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虐不是长项,所以虐的不顺手,估计除了剧情虐,别的都并不虐。
了解我的人可以从这篇文里发现我喜欢的作者,最近在看的电影,还有最近最困扰我情绪的事件,那也恰恰是我为啥放弃码了一半的红组跑来写不顺手的白组,聊表哀思。顺便有一句话。有可能是忘记了当初有多爱你,也有可能是太爱你当初的样子。
不多说,上文,轻拍。
南北短篇-好梦
烟雾氤氲。
洛天依的手指灵活细长,重复简单的动作多次之后,得不到任何的反应。于是她毫无性致地又把手指抽了出来。
她的功课做得很好,知道应该刺激哪里,应该用怎样的力度,怎样的停顿才适时……毕竟只有自己最熟悉自己的躯体。早就不是初通情事的少女,那个时候她还会因为男生的调笑与示好羞得不知怎样才好,但是现在?她狠狠唾弃了自己三百遍,女人啊,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虽然自己尚未而立,但也不该在这种年纪就步入性冷淡的队列吧?
有些懊恼地掬起一捧水拍在了脸上。盯着自己刻意擦去指甲油的食中二指看了一会儿,还是将头埋入水下,不服气地吐出泡泡来。一个个泡泡从浴缸底部摇摇晃晃地彼此推搡着向上浮动,最终在挤出水面的瞬间破裂。
入梦时分
朦胧中,她似乎听到有人喊她。
“小洛。”
隔着水,听不清楚。但是会这么喊她的,只有那一个人。于是她站起身来,水珠顺着曲线向下滴落。眼前人并不介意地和她对视着,而后抽过酒店的浴袍给她裹上。
“我把自己送给你当圣诞礼物哦~”
眼前那个笑得贼兮兮的人边说着,边抽下白色浴袍的腰带在自己腰上打了个蝴蝶结。在这般冷的天气里,那人穿的倒是不多,不过惯穿红色的人,腰上寄上白色的腰带,只能让人想起祖国大好西部的黄土高坡,陕北人民粗糙的面庞,和安塞腰鼓。
洛天依按耐住自己心里狂奔着的无数匹学名羊驼的生物,自己动手穿好浴袍。
“怎么进来的?”
“才三楼,告诉你多少次了,下次记得锁窗。”
像狗一样吐舌头并不会增加自己的正直,洛天依被来人打横抱起来的时候,只来得及想这一件事。
然而当那个人把自己扔上了双人床,再以不可拒绝的姿态压下来,细细轻吻她的脖子的时候。洛天依心里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自己从来没见过比这个人还要让自己没有性趣的。从高中到现在一点长进都没有!一回生二回熟,自己都迁就了多少次了,怎么这个人的技术可以这!么!差!
“We broke up.”
这是理所当然的拒绝。可是那个穿着滑稽的人不肯从她身上下来,只是歪着脑袋,仿佛她说的是英语。……洛天依说的好像真的是英语。而眼前人就这样安静地看着自己,不曾变过的柔顺黑发编了条细长马尾,从肩头垂下。眉眼带笑,单边眉毛挑起,很是困惑的样子。
就好像这么多年,变的只有自己,而眼前人不曾变过。不管是支楞着的耳朵,还是额前微卷的碎发,都一如当年那个在小巷里,左手拎着一袋刚出笼的肉包子,右手举着一支橘子味的棒棒糖,笑得无害又憨厚的……流氓。
“然后呢?”
“我们分手了。”
洛天依自顾自地从床头拿起烟盒,随手点燃了一支。卷烟的前段被火舌舔过,胆怯地瑟缩成了灰烬,只余下清淡的烟味。女烟细长,且味淡,并不十分呛人。而唇齿之间留下的烟草味道却香得带一点苦涩,漫不经心地舔舔嘴角,卷带走了残存的烟草香。
“你分明还记挂着我。”
在烟雾缭绕中看不清那个人的表情,可是洛天依分明就知道,眼前那张脸必然笑得眯起眼睛,胸有成竹,而让自己无端心虚。还真以为用这种语气说话,就能让这句话变成真的一样。吸一口烟,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烟悉数喷在那人脸上,呛得来人咳嗽了起来。肺部剧烈地收缩,痛感遍布整个胸腔,连带着心脏都加速跳了起来。大概是刚才泡热水澡太久,泡晕了吧。天依如此自我宽慰道。
“哎,你不信的话,看这是什么?”
眯了眯眼睛。那个人从来都喜欢拿一些东西吓唬人,拜其所赐,自己的生物成绩好得令人发指,但凡是肉眼可见的蛇虫鼠蚁,都曾经被那人捧在手心里,笑眯眯地拿给自己看。
第一次是西瓜虫,后来蜷缩成一个球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第二次是螳螂,被拿去和母鸡对峙了;第三次是蚂蚱,好像丢给另一个一起玩的小姑娘然后被踩死了……
还好并没有出现过蟑螂。正想着,那人将手又往前凑了凑。
似乎是卡片状的东西,洛天依掸灭了烟,凑上去看了眼。卡纸是刻意做旧了的质感,笔墨在纸上化成恰当的形状,在边缘还能看到丝丝墨迹向外延伸着,写时应该很慢,很慢。字体和卡纸契合,旧到让人看不懂,粗看起来倒像是在跳舞的人一样,歪歪扭扭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甩了甩依然湿漉漉的头发,洛天依总觉得泡澡后遗症越来越严重,脑子有点混沌。抬手抽了支烟,火机却没了气,怎么都点不上。
那人得寸进尺地凑到跟前来,抽走了天依嘴里叼着的烟,随手扔在地上。那是烟盒里的最后一支了,等下是不是去便利店买点烟?
“……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轮到洛天依歪头看着对方。她觉得嘴唇有点干燥,伸出舌头舔了舔,而后没有意识地咬着下唇因干燥而翻起的皮。唇上切实存在着的烟草味,带来了隐隐的安心,大概是原始的生物本能。
那人压低了身子,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着。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洛天依眨了眨眼睛。
好像以前也有人对自己说过这话。后面是不是应该还有的?卡纸上写的是这些?她伸手想要拿来那张卡纸看一眼,那人却不松手。以前怎么不见这么小器,每个月把生活费上交的时候是眼睛都不眨一下,这种习惯怎么不保留下来。想要小声嘟囔些什么,但是困倦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有气无力地睨了还悬在自己上方的那人一眼。
入目,是鲜艳的红色。
扰人惊梦
“痛……痛痛痛……好痛……”
“别装。”
“小洛……”
被扯着耳朵的人开口讨饶,叼在嘴里的狗尾巴草掉在了地上。话这么说着,同时还记得半蹲着,方便洛天依扯着自己耳朵的时候呈现出一种提溜着自家孩子的错觉。
“快去背书,你要是下次再默不出课文,我肯定不给你抄了。”
那人笑得眼睛眯起,干脆利落地连声说好。两只耳朵支楞着,让人想要再去扯一下。
“小洛。”
……
“有包子吃哦,还有棒棒糖。”
……
“我背出来啦,你听啊……”
……
“……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记忆里,那人眉眼带笑,明明是女儿家清秀的面孔,非要每天叼着狗尾巴草装不良。那人的左眉小时候不慎划伤了,留了道疤,她总喜欢去扣扣扣,弄得那一块皮肤发红,总想着疤能明显一点,好像那样子就显得更英气了。
那人总是欺负自己,却从没真惹恼过。偶尔的,自己在桌肚里发现了好吃的,又或者是心情沮丧的时候突然跑到眼前的新奇玩意儿,总以为应该是那个人准备的。可是当自己望向她的时候,却又那么不温不火贼兮兮地笑着,无辜地歪头。
“小洛?”
那人总是笑。偷偷看她被发现的时候,她笑。“偶尔心血来潮一不小心做多了吃的”赏她一口,她笑。去给被罚站的她送水,她笑。做错了题目很懊丧,喜爱的古书找不到,想做个针线活儿却扎了手,试着自己下碗面都找不到挂面,她都只是笑。替自己收拾好了一切之后,轻巧地跑来邀功,掌心却湿漉漉的,全都是汗。而后把脏兮兮的手又放到自己头上,弄脏自己头发,惹得自己再破了形象。
所以自己总是不承认,那个人笑着喊自己小洛的时候,自己的心跳快得超过了正常的标准。
洛天依想,自己一定是在梦里。怎么眼前尽是那张惹人厌的脸。
真的是在梦里吧。因为梦里与现实都是反的。她想。梦里的自己还散发着青春的浓郁荷尔蒙。好像那时候的自己,还只是,很乖很乖的学生,整洁清爽的校服,浅蓝的双肩帆布包,两条长长的细麻花辫,手上抱着看不完的书一页一页翻得飞快。
心里记挂着得不到的人一天一天执念愈深。
于是她纵着自己,又多看了几眼,那张在生活中,厌恶至深,再不想见的脸。
洛天依仍然睡着。
那人贪恋地看着她。从很小的时候,就常这么做。天依喜静,能捧着书安静地看一下午,彼时她的发还不是很长,用发圈儿扎成了两把小小的马尾,摸起来有些扎手。小脸红彤彤的,活像个小苹果,总让人想要亲一口。
一直一直都这样看着。从还穿着开裆裤露腚满地跑,到可以给爹妈差去打酱油,再到兜里的烟被老师发现在咆哮声中在教室门外罚站……数不清的日夜里,生活中都有洛天依。生活中都是洛天依。看着洛天依从那个安静小娃长成了水灵灵的大美人,特别的发色不曾变过,双肩的小辫儿越来越长,看过的书一本本堆得超过自己身高,……能吃下去的包子从一屉变成了三屉。
有些东西从来没有变过。在洛天依还懵懵懂懂的时候,就会给自己擦干净被汗水和脏手抹出来的花猫脸,也会在只剩下一个包子的时候掰一半给自己。后来啊,就会给自己说在书上看过的各种离奇事物,小到野史里的花边新闻,大到名字笔画多得数不清的上古神兽。有了什么新奇的东西,她总是拉着自己的手,说着好想去好想去。
……
自己喜欢洛天依。天上地下只这一个洛天依,那地下天上便只能有自己一个人欺负她。每次被天依那双期待的眸子望着,自己总觉得肾上腺素急剧分泌,以为自己是孙大圣,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敢每天七十二变给你看。为了洛天依,愿意挖空心思找一切新奇玩意儿逗她开怀,更愿意护她一辈子。
只是究竟是什么时候,这一切都变了。有些踟蹰地,拥了拥躺在床上的洛天依。
小洛,权当是一场好梦,明天一切好说。
“……小洛,不要这样。”
……
“小洛,你该知道的。”
知道什么?为什么什么都想不起来?
“小洛,小心!”
明明是在梦里的。为什么这句话还是追到了这里,永远,永远逃不开。洛天依的意识伴随着刺痛感恢复了一些,好像能想起一些事情了。啊,对,自己那时候说了。
说我喜欢你。
然后,然后,然后……
随后出现的记忆,带来了更为尖锐的刺痛。
好梦不醒
洛天依仍旧昏睡不醒。
“医生,天依她还好吧?”
八尺男儿在医生面前摆了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医生厌恶地拍开那人贴得过近的脸,偷偷在白大褂上擦了一把手。
“病人没事,就是有点缺氧,估摸着等下就醒了。”
可是她还是没有醒。
乐正龙牙看着她,想着大概她不会醒了。贪恋地看着天依的颜,想要伸手摸一把吧,又耸了耸肩,颓然地坐到了椅子上。
“他娘的怎么都挑今天出事儿。”
他愤愤地撕开揣在怀里,本想着给天依的礼物的包装纸。是一本包装精美的古书。
天依自小喜欢这些。于是他们两个人就变着花样弄来哄她开心,对,他们两个人。他,乐正龙牙,和她,乐正绫。你送笔墨我就敢送纸砚,你送工笔我送写意,你送贴身内裤我就送……不不不扯远了。
自己性子有点木讷,妹妹阿绫的性子就邪气得很,没有她不敢做的,也没有她不能做的。……除了念书。仨人一处玩大的,直到了后来初中了,才有了点男女大防的后知后觉,倒是和洛天依远了。但是乐正绫没有,两个人的性子差得愈加悬殊,她黏着洛天依越发紧了。
天依坐在桌前安静看书的时候,神情专注,侧脸的线条在阳光照射下有点朦胧,也足以勾勒出水墨画里那种江南姑娘的气韵来。她是个活脱脱的美人坯子,好诗书,喜水墨,整个人身上似乎都泛着墨香,是个温柔的姑娘家,总像是从江南的氤氲水汽里走出来的。往那一站,没人不觉得美得像幅画。
可偏偏乐正绫不依。她就爱在这时候跑去扯人家的小辫儿,明明自己也有!又或者跑去哪里捉了虫回来吓唬她。
所以只有对着乐正绫,洛天依才大声讲话。
“你再胡闹,下次作业不要想我帮忙!”
一语中的,效果立竿见影。虽然天依也有尖叫着喊“你吓死我了”这样的时候,但是怎么制住乐正绫,她远比龙牙这个哥哥清楚得多。
不如说,只要洛天依微微皱皱眉头,乐正绫就会服软。
昏睡中的洛天依皱了皱眉。
龙牙长叹了口气。如果是自家妹妹,就会用手给她揉开眉心的疙瘩,嚷嚷着小洛这样会不好看。但自己,就只会这样木然地坐着。他见过了那两个女孩儿的太多事,看着她们自小一起玩耍,一起长大,都出落成了让男生心脏砰砰跳的姑娘。只不过一个是因为好看,另一个是因为太横。看着每次天依哭,妹妹是怎么变着法儿哄;看着妹妹怎么把那个当众给天依告白,羞哭了天依的那个男生一顿胖揍,咬牙切齿地喊着:只有我能欺负小洛。
然后他看着自己一直不仅仅当成妹妹的洛天依,在圣诞节前夜,对着自家妹妹说,我喜欢你。
然后,然后,然后。
自己的妹妹成了头版新闻中的35名死者之一,仅仅是一个可笑而愚蠢的意外。
他想,乐正绫或许是在极度的欢愉中死去的,在医院见到她的最后一面,血脉的共同让他看懂了妹妹眼中的最后一丝遗憾:洛天依。所以他静静地陪着,陪着幸存的洛天依,也陪着之后一直存在着的乐正绫。
他忘不了天依红着脸,说她与阿绫交往了,在所有人的震惊中,那个自己渴望了很久的女孩子,难得地话多了起来,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说服。
“阿绫说……要,要等明年我成年了才可以交往,之前不可以。可是龙牙哥,你也不反对嘛,所以,所以我觉得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始交往了,我也,也没关系的。阿绫,你说对不对?”
“龙牙哥,阿绫说明年要带我去西安看看,听说那边又挖出了新的东西来,不知道有没有西汉之前的牌匾。”
“阿绫说,说,她说我总是只会看书……但是也没关系的,我还有阿绫啊,书里面的世界,没有阿绫,但是,阿绫会把全世界都带到我眼前来的。她说,我来读万卷书,给她讲讲故事,然后她负责行万里路,陪我看风景……哎呀,她就是这么傻。”
“龙,龙牙哥……你有没有,唔,……那种,那种电影,就是那种……额,啊呀,你不知道,阿绫技术有多差!”
“我找不到阿绫了,她明明说,说,说让我走是吓唬我的,可是,可是她人呢?为什么我见不到她了?龙牙哥?你快告诉我啊。”
“她再不回来,我就和她分手。”
…………
他陪合着那个已经癫狂不复往日的姑娘,演着没人看得懂的戏。好像只有他们两个人看得见乐正绫。时间久了,连龙牙都分不清楚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直到天依再也不提阿绫,乐正绫终于名正言顺地变成了,那个人,那个不可说,不能想,不得见,不许提的人。天依却还是一天天地消沉了下去,有时候在自己珍爱的古书上都乱涂乱画,又或者疯狂地摔着东西。她把自己彻底地摔进了这个尘世,再不复当初的水墨香。
乐正龙牙经常想,如果妹妹看到天依现在的样子,是心疼,自责,还是……再也提不起喜欢的心情呢。
他起身,又端详了一阵那本古书,这是在天依以前的书柜里发现的,保存得完好。又看了看昏睡不醒的洛天依,愤愤将那本书送进了垃圾桶。
那本书里分明夹了页纸,用小篆精心誊抄了一句话,恰是洛天依的字迹。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你分明还记挂着我。”
表现出记挂着你的样子,才能阻隔了那些世间人。毕竟,洛天依要的,不过是一个活着的乐正绫,不过是一句长命无绝衰。
如果人生是一场梦,那么为了遇见某些人,我愿意永世不醒。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