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小圆】The celebration of nonsense(短,完)

作者:Annkidle
更新时间:2014-08-12 1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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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Annkidle 于 2014-8-12 19:33 编辑


很早以前写的开头,受到一首诗的启发把它补全。算作还愿吧。

曲解向。

有病向。



以下,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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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子不明白,为什么那个晚上她会突然想吻焰。


但她向来凭直觉行动,这样的事情又怎么想出个因由。


她只知道,在那一秒之前,她就要被空虚掐死在热烈平静的空气里。


----


夜晚稀松平常地如同她喉间将至未至的呕吐物。她伸出手扶住不存在的栏杆,又灌下一大口酒,试图靠眩晕抵抗眩晕,以烈性淹没烈性。

这把火烧得她胸口生疼发胀,心脏在快要被烧穿的烈度里尖叫着试图逃亡。

但没有一丝风经过。也没有人听见它的疯狂。


她低下头剧烈地咳嗽起来。


焰站在她的旁边,没有任何表情。像任何一天的任何时候,没有任何表情。


——任何时候。就像她不希望自己存在,就像她不在意自己是否会继续存在,就像她早就已经不存在了。


她是不存在的。


——她真的作为她自己存在过吗。


这个问题太过可笑又太过严肃。


要是她可以扒开她时刻紧绷严实的外表,她确信她将会发现一只被完整献祭的颤抖的羔羊。她的脆弱将会作为祭品去换取她的坚强。对着给予她唯一光明的女神顶礼膜拜,这将为她加冕那件无坚不摧的盔甲。这根紧紧捆绑着她的藤蔓将是她的火线与吊绳。朝着太阳的方向,她却将自己抛向永恒的阴影。


但是,这就是她活下去的方式啊。漫长的孤寂与雪白把她逼到了死角,这时候显现在她面前的花园将会如神恩一般不可置信而又光芒万丈。那会变成她唯一相信的东西,世界一片黑暗,唯有这根火炬值得牺牲。


漫长的牺牲成为了一种活下去的办法。


这种讽刺与温情真是让人难以置信又热泪盈眶。


——可是,可是,她看着她。她近于死寂的平静。


酒精翻滚在她将要爆炸的胃部深处。


她受不了这个。





*

她想起那天夕阳是如何从教堂的顶端投落到她的眼睛里的。那一刻一切都是金色的,她也是金色的。一切都像即将坠落的太阳那样壮丽深沉而光辉灿烂,灿烂地让她全心全意地相信了那些饱含热泪的谎言。


她看着她的父亲像一只无畏的凤凰那样站在那个窄窄的高台上,他张开无形的翅膀,几乎要在不存在的烈火中振翅飞翔。那些激烈的字句从他颤抖而苍白的嘴唇里喷涌而出,焚膏继晷星夜兼程。

白昼干渴,夜晚黑暗,但他从不止息。好像只要他不停地讲下去,那些颤动的气流就真的会化作真正的奇迹和精灵降临人间。


她相信她的父亲可以拯救世界。她就是这么相信的。更重要的是,她相信世界可以被拯救也一定会被拯救。她相信鲜血可以倒流,她相信青春可以永驻,她相信眼泪可以消散,她相信花朵可以不败,她相信她所见的一切都将永远披盖光明,阴影甚至将失去作为概念的最后权利。

她确信当她看见她的父亲捧起那本书的那一刻,夕阳一定随着它回升了一秒。她感到自己充满了无法言喻的力量,她感到世间的万物都在围绕着这个尖顶赞歌回荡。


这一刻她感到人生充满了意义,一切充满了希望。


——只是那时候她还不明白,这一刻对于她来说将会多么美妙而致命。





*


她被逐出家门的时候,天空正下着大雨。而太阳不知所踪。


暗淡的乌云无声地悬停在她的头顶,冷漠的雨滴砸落到她洪流汹涌的眼睛里。


被狠狠砸上的红色铁门里传来歇斯底里的破口大骂与神经质的念诵祈祷。


她的耳膜里被塞进了一只巨鼓,惊心动魄的鼓声几乎要撕裂她的神经。


她的胃翻江倒海般空旷无助,只剩下熔岩似的胃酸四处倒流。


她颠沛流离。跪坐在那座教堂的屋檐下面。


她不明白她究竟做错了什么,她不过是乞求一顿丰盛的晚餐和世界和平。


她苦苦地思索着,直到膝盖红肿,眼神溃散。



她躺倒在那片茂盛无辜的雨里。



——没有人会拯救你的。没有。即使你什么也没有做错。



她望着宏伟的教堂尖顶,此刻它显出冷酷的破败。



——茅草屋都愿意为它懒惰贫穷的主人遮风避雨,你却这样无情地对待虔诚艰辛的敬信。



她像敲开锁链和撕破喉管那样愤怒地扯掉了她的十字挂坠。


它掉进污泥里的时候,连一丝水花也没有溅起。







*


她的身体里破了一个巨大的洞,漩涡把所有原先可以倚靠的东西都吸了进去。没有可以站立的陆地了,她无时无刻不在往下坠落。没有可以望见的灯塔了,她每天每夜地失明。


这股塌陷和冲撞几乎让她头破血流,她觉得自己再也不会站起来了。


但是这样也好。


——就这样捅破天空,干涸大海,让无数的味美佳肴酸甜苦辣通通涌进她的空虚里,让滔天的欲望,爆炸的味蕾埋葬她吧。


自由是如此美味,美味得渗出苦水。


反正这些已经都没什么要紧。


她唾弃曾经相信的一切高大伟岸和光明,她唾弃。


就像一只火红色的蜥蜴,沿途尽情烧毁周围的一切禁忌与伤害。


周身似火,内心冰凉。


非常好。好极了。


她这么说。




——要忍住泪。

她和着它把塞进嘴里的一切都吞咽下去。






*


她本可以不需要救赎的,她从未想到,也不愿意承认。她自己竟然渴望救赎。



这是个简单得很残酷的逻辑。


无枝可依的自由鸟总是最盼望归巢。

百无禁忌的堕落者总是最渴望天堂。


她忘记了。在那一刻之后漫长的年月里,那天她的父亲究竟对着台下的万千众人说了什么。


只是那股无与伦比的上升气流在暴风骤雨的残酷打压之下依然盘旋顽抗,不死不已。




——她还忘记了。


希望是世间最不可磨灭而诱人的绳索之一。





*


她忽然记起她最初爱上沙耶加的那一刻。


一定有一阵歌声从天空中重新灌入了她磨损破败的耳膜。


她们手拉手,几乎像是一丛烂漫辉煌的花环,能从地球飞向任何一颗星星。


“实在是傻得可以。”


——她忍住泪。





*


天边突兀地升起一枚夏季烟火,它五彩缤纷地炸裂在她模糊滚烫的视野里。


她转过脸看着焰。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


——滚烫安详的人流继续前进,一切安好,世事平和。


好得不可思议。好得感激涕零。


可是。她咬牙切齿地诅咒起自己的转折。


可是。一切都不对,并将永无好转的可能。


——她知道。


视野晃动地如同大海里将倾的孤帆。


只有焰的侧影纹丝不动,眼窝处深青色的暗影了无生气。


她愤恨而怜悯地看着她。


她愤恨而怜悯地看着自己。


——又一次,凄惨地,她弄丢了她的太阳。并将永远无法靠近地平线。这孤寂将比永恒的罪恶炙烤更加痛苦。




*


这空洞几乎要了她的命。


——无数个夜晚她都像一根恶劣而愤怒的红烛那样燃烧自己。悲伤的烛芯绵长滚烫。


她并没有,尽管她过了很久才肯对自己承认。没有那么宽广而温柔的爱意。


事实上,谁也没有。


但是这不妨碍那些在泡影破灭以前就幸运而纯洁地消失了的人。


这是她爱她的原因。


——她爱她的一切。她爱她像泉水,她爱她固执想以涓流撞击礁石粉身碎骨,她爱她想要变作大海爱意汹涌奔流。她爱她脆弱而坚定的眼神,她爱她无辜而可笑的勇气,她爱她最后顽强而痛苦的希望。




即使所有人都会嘲笑她,包括她自己。她知道她会嘲笑她的。但是,这都没有关系。


她还是爱她。


也许比任何人都爱。




作为食物链尖端目空一切的贪婪者,


作为一个世界上聪明的,自私的,功利的人中的佼佼者。






她爱她。



这真的。一点都不可笑。




*


结局已经被一层广袤温柔的粉红色善意改写。接下去的一切都会是正正得正,轮回已经被取消。接下去一切虽然不一定会越来越好,但是起码有了保持平衡的可能。她正在做着正确的事情。这是一股让人落泪的欣慰与安全。


——有天望着这个城市玫瑰色的夕阳时她曾这样平静。

原本她相信她可以的。可以就这样平静地生活下去了。



*




但在这个夜晚之前的正午。很不幸地,她动摇了。


她和焰刚刚和这个城市的恶意和不幸进行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恶斗。


深黑色的,咆哮着的魔兽在安静灰暗的结界里冲撞着如同发狂的野牛。

这是美丽新世界里一头很快将要被消灭的邪恶集合体。

她挥动着她鲜红色的长枪,它锋利的尖端将会刺穿那个怪物的心脏。


她看着它横冲直撞,满眼通红。


——有时候,杏子很能理解那种绝望。因为来到世界上的时候,我们就注定要承担不可承担的希望,然后去负载必须负载的绝望。

她知道那种滋味。那时从天空里滚落的雨,是她最痛恨的咸涩。

如果在那个时候问她,她一定也会希望世界毁灭得尸骨全无。

它竟然对她开这种恶意的玩笑。


不过绝望不会停顿,在她回忆的这个瞬间,它咬穿了钢链,深黑色的烈火烧伤了杏子的右臂。

焰迅速而突然地飞跃到她的右侧,眼神冷淡又别扭,瞥了一眼她的右臂。粗暴而武断地挡住了她继续前进的动作。


极为罕见的,她皱了皱眉。


——“你别动。”


面前的巨型魔兽正显现出冰雪与烈火相互顽抗的绝望色泽,几乎就像一个快要爆裂的深渊。汩汩流窜的青白色与熊熊燃烧的深红色在内部四处冲撞如闪电交加。这股刺眼的对比和滚烫的矛盾突然让她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恐惧。


这是个极为恶劣的预兆,她清楚地意识到未知的爆炸将是她见所未见的规模。

而她知道焰的宝石已经近于力竭。一阵极大的不安坠落进她的心脏里。


结界之内罡风烈烈,波诡云谲,黑色的冷雾漫天弥散。


在这幅末世般苍凉的背景画里,刺破浓烟她望见她。


焰甩开她怨艾深重的长发,步伐却散出一股散步般的解脱感。


火焰和冰峰正在向她靠近。


——“喂!”


她禁不住出声喊住她。


在这个抬头呼喊的动作里,她瞥见结界的裂缝正透出外面的光亮。


大街上阳光正稀松平常。






*


——这时候她忽然就想起了那幅画。


非常奇怪地,她曾在她父亲的一本书里,翻到了一幅描绘古希腊异教神祗的画作。


——伊卡瑞斯落海图。


她记起那个时候她怎么也找不到伊卡瑞斯,她只看到画面里一个灰袍红褂的农夫平静安详地赶着一头平静安详的牛,海面上的白帆也同样安详平静,波涛细微震动犹如莞尔一笑。真是好天气。


但是她没有放弃。她固执地找到了那个愚蠢的落海者。因为太过靠近太阳,他的翅膀在空中融化消散。


当她终于找到那条惨白细瘦的左臂的时候。


她问她的父亲:“他为什么要靠近太阳?”




——她相信这是她问她父亲的第一个愚蠢的问题。




*

——她诅咒那条该死的左臂,在那个她做了无数次的噩梦里。



在沙耶加离开以后。她梦见她破碎而丑陋地坠落到海里,她不知所措地随着眼泪融化,坠落到海里。她想都没想就跟了下去,火焰熄灭在她的周围。



她想要救她。但是自己也沉落下去。或者也许,她本来就打算和她一起死去。


她梦到自己真的这么做了。然后在梦里嘲笑自己的愚蠢,然后流出鲜红的眼泪。




*



——“那农夫可能听见了水波溅洒,呼救无望,但是不当它是惨重的牺牲;

阳光灿照,不会不照见白净的双腿没入碧湛的海波;

那豪华优雅的海舟必然看见一幕奇景,一个少年从天而降,

却有路要赶,仍安详地向前航行。”



——她想起那天她的父亲并没有回答她,只是指给她看那个标在下头的注脚,那看起来似乎是一句诗人的慨叹。你知道。就是那种悠哉而伤感的慨叹


这时候她才开始相信,她的父亲可能比她一直所想的更加清醒而坚强。


但这还是很愚蠢。


——她咬咬牙。




*



“我不会死。”


焰停顿了一秒,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风凄厉涌荡,她的声音被吹得破碎。


红发风中烈烈,她低下头的时候。


——时间已经被停止了。




*


结局的丑恶已经被改写。



但是事情还是不可救药。她自己也不可救药。



她在想是哪里出了错。


——“即使可怖的殉道必在一隅独自进行,在杂乱的一隅。一任狗照常过狗的日子,酷吏的马匹向一棵无辜的树干摩擦无辜的后臀。”


——战士流血时谋杀正在进行,流星坠落时诅咒正被许下。


——那么是谁错了。


是那颗稀松平常又无知的后臀,和狗的自行其是太过残酷吗?


不,不是的。


那么是他太无端纯洁?


纯洁得不可理喻?


不,不是的。


是她本就不该发问。


荒唐本来就是世界的面目。


不不。


最最荒唐的,是她自己。




*


她突然想起她曾经在那颗虚情假意的太阳落下去之后问了她父亲第二个愚蠢的问题。


“上帝究竟想要做什么?”



“这不是我们可以猜透的事情。”

她的父亲摆摆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


它作为最终的地平线并不存在,也不可靠近。


她记起她的迷茫。


也许从一开始她就是迷茫的。


她在迷茫的云端里打滚,跌落又爬起,爬起又跌落。


几万英尺的寒冷和空虚。



她回忆起她靠近沙耶加时感受到的那股热量。


此时她相信她发现了她爱她的那个更深的原因。


——她是如此乐观而一往无前,好像她永远知道她该走向哪里。


这种如大陆般盲目的坚定消隐了她那种致命的,空茫的惶惑感。


充实满溢的欲望曾经如此占据着她生命的重心。


她却这样渴望空无的意义。


也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这么做,只是为了防止自己飞走而无路可去。


——可见那些光辉的神龛究竟盛着怎样致命的幻象。


当然。


那本来也是人造的。



*




她们要保卫的就是最高的无意义。


让它像繁星那样坠落到宇宙四处无边无际。


为悲伤的狂欢点亮恒久而炙热的彩灯。




——欢庆无意义。




*


她盯着焰的眼睛。


她咬牙切齿地感受到,她还是从来没有,没有复原过。


那股命运般的对于崇高与意义的渴望把根扎在她的最深深处。


她依然对自己和世界心怀戚戚又痛恨不已。


当然这很公平。


不纯粹的世界和不纯粹的自己。很公平。


公平得让她想去天空和大海或者任何什么别的地方找回她虚弱而愚蠢的女神,然后望着她。


她想起自己有一天走过街边时听到的一首歌,



“你坐在我对面,看起来那么端庄。

我想,

我也应该很善良。”


她突然就开始相信,如果她再走过这个转角,在那面玻璃窗里。


她就会重新出现。


——她想,她不停地想,她彻夜不止地想,如果是沙耶加的话,如果是她的话,她会怎么做。她知道这更荒唐,但是她没有别的可想。


在破碎以后,除了她的天真与纯净,她没有别的东西可以崇拜。


她看见她站在那个中心的最高处发出只有她能见到的光亮。那是最高的幻象,那是不忍打破的幻象,那不能被当做幻象,那不能。

在洪荒的宇宙里,为了她,她也要彻古抬头,她也要用自己的身体做成长明之灯驱散靠近的黑暗。


她需要想她的傻气,她需要想。



——她喘不过气。




*


说到底。她和焰还是一样的。


她握住酒瓶。


在放声哭泣与哈哈大笑之间停顿了一个世纪。


*





“你很喜欢天空吗?”


有一天她们躺在公园的草地上,她这么问她。




“当然了。你看它这么高,这么多白云。”


她心里暗暗为她伤心。又忍不住惊喜与爱情。


——她当时就该反驳她的。


现在她可能真的到天空里去了。

她是真正适合天空的人。

她想。


“嗯。很好。不过那只不过是因为你去不了罢了。”


——可她该这么说的。


她抬起头望向烟火。




——“那现在你觉得呢?”



又一颗烟火炸在她的耳边,泪眼模糊,一片辉煌。





*


这时焰突兀地伸出手,它僵硬地停顿在空中。并不前进。


她笑笑。


突然释然又疯狂地吻上她的嘴唇。


这个吻并没有引起震惊。


它的慰藉如此冰凉而温馨。


无数个夜晚她们穿过这条街道,平静突兀,没有尽头。






=


——焰。我知道你会明白的。



我想,我不会爱你。



可是我也是爱你的,像是爱我自己。


爱在破碎者之间呈现破碎的相通与安慰。尽管我们都要向那虚幻的完满者进献最崇高又最遥远的爱意。


这是一种必然无法传达的,无法触碰的,爱意。


这种天堑的鸿沟或许也拯救了我们。


起码还有她们可以怀想,起码还有她们可以仰望。


起码还有她们可以牺牲。


或许。这也是一种别样而可笑的幸运。




这也是,


我们被留下的原因。





——我们如此前赴后继,只是为了让自己浸没在那朵更高的光明。


只是为了相信什么东西,像是相信一朵花最初的美丽。


就能继续,继续这样生存下去。




拉曼恰的骑士们。如是奋斗,如是悲哀。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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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一次写了END。虽然我觉得一切都是未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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