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凌雪 于 2014-2-14 22:50 编辑
2029年12月,國際賽、職業聯賽冬休期間,日本二世古地方。
在二世古溫泉區和滑雪區邊緣的民宿。這座民宿共用衛浴和溫泉池(分男女),有大通舖(男女共用)、上下格床房間(分開女男間)和單間,設備頂多算是乾淨,並不如大型溫泉旅館華麗、又或如傳統旅館般優雅。但勝在鄰近登山口,夏天的時候羊蹄山開山,生意倒是不錯,但現在是冬天,便只有一些樸素背包客,又或是專業登山客會來投宿了。
琴婉整理好行李,抬頭看見對面同為下格床的棕髮日本女子,笑著聊了幾句,得知棕髮少女打算住上幾天,往滑雪山莊日歸滑雪和參觀後天開始的雪蠟蠋節,與自己的目標並不相同。琴婉也不以為意,揮手送別外出購物的日本少女,繼續坐在床上休息。
她已經很習慣這樣的背包旅行。小時候,爸爸媽媽便帶著自己四周去,有時是旅行團,有時會像現在那樣,一人一個背包步行,自己煮三餐,睡大通舖。看歷史書時得知,千百年來,人們都是這樣旅行的;像在CVL時那樣,通常入住酒店,又有主辦單位提供的符合CVL球例的膳食,這樣的出行形態反而少見。
琴婉輕輕一笑,撫了撫手邊平時穿在防風外套之中的、繡了小小Dreams隊徽的湖藍、炭灰二色抓毛風衣。
眨眼間,又到了冬休的時節。
Dreams的成績是第四名,打了附加賽贏了同分的北京紅梅。冬休開始,各個球會,包括她所在的Dreams在內,又要開始組隊和交易了,也只有像她那樣的球手,才能偷得浮生之閒,做些工作以外的事情。
說起來今年與北京紅梅還真是有緣。在銀鷹盃準決賽,她們兩隊對戰、在季尾附加賽又對戰。賽季結束後還敲定了球手交易,Dreams以新秀主攻手孔弦音交換北京紅梅自由人第二把交椅葉娀寧。
琴婉也知道,北京紅梅今年相當大手筆,為了挽留進入國際排協年度最佳接應二傳候選名單的荷蘭外援、國家隊主力接應二傳Williamina Junke,北京紅梅給她大輻加薪,新年薪達到163萬人民幣。這不是CVL最高年薪,但以非世界冠軍級球隊的主力級球手來說,也算是破格的高薪了。
其實在CVL待久了就會知道,這些轉會新聞,每年也是差不多的。反正每一年的轉會也與她無關,她也就一邊安然留在Dreams、一邊當是看戲那樣,觀看《國際體育在線》的報導。
有傳北京紅梅在2029年下半段球季出借薛荔給Dreams、以及出借韓豫給長春香河,便是為了籌措資金。2029年賽季結束後,更宣佈把薛荔賣給乙組升班馬臨淄春櫻。Dreams本來有意買斷薛荔,無奈出價沒有臨淄春櫻高;而且對薛荔來說,她一過去便是主二傳,比在Dreams有善慧和蔡堯雲壓著,要苦熬來得強。Dreams只得放人,另尋二傳新秀。
雖然素玉領隊在接受《國際體育在線》訪問時直言覺得失望,但琴婉總覺得其實沒有表現出來那麼嚴重。反正幸露的傷控制住了,還可以多打幾年;她們副攻四大巨頭很穩健,有的是時間從頭培養起新人。
這應該也是素玉領隊把小唯的轉會條件抬高的原因吧?起碼25萬歐羅轉會費,連VC Modena和東京NEC也暫打退堂鼓。小唯今年應該會繼續留在Dreams了。
就算不在學界挖新人,其實在滄州臨河之類的降班球隊去挖也可以。乙組隊也不乏新秀,不只年輕,薪資也低,還有即戰力。若不是成都秋英開的條件小曹不接受,其實素玉領隊大概也會放了小曹,在乙組另尋新血填補主攻手位置的。
反正Dreams已經與飛鷹談好了,今年繼續合辦選秀,地點則輪到在飛鷹主場自貢體育館舉行。到時應該會有不少學界二傳來參加,如果真的需要,到時有不少人選可以選擇。
對於新隊友的人選,素玉領隊和Sadovskaia教練很樂意聽大家的意見,甚至安排大家看選秀,這與海豚隊時代的做法很不一樣。也因此,北京紅梅和Dreams的交易,在前幾天已經讓大家都知道了。當然大家也很有眼色,只在宿舍和訓練場聊這些事,在正式公佈之前,不會透露出去的。
後來大家談起這場交易,琴婉覺得小鞠說得最合理:北京紅梅以葉娀寧交換弦音,可能是補償Dreams『損失』了薛荔的一個協議。
畢竟弦音是從學界簽回來的新人,葉娀寧卻是效力CVL三年的半正選,竟然以對等的角度來交換,雙方也沒有付出任何費用,兩位球手在新東家的待遇也與舊東家時相若,牌面上誰也覺得是Dreams佔了便宜。這樣的交易,也只有『補償』一說可解釋了。
鄰房的外國女子進來了,想要借鍋子。琴婉自己倒是有輕量化的野營裝備,但彷彿想起廚房有她用得著的東西,便以英語道:「我記得廚房爐灶下方的廚具櫃應該有長柄鍋的。廚房是電磁爐,沒有明火,相比起行軍鍋,普通鍋子應該比較好用吧?」
外國少女大喜:「是嗎?謝謝,我去找找看!呃……」
「叫我Jessica就行了。我從中國的神川市來的。」琴婉報上了旅遊時用的名字。「怎麼稱呼?」
「我是Claude,從法國來。」金髮的外國女子與琴婉握手,也不再寒暄,又急匆匆地跑出去了。
琴婉灑然一笑,對這位叫做Claude的法國女子的脫線言行毫不在意,從行李中取出平板電腦來。
背包旅行在外,常常會遇到不可思議的人和問題,她已經習慣。其實這樣也很不錯;一個人揹背包來到異地,沒有人認得她,她可以做Jessica Qin,暫時卸下CVL第四名球隊主力副攻手兼接應二傳的身份。
2024年一月,自己戰戰兢兢地踏入飛鷹和當時的海豚隊合辦的選秀會。那一天,也是這樣風雨將至一般的陰暗天氣呢。
那天說過甚麼、又演練過甚麼呢?她也忘了。她只記得,海豚隊與她簽約的時候,心情與其說是興奮開心,反而像是鬆了一口氣。
那個時候,父母飛機失事死亡,家中的小小企業也發生了會計部員工侵吞公款的事情,因為周轉不靈被迫倒閉。幸好公司清盤了,債務砸不到頭上;但卻受被法律規定必須撫養自己的叔嬸視為眼中釘、拖油瓶。自己甚麼專長也沒有,把僅有的排球裝備帶去選秀會,也只是搏一搏。心中不敢奢望像飛鷹那樣的強隊會看得上自己,有海豚隊的薪水,又包食宿,還能儲到錢,日後還有機會有錢讀大學,對她來說已經喜出望外了。
不過,即使有一份不多不少的薪水,說到底自己頂多算是個預備組的球手罷了,一點名氣也沒有,在賽場上也派不上多少用場,與那些已經聚集了人氣、具有即戰力的學姐跟本沒得比。所以在當年的班主破產時,主教練邰導沒有帶自己走,應該也是理所當然的。對此她沒有任何怨言。
那一年,除了決定留在神川,與當時仍未結合的戀人桑碧小姐在一起的幸露、有傷的綾姐,以及滿29歲決定退役的前輩外,便只有她,沒有得到任何球隊的招手,就那樣留了在海豚隊,面對未知的未來。
當時真的沒有想過會有今天呢,她居然成為聯賽甲組第四名球隊的半正選。薪金足足增加了三倍的新合約、完全由隊伍給付學費唸兼讀制的大學學士和碩士課程、各種球隊周邊產品的分紅、還有拍攝廣告的收入,那麼多東西紛至沓來,如果不是小時候也算看過些世面,真有可能花了眼,不知所措。
現在回想起來,如果邰導真的把自己也帶走,或許自己便無法混到今天這個份上了。這樣說起來,還得感謝邰導放棄自己才行。世事之奇妙,莫過於此。
她能有今天,在神川市會被認出和索取簽名、會成為屋主、家境甚至比父母還在時還要好……畢竟是自己努力得回來的成果;但仍然深深感謝給予自己機會的命運女神、還有幫了自己那麼多的素玉領隊等人。
升上甲組的那一年賽季結束後,自己儲了一小筆錢,第一次前往十萬大山和鳳凰古城去背包旅行。到2027年八月賽季夏休時,自己賺的錢已經足夠去兩星期日本豪華之旅了。
當然她沒有把錢都花在旅行上;她還有房子、汽車等重要物品要買。不過夏休和冬休的時候,她還是會抽時間去背包旅行,到沒有人認識她的地方去,體驗風土民情、感受大自然的氣息。
就像現在那樣子。
或許因為又到了選秀會的季節了吧?前幾天在室蘭、苫小牧一帶玩,回到民宿或青年旅社歇下後,一閒下來,便老是想起五年多前的事情。
那個時候,她第一次與素玉領隊和Ekaterina教練見面。那時的她們還是現役球手,是世界最頂級的主攻手和接應二傳。與她們握手的時候,自己簡直如在夢中,再也想不到竟然有這樣的運氣,可以跟這種天上人一般的高水平球手近距離相處。
也許,葉娀寧過來的時候,已不會有這樣的興奮感了吧?畢竟素玉領隊和Ekaterina教練也已經退役差不多兩年,已經完全回歸平淡。這圈子的人也都習慣了她們的新身份了。這位葉娀寧想必也不例外吧?
現在,已經是Anzhela、阿柔、敏思她們的新時代了。
這民宿有熱水器。琴婉深深感謝日本民宿的這份便利,拿了保溫壺盛了熱水,拆開在富良野小農場買的花草茶包,開始泡起茶來。
今年冬休,自己也如往年的冬夏休那樣,揹起背包,四處遊歷。在送別了回鄉省親後直接去淄博市安頓的薛荔後,她便直接收拾好背包出發。
薛荔與大家道別時,雖然有點離愁,但更多的是興奮。其實也對,到山東省打球,回天津探親也容易,相比起住在又熱又濕的神川市,對薛荔來說會開心一些吧?
琴婉自己則飛到日本的札幌,先到富良野去看看。時值冬天,沒有薰衣草花海,但她仍然看了綿羊秀,也購買了花草茶一類的手信,先一步寄回神川市的Dreams宿舍。再遊歷了小樽、札幌市、苫小牧,又去看了室蘭的地球海角;冬天天朗氣清時的地球海角果然名不虛傳,能看見完美的地球弧線。
在室蘭的宿處聽到遊友講起日高的純種馬與襟裳岬的絕景,但琴婉對此無甚興趣。她反而從長萬部轉乘普通列車,來到二世古來,打算進行這次的主力行程,二世古山上的某個秘境溫泉。
這是登山溫泉迷都知道的其中一個秘境溫泉;琴婉自己不是日本的那些溫泉迷,只是也玩玩登山,適逢其會而已。
說是秘境,但登山的路也不太難走,勝在前人已經踩出很明顯的道路來了,有些路段也修整過,路上幾個本來是廢棄部落的地方,也整出了紮營用的空地,甚至保存了一些較堅固的遮蔽處屋子和飲用水水泉。以登山路徑來說,設備算是不錯的了;加上有溫泉的山上地氣溫暖,無甚積雪;如果天氣好,深冬也可以前往。
只是路途遠些,來回必須在山上過一晚,因此營帳、炊具和睡袋也是必要的。
這民宿隔壁就是町設的登山口服務中心。這登山口似乎也有不少本地人利用來採山菜和菇類的樣子,只要遞交合乎規格的登山計劃書便可以入山。不過若是外地人單獨前往,服務中心的人便會『善意提醒』最好等待一下,找個同伴一起進山去。這也是琴婉自己今天早上沒辦法出發的原因;看來必須在民宿多待一天了。
琴婉伸了個懶腰,呼了口氣。這情況倒是始料不及;夏天來過的中國山友們也是一個人來回,完全沒有問題。看來是當地擔心冬天登山的外地人會出事的緣故吧。
自己倒是沒甚麼所謂;反正羊蹄山登山步道被雪封了不能去,省了兩天時間,現在足足有五天時間可以在二世古、俱知安、洞爺一帶轉悠。
她看了看手機。服務中心答應若再有人交登山計劃書,便會立刻通知她。不過暫時未有任何聯絡過來。已經過了午飯時間了,即使有旅伴也不能立刻出發,今天看來是沒有希望了。
不如到交誼廳去用用平板電腦吧?上網報個平安,然後計劃一下泡完秘境溫泉後的行程。聽說森一帶有漁港和海鮮,種類又多,價格比札幌函館還便宜。反正已經訂了那一帶的民宿床位,繞到森車站一趟,也頗為方便。
這樣也不錯,三天後回到函館的文明世界後再看夜景、吃咖哩湯飯和住一間比較好的旅館,準備回神川市,這樣便完美結束行程了。這些美食店家和交通的資料也要作最後確認。
拿了平板電腦和隨身物品,再取了泡好花草茶的保溫壺子;琴婉走出房間,向交誼廳走去;在門口與矮她少許、訝異地盯著她看的亞洲年輕男子擦身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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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eregrinators BY凌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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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北海道JR二世古火車站,模彷歐洲山間小屋的建築,與溫泉區、滑雪區的氣氛十分相襯。
只有一卡的普通列車停靠車站。車上的老人家都沒甚麼反應,只有戴著深藍色雪帽、穿著水藍色厚雪外套的長髮女子下了車。身高169cm的女子揹著一個背包、再提另一個包,完全沒有難色;踏著輕快的腳步,向出閘口的方向走去。
驗好票,長髮女子葉娀寧看了看車站四周,把一點瀏海撥回雪帽中。
從青森坐北海道新幹線過來,要在俱知安站轉車。花了足足三個半小時才到達二世古,但途中買到長萬部的螃蟹飯鐵路便當,也算是解決了午餐這個重大問題。
時值寒冬,北海道各地也設置了應景的東西。像二世古車站前,就有雪人和冰燈等裝飾。葉娀寧自己去年才背包旅行去過大東北,在哈爾濱看了華麗的冰燈節;二世古車站前這樣的幾個冰燈,規模遠不及那時日本去哈爾濱參賽的冰燈。不過這麼小巧的冰燈,也蠻有氣氛的,氣氛也很配合四周環境。
不過同樣是雪景,去年的哈爾濱之旅是與在北京大學兼讀制課程中認識的同學快樂出遊;這次的北海道之旅,是有點狼狽的匆忙出行就是了。
出行前,她與佳薇副教練密談過,佳薇副教練也覺得讓她避開比較好。畢竟雖說已經與Dreams談好細節,但除了教練員與葉娀寧這個當事人外,其他人是不知道的。反正她又愛旅行,一開始冬休就離開中國兩星期,也不會有人留意到。
是甚麼時候開始的呢?反正自己也只有一個人而已,去哪兒也沒所謂。父母離婚後各自再婚,在上海的房產也乾脆不分了,全數過了戶給自己,再每月丟給自己豐裕的生活費後就不聞不問。一開始還有點寂寞,不過畢竟打了排球,與隊友、同學相處,自己打理生活,也不困難。後來參加選秀,進了上海卓揚的預備組,認識了大她四年的前輩、現在在JVL打球的江夕月,一起揹背包去過兩三次旅行,到現在還有聯絡。
在旅途中,認識了不少人,有好有壞,也有一直聯絡下去的朋友。大家知道自己轉會北京紅梅,還打上正選自由人,都很開心。『那件事』發生後,一些比較熟的朋友知道風聲,也勸她快些跟紅梅談談,快些解決這種可能引發糾紛的計時炸彈。
走在二世古溫泉區那充滿歐陸風情的街道上,葉娀寧想起四個月前的事情,還是不禁嘆氣。
其實同一時間,紅梅已經發現那件事情,其反應是對外一概封鎖消息,並急急為葉娀寧找尋新東家。其實相對起對方的身份來說,紅梅已經非常照顧自己的了;畢竟對方可是從VDLI的VC Modena高薪挖角而來的外援,又是紅梅的明星級接應二傳,自己雖說算是主力,但名氣和人氣也遠遠不及那個人,當然是棄己就她了。紅梅若把事情做絕了,大可以像當年成都秋英之對楊致、或是上海申花之對郭巧苳的方法那樣,無條件解約甚至付遣散費,把人免費轉會給其他球會;若是還有球會要她們的話。現在自己是被交換去Dreams的,雖然換的是個打CVL第二年的新人,但之前有薛荔的事件在,說是紅梅補償Dreams,這個理由也不算很離了格。
當時是代理教練的佳薇副教練出面和那個人談。那個人倒是坦蕩蕩地,說這種事在世界體壇在所多有,就是中國國家隊不也有麼?還被傳頌為佳話呢。
是,的確是佳話沒錯;但那是建基於兩情相悅的前提下。一方無意、另一方糾纏,這樣有甚麼意思?
現在上海的老家已經租了出去,自己除了紅梅分配的房屋外就無處可去。的確,在轉會條件仍在談、轉會手續在辦理的同時,自己避開一下,是最好的選擇。
球季結束後,自己立刻收拾行李,準備這趟青森、北海道之旅。那個人還說要跟來;但無論如何,身為『世界第一接應二傳』候選人之一的她,也不能不參加國際排協年終大會,更不可能不回荷蘭老家過聖誕。那人只得死死氣接受自己連同隊友們的送機。送走了瘟神,第二天自己便帶著背包飛到東京,再轉乘新幹線到青森去。
兩星期後的現在,國際排協年終大會也已經結束。到了聖誕節前,轉會交易便會正式公佈,同時轉會手續也會全部辦妥。到時自己便不是紅梅的人了,自己也將離開北京;那個人要怎樣,也再無可奈何。
房子所有的行李也已經打包好;說起來也沒有多少東西,全部存放在紅梅的練習場倉庫。等轉會手續一辦好,紅梅的人便會把行李寄去神川市,葉娀寧自己也將直接飛去那兒,完全隔絕與那個人再碰面的任何機會。
雖然沒有辦法與每個人道別;但打職業聯賽本來就是如此。反正有交友網站、Whatsapp等等,日後也會再碰頭對賽,要聯絡也容易。
從登山、背包旅行愛好者的網站中,知道二世古地方有個秘境溫泉。聽說這個溫泉的源頭並非二世古溫泉區的源泉,而是另一個泉脈系統,尚未作現代開發,清澈得可以當作礦泉水飲用。從二世古第三登山口進去,山勢不甚陡峭,路徑非常明確(只有一條整備過的道路而已),又有廢棄部落等遮蔽處。只是路程比較長而已。二世古又有裝備可以購買或租借,只要帶齊裝備,像葉娀寧自己那樣的中級業餘登山者,要來回也綽綽有餘。
葉娀寧轉進第三登山口服務中心隔鄰的民宿,辦理入住手續,並拿到登山口入山計劃書的表格。葉娀寧之前已經去過白神山地的白神岳,知道日本觀光登山地的登山計劃書規格,實質上不是要寫些甚麼文章,而是以填表格的方式進行的。
葉娀寧也拿到了貯物櫃鑰匙等物。放好行李,她把毯子舖好,再從熱水器取了滾水,喝了一口,溫暖溫暖身子。
坐在床上,她抬起頭來,打量這可容六人的女子房間。
日本的民宿和青年旅舍,近幾年不知是法例收緊還是潮流趨向,都紛紛取消了男女共室,改為分開男間和女間。這樣也不是一件壞事,像她那樣的單身女子旅行,知道不用男女共處一室,至少家人也會安心些。
棕髮的高挑女子以英語與之攀談;雅擅英、日語的葉娀寧與她聊了幾句,也應付得過來。那女孩子是來浸溫泉和滑雪的,對葉娀寧的登山計劃只是回以微笑,顯現出不以為意的態度。
葉娀寧也不在意,畢竟不是每個背包旅人也玩登山的。她曾遇到過以玩盡全世界潛水勝地為志的背包客,只會狗爬式游泳的自己完全無法與之相比。
這民宿有公用的溫泉池,不過先不忙去洗澡和浸泡。等一下先到交誼廳去填寫登山計劃書,去服務中心交了,再到便利店和登山用品行去購買登山糧食好了。另外行軍爐的油料方面,之前在白神山地用得差不多,為了這次登山之旅,也要補充一點。
民宿的網絡服務只限於交誼廳、玄關、廚房等一帶的公共地方。交誼廳中聚集了不少人,很多人以日語交談,亦有以英語溝通的外國人。葉娀寧跟一個德國男子寒暄了兩句,一轉頭,便看見沙發盡頭坐著一位無比眼熟的女子。
那位女子穿著湖水藍色的抓毛上衣,下身是背包客最一般的炭灰色軟殼褲。留著遮耳的短髮,顏色是未經漂染的黑。側影的輪廓不深,但相當利落。那如鑲了鋼芯般的筆直姿勢、還有面對平板電腦屏幕那認真的眼神,一下子勾起了葉娀寧的記憶。
葉娀寧掩了掩口,不敢相信眼前事實。
不是吧,這世上有這麼巧的事?才一準備轉會,轉頭便在異鄉遇見新東家的人?
那個女子,不就是Dreams的副攻手兼接應二傳琴婉嗎?
彷彿感應到葉娀寧的驚異,琴婉抬起頭來,正好與葉娀寧四目相接,不禁也呆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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