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Jocose 于 2014-12-29 20:56 编辑
完全是冲动产物……之前从来没有碰过这种题材……{:4_353:}
话说果然很奇怪对吧{:4_334:}
嫁衣
1
将军出征已三年。
第一年,我每日傍晚凭窗北眺,视线却越不过京城那肃然红墙。每当城楼之影恰好掩住长街尽头,便是撞钟之时。大钟撞响九下,驻城口的士兵五人一组缓缓推动沉闷的城门。喧闹了一天的市井随着昏黄日光渐渐沉寂下去,长街两旁的铺子参差地装着门板,劳作一天的丈夫擦着汗走在回家的路上,妻子站在门前呼唤着追闹的顽童。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钟声三千余响不绝,戍人未归。
第二年,我开始制衣。上好的红缎绣以双鱼戏水图。每天一百针,不多不少。“天依的手可巧。”将军曾经这样夸过我:“绣出来的花草鱼鸟,都好似活了一般。”我算好了,待嫁衣作成,便是将军归来之日。将军归来之日,便是娶我过门之时。
又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金线三千余针不断,戍人未归。
第三年,约定的期限已过。像苍蝇一般赶也赶不走的媒人们,又渐渐挤满了前堂。
“洛家小姐既为京城第一舞姬,我家公子也是青年才俊,关王独子,前途不可估量,如此二人若能结得姻缘,岂不美哉?”“关公子自是一代英杰,但论才气,恐怕还是我家公子与洛家小姐更为般配些……”
与此同时,乐正王府却日渐冷清起来。乐正家世代为将,功名赫赫。龙牙大帅更是一代怪才,曾于一夜间将胶着已久的战线北推七十余里。只是天妒英才,大功将成,百战而死。
大帅死,将军征。乐正府内再无人。
“我虽非男儿,然国破则无家,乐正氏的血,必由乐正氏千倍讨还!”
三年前的话语,掷地有声。
“天依,我与你相约。两年,两年后,我必大破敌军归来。”
三年前的背影,至今没有归来。
2
若我不是京城第一舞姬,将军不是乐正家的后人,将军与我,能否似那长街上的百姓,相守一生。
我时常如此自问,却寻不出答案。因着若我不是那第一舞姬,我便不会受邀前往乐正王府助宴,我与将军许是一生也不会有交集。
那时将军未着甲胄,赤衣束发,脸庞精致,眉目间却不乏英气。倚剑长坐,不发一言。众人觥筹交错间,将军目光清明,安然如梦。三曲舞罢,起身朝我微一颌首。
“敢问芳名。”
“洛……洛天依。”我竟不敢直视将军的眼睛。
“洛小姐,能否为在下舞一曲霓裳?”将军走至琴旁,并未看我,纤长的手指轻抚琴弦,拨弄出些许单音来。
我默许。琴声起,悠远长深。水袖落,呼吸已散乱不堪。
“天依今后,能否只为我一人起舞?”
3
我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嫁衣如火,却非我所制。曾经的双鱼戏水图,最后也没能完成。前线音信真真假假,流言说将军大胜,我随着欢喜,流言说将军重伤垂死,我自是不信。绣图将成,又拆开重绣,如此反复。如今三年已逝,父命难违。绣图散在窗边,竟已不成相。
“小姐,王府的迎亲队伍已在门外候了多时。”
我最后一次望了一眼窗外。
将军曾说,自己是天下最守诺之人。答应不负乐正之姓,就成为当朝最中坚的将领。答应守护这个国家,就是身死,也要成鬼护佑这片土地。答应要娶我,就算不当这个王,也不会让我嫁与他人。
正午的日光似要灼伤我的眼睛。长街上与过去三年的每一日并无二致,喧嚣,平凡。我乘轿路过参差的铺子,顽童不知疲倦地踢翻了竹篓,车马声在闭目的我耳边持续。进门的鞭炮声与宾客贺喜声混在一起。
城门大开,戍人未归。
将军,早已食言了。
我被人领着跨出了花轿。宾客起哄起来。我穿过庭院,进入正堂,骚动声仍未平息。身边的脚步声杂乱而含混,我紧闭着眼,犹忆将军挺坐马上,嘴角带笑,向我伸出手。
“来,天依。”
“天依一介布衣,怎敢……”
马蹄声疾,甲胄清鸣。
“谁敢忤逆我乐正绫!”
骚动乍然平息了。仅剩一个人的脚步声。坚定而有力。
盖头掉在了地上,眼前的黑暗消失了。我睁开眼,却看不透眼前朦胧。午时的日光从门口涌入,为走向我的身影镶上刺目的边。
每晚都在梦里见到的那熟悉的身影。
“天依,我回来了。”
“天依,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