情況是不是叫做『霸凌』?……不過,其實怎樣都好吧。
她昏昏沉沉地想著。
熟悉的飢餓感讓她不禁有些煩躁的閉起眼睛。
這樣的舉動卻被誤認為一種挑釁。
「──不要太看不起人了!妳不就只是個到處勾引人的賤貨!」
頭髮被用力地拉扯。
很痛。但是她卻笑了。
「……如果要打,就快點。」
「啊?」
「……我、很餓呢。」
為首的女人不敢置信的瞪大滿是恨妒的雙眼,然後宛如要掩飾什麼的露出輕蔑的笑容。
「不愧是一個男人也沒辦法滿足的婊子。真搞不懂為什麼──會喜歡上妳這種蕩婦?」
……誰?
女人說了一個感覺有些熟悉地名字。
她皺了皺眉頭,腦海中隱約浮現出了某張臉孔……唔、是那個人嗎?交往3天就被自己甩開的A君?……是吧?
「喂,既然這樣──今天就讓我大發好心來『餵飽』妳吧?」
聽見女人的招呼,隨後出現的、3個男人。
唔、這樣也不是──是啊,也不是初次遇見的情況了。
為什麼、這些人……總是只能將『飢餓』聯想到『性』呢?──明明,她真的就只是很餓而已。真的,很餓啊。
肚子已經叫了很久。
那些人卻還不肯放她走。好麻煩……
「真的隨便我們怎麼做都可以嗎?」
「啊啊、隨便你們。記得,拍下照片,我要讓這女人再也沒辦法四處招搖。」
女人似乎跟那3個男人說了什麼。
她搖晃莫名沈重起來的頭顱,微微瞇起眼睛。
直到男人們逐漸朝她靠近,其中一個甚至已經伸出了手──
「我、……」
她輕輕地握住了男人的手,這讓以為她要反抗的男人們警覺起來──直到發現她只是用著微不足道的力道,將對方的手拉近唇邊時,才彼此心照不宣地笑了。
「我、一直都……很餓。」
淺嗅著男人的手心黏膩的汗味,她自言自語般的低喃。
「但是,不是你們……」
她突然想起友人在餵著她糖果時,總能從友人指尖上聞到的香甜氣味。
「──能餵飽我的人,不是你們。」
……好想吃、『那個東西』。
這樣想著的她,恍惚地張開了嘴唇──
然後,是男人淒厲的慘叫聲。
「看吧……」
她咀嚼著從男人手心咬下的肉,揚起美麗弧度的嘴角,淌出混合著唾液與鮮血的細流。
「我就說、不是你們了吧。」
能夠『餵飽』她的,一直、一直,都只有『那個人』而已。
──所以。
那些麻煩的傢伙終究還是走了。
這也是理所當然地。
儘管手上的咬傷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傷口;不過,應該沒有誰會想要跟一個──
是什麼?那個為首的女人,是用什麼詞彙形容自己的?……喔,對了。
『瘋女人!』
是哪。
誰會想跟一個瘋子在一起啊?
她忍不住笑了出來。
但是,誰才是瘋子?
究竟誰才是那個真正瘋狂的人?
是那些帶著惡意、想為一個連正眼都不願給予自己的第三者伸張所謂『正義』的人嗎?還是,純粹被『飢餓』擁抱著、不過是將送來嘴邊的『東西』吞嚥的她呢?
優雅地用紙巾拭去唇邊的水滴,她對著鏡子為自己補上粉色的唇彩。
「──好餓。」
她說。
在轉身離開、撇見磁磚上那攤暗紅色的液體之際,不禁又勾起了甜甜地笑意。
×
「──真慢啊!」
「對不起嘛?因為我餓了啊,所以……」
「──『所以就去覓食了』,我知道。」
「真是瞭解我哪。」
「那麼,有吃飽嗎?」
「是難吃的東西喔。」
聽見她這麼說的好友,誇張地嘆了口氣,說著「果然如此啊」後,又無奈地笑了起來。
「還想吃什麼?」
「……『妳』。」
「嗯?」
「──啊唔、糖果。平常的那個。」
「真的?吃不飽吧?」
「那個就好了。啊──」
看著她彷彿孩子一樣的張開嘴,雖然嘴上不禁「真幼稚耶」這樣抱怨著,好友還是從口袋中取出了平日用來『餵養』她的『飼料』。
「最後一顆了。真的不吃點別的嗎?」
「嗯嗯,沒關係。餵我吧?」
「……都幾歲了,幼稚鬼!」
即使這樣埋怨,還是會順從她的好友──
「喂!妳這傢伙是想吃掉我的手指嗎!」
「唔呣?」
她無辜地抬眼,對上不知道該形容是暴跳如雷還是手足無措的好友,還是沒有打算放開正在口中被自己吸吮著、好友的指尖。
「到底是餓到什麼程度啊……」
──很餓喔。
她對著掙扎了幾次、發現徒勞無功後並乾脆放棄的好友,彎起了眼角,悄悄在心底這麼想著。
在對好友說出『我想吃妳』這番『告白』的日子到來之前,她一定、還會這樣飢餓下去吧。
但是。
可以忍受。沒關係的。
念念不捨地舔舐著好友的指節,然後在友人激動地拿起她的衣服下擺猛擦拭手指的時候,滿足的說道。
「我,吃飽了。」
──即使,只是短暫。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