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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核的红光与爆炸的白光,正笔直刺入前方巨大的海洋。无论是黑色的音符,还是蓝色的她本身,都犹如易碎玻璃般,既反射着刺眼的光芒,又被冲击力给打破撕碎。
在刺眼的光束中,无数次,我将身后硕大的武器刺向那仅有的似蓝似黑的物体,撕毁,搅和,撕毁,搅和——直到仅有的红色吞并了黑色,只余下蓝色,在所有的言语中化成灰烬。
连你的挚友的言语都传达不到的话,就好好用身体承受住我的思念吧!喂,我可是要告诉你,疼痛这种东西,可不是能用灵核来彻底隔绝的。我的灵魂的伤痕,魔法少女所持有的灵魂的伤痕,现在开始会通过你身上的每一处伤痕,流露出来。我要用这嵌入灵魂深处,刺痛着灵核的疼痛唤醒你,唤起你的记忆——
你不是觉得我很可怕吗?觉得“如果想得到一个人,就毁了他的四肢”这种想法很可怕——那就好好记住我到底有多可怕吧,可怕到能够照做,能够毫无顾忌地砍下你的右手,接下来是左手、双腿——
然后记住——
我有多想得到你。
正如我渴望找寻我失去的爱和勇气。
——笨蛋,听到了吗!还是说用灵核隔绝了痛觉,感官全都迟钝到麻痹的地步了吗!
——还是说被我打到说不出话来,哭不出来了吗!
——最初干架的时候,你不是很耐打吗! 不是号称有两倍于常人的恢复力吗!
“回答我啊!”
嘶吼的声音,狰狞的面孔,我不敢去想象自己此刻枪尖上一触即发的情感,是愤怒,还是哀伤——甚至可能是嫉妒。每当空中洒落着的,被自己打碎后的灵核的碎片消失一片,身体就变得沉重千斤。
明明,是如此努力,爆风也好,伤痕也好,我拼尽所有在唤醒她,她却依然一副迷失的姿态,迷茫地看着我。
为何会传达不到?
——是他,是那个还在不停演奏的他,在她的灵核诞生出的魔女中心掀起阵阵狂澜的他。那家伙的演奏,超越了小圆的喊声,超越了我的攻击。等到一切结束,我一定要把他从里到外,活生生吃下去,尤其是他那还在不断演奏的右手,一定,要咬到连魔法也不能挽回的地步。
如此心想的我,不禁意间,把武器对准了他。同时,他的周围,弥漫开来蓝色的光芒,纯净的蓝色的光芒。
——怎么了?
——心痛了吗?不想让小少爷受伤吗?
——所以即使沦落到魔女的模样,也不愿让我灵核破碎的光芒吞噬掉他吗?
“不是。”
“诶?”
一瞬间的犹豫,我的确,听到了什么。
“沙耶加——沙耶加!”
“都伤成这样了你还要护着那个小少爷,为什么!”
嘴上说得好听,把她伤成这样的人不就是我吗?
“不是无数次叫你为了自己活下去吗!既然你已经承认了自己太笨,看清了希望与绝望的本质,成为了魔女,又为何执意抱着一丝让小少爷继续演奏下去的希望——”
可能事实上,我不是怕她寂寞才会想到打碎灵核这么极端的做法。我是怕,自己太寂寞——当我看到魔女中心的那个他,当我想到沙耶加幻想中的他会和沙耶加一起死去,而我会活下去,我就无法回头了。
“因为,我的内心还不认同自己变成了魔女;我不想因自己不顾他人想法的祈愿而受到诅咒的井介会死掉。”
“那算什么啊!如果还留有那种内心,你为什么不能自己摆脱悲伤之种的污秽,返回自己的灵核,从魔女再变回原来的魔法少女啊!”
“我害怕啊!明明,明明在最后一刻,就在变成魔女的时候断定自己一无所有了,喜欢的人以后也不可能拥抱到自己没有灵魂的空壳的时候,我好不容易释怀了——好不容易,放下了一直以来喜欢的人……”
“如果放下了的话,还有和我对话的理由吗?当你的魔女去啊!你成为魔法少女的契机不正是因为喜欢那家伙吗?既然不再喜欢了,那你干嘛还纠结于魔女和魔法少女之间啊!”
想法矛盾的人,是我。不断追问着不明所以的问题,我愈发难以抑制自己的情感。是啊,我到底是希望她成为魔女,还是希望她变回魔法少女呢?——
然而我的追问,一切的追问有了一个出乎意料的答复。
“因为我又有了喜欢的人啊!”
什——么?
“处于魔女的立场我终于明白了,佐仓你的痛苦——同时又看到了你的强大——所以你到最后,也没有成为魔女,不像我。不知为何,对于你的强大的仰慕心情,发展成了恋爱的心情……我害怕,灵魂回到灵核里面的时候,变回魔法少女的时候,我又要因为自己喜欢的人无法抱紧自己,无法亲吻自己而烦恼了!”
“大笨蛋!”
凝聚着我的责备的狠狠一击,直接贯穿了她整个胸腔——我认为是胸腔——我走了上去,踩在自己最后一块灵核碎片发散出的光芒上。
“你难道忘了吗!我也是,肉体灵魂被分开的魔法少女啊!”
“如果是我,你有被抱紧,被吻的资格啊!”
“即使你不愿意被我抱紧,被我吻,我也把你伤成了如今无法动弹的惨状,所以我绝对要,绝对会,触碰到你。”
“即使我成为魔女了,也没关系?”
“反正你的悲伤之种迟早也会成为我的东西,为了去除我灵核内的污秽,与我的灵魂紧紧相拥——”
虽然这么说,我的灵核早就被打破了。脚下踩着的光芒,正在透明化。
“呐,我说,我还是有点改观了啊!”
我笑了,与以往一样,却不一样的笑容。
“哈……?”
尽管看不到那个人的脸颊,我能够想象出她脸上的疑惑。蓝色的刘海,随着她偏斜的脑袋,轻轻拂过她的眉梢。
“嘿嘿。”
从口袋中,掏出了自己唯一剩下的东西。
“苹——苹果?”
“不能浪费食物啊,我快要消失了,所以给你吃吧。你那过分温柔的挚友带来的希望,肯定会让你多少再延长自己的存在一小段时间的吧?”
“什么……意思……?”
“你的挚友绝对不会放弃你的意思。或许会需要花上时间等待,或许就是下一刻,到时候作为我见证了那一瞬间爱与勇气的奇迹的证明,拿着这个。”
我把苹果递给她。
“我不收抢来的——”
“不是抢来的!是我自己的。”
“——哈?”
“不准浪费食物!我吃不了了才给你吃的。还有——和那个混蛋小提琴演奏家一起吃吧。”
还尚未明白她言语的意义,她整个人已不见了踪迹。
在空无一物的光芒中,我不敢相信自己度过的只是短短的数秒。
那颗她留下来的红色果实,比任何我见过的都要红,但红得很自然。
真是任性的人啊,都把我四肢给砍掉了,又让我如何——
想着要捡起苹果的我,看到了苹果里发出的一点光芒。那红色的光芒,包裹住了我中心的悲伤之种,渐渐地我能感到自己身上什么在恢复,身体也在变回原来的姿态,结界也快到极限般地出现裂缝。
这是什么?真的是苹果吗?
答案是否定的。
那么红,那么热,是那孩子——是佐仓杏子灵魂的颜色。
她把灵核碎片的一小块,化作了眼前的果实。
切——到最后,你不是什么都没改吗?穷到不用灵核的话,连苹果都买不起了啊!
“沙耶加。”
轻轻地呼唤着我的挚友的声音。
“小圆,好久不见。”
“嗯,沙耶加很精神呢。”
“被某个笨蛋气死了,所以气到没死成呢!”
“那是什么意思——”
“不说这个,小圆——”
“嗯?”
“是来接我的?”
“诶……算是。”
“还有时间吧?那陪我,看看演出,那个人的。”
“好。”
苹果的光芒正在褪去。
佐仓得知我的想法了,至少要将他,井介身上的诅咒去除的,自私想法。魔法少女的祈愿会带来绝望,若真如此,我给井介带去的祈愿,定会给他带来绝望吧——因为我现在把绝望放下了。
和他一起吃吧——原来如此,你把最后的力量给留在了这颗苹果里面。
——都说了喜欢你了,就不要再给我恋旧的机会啊!
正在演奏的他,背上,存在着某个抽象的黑色物体,那是被诅咒的标记吗?我不知道。身旁的小圆一声不吭,所以大概只有我,祈愿的本人能看见罢了。
手中红色的苹果幻化成了一把长枪。看来,佐仓是希望借给我力量,帮我完成我最后的祈愿——保护井介的祈愿。
但是,你猜错了哦。
我最后的祈愿,是成为你的东西。
“这样就可以了吗?”小圆问道。
我点头。
挚友带着我上路的那一刻,我想像着一名有如火焰般赤红长发的少女挥舞自己武器的英姿,她的长枪一节一节分开来,其中用铁锁连接的部分,我将其一一缠绕在自己的双手双腿。
“你的回答是这样吗?”
小圆问。
“嗯。你先走吧,我不想让你看到太恶心的场面。”
小圆转身后,我利用着锁链绞断了自己的四肢。
是你的枪绞断的哦?你要负责哦——佐仓杏子。
我,不再欺骗自己了,冠上“为他人祈愿”的名号太久了,负担太大了。
神啊。
至少最后一次,让我——
做一个幸福的梦。
都已经是这样的人生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