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bubbles 于 2015-9-16 03:28 编辑
內有脫離原作的年齡差設定,所以…慎入…
現在進行時時點:繪里21/海未28的七年差距。
能看下去的話,感謝閱讀。
(下篇於0916作出修改。感覺好多了呢w)
漸近線:距離自七年無限趨近於零(上)
21/28
「園田老師請!」
在此起彼落的勸酒聲中,園田海未怔怔地看著再度添滿而被推到面前的清酒。
「啊,一杯就夠了。」海未指尖輕點,把小陶瓷杯往回推。「我今天是開車來的。」
慶祝會的主角,某劍道地區比賽的本屆冠軍顯然已是喝得興起,繼續興奮地招呼著他的導師。
「不用擔心,我們會召計程車的—」年輕的冠軍笑著,又將那杯澄澈的液體往前一推。
這麼高興熱鬧的慶功場合,只喝一杯確實是有點掃興了。
海未稍作環顧,確認小居酒屋中都是基本認識的人、計程車司機的名片也好好放在包裡。
於是便向勸酒者淺笑,拿起本欲推回、裝著透明清亮酒水的小陶瓷杯。
而恰好身邊一些稍為清醒的友人好心地嘗試著解圍。
「園田老師,喝這杯吧。」另一位學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為海未斟了一杯啤酒。
冰過的玻璃杯凝起一層薄霜,金黃色液體中像糖粒細小的氣泡,紛紛如珠斷線地往上升。
海未看著那幾公分纖細綿密的白色泡沫,輕輕嘆了一口氣。
雖然啤酒不是經過碳酸化的飲料,但溶於其中的二氧化碳分子也足夠讓海未吃不消。
海未拿著酒杯、正思忖如何婉言相拒時,身後的趟門卻忽然被「喀啦」地打開。
室外凜冽的寒風一下子注入了狹小的居酒屋裡。
「咦,繪里!」冠軍訝異地喊出來人的名字。
「是的—我來了!」絢瀨繪里露出一抹明亮的笑容,向臉露詫異的眾人打著招呼。
好久不見的金髮女孩流暢地擠過人群,一邊拿下單肩包一邊就不客氣地在海未身邊坐下來。
「恭喜比賽大勝—」繪里一手就拿過海未手上的啤酒自然地舉杯祝賀著,動作是那麼的一氣呵成。
那個因為忙碌於畢業論文,而將近一月不見的後輩友人。
那個對自己說喜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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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3
「父親!」海未皺著眉向今天生日的父親抱怨。「真是的—你怎麼能讓高中生喝酒啊!」
灌醉了母親高中時代後輩朋友的女兒,這叫園田家怎麼向別人交代啊…
雖說往來漸密的繪里對海未來說,關係也早已不只是母親朋友的女兒這麼簡單。
其實比起家裡的關係,兩人倒是在私下的關係更親近。
一開始熟悉起來只是因為給好奇的絢瀨姐妹介紹充滿和風的道場。
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海未就開玩笑似地成為了繪里專用古文補習老師般的一個角色。
明明這位高材生就算是在最不擅長的古文來說,需要加強的地方也不多。
總是容易被牽著鼻子跟進繪里的節奏,相見的時間日漸變成以補習為名的閒聊。
到最近甚至堂堂正正地變成普通的假日遊玩了。
要不是繪里那無法忽視的異國相貌,外人肯定都會認為海未是個寵溺妹妹的好姐姐吧。
比自己小七年的後輩。
在看見巧克力甜點時就會像個孩子般兩眼發光的,和她在一起感覺連自己也回到高中了。
但偶爾在母校音乃木坂學院附近看到她混在同齡人間,又似乎能看到她在同輩間的可靠感。
待人處事的應對間明明都是不靈活不圓滑的類型,卻散發著自己沒有的自如感,給人一種前輩的感覺。
說不定這也是角色定位導致的不同吧——在家族中作為姐姐的繪里、和作為妹妹的自己。
姐姐的角色會讓這位後輩有一種傾向讓別人依靠的責任感嗎?
即將畢業告別學生生活的準社會人海未,的確相當享受與這個有著高中生愛玩的一面、同時又知道分寸的後輩相處。
偶爾是鄰家的姐姐友人,偶爾是沒能幫上什麼忙的老師。
在這個——進退得恰如其分的關係當中,待得很舒適。
「繪里?」轉過頭,海未扶住席上呆呆的那位混血兒。
被扶著的人抬起頭眨眨眼,酒意讓整片淡藍的海洋翻起微浪。
「還好嗎…能走嗎?」海未別開視線,避開那雙泛著迷霧的水藍眸子。
耳鬢耀眼的髮絲隨著點頭的動作散亂地滑至雙頰,繪里安分地站起身來。
「來,我送你回家。」海未抬手想要整理繪里的髮鬢、最終還是作罷—只拉起對方手腕便走。
隨著海未而邁步的繪里走不了幾步就一個踉蹌,嚇得海未趕緊伸手挽住了她。
繪里一把抱上挽住自己的手臂,軟綿綿地把重量靠上身旁的人。
「繪里?」海未沒辦法地喚道。
「是。」簡單地應著。
「…能走嗎?」海未只好又確認一次。
月光照進因為夜色而昏沉的走廊,室中的醉酒者沒有回話,只是把腦袋側到了海未肩上。
「繪里…。」也許是酒意翻湧,海未有點僵硬地再喊了一次女孩的名字。
半晌,海未才感覺到肩上的腦袋點了點算是回應。
「繪里。」海未似是想要喚醒她,卻只是喃喃地唸了一聲。
「…海未。」沒想到會得到回應卻意外地被回喊了一聲,海未不由得嚇了一跳。
「為什麼…」繪里抬頭,迎上海未的目光。「一直…喊我?」
聰明後輩平日的精明幹練消失無蹤,笑意盈盈的話語裡盡是一片軟綿綿懶洋洋的撒嬌色。
為什麼喊你,還不是因為你不回話、 想叫你好好走路、想確認你不是睡著了…
這一切裡由卻沒有在腦海浮現。
視線交接的這一刻,懾人的水色淺海翻湧起海未未曾見過的波光。
在一望無際的水中央,泛開的是迷失方向感似的困惑。
回過神的時候,擔心的母親已經致電給絢瀨家打過招呼,讓繪里在家裡留宿一晚了。
海未半扶半抱地把繪里安置到客房,這個反擊似地滿口「海未、海未」的小孩子已經是一副隨時就會陷入昏睡的樣子。
「海未—」「是的,我在這裡。」「海未。」「是的。」「海未。」「嗯。」
海未一邊隨意應著繪里的叫喚,一邊利落地展開床鋪,然後把繪里推進被窩。
為什麼…一直喊我?
跪坐在被褥邊,海未解開繪里的馬尾、然後用濕毛巾輕輕擦了擦因為酒意而潮紅的臉孔。
指尖落到比自己明顯更深的輪廓、隨著雙頰而上,毛巾在擦過眼簾時、能聽見繪里因為涼意而滿意地呼出的氣聲。
「我看繪里還是早點休息比較好…換洗的衣服我等下會拿給你的,繪里早上醒來就請用浴室吧。」
「嗯。」被推進被窩的孩子點點頭,乖巧地應著。
「晚安…?!」海未伸手把燈繩一拉、正要離去,卻冷不防被被褥中的人猛地坐起來抓住了手。
前一秒還睏得意識迷離,在這一刻看起來卻如此警覺。
「海、海未…!」手掌被緊緊抓著,繪里又一次喊了自己的名字。
「怎麼了?」
「黑…太、太黑了…」
海未正猜測著自己是不是少準備了什麼,沒想到竟然得到一個如此不切實際的理由。
「繪里?別撒嬌—」話語說到一半便戛然而止。
難以想像,自己剛才竟然把這句回應擅自想成了「繪里想讓自己多待一會才拋出的蹩腳借口」、而下意識作出了這樣的回答。
等、這是何等的自我意識過剩——黑暗中,海未感受到自己的耳根也一下子發燙了起來。
直到手掌被施加的力道漸漸重得使人發疼,才讓海未稍稍從羞恥心中分神。
「開、開燈…!」窗外透進些許光線,剛好足以讓人看到淡藍眼眸中閃爍的慌亂。
看見這個後輩友人動搖的樣子,海未甚至沒有去驚訝的餘暇、便立即又亮起了燈。
「繪里…怕黑嗎?」
眼前的繪里一副隨時都能哭出來的表情,遲疑了一下、還是慌張地點點頭表示了肯定。
看著後輩從未展現過的模樣,這下倒換海未慌了。
「好的、沒事了—」看著那驚惶的樣子,海未跪坐下來柔聲安慰。「我去找一盞小燈來。」
沒想到繪里竟然怕黑…海未正要站起來,卻發現不止手、連衣角都被抓住了。
「繪里—你不放手我怎麼去拿燈呢?」海未忍不住抽回手,揉了揉眼前人的劉海。
「海、海未」這次,真的是在撒嬌沒錯了吧?
海未側頭想了想,便掏出手機調出手電筒、然後拉燈,再端正地跪坐在被褥旁邊。
幾個動作下來,衣角果然還是沒有被放開過。
「海未—」方才仍驚慌不已的聲線,此刻又已經變得如水果硬糖般甘甜剔透。
海未「嗯」地應了一聲,在心裡默默數算著。
關燈坐下到鬆手入眠,剛好十聲應答的時間。
晚安,一夜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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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8
踏足。
在此之前,繪里還想再繼續有一搭沒一搭地閒扯幾句的。
可是當眼前溫和的長髮女性踏出三步、立於射擊點時,整個近靶場都被她寧靜的氛圍感染了。
果然很搭。啊、指的是什麼?
低低束起的及腰長髮,披在白色木棉稽古著上看起來非常搭。
黑色的胸甲、藏青色的袴、厚重皮革製的弽,兩支竹箭,一把上長下短的和弓。
一身穿得一絲不苟的練習服跟海未的形象很搭。
嗯,深藍色的長直髮跟琥珀色的清澈眼眸也很搭。
長而密的睫毛、溫柔的輪廓,跟認真的神情也很搭。
…這當然不是重點。雖然每次繪里看著海未練習時都會這麼想的。
構身。
海未左手執弓,重心稍移、挺直上身。
看著海未高雅的儀態,繪里也彷彿受感染似地端正了坐姿。
其實繪里也考慮了很久。
畢竟會這樣被對方的一舉一動而牽動著也不是第一天的事情。
上箭。
海未戴著皮製護手的右手捏住矢羽和弦線、直直地看著箭靶,搭箭上弦。
再這麼膠著下去也不是辦法。
絢瀨繪里作為一個膽小鬼相當聰明。但膽小鬼本身就已經夠不聰明了。
總是自欺欺人也不是辦法…。只活在舒適圈裡的人是無法前進的。
不論那個人是自己也好、還是你也好。
舉起、拉開。
海未把兩手高舉過頭,玻璃纖維製的和弓與其上的箭矢被一併舉起。
繪里打量那張抿著嘴、看不出一絲動搖的表情,下定了的決心也一下子被高高懸起。
專注之人的左右手伸展張開,拉弓的同時弓箭也徐徐降至視線水平。
繪里的視線想要看見海洋。
於我而言,你從來都不是老師、前輩、或是姐姐。
不管結果是泅潛遨遊還是溺死其中,都比留在虛偽的玻璃魚缸裡好。
集中。
引滿的弓弦被拉到耳後,矢羽、箭枝輕觸右頰。
午夜藍的海洋無風靜默般靜止下來,繪里能看見海未手臂上因用力而繃緊的肌肉。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泥足深陷而動彈不得的?
繪里花了海未射出一支箭的時間來考慮。
花了從絢瀨家到園田家的一程電車時間來考慮。
花了從相遇那年至今的時間來考慮。
所以說,絢瀨繪里是一個膽小鬼。
分離。
海未鬆開持箭的右手指尖。弓弦瞬即發出「通」的一聲,箭矢應聲而出。
「海未。」同時,繪里輕吸一口氣,鎮靜地開口。
「我喜歡你。」
殘心。
金屬箭鏃「噗」地穿透靶紙、猛地打入靶中。
安穩的玻璃也清脆地、漂亮地被打碎。
海未右手稍稍離弓,目光如凍結般凝在前方,但本應執緊的另一根箭卻從指尖啪嗒落地。
話語也好,箭矢也好,都一矢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