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KuramaJS 于 2012-10-19 14:19 编辑

序章

岛已经近了，她知道，因为风捎来的花香。

“一定很美吧。”

怀里的猫叫了一声。

“恩，我知道你也喜欢。”

尽管不可能得知它真正的想法，却能够多少明白猫的感受。

“我也一样，喜欢。”

船降落在空岛上，卡拉顺着阶梯走下来，蹲在地上深吸了一口气。眼睛看不见，因此其他直觉变得更加灵敏。草地的气息带着熟悉的味道，她欢欣地放开猫，站了起来，向着山的方向走去。

称之为山也许并不准确，毕竟这是一个很小的岛，中央隆起的巨石被雕凿成一座城堡，要见的人住在那。

没有多久就到了门前，两名侍女站在那里等候着。

“旅途辛苦了，卡拉小姐。”

侍女一齐问候着，无论是语音、语气还是语调都没有差异。卡拉对此没有什么感想，毕竟很久以前，在她还没有失明的时候，就已经见过樱岛上长相打扮毫无二致的人形。

这座城只有一个住人，眼前说话的只不过是城中的家具。

“近来可好。”

卡拉走进城门，询问着。并非出于顽皮，毕竟她已经过了那个年纪。这样的提问，其中蕴含的，或许更多是嘲讽。

“托您的福，城中一切安好。”

啊，啊，一切安好。据卡拉所知，樱之城已经有十多年没经历任何改变了。

“岛主大人在书房等候着您。”

卡拉点点头，跟着连脚步声都完全一致的侍女走上石阶。

侍女停在门外，走进书房的只有卡拉和猫。

“好久不见，千年的魔法使。”

“啊，好久不见。”

透过猫的视觉，卡拉知道魔法使站在图书馆的窗前，或许刚刚她的船降落时，她就已经站在那里看着了吧。

卡拉一动不动，尽管她知道魔法使就在那里，只要走过去，就一定会接受她的拥抱，然而她只是等待着，就像过去的十五年一样——也许魔法使会记起卡拉家乡的习俗，走过来敷衍地抱抱她。

也许不会。

“猫？”

魔法使轻描淡写地问。

“恩，原来那只死掉了。”

魔法使走过来，轻轻挑了一下食指，黑色的猫漂浮起来，悬在她的面前。按照常理来说猫在这个时候应当惊吓地发出尖叫，然而在魔女的注视之下，可怜的小动物不敢有一点动静。

“你可以从我这里挑一个，比起猫要方便得多。”

因为看不见，卡拉需要依靠宠物来为自己提供周围环境的情报。这样的技术在卡拉的国家已经十分平常，导盲犬的工作魔法使制造出来的和人类几乎没有区别的人形想必也能胜任。

卡拉摇摇头。

“樱岛的东西，我一件都不想要。”

月亮高悬在天上，没有云遮挡。樱岛的位置比起其他空岛要高很多，甚至超过了云层。之所以像大地一样温暖想必是魔法的缘故。

卡拉站在尖塔的阳台上，尽管距离樱树林已经很远，还是能够闻到花的香气。

“关于你的书，相当受欢迎呢。”

卡拉知道魔法使站在她的身后，尽管毫无预兆，几分钟前就能够听到风吹动长袍发出的声响。

魔法使没有说话，只有卡拉一个人继续讲着。

“过去的一年间我去过很多地方，见了很多人。虽然出版的内容只是很小一部分，似乎星球上的人对魔女的故事都十分感兴趣的样子。看来等到下一本书印出来，我的下半生就不用为金钱操心了。”

“是你写得比较好吧。”魔女平淡地回应。

“如果里面有我的功劳，那就是不厌其烦地去搜集资料，然后罗列在纸张上吧。或许还有些轻微的原因，也对，亡国的公主洗心革面，靠著书立说维持生计，这大概也能吸引一些人的注意。”

卡拉转过身，睁开早已没有任何作用的眼睛。

“不过我的那些关于王国历史的书，加在一起也没有写着你的那本销量要好。”

“是吗。”

“恩，你知道吗，明天我就启程去伊卡希亚的旧址，看看在那里能找到什么关于你的东西。”

“我本人就站在这里，直接问不是能省下不少时间吗。”

卡拉摇着头，重又转向樱林的方向。

“那不一样，毕竟这样的景色，对我来说一年只有一次。”

安静着，没有人在讲话。卡拉听着细微的风声，想必月光下的樱林，此时花瓣正缤纷飘落。

“菲……”

菲莫甘娜，这是魔女的名字。

“和我跳舞。”

“我不喜欢跳舞，你知道。”

魔女说。

“我已经不再年轻了，是时候放下一些东西了。”

卡拉说。

“或许对你来讲，十五年的时间就和午休一样转瞬即逝，但是对一个凡人，生命从始至终也没有多少个十五年。”

卡拉重又缓缓地转过身来，走向魔女。

“你知道吗，明年的这个时候，我不会再出现了。”

卡拉抬起手，一点一点向着魔女的脸庞伸去。

“想必对你来说这是个好消息吧，麻烦又少了一样。”

尽管卡拉的眼睛已经瞎掉，但是眼泪还是顺着面颊一滴滴落下来。

“菲，和我跳舞……”

魔法使依旧不动声色。

“黎明到来，我就要离去……”

魔法使接过卡拉的手，把它放在自己的脸上，轻轻地，摇了摇头。

“而你……”

卡拉的手顺着菲的脸摸索着。

将再也不会见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