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所云短篇,超級短。
想吃洋蔥圈。
-以下正文-
活著,是很辛苦的事情啊。
有很多黑暗的事情、可怕的人、各種問題。
死掉很簡單,活著很難。
今天,大家也努力的活在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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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那個人,是我努力活了十六年又幾個月後的事情。
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小孩往往招人羨慕,不過也是會有人理解箇中難處,偶而。
好比說,如果你家是個音樂世家,家裡可能在哪一塊怎樣很有威望好了,你可能會遇到兩種父母。
一種,會對你說「想做什麼就去做吧!」放你去嘗試各種可能性的父母。
或者是、上學前的日子起床、吃飯、練琴、洗澡、睡覺。
該上學的年紀之後,起床、家教、練琴、吃飯、洗澡、睡覺。
還好我並不算討厭音樂,沒有嘗過自由的我也沒有怨天尤人的餘地。
我並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麼樣子。
出門的話,跟著父母親去拜訪別人家、也大都是一些名家。
對,只有優秀的血統的日子,差不多這麼持續著。
禮數、家教、琴藝,是我生存的價值。
一直以來都做的很好的我,雖然沒有多餘的心力去不快樂,卻也不太知道快樂的味道。
是甜的嗎?
有人說。
小時候哭著哭著,就笑了。
長大後笑著笑著,就哭了。
快樂,會是眼淚的味道嗎?
琴房的窗戶邊,是房子貼籬笆最近的一側。
前面的庭院很大,而後面這一側的牆壁很貼近籬笆,順便還很接近隔壁人家的房子。
那棟房子一直都空著,直到某一天才有一戶人家住了進來。
傳說,那裡是鬼屋。
父母不信鬼神,並且這一塊土地、這一棟屋子是前人所留下來的,世代的初音家。
其中一代的時候,隔壁家的小孩上吊自殺了。
似乎是家庭因素壓力太大……的樣子。
他一定也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吧?
覺得活著、很辛苦的吧。
只是還沒嚐到自由的味道、快樂的味道、這樣,太虧了。
本小姐可沒有這麼差的生意頭腦哪,賠了一輩子當然死前也要撈一點回來。
以前琴房的窗簾總是被拉上的,因為對面是傳說鬧鬼的空屋。
有人搬進來之後,我會在練琴的時間拉開窗簾偷看對面。
十六年來第一次有機會看見對面有人,會不會是我唯一能在那些充滿禮數的世界對外窺探唯一的機會?
不知道新鄰居是什麼樣的人,呢。
不知道對方友不友善之前,先期待一下吧。
就算期待會落空,期待的日子總是美好的,對吧?
粉紅色。
這麼多年來,對面窗戶的一抹新的色彩、是粉紅色。
那扇窗戶也會傳來琴聲,看來這附近的人家果然名不虛傳全部是學音樂的,連新戶也不例外。
一開始的日子,我練我的琴,她練她的琴。
過了一陣子,我開始會聽她的琴聲;我在彈奏的時候有時也聽不到她的琴聲,說不定她也在聽著我彈琴。
又過了一陣子,兩邊的琴聲隔著窗戶在兩戶中間並不算寬大的空隙形成了四手對彈的旋律。
我很高興在這種環境下成長我卻不討厭音樂,這樣今天我才可以知道在對彈的時候,對面的她會對我笑。
練琴的日子,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變的很快樂。
這中間的時間,大概是三個多月。
對面的房子開始有人的生氣的時候時值秋風落葉的最後,秋季尾巴掃下的滿地金黃令人印象深刻。
季節輪替至今,季冬。
容易讓手指不靈活的季節已經接近尾聲,春天快要來了;再雪開始溶化的那一天,父親難得在練琴的時間與我有對話。
「琴藝日益精進呢,ミク。」
「過獎了。」
「說來,你似乎跟對面人家的小姐,可以對彈是吧?你們已經認識了?」
「沒有,我們之間並沒有說過話。」
雖然不太接觸過外面,不過既然只是在琴房練琴、也沒什麼好否認的就是了。
「沒說過話?她的名字呢?」
「並不知道,父親。」
「這樣啊,既然妳們兩個似乎這麼合得來……找一天去打聲招呼吧。」
說罷,父親若有所思的離開了。
雖然不太放我出去,不過如果是跟學音樂的孩子接觸的話,父親倒是不排斥。
說他們嚴厲也不能說錯啦,不過只是對女兒過度保護的父母吧,期待著手上那隻小小的雛鳥有一天可以展翅成耀眼的鳳凰。
不過,可能很多父母親忘記了、要經過烈火燒灼才能成為鳳凰。
「ルカ啊。」
「什麼事?」
「手……要牽到什麼時候?」
「我會冷嘛,再讓我牽一下。」
是啊,這種偶而出來逛逛街、跟朋友在接上聊天的日子,我想也沒有想到這麼快就可以來到。
這不過是,隔年冬天。
說起來,以前的日子其實也不算太苦,或許只是無聊,只是空虛。
父母親雖然不太放我自由,給我菁英教育,或許只是他們還不知道要怎樣對待這第一個小孩。
我也就只有那樣符合期待的當個乖孩子,期盼著哪一天可以嘗到不一樣的甜頭。
兩方都可以抱怨,兩方都需要反省吧?
果然父母跟孩子都需要長大?
「ルカ你剛剛說你是地區兒童鋼琴比賽的冠軍?」
「對啊,那之後爸爸就說什麼我很有天份,請了比之前還要知名的老師來什麼的……本來只是學個興趣多一項專長,沒想到最後會變成這樣。」
伯父開的公司好像之後經營的不錯,多了一小筆錢可以搬家,找個有獨立琴房的房子。
呃,對,鬧鬼的房子比較便宜。
我沒跟她說以前的事情,也拜託家人不要跟她說了。
嗯對……ルカ怕鬼。
總覺得有點可愛啊……這麼大的一個人了外表又這麼成熟,結果怕鬼。
真是個意外的反差萌,這樣的ルカ我可以。
從那次到ルカ家打過招呼之後,兩家不知怎地就常常來往,還好父親只秉持學音樂的孩子不是壞人的堅持,沒有血統證明書的潔癖。
與其說兩家,不如說我們兩個常常來往。
ルカ的家平是頗一般的家庭,對於兩邊自小不一樣的生活,一開始我們就有很多話題可以聊;後來父親也會讓她帶我到處去玩玩、到處去看看以前我所不熟悉的世界。
我以前的日子很煩悶、很無聊,很空虛。
ルカ說,每個人都會遇到辛苦的事情。
課業壓力、人際關係、家庭因素,還有每個人的抗壓性。
對每個人產生的影響不一樣,有人可能會覺得別人很脆弱,這也沒辦法。
追著粉紅色的身影,每天談論著不一樣的事情,音樂、她的學校、以前各自的生活,同學的笑話等等;就這麼過了一年,那種感覺像是這一年所有的顏色可以抹過我過去那灰色的十六年。
有時候我們會到彼此家裡練琴,可以試試像是四手聯彈什麼的、
「靠氣勢就行了!」
ルカ是這麼說的。
……這十九年來她一定靠氣勢突破了很多東西。
每個人都會有痛苦到想去死的時候吧?
不管是不是事情真的很嚴重、還是只是中二時期的欠關愛。
ルカ的手上,有一道淺淺的劃痕。
她說,那是時間負責帶走的東西,我不用在意。
只是,我不知道時間究竟會使傷口潰爛、還是使傷口復原。
她沒有跟我說過關於那道傷痕的事情,我也沒有去問。
說不定哪天,她會願意跟我講。
我也沒有跟她說,其實我的手上,也有一道。
「聽說昨天有學生跳樓,附近的宿舍。」
「這下房東可困擾了。」
竟然先體貼房東,雖然也不能說妳錯啦。
「好像是感情上的事情。」
「這個年紀的學生還不都為了感情上的事情。」
「一個人真的可以為了一個人去死哪……你呢?ルカ。」
ルカ沒有看我。
這麼沉默的走了一段路,才又有白色的煙霧從ルカ剛剛緊閉的口中回到寒冬的空氣中。
「我不會為了你死。」
她很少不看著我說話,他就這麼自顧自的講著,一邊往前走;像是在對自己說一樣。
「我可以為了一個人去死,但是不是妳。」
接下來的這段沉默持續到我們家門口。
在門口站了好一段時間,她沒有對我道別;她沒道別就是有話沒說完,這是我們的默契。
「死掉很輕鬆,活著很辛苦。
活著很累,會遇到很多辛苦的事。
可是跟妳在一起,很快樂。
我會為了妳活著。」
說完,她就開門進去了。
根本是用逃的。
傲嬌的ルカ啊……我可以。
真是的,也不想想是誰為了誰啊。
如果時間可以帶走那道疤痕,妳就是我的時間啊,ル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