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alowko 于 2014-9-9 18:58 编辑
小廢話一下:
因為很想寫看看在門邊兩側的姐妹而有了這篇,不過很大的原因是因為自家姊姊趴在我身上唱著Do you wanna build a snowman?才決心動筆(诶?)
頭一次碰到一部願意讓我花錢在電影院看了三次的電影www而且不論看了多少次那份感動依舊存在才是最令人佩服的事。故事裡我最喜歡的段落是The sky is awake的部份,姐妹倆的互動好鮮明好溫馨啊,Anna躺在Elsa身上的舉動實在太真實了wwww以及Do you wanna build a snowman的部份,我認為這個說故事的手法相當出色,短短三分多鐘就交代出劇情以及姊妹各自的心情,最後一幕被房門分隔的兩人的描繪實在太棒了。
在有許多出色文章的文區裡,本文可讓各位見拙了,還請多指教w
The other side of the door.
當透露些許涼意的指尖碰觸到書頁的剎那,一層薄冰乍現,並倏地以書本為始延展到整個桌面,被擱置在旁的羽毛筆與墨水接連凝凍,無一倖免。不消半刻便讓紅檜木質地的書桌搖身成一座晶瑩剔透的冰雕。透著朝暉的冰霜有若一名沉默寡言的掌鏡人,側坐在舖上一灘冰沙的桌緣,倒映出身為滋事者的Elsa因驚慌與挫敗感交織而扭曲的面容。
像是懼怕與自己的倒影對上眼似地,她不自覺地倒退了幾步,便趕緊縮回雙手,動作迅速而熟練地戴上那兩支從未離身的手套,讓白皙如雪的纖指連同那足以冰凍萬物的魔法,在鵝白色布料下一齊遁形。
稍稍瞅了一眼經由她手所造就的冰桌,隨即Elsa便頹喪地垂下臉。她雙手捂面,讓視野蒙上柔軟的幽暗,隔著手套傳導而來的冰冷就彷彿她正將整個臉顏浸泡在一盆冰水裡頭。淺金色的長髮循著窄小的肩膀垂落,零散在髮間的寸寸雪花與逗留在窗櫺的日光輝映,有若流銀。
她降下眼簾,緩緩一嘆。深而悠長的吐息飽含了苦澀與憂愁。
為了不讓自己的魔法像匹脫韁野馬再度失控,為了不讓自己的魔法再度殃及他人,為了不讓心愛的妹妹再度受害──Elsa必須懂得如何操縱這非凡而強大的力量,她必須學會時時握緊韁繩,駕馭好這匹一不小心就會發狂的馬。因此除了鑽研學業以外,閒暇時候,她也會在自己的房裡試著與盤據體內的冰雪協商。畢竟,她決不願讓那場惡夢再度重演,更不能讓她的魔法淪為詛咒。
Elsa永遠也忘不了,也不容許忘卻──Anna那總能為自己帶來溫暖的體溫,在自己的懷中逐漸流逝的感受,彷彿Anna即將要在她懷裡融化,與淤積在地板上的雪水相融。自從那時起,這份失去親人的恐懼便已在她心底根深蒂固。而每當冰冷的魔力展放之際,這份夢魘也隨之甦醒,在她的心口鬼鬼祟祟。
──Fear will be your enemy.
Pabbie爺爺的告誡在此時便成了莫大的鼓舞。
可儘管如此,眼下的現實無言卻又是那麼鏗鏘有力地向她如是聲明:她這次的練習又失敗了。
×
坐在梳妝鏡前,Anna眨著湖水色的明眸,與在鏡中同樣擺晃著纖細雙腿的自己四目相接。每每看見那撮格外突出的椰果色髮絲,就會令Anna想起她的姊姊。雖然她曾不只一次作了那個小精靈親吻了自己腦袋的夢,但她依舊相信這是她和Elsa彼此相繫的証明,因此這天生的挑染髮色總令她自豪不已。
Elsa闔上房門轉身離去的背影歷歷在目,依舊清晰得令人心碎。Anna不自覺地伸手撫觸了那撮似曾相識的白髮,對在身後替她梳髮的母親傾吐對許久不見的姊姊的思念。「Mama,為什麼Elsa老是待在房裡不出來?為什麼我們不能一起出去玩?」
「Well,為了在將來成為一位出色的女王,妳的姊姊得學習很多事。當然,身為公主的妳也一樣,等長大以後妳也會變得忙碌起來,Anna。」
她對這個在她聽來十分荒唐的理由相當不滿──學習這檔事從來不足以成為分隔她與Elsa的阻礙。
「但我不想整天都得窩在房裡看書。」Anna忍不住皺起深栗色的眉頭,鼓著臉頰噘起嘴說話的模樣,看似一隻摘不到栗子的松鼠。她並不希望公主的身份而成為將她鎖在枯燥乏味的房間的桎梏,也不希望它同樣成為Elsa得背負的沉重枷鎖。「那為什麼我和Elsa不能睡在同一張床?我們之前都是一起睡的!」
她當然沒辦法將真正的理由告訴Anna。為了保護她與丈夫百般呵護疼愛的兩個女兒,她非得這麼做不可。
「這個嘛……」輕輕放下了梳子,母親握起一小束紅棕髮絲,將之編織成小巧可愛的麻花辮,接著一手拿起梳妝台上的墨綠色髮圈,另一手則負責固定髮型。她一邊面帶著和藹而溫柔的微笑,一邊柔聲說道:「你們都得學著獨立,就像妳不能永遠都依賴我呀。」
語畢,兩條完美無缺的麻花辮正式出爐,今天的Anna依舊如童話書裡的紅髮安妮那般可愛討喜。
「Oh, Don’t worry, Mama! I will learn to plait my hair by myself some day!」
「I hope so.」
只見母親聳了聳肩,寵溺的笑意仍然在嘴邊留連。
×
──Conceal. Don’t feel.
猶如冰砌的瞳眸在白手套包覆下的掌心靜靜凝滯。父親的叮囑不時徘徊於耳,不知從何時開始,這句用來抑制魔法的咒語甚至成了Elsa的精神寄託。但最起碼她明白,自從她失手誤傷了妹妹的那一刻,她便深怕自己會成為一個喪失心智的怪物,一個會剝奪他人生命的怪物。
起初Elsa對這與生俱來的魔法引以為傲,因為這是個能逗妹妹開心的奇妙魔法。無論是哭泣還是悲憤,只要她一施展魔力,所有的煩惱與不愉快都會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則是Anna那純真無瑕的溫暖笑容。而更多時候,他們會讓大廳降雪,在光滑的地板鋪上一層厚雪並堆起一個名叫Olaf的雪人;以及在冬日的早晨,他們會在城堡外一同穿著冰造的溜冰鞋滑冰,在冰面上一來一往地追逐;又或者到了點心時間,他們會並肩齊坐在雪地上喝杯熱可可,討論待會該怎麼擺脫窮追不捨的宮廷講師。
對Elsa而言,Anna就是所有魔力的泉源,這份媲美奇蹟的魔力向來只為Anna所用──然而,如今這份力量卻被視為無從擺脫的詛咒。
她好怕這份力量吞噬自己,冰封她所擁有的一切。Elsa痛苦地蜷曲起身軀,雙手抱緊不斷顫抖的肩膀。
登時,天花板與牆壁接連竄出了數只銳利的冰筍,閃耀著光芒的冰鋒令人戰慄,Elsa的四周則環堵一道低矮的冰籬,不時向她吐露寒氣,令她有股彷彿置身雪地曠野的錯覺。一旦Elsa的情緒開始動盪不安,房內便會越發寒冷,甚至颳起風雪。這種景況並非從未發生,只是風雪的規模通常不大,並且總能在眾人幫忙之下得以迅速化解──可現在不同,此刻在這過於空曠的房間裡,與她相伴的只有無盡冰寒與孤獨。
沒有父王和母后,沒有Kai和Gerda或是其他王僕們──沒有Anna。
「想點開心的事吧。」Elsa對自身如是低喃,努力設法讓自己振作起來。既然沒有其他人出手相助,那麼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了。儘管萬般不願,但她仍然必須習慣這種獨自一人的時刻,只要她還未能夠得心應手地控制魔力,這段與冰雪互相拷問的日子就不會終結。
Something delightful……something wonderful……
她一面低頭思索,一面站起身,並踩著緩慢步履走近門邊。當她的心靈逐漸平穩下來後,週遭的積雪與冰筍也隨之逐漸消退。這時,Elsa的目光停留在位居與她身高差不多的門把上。她驀地靈光一現,稍稍踮起腳尖,將整個臉湊上了鑰匙孔,闔起一隻眼睛,並專心凝神地透過狹隘的鑰匙孔試圖窺探門外風景,試圖找尋那較自己身形更為嬌小、總愛依著自己不放的妹妹的身影。儘管她明白機會渺茫,卻依舊如此真心期盼著。
Elsa維持這個姿勢不變好一陣子,結果卻不意外地等不到她殷切等待的人──但她並沒有失落很久。當她旋過身倚在房門前時,一道聲音忽地從內心深處悠悠響起:
──How about building a snowman?
×
Anna佇立在那扇阻絕了通往姊姊臥房的門前,散發著寶石光澤的眼珠直勾勾地盯著房門瞧,好似只要一直這麼注視下去,這扇失禮的門就會受不了她帶些脅迫與命令意味的眼神而敞開。
「Open the door, please!」終於耐不住性子的Anna對著門高喊道。只見這老頑固依舊無動於衷,她很想就這麼一鼓作氣地踹飛這扇膽敢阻撓她去路的門,但這再怎麼說這可都是她姊姊的房門。
在門另一側的Elsa絕對藏了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無論如何,絕對不單單是「為了學習」這種蠢理由。
嗯……好比說,她蛀牙了?所以才不敢走出房門。這聽起來很合理──畢竟她和Elsa都很怕看牙醫,他們都不喜歡那個可怕的鑽子。不過真若是這樣,她大可和自己說呀!她才不是那麼不講義氣的人──所以一定是不可以告訴自己的秘密吧!
那麼……像是私藏了御廚特製的巧克力之類的?但總不可能關在房裡吃了好幾個禮拜都還沒吃完吧!Impossible──還是因為她吃胖了,所以怕自己嘲笑她?哦,老天,她才沒這麼壞好嗎──好吧,雖然想像著身形豐腴的Elsa確實令她忍不住噗嗤一笑。
從方才就一邊故我地胡思亂想,一邊在門前迂迴踱步的Anna腳底忽然從細窄的門縫感到一絲寒意。這才令她想起,每當她接近Elsa的房間時,總會有股氣溫驟降的冷意從中流散,而且是那種足以冰凍人體的嚴冷。
──Yes, Freeze.
Elsa會不會是生病了?一直待在這麼冷的地方要不生病也很難吧!她一定凍壞了吧!Papa和Mama為什麼要讓Elsa孤零零一個人在這麼冷的地方呢?太過分了──是因為Elsa做錯事而被懲罰嗎?但Elsa又不像自己老愛闖禍……
「Princess Anna?」正當Anna蹲在地上獨自抱著頭苦惱不已,在她身後傳來了一道雄厚低沉的嗓音。是Kai。他彎下稱不上纖細的腰,接著伸出手讓Anna起身,尊敬地問道:「What’s wrong with you? May I help you?」
「Oh, thanks, Kai. I am OKAY. Really.」Anna隨即想起了什麼,便改口道:「Well……actually, I need your help indeed. Can you give me a blanket and a cup of hot Cocoya? Elsa’s room is so cold that I think she need something warm.」
聽見Anna的要求,Kai先是瞪大了雙眼,接著溫柔地笑了。「Of course, my lady.」他為Anna的要求感到驚訝,為眼前這名小公主感到心疼,卻也為她的溫柔體貼感到欣慰。縱使這對姐妹無法與對方相見,卻依舊心繫著彼此。
但更為他詫異的是Anna隨後拋出的問題:「Kai, do you know the reason why there are so many snowflakes on this door?」
他看見Anna神情專注地凝視著印在門扉上的雪花圖樣,稚嫩的面容帶著不解以及大概連她自身也不明緣由的憂傷。「Sorry, I don’t know.」Kai心情沉痛地這麼回答,而Anna只是報以一個帶著稚氣的微笑。簡單地行禮後,他便轉身離去準備公主所託的東西。
「Hey, Elsa? Are you okay? You must feel very cold.」目送Kai逐漸在視野裡淡去的背影,接著Anna回過頭端詳著房門。她伸手輕柔地撫摸著門上的花紋,對著在門後的姊姊開口:「But don’t worry, I asked Kai to bring a cup of Cocoya to you. You will be fine.」
她清澈的童音宛若窗外飄落的雪花那般輕柔。
細雪如冬日女神的問候在房裡縈繞。
從Elsa堆起小雪人那時開始,門外便一直不迭地傳來Anna發出的聲響。無論是連環如珠的敲門聲、對著房門的吆喝,還是一個人在原地打轉的響亮踅音──又或者是她與Kai的交談。
Elsa抱著膝蓋坐在殘留幾處積雪的地板上,朦朧的視線駐留在身前的雪人。淚水積攢在眼眶,好似下一瞬便會奪眶而出,她費了勁地抑止溫熱的淚液失守落下,可那副泫然欲泣的表情看來是那麼地無助。天知道此刻她多希望雪人能跟她說說話,能給她一個溫暖的擁抱,能叫她別再哭泣。
Anna, please don’t be so kind to me. I can’t return you anything. I even hurt you, didn’t I?
Tap-Tap.
「──Elsa?」
呼喚伴隨著敲門聲再度響起。
「Do you wanna build a snowman?」
Elsa甚至以為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高亢的歌聲甫落,無以回應的她只好傾身往雪人撲去,纖瘦的手臂緊緊環抱著鬆軟的白雪,爾後她沉痛不已、嘶啞地輕輕應聲:
「Go away, Anna.」
旋即,一片雪花在淺金色髮絲上悄然綻放。
×
──Hi, I am Olaf, I like a warm hu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