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lovelive!】文章集合樓(繪希)02/3集體更新

作者:「白毛雪狼。」
更新时间:2014-10-15 1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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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白毛雪狼。」 于 2016-3-2 00:44 编辑


大家好,這裡是掉坑不吃藥開心又快樂的LL受害者之一wwww

因為真的非常喜歡KKE和女神的關係所以忍不住就跑過來發帖了,傳教的同時我就不相信のぞえり黨真的有那麼少!!{:4_330:}

以上、這樣的文筆讓各位見笑了…希望各位不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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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20字微小說:



出遊

旅遊對二人而言並非陌生,但是填滿胸口的這份喜悅卻是新鮮得讓嘴角不禁翹起。

這可是稍微任性、只屬於她們二人的小出走。




攝影

她喜歡攝影,因為那是唯一能恆久保存剎那幸福的方法。直到皮膚變得皺巴巴、需要誇張的大眼鏡才能看清事物的時候,她把一張一張漸漸發黃的照片排列出來,跟旁邊的那個她笑說,現在我們終於是一樣的髮色了。




任性

紫髮髮根分叉的隙間,人類最無防備的部位,在冰藍的瞳仁前若隱若現。金色的獸稍然靠近,從後環抱依然被蒙在鼓裡的獵物,唇齒貼上散發著沐浴乳香的頸項間,留下可視的紅痕。

這樣他們就知道妳是我的了。




偷吻

有一種毒叫單戀。

沒有解藥也沒法開口,太痛苦了,痛苦得讓人失去理智,讓人變得貪婪。

哪怕只多幾個瞬間,也渴望多佔據那片終究不屬於自己的唇瓣。

祈求她能嘗到這份充斥胸口的苦澀。





旅遊

她所到過的地方不少,卻儘是走馬看花。這片陌生的土地,那複雜的語言還有滿街金髮異瞳的人們———這就是她的戀人成長的地方。

她的手被牽緊,在戀人的帶領下前往下一個充滿童年回憶的秘密地方。




冬天

四季之中,繪里最喜歡的便是冬天,原因無他——那種讓人們不自覺拉近距離的魔力。

也許怕那個有點小冒失的人真的會感冒,也許是大街上的溫度比自己想像的要低,繪里意識到的時候,手已經撩起那頭紫髪,繞過對方的頸後,將存著自己體溫的赤紅圍巾穩穩地搭好。

「這樣就很暖和了。」繪里笑說著,指尖若即若離撫過對方的臉頰。

這是,不記得從何時開始就養成的習慣了。




想要

踏入社會後,職場幾乎佔據了她們大半的生活。

向來頭腦靈活、責任心重而且自我要求極為嚴格的繪里,在大企業工作短短幾年間已漸露鋒芒,備受重用,但是職位上昇之際便是工作量也隨之增加。雖然如此,兩人還是能在下班後挪出時間好好相處,工餘時間盡量不能處理工作事務,這也是她們當初的約定———只是,有些情況還是無法避免,比如出差。


才剛掛斷通話,耳根還因長時間的對話而變得滾燙,難得一解寂寥的希卻只覺得愈發焦躁。

戀人沈穩的嗓音不斷在腦海裡迴響,溫柔地呼喚著她的名字,連同剛才纏綿的情話同時喚起身體的記憶。希躺在寬敞得過份的大床上,枕頭和鼻間盡是戀人獨有的香味,指尖悄然下移到熱源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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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速之客》一篇完



兩個月前,東條家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我行我素、高傲、固執。

希從不過問她的來歷,她的何去何從也無須向任何人交代,因此她從未說過關於自己的事情。

她的一切都是那麼微妙、那麼神奇——於東方國家罕見的金髮、精緻立體的五官、冰藍通透的瞳仁、白皙如雪的肌膚,還有一雙本來應該只屬於動物的耳朵和尾巴。

這位突然進駐希家裡的不速之客並非人類,這是不容置疑的事實。

雖然她沒有親口承認,但是希覺得她大概不是神便是道行高深的妖怪,而且是非常罕見的金狐。

傳說中金狐為禍害,不僅是極惡的代表,更是會化身成為絕色女子、聰明又狡猾的強大妖怪。由於傳說影響下變得聲名狼藉,在神學教本乃至神社等許多地方都極為抗拒其存在。

作為神學學生,希自然是對極具傳奇色彩的事物抱持濃厚的興趣。

也許因為這個原因,才會不計後果、恩然接受她在自己的家裡住下來吧。



入秋的晚風帶著一絲寒意,使希不禁輕輕顫抖。

突如其來的寒涼驅趕了她的睡意,夢中的樂園瞬間離她遠去,回到被漆黑籠罩的現實。

失去紗簾阻隔的銀白月色曬落在床上,理應只剩半點淡黃色燈光的房間現時變得更光亮,而原本緊閉的窗戶也被打開了,讓晚間到處肆虐的寒風有機可乘。

希揉揉眼睛,下意識扭頭往向枕邊。床的另一邊懸空著,床身僅僅有一個輕微下陷的印子,連半點餘溫都沒有留下。

果然出去了嗎。

她凝望著那變得空空如也的位置,眼簾再次敵不住漸漸增加的重量,緩緩沉下去。



再度喚醒希的,是一個遮擋了月色、悄然從窗外闖入的高挑身影。

繪里的步履總是無聲無息,若然希沒有及時睜開眼睛,早前沒有被寒風打擾了安穩的睡眠,現在肯定也不會察覺到對方已經安靜地來到床前。

那燦金的長髮略微凌亂地披散肩頭,沒有換掉曾外出的衣服,似是特地放輕手腳的動作,甚至連被子都沒有掀起便就這樣躺在空著的位置上。

同為面向彼此的姿勢,祖母綠的雙瞳對上冰藍的瞳仁。

雖然由始至終依然保持沉默,可是希能讀出那雙通透的眼眸背後的意思———對不起。

是為了甚麼事情道歉呢?

希如此想著,同時不自覺於心底舒一口氣,因為繪里終究還是回來了。


「最近真是不安穩呢。」希輕聲說著,嘴角牽起淡淡的淺笑,繼續道:「平安無事就好了。」

繪里依然沉默地注視著她,在黑暗裡那雙發出藍光的眼睛更顯鬼魅,卻也突顯出平時絕少展現的冰冷。

嗯。

金髮的狐妖只回以一個含糊的單字。

凝望著那雙發出淡淡光暈的藍眸,黑暗中隱約看見金眉又輕皺起來,希頓時感覺到心臟一沉。

她稍微挪動了身體拉近彼此的距離,伸手撫上繪里那有點蒼白的臉,接著緩緩上移到頭部,輕力將繪里擁入懷內。從忽然掃動了一下的尾巴,還有瞬間繃緊的身體可見堅持不久的內心掙扎,她清楚知道繪里不擅長撒嬌,但其實內心還是非常喜歡被她這樣抱著。

輕撫著頭頂軟綿綿的耳朵,指尖時而穿過金色的細髮,若即若離的肌膚相觸,不再開口說話。

她知道的,偶爾在夜闌人靜的時刻,繪里會不動聲色地離開的習慣。

每當繪里回來了,身上總散發出一種讓人不寒而慄、猶如被刀鋒架在脖子般危險的冰冷氣息。有時候,甚至會混雜著淡淡的血腥味,衣服上有屬於繪里自己的,有更多是屬於別人的血。


為甚麼要不斷做那樣的事情?


她也知道,即使她提問也不會得到任何回答,因為繪里從來不喜歡談及自己的事情。

每個人都有不希望被知曉的秘密,而隱藏的背後一定有各自的原因,而最重要的,是她選擇相信這個從未加害於自己的金狐妖。

就像潘朵拉的盒子,有些秘密可能是致命的、覆水難收的、後悔莫及的。

因為是個膽小的人,因為渴望維持現在的時光———所以希不想成打開盒子的那個人。

所以,給予這麼卑微的溫暖,就是她唯一能做到的。



被那道熟悉的溫暖和氣息所包圍,彷彿全身的力氣都在一瞬間溜走,繪里不自覺半垂眼簾。伸手環抱希的腰間,似是要感受胸膛裡那份鼓動般貼近對方,心臟沉穩而規律的躍動清晰傳入耳內,使她變得更加貪婪,想要佔據這個少女的一切———她的溫暖、她的溫柔、她的心。

希的溫柔好比一望無際、深不見底的汪洋,徹底將她包圍。

就只有待在希的身邊的時刻,內心才得以平靜,才能找到能接受自己的容身之所。

繪里漸漸收緊環抱著腰間的手臂,下意識蹭了蹭希的下巴,隨後同樣閉上眼簾,進入夢鄉。


此刻只有她能擁有東條希,誰也無法觸碰到希、共享她的希。


此刻,她們都是屬於彼此的。






(以下是這篇的小解說)


隨便查了一下九尾狐的資料,發現有白臉金毛妖狐的存在,但是居然傳說裡都是大奸大惡的狠角色wwww於是套用一下在這篇文裡好像挺好玩的。設定是:

希是普通的神學系大學生。

繪里是金狐妖。有史以來的金狐妖都是窮凶極惡的破壞神,金狐妖擅長掩飾自己惡行、法力高強而且屬於非常稀有的妖怪。繪里會不會也是一樣的大惡人呢?


只是從民間知識裡得知金狐妖從古至今都不是好東西的希,連自己都不知道為甚麼就收留了突然闖進自己家、一身血的繪里。每天晚上都在思考繪里是不是出去作惡了?回來時還沾有血腥味甚至會有傷口,這些都使希感到不安,但是同時又祈求著繪里一定要平安無事、渴望她依然會回到自己的身邊。

抱著如此矛盾的心情,希選擇不去過問,只是默默給予自己的溫柔。


其實繪里偷偷出去都是逼不得已為了保護自己和希而戰。事實上她並不像以往的金狐妖喜歡作惡,但是她的種族早已聲名狼藉,使得很多妖怪和道士都嘗試“除害”,結果她就一直過著戰鬥和被追逐的生活。

———(因為:)———


Q:會不會跟希一起去上學或是等希放學接她回去 之類?

A:大概大搖大擺地走在希身邊貼很近(因為想確保沒有偷襲者能傷害到希),一面池卻不自覺,過份緊張的模樣被希看出來了就被摸頭安撫…然後好險一安心就會露出來的耳朵沒被別人看到吧 wwwww


———(所以:)———


「啊啦,不好好注意一下耳朵不行呢えりち。」希邊輕鬆地說著,邊抬起雙手輕力蓋住繪里畢直挺立的耳朵,緩緩將它們捂下去———然後與人體構造相違的它們就這樣消失了。摸摸那比自己高的金色腦袋,希輕笑著道:「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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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臆病者》 Chapter 1


愛戀猶如夏祭的煙火,璀璨耀眼,燃燒著能灼痛掌心的熱度,讓人如癡如醉,卻也如曇花一現。



絢瀨繪里鍾愛總有櫻花盛放的四月,喜歡初春獨有的朝氣,喜歡瀰漫於空氣裡的絲絲甜膩。

三年前的四月終末,她一手執卷起的畢業證書,一手悄悄握緊總在背後支撐著自己的手,黃昏下背向留下歡笑與淚水的母校,朝嶄新的道路邁步。

彼此交握的手滲出的淡淡水氣,發燙漲紅的耳廓、縈迴耳邊的柔聲輕笑、櫻花飄落拂過的醉人清香,屹今依然烙印在記憶的最深處,歷歷在目。

她說,這條通往二人未來的路上絕不會放手,所以要做好陪她走到最後的覺悟哦。


三年後,路的終點看不見遠景,緊牽的雙手也從指頭開始逐根鬆開,隨著時間流逝漸漸離開,最後只剩一條分岔路。






青春劇烈燃燒過後的日子,比光束更快從指間溜走,快得可怕、快得不著一絲痕跡。

正式踏入大學生涯裡最後一年,撇除接踵而來的論文和例行匯報外,便是絢瀨繪里與會議房裡那四面壁獨處的時間。

她曾經是個以非我不行為由接下各種工作、被稱為偽善的人,初中到高中亦未曾成功改變這種勉強自己行動的動機。至今也覺得不可思議,同時有點諷刺———明明如此厭倦這種生活,進入大學後她竟然也同樣肩負重任,成為自己學系學生組織的會長。

啊啊,這大概是命運吧。

當初在大禮堂被友人們歡笑滿面推著她的肩膀、口中的音節盡是“恭喜妳!”之際,她不由得如此想道。沒有半點抵抗,沒有稚氣地在空無一人的走廊大叫發洩,向來堅持己見頑強的絢瀨繪里就這樣淡然接納了彷彿早已被上天寫好的人生劇本。

好聽一點就是逆來順受,難聽的話就是自我放棄。

從甚麼時候開始,她變成了那麼無趣又把字句都全數埋藏心底的一個人呢。



改了樣板換了校名,文件多半跟以前高中時處理過的大同小異,對她來說可謂得心應手。

她謝絕所有自薦幫忙的人,理由不外乎為死板而沈悶的工作還是交給自己好了、別小看前學生會長的工作效率哦、其實工作並沒有很多有勞費心之類的。

客套的推卻話語並非謊言,卻亦非事實。


冰藍似覆蓋著一層薄霧的瞳仁稍稍往左方邊上移動。

黃昏的餘暉穿透落地窗滲進室內,恰巧灑在那一直懸空的椅子上,拉長了它孤寂的剪影。藍眸中倒映出的景色確實是現在所視的事物,回憶卻是那麼讓人討厭的東西。

那頭隨風輕輕搖曳的及腰紫髪、那平靜安穩如湖泊的綠眸、那帶著柔和笑意的弧度、那夾雜一點鼻音和慵懶、口音稍微有點奇怪的輕快嗓音、那總會待在自己左邊上位置的某人———全部都不在。

廣闊的會議廳裡,比任何椅子都更靠近中心主席座位的位置,理應由誰來填補的位置,自她上任後一直懸空至今。

有些事情維持著空虛的模樣,總比勉強的改變要好。

也有很多事情,只要習慣了就好。

唇邊掛著淺淺的弧度,停止毫無意義的注視,打斷了腦海裡偶爾回放的零星片段。簽署最後一份文件,擱下手中緊握已久的鋼筆,再次往窗外張望才察覺到天色已全然覆上夜幕。入冬的時間總是流逝得這麼快,也許因為這樣她才捨棄了從前對四月的熱衷,而喜歡上夜長日短的冬季。

看著天空邊際那一抹殘存的暗紅,繪里披上淺棕色的大衣,圍上雪白的羊毛圍巾,無聲離開了死寂的會議室。




最近繪里終於完全處理好搬家的瑣碎事項,也把住址和次要聯絡人等資料徹底更改過來了。

程序上的事務只需填表格和適當的聯絡而已,真正需要適應的是生活習慣上的改變。比如說早上總是不留神做了兩人份的早餐、用漏斗計時泡了一杯對自己而言太濃烈的茶,總是特意看天氣預報留意下雨的可能性、不自覺拿了一把大傘出門,總是在超商裡走進賣肉類的行列、對比質素和價格等等。

還有雙人床上那大得過份的寬敞、重新回到淺眠的夜晚,全部都還在慢慢適應。


今天的晚餐是簡單又經濟的肉醬義大利麵。

而今晚的四方餐桌旁邊依舊只有繪里獨自一人,指尖滑著手機屏幕,另一隻手握著叉子在麵堆裡慢慢繞圈。在大學學系的社群裡交代過文件的進度,也查閱過私人郵箱,百無聊賴下只好點開早前在朋輩半迫半就下開通了的社交網絡頁面。

連個人照片都沒有上傳的帳號裡,不但不缺人緣,還瞬間彈出了十幾個新交友請求,突然發出的提示音響還讓她稍微嚇到了。雖然她並沒有窺探他人生活的愛好,可是不得不否認社交網絡確實是個頗有趣的東西,尤其對像她這種偶爾跟不上全城熱話的人更是便利。

關掉接連的通知,指頭在首頁不緩不慢地往上滑動,不是抱怨便是沒頭沒尾的心情記事,看來在她不久前忙得不可開交的期間,學校也沒有發生甚麼大事。

正當繪里如此下定論之際,拇指毅然停下滑動的動作。

淡藍的雙瞳注視著某人的狀態小更新,短短的一句話,後面還有個最近大熱的顏文字。


“今天到舊校舍那邊竟然遇到東條了,真人比傳聞要可愛多了,果然是女神啊。”


女神。

東條希是宗教與神學系的系花,更是大學裡知名度高、被比喻為“女神”的存在。

在那之前,東條希更是絢瀨繪里自高中開始形影不離的知己,繼而是比親人更重要更了解她的戀人。

那個擁有超強運氣、熱愛占卜的女生,由始至終都不甚喜歡成為焦點,直到進入大學後也會偶爾在兩人相處的時候吐露出小小的心聲,稍微有點任性地靠在她的懷裡吐苦水。

有這麼可愛又受歡迎的女朋友,繪里不其然感到驕傲,即使這段關係只有μ's的大家知道,也不由得於心底沾沾自喜。這份喜悅不曾說出口,每次都被輕柔撫摸紫髮的動作替代,構成了生活的點滴。

然而那些烙印在腦海裡的點滴,全都成為了等待塵封的過去。

有時候繪里會想,也許是這個原因,她們才會迎來這樣的結局。

是關心不夠嗎?是不夠細心嗎?是她太固執太強硬嗎?是情話說不夠嗎?是她做錯甚麼了嗎?…

成千上萬的疑問纏繞了她數個季節,霸佔了她大半的思緒,也使她度過數之不盡的無眠夜。她知道即使鼓起勇氣找對方也不會得到答案,鬼使神推般只一味鑽死胡同。

最後,她累了,探究的心思和頑固亦終於消磨殆盡,只能老老實實地接受現實。


眼睛隱隱作痛,繪里閉上沉重的眼簾,伸手輕揉金眉。

視線變得有點模糊,最近忙著處理大小事務經常過度用神,已經被校醫警告過自己操勞過度了。

自己的身體狀況又怎會不清楚,可是不做點甚麼的話總覺得心裏不踏實,就像強逼症般不斷鞭策自己工作,不然就把日程表排得滿滿的,務求沒有讓頭腦空閒下來的餘裕。

因為一旦空閒下來了,就會記起那柔聲喚著自己名字的嗓音,那柔軟、散發著牛奶沐浴露香味的身軀、那溫暖的擁抱,還有那片柔軟泛著淡紅的脣瓣。

那些她深愛著的一切一切,都會如泉湧般傾瀉而出,眨眼間將她淹沒。



繪里拖著疲憊的身軀,把廚具和碗碟收拾洗乾淨好,快快沖澡後便落入床鋪的懷抱,然後抱著對某人的思念,或者對過去的眷戀和不捨,沈沈入睡———就跟希分開後的這一年間的每天一模一樣,日復一日。


她們並沒有說出明確斬斷這段感情的話語,甚至在搬離希的公寓時連一句再見都沒有。


沒有傷害彼此的話語,也沒有痛心疾首的別離,更沒有任何挽留的請求。



她們僅僅是,漸行漸遠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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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臆病者》Chapter 2



人生從一張白紙開始。

形形色色的人事均擁有專屬的墨水、獨一無二的顏色。有些顏色淺淡易褪,有些則深得能輕易滲透紙張,甚至將其刺穿。

若然紙上遺留了筆墨,它們不會消失也沒有重來的選項,只能依照墨水的深淺以及其著墨的篇幅多與少,從而估計它褪色所需的時間。

屬於東條希的白紙上,從高中時期開始擁有了一種規律,一種佔據了所有書寫位置還持續填滿空格的筆跡。

她無緣仔細了解所到過的每個地方,同樣地他人亦無法在她的白紙留下半點筆跡,點點滴滴即使不遇水也會自然化開。久而久之,她學會不強求,不會刻意讓別人留下筆跡,因為最終只是徒勞,印上殘餘筆墨的紙也只會變成一種遺憾。

正因她的紙比起其他人來得雪白空曠,所以當那筆跡將其悠悠填滿之際,更顯獨特、落筆一勾一劃更鮮明而著力。

那如天空般明亮透徹的水色筆跡,宛如那雙閃爍著自信與倔強的冰藍瞳仁,不論多久亦無法被時間沖刷褪色。


流逝的時光越多,筆跡更是變深,一點一點失去本來的形態、化成沾滿紙張的墨水。





鏡中的自己就跟平常無異,依舊做著自小學開始養成的微笑練習,默念著好日子是不會降臨於愁眉苦臉的人身上的。

部份深紫長髮用髪圈束好搭在肩膀上,一攝頭髮則束成法式辮子延開至另一邊,就跟出席高中畢業禮時的髮型如出一轍。偶爾她會覺得麻煩而只束單辮,可是像今天比較早起的日子,手指就像擁有自己的意志般,將絲絲細髮分成三小攝,繼而將它們交疊,再交疊,直到髮尾輕輕拂過指頭為止。

指尖輕輕掃過髮尾,憶起那個人修長的五指穿梭於髮絲之間的輕柔、想起她每次不禁讚嘆著髮質的話語,還有她滿腔自信地說著將要為她弄個更可愛的髮型的樣子。

與別不同的髮型既象徵正式告別高中的自己,也因某個人曾經的一句話而決意改變。


———“這樣的希很美,我很喜歡哦。”


那個擁有耀眼金髮的天生麗人,揚起靦腆的笑容,將披散肩頭的散髮捧在掌心,輕輕親吻。

她的戀人有時候是那麼的壞心眼,但是那份直率是何其溫暖,猶如太陽般照耀著心靈的每個角落,用那份璀璨的光芒擁抱自己。

可惜這些都是曾經的事情了。

「一大早就這副樣子可不行呢,連神明大人也會躲開吧。」希喃喃道,不禁露出淡淡的苦笑,重新調整再度低垂下來的眉頭。

是的,恐怕連神明大人和好運都會被她的這副模樣給嚇跑了,所以一定要打起精神來,因為今天是特殊的日子。

她從梳妝台前離開,轉身提起手袋之際,目光自然飄到牆上的掛曆,黑實的筆跡圈起某個日期,數字的下方寫著幾個小字:文科系聯合學生會議。




大學雖然有多不勝數的人,可其實根據學科授課時間有異,校園裡逾半的時間都非常安靜。

在空無一人的廊道裡,希抱著懷裡的文件,背靠牆壁、仰頭望著灰蒙蒙的天空。那隨性的性格註定了她不是個準時的人,更不是個會提早到步的人。可是今天,她還是比預期時間早了逾半小時到達會議室門前。

作為大部份時間依照直覺行事的人,她大概知道自己一反常態的原因———自分居後兩年來首次再跟えりち見面。

祖母綠的雙瞳目光渙散地凝視著天空,心情如同這片宛如死灰的天,迷濛且靜如止水。心臟躍動的節奏依舊沈穩,腦海裡沒有那些總會掀起漣漪的片段,平靜得讓她感到詭異。

沒錯,她們是相愛的,直到繪里關上她家大門的那個瞬間,她們都是相愛的。

沒有繪里的夜晚,那些悄悄滑落她臉頰的淚水,與及彷彿被巨石壓著胸口窒息似的難過,都是那份思念的證據,那份愛的重量。

可是既然如此,為甚麼此刻的她沒有半點感覺?

難道她們之間的感情真的如此脆弱、如此容易就能畫上句號?

不知道,東條希甚麼都不知道、不理解。



在希意識到的時候,那名金髮的女生已經近在咫尺,步伐停在與她有著安全距離的地方。

也許雙方都從未想過會以這種方式再次見面,彼此也沒有開口,僅僅四目相交。

一直緊隨著金髮會長身後的少女差點因停止不及而撞上前者,少女狐疑偏頭一窺究竟之際,發出了一聲驚歎。

「宗教和哲學系的“女神”!」少女盯著希的眼睛閃閃發光。

突然的話語讓希處於錯愕之中,繪里似並未聽見身後的驚呼繼續沉默了數秒,這才輕咳一下低聲糾正道:「這位是東條同學。」

「實、實在失禮了!東條學姊!」被前輩提醒之下猛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少女擺出慌張的表情連忙鞠躬道歉,緊張得連連聲致歉的嗓音都不自覺提高好幾度了。

畢竟東條希的人氣之大可不是開玩笑的,幾乎從入學之際便聽說過她的相關事跡,當中還包括很多傳言。當然,站在眼前的那位金髮美人也是個校內風雲人物,人們經常拿她們做比較,可謂兩邊都是相當矚目的存在。

作為眾多學生追捧的前校園偶像,她們之間的感情卻從未因他人的多番比較而改變。

只是聽說在她們還是大學一年級的時候,於某天二人不再來往了。

「啊哈哈…似乎不得了的外號也傳到了後輩們那裡呢…。」希不好意思地微笑道,還真的想不到會遇上這樣的情況。

女神甚麼的,系花甚麼的,統統都不過是外界加冕在她身上的虛名而已,事實上希自身其實並不太享受成為焦點的生活。能結識更多不同的朋友是好事,漸漸學會了敞開自小緊閉的心扉的同時變得比以往更開朗,這些都是成為校內名人的好改變。與此同時,硬幣的反面便是眾多的追求者、過多的曝光率、難以拒絕的各種邀請。

而作為代價的,便是與最重要的人相處的時間。

「我忘記拿預算計劃表了,能拜託妳回去找一下嗎?」繪里扭頭跟身後的少女吩咐道,希能隱約瞥見她嘴角扯出淺笑。「會議室由我和東條同學來準備就好了。」

東條同學。

希默默於心底重複唸著這幾個簡單的音節。

還有那抹違心的虛假笑意。

甚至連那好聽冷峻的嗓音也顯得如此陌生。


目送少女身影漸漸遠去,金色的背影佔據了視界的大半,希卻突然感到一陣無力。

繪里轉身扭開會議室門把,側身讓出足夠給希進入有餘的空間。無形的默契彷彿仍未消失,希進入會議室並將手中的文件放好,然後開始幫繪里一起分發今天會議的內容於每個席位的桌前,由始至終她們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分發紙張之際,希也順便粗略閱讀內容。這次的會議內容輪到英文系擬定,文筆和用字精簡直接,議題全被清晰地一一點例出來,反映出其會長爽朗俐落的行事風格。對希而言,這種獨特率直的風格更是讓人無比懷念。

曾經,下課後的黃昏,她每天都看著那燦金的腦袋在白板前晃來晃去,那人握著的黑筆在板上寫著簡短的字句。

然後每當學生會有聚會,她也會提早前往會議室替那個人分發資料、整理筆記或者商談校內要事等等———就像現在,只有她們兩人在會議室裡,誰也還未到達,只屬於她們的時間。


「えりち還是那麼不擅長說謊呢。」希邊移動自己的椅子,邊微笑著說道。

預算表這麼重要的東西,像繪里這麼謹慎的人是絕不可能忘記帶過來的,這點與她共事過一段時間的希可是再清楚不過了。

聞言,繪里停止手頭的工作,低頭看了看自己帶過來的那堆文件,第二頁的標題便是明確的“預算表”三字,而希也從她的動作裡得到證實。金髮的會長未有回應,冰藍的眼瞳依然盯著那份從未被遺忘的預算草案。幾乎與微笑著的希相反,她那白皙的臉上幾乎不帶任何表情,他人眼中的俄羅斯陶瓷娃娃。

得不到繪里的回應,希能感覺到友善的笑意開始變得勉強,接著舌尖嘗到陣陣苦澀,蔓延至每個味蕾。

是她健忘了,忘記了即使字面上尚未改變,可如今她們的關係已經不如以前。

也忘記了,首先漸漸走遠的一方是自己,兩年來從未鼓起勇氣聯繫繪里的也是自己。

希想了很久,如果當初沒有作出更多的嘗試、更對外放開自我,她和繪里是不是就不會弄到如此局面?

她想了很久很久,卻找不到回到過去的路。


初次見識到藍天之大的小鳥,嚮往於高空翱翔,回頭再也找不回讓曾將自己捧在掌心照料的人類。



「希。」略沉的嗓音幽幽響起。「妳現在幸福嗎?」

語畢,繪里抬頭凝望著只有方桌相隔的希,金眉微微皺起,堅定不移的藍瞳似是要刺穿對方的靈魂,渴求一個真切的答案。

也許是太久沒有從那個人的口中聽到自己的名字,或許是問題來得太突然,又或者是滲入了各種複雜的情感,希的頭腦頓時變得一片空白。

「我…」欲言又止,開始逃避那雙會讓人不禁畏懼的注視。

妳現在幸福嗎?

只是這麼簡單的提問,她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啞巴似的半張著嘴。

妳現在、幸福嗎?


「抱歉,我來遲——哦,是英文系的絢瀨同學啊,你好。」


開門進來的是一個身材高挑、長相俊朗的棕髪男生。

他立刻意識到繪里也在會議室裡,禮貌地朝她點頭打招呼,然後徑自朝希的方向走過去,手自然地搭在她的椅背上。「還好每次都有妳幫忙,不然我一個人肯定不行的,希。」

「不,沒甚麼…」希扯出淡淡的笑容,但弧度瞬間又回落下去。

但是繪里的目光已經不再在她的身上。

「你好,佐藤同學。」繪里邊點頭回應,語調毫無起伏,邊拉開自己的椅子安然坐下。

名為佐藤的男生也隨之就座,同時他佔據了希半邊的視線,也擋住繪里的半邊身。

兩名會長同時凝神翻閱著會議所需的文件,未幾,其他學系的會長和成員也都陸續到達,包括那個先前跟著繪里、看似是書記的少女也回來了。



會議比預期中更順利進行,多項提案均達成多方滿意的局面,流程暢快,眨眼間便結束了。

希連忙把筆記和文件整理好,抬頭張望試著尋找那金色的身影,背影也好,她必須繼續跟繪里未完的對話。

因為那可是她們唯一僅存的、話語。


認識的,不認識的人們跟她點頭說辛苦了,啪塔啪塔隨隨步出會議室的腳步聲,漸漸散去的人群,耳邊傳來男性叫喚自己名字的低沈嗓音。

始終,沒有找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繪里早就頭也不會,無聲無息地離開了。

希低垂著頭,抿著泛白的下唇,痛得彷彿於下秒便會品嘗到鮮血的鐵鏽味,按著胸前的手緊握拳頭,那種窒息的苦悶充斥胸膛。






從前有一隻不知道如何飛翔的小鳥。

牠的爸爸媽媽都在天空的遠處,不知道某天小鳥不慎從雀巢掉下來了,因為找不到回家的路而哭泣。

然後,牠與一個人類相遇了。

人類將牠捧在手心,形影不離地照料著牠,告訴牠可以信任自己、可以依賴自己。

人類說,牠可以把她的手當成自己的家。

然後在人類的鼓勵下,小鳥拍動雙翼,接著勇敢地朝更高更遠的地方飛去,找到了更多的快樂。


在藍天飛翔已久的小鳥驀然回首,再也找不回讓曾將自己捧在掌心照料的人類。


小鳥飛啊飛,卻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我也不知道甚麼時候更新一次的節奏(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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