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kadela 于 2015-6-8 02:29 编辑
写在前面。
园田七号机的设定来自于别人,我不过是个写的【。
这次搬到了这里,修改了不少地方。
小小园田和西木野医生的故事。
一 “……” 西木野医生靠在河边栏杆上,迎着风捻灭最后一根烟。河面上的船缓缓行驶,在夕阳的余光里投下阴影。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十多分钟了。 外衣帽子上的白色绒毛随着风起伏,西木野医生眯起眼睛朝路的远处看看。逐渐放大的是那辆熟悉的车与牌照。她向前走了几步,等到车子稳稳停在她面前,熄火。 “下午好啊,西木野医生。” 穿着警察制服的人从主驾驶座上下来,摘下墨镜绕过车头,用海蓝色双眸注视西木野医生。西木野医生还是那个表情,一副平淡冷静的样子。 “……人呢?” 她询问绚濑警官。 “啊,孩子在后座的婴儿椅上睡着呢。检查过了,有些先天疾病。” “什么?” 西木野医生的眼睛旋即黯淡下去。 “我是说,先天疾病已经很不错了,可以停下来了。” “……你这是什么话。” 绚濑警官和她站在一起,面向有些不祥预兆的夕阳。西木野医生轻轻打开车门,看到了安稳睡着的孩子。 “……我不会停下来的,在我成功之前。”呢喃着这样话语的西木野医生伸手想抱走她。 “你的偏执到底要持续多久?她诞生了,你不是已经成功了吗?”绚濑警官一把将她从车门边拽开,两个人撕扯扭打起来到栏杆处,绚濑警官反扭她的胳膊,西木野医生安分下来。 “这样下去,你觉得园田海未会高兴吗?科学怪人西木野,或者是,真姬。” 听到那个名字的瞬间西木野医生放弃了抵抗,绚濑警官也松开了手。 “已经过去了,真姬,别这样。” “不,对你而言已经过去了。” “你很自私,西木野。” “对,我就是一个如此自私的人,否则你以为是怎样?” 锐利的话语直直刺向警官。沉默中只听到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园田海未在几年前因非正常原因死亡,对此快要失去理智的西木野真姬扑在实验室里长达一年,等到她拿着大份实验报告和一支试管出来面对绚濑绘里的时候,她还以为她被拐走刚从大山深处跑出来。 “这是,帮我,找,完成。” 在支离破碎的语言里,绘里拼凑出了她的意思。 “这是犯法的,真姬,”绘里捏着那只试管微微颤抖,“你在试图……” “我根本不在乎。”她从脏兮兮的白大褂里掏出了烟点上。在不计其数的失败中早已体会不到疼痛,有时甚至连初衷也一并忘记。废寝忘食地实验,脑海里总能看到她生前的每一个细节。西木野医生的胸口空荡荡的,像被挖走了好大一块地方。 两年之后,迎来了今年的十月七号。
“……真可爱。” 被绚濑警官没好气地推进后车座的西木野医生小心翼翼地从婴儿椅上抱起未满一岁的孩子。如出一辙的面容,圆乎乎的小脸,深蓝色头发软软地趴在头上,令人心生怜爱。在她满是伤的心上仿佛裹上了带有魔力的绷带,让曾经坚硬的地方再度柔软。 车子飞驰在路上。绚濑警官通过后视镜看到了西木野医生的眼睛,不曾看见过的温柔。 “疾病一定就无法治愈吗,”贴上孩子小脸的西木野医生低语,“总会康复的,她会健健康康长大,成为一个出色的人。” 就像曾经的她一样。 一个又一个路牌一闪而过,车子逐渐接近西木野医生工作的市区。 “报酬呢。”低头轻轻抚摸她软软头发的西木野问道。 “所有善后工作都做好了,你的钱。”绚濑警官打开收音机却忘记声音过大。熟睡的孩子被吵醒,清澈明亮的琥珀色眼眸看着有些呆滞的西木野医生。随即她甜甜地笑起来,露出刚冒出牙床的乳牙。 “她笑起来真好看……”西木野医生说出了两年以来第一句带有笑意的句子。 “要叫她什么?园田海未,园田小海未?” “不,就叫她园田。”
二 十月八号。晴。 西木野医生抱着十一个月大的园田坐在医院楼道的落地窗前。尚小的园田对于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她回过身子来,拽住了西木野医生胸前的名牌,想要往嘴里搁。 “不不,园田,不可以。”轻轻掰开了孩子的手指头,西木野医生摘下名牌放入口袋。园田仰起头来长久注视着她,西木野医生低下头去,整了整她身上柔软的棉质衣服。 “你认识我吗?你不认识我吧,我是医生哦。” 傻乎乎的像在自言自语,又带着一点点失而复得的喜悦。西木野医生的嘴角有浅浅的笑意。园田依旧注视着她,过了一会儿伸手摸上她的脸。 温软的,却非常有力的小手,在西木野医生的脸上留下浅浅的血痕。 “这可真疼,园田。”紫色的眼里有着比曾经更多的感情,关乎眼前这个小小的家伙。 “——” 园田又摸了摸西木野医生的脸。多少个无助的夜晚蜷在椅子上的失落全部都见了上帝,医生似乎重新找到了生活的意义。 什么都不要再发生,看你长大,看你幸福就够了。 身后响起脚步声,往这个地方逐渐靠近。西木野医生没有回头,继续注视着楼下来往的车辆。园田欢呼一样地举起胳膊。那个人塞到医生怀里一份文件,转而抱起园田,亲吻她圆乎乎的小脸。 “继发孔型房间隔缺损?”西木野医生挑挑眉,“不算太糟糕,有治愈的可能,而且是保守治疗。” 哗啦哗啦翻着资料的西木野医生抬头看了眼和园田玩得正欢的绚濑警官。为什么是她过来给我档案,稍微有些不快,她把手里的资料夹到胳膊底下,从绚濑警官怀里接过了园田。 “我们去弹钢琴好不好呀园田,去玩那个黑黑的能发声的盒子。” 园田用力地点了头,撞到西木野医生肩膀上,捂住自己脑袋咧开嘴就要哭。西木野医生一瞬间手忙脚乱起来——并不擅长哄小孩子。 “你还是,把她,给我养吧。”叹了口气的绚濑警官抱过脸蛋上滚下大颗眼泪的园田,轻轻拭去她的眼泪。垂下头的西木野医生想到很久以前的场景。 她在,她也在的日子,化为黑色的潮水正向自己涌来。 “……你以后不要过来了。”西木野医生强硬地夺过园田,拿起椅子上的资料转身离开。绚濑警官复杂地看着离去的医生。她知道西木野医生想起了什么,那段浑浊色彩的日子。
园田坐在西木野医生大腿上摸着那些白色的光滑的琴键,西木野医生把她放到面前可以承接她重量的琴盖上,翻开一页乐谱。 “《merry go round》,好吗?”温柔地看着安静的园田,西木野医生在没有得到园田回答之前,自顾自地弹下去了。 人生就像回转木马,以为离开了,以为前进了,半点都没有,还在原地踌躇,面对着破碎的显微镜,满地的深蓝色液体,无助成为有形的威胁着,在耳边狂笑。 相框里破碎的玻璃导致西木野医生已经看不清她曾经温柔的脸庞。 回忆像不可阻挡的黑色潮水又汹涌而来,逐渐淹没那颗缠满绷带的心。 敲下最后一个音符后,园田明显觉出医生的不对来,费力挪动了自己的屁股,一脚踩到琴键上发出不和谐音,朝西木野医生怀里倒去。 稳稳接住。 园田仰起头来,西木野医生的眼泪刚好掉在她脸颊上,扬起小手胡乱抹了几下西木野医生的眼睛,园田又笑起来。 刚刚绚濑警官安抚磕到脑门的园田也是这样做的。 心突然软了下来,真奇怪,明明才相处一天都不到的。西木野医生一年份的眼泪都快流光了。园田已经萌出四颗小小的乳牙来,可爱至极。 “你在模仿周围大人的动作吗,园田。” 止住眼泪的西木野医生抱起她来,朝一旁办公桌走去,扶了扶桌子上的相框。那个相框是空白的。 “我们把相框里放上新的照片好吗?”单手抱着她,西木野医生理顺了她柔软的深蓝头发。园田则眨眨眼睛,又把头扭向一边。 “不喜欢吗?不喜欢就算了。” 园田踢踢腿想要到地上去,西木野医生不懂小孩子在想什么,还是放下她,看她摇摇晃晃地拉着自己的手走过医院楼道,连平时恼人的消毒水味也变淡了。 “这孩子真可爱……” “刚刚会走吧?” 听到了楼道里病人的低语。
园田拉着她来到了刚才晒太阳的地方,现在又是一个夕阳,园田的头发在夕阳笼罩下发出好看的光。真像,不,这是如出一辙。 她们站在落地窗前俯瞰这个城市,有多少事情悄然发生在脚下。 “园田。”西木野医生叫她。园田回过头来。 “亲亲我好不好?”侧了下脸,往上抱了抱小孩子。毫不犹豫地园田搂住西木野医生的脖子,用力亲她一口。 不,不是亲,这是啃,因为很疼。 “……你这孩子。”西木野医生哭笑不得,轻轻拧了下她的小脸,。 结果。 哇的一声园田大哭起来。手忙脚乱的西木野医生只好跑到儿科让同事哄好她。
三Things were all good yesterday昨天的一切仍旧很好。But then the devil took your breath away但之后恶魔夺走了你的生命And now we're left here in the pain而现在我们被留在痛苦之中Black suit, black tie, standing in the rain黑西服,黑领带,僵立在雨中
内科的心脑血管医生摘下手套,手术结束后终于松口气。西木野医生换上平常的衣服。走出来看到小小的园田站在那里。 “哦……你怎么跑来了。”疲惫瞬间消失,西木野医生抱起园田朝电梯走去。 “姐姐今天一天都,都没有来。” 说话还有些磕磕巴巴的小家伙撅起嘴,抓了抓西木野医生外套上白色的绒毛。西木野医生在拥挤的电梯里把她往上抱了抱,电子屏幕上的数字逐渐变成1。 “园田,想吃什么?”园田摇了摇头,趴到了西木野医生的肩膀上。 接近晚上八点的医院依旧人多,西木野医生给她戴上针织帽子。街边橱窗里的花花世界对园田毫无影响,她只是安安静静趴在医生肩上。是玩累了吗今天,西木野医生轻轻晃了晃肩膀。 “睡着了?” “……姆。” 揉揉眼睛直起身子来的园田趴到了她另一边的肩膀上。西木野医生笑了,转过一个拐角推开一家餐厅的门。 “欢迎光临——啊,真姬!……海未?” 说话的人的笑容在看到园田的那刻凝固。西木野医生冲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放下园田,看她自己找位子去。 “你疯了,真姬。”妮可有些惊恐地看着面前的人。 “别闹,我可没疯,鳗鱼饭,谢谢。” “……你简直就是疯子。”妮可将卷着的衬衣袖子放下来,朝后面走去。西木野医生找到园田和她坐在一起。园田坐在椅子上晃悠小腿。 “那个是什么?”她指着真姬身后的假花问道。 “那是塑料装饰品。”西木野医生撕了块儿卫生纸,把园田的鼻涕擦干净。 “这个是什么?”她掀起桌子上白瓷罐的盖子问道。 “这是辣椒油,不可以吃哦园田。”西木野医生压下盖子,摸了摸她的头。 妮可端着鳗鱼饭过来,坐到园田身侧。 “我是妮可妮哦,西木野真……西木野医生的朋友,你好呀海未。” 西木野医生在桌子底下咚地踹了一脚妮可。孩子则看着吃痛倒在桌子上的妮可,非常疑问。 “海未是谁?” “不要问了,园田,吃饭,来。”西木野医生挑去鳗鱼里的刺,将鳗鱼和一小部分米饭分出来到小盘子里,推给园田。 “……我们有必要好好谈谈,真姬。”趴在桌子上的妮可抬起头来说。
西木野真姬,现年26岁。继承家里的医院,是医院的实际所有者。22岁那年将自己反锁在实验室长达一年之久,进行着不为人知的计划。通过警局和多方面关系,计划顺利推进。早年喜欢音乐,与另一位女孩子交往甚密。那位女孩子的名字是——
“……啊。” 头疼欲裂的西木野医生从睡梦中挣扎醒来,摸到了床头上的手机,一翻身骨碌下床的西木野医生抓起椅子上的白大褂,轻轻地关上门好不吵醒熟睡的孩子。 园田的房间隔缺损虽然不需要费心照料,但仍需留意。西木野医生干脆就和她一起住到了单间病房里,每天陪着园田做各项检查,看她的病情是否有好转,或恶化的趋势。事实很让人欣慰,逐渐好转,再大一些做开胸缝合手术就能彻底治愈。 步行过医院的花园,西木野医生拿着新买的软包烟抖了好一阵才抽出来一根。 另一边的院区人很少,西木野医生坐电梯到地下二层,来到一间被铁链牢牢锁住的门前。锁链和门碰撞发出的清晰声音在楼道里回荡。 推开门,打开灯。 所有的东西均已落灰。桌子上的几台电脑,散乱在桌子上的文件,药剂,角落里一台落灰的钢琴,墙边形形色色的仪器。西木野医生把烟掐灭,走到书架前,凭着记忆抽出几本书,翻看,又合上,拨开脏兮兮的书把它们塞回去。 一定在这里的。 她又回到桌子前,将文件一页一页仔细翻看,在白色的纸下有几张稍稍泛黄的条格纸。 西木野医生心跳骤然加快了。
I could look into your eyes until the suncomes up“我可以凝视你的双眼直到太阳升起”And we're wrapped in light, in life, inlove“我们会被光,生命,爱所包围”Put your open lips on mine and slowly letthem shut“将你张开的双唇与我的相触碰并紧紧相贴”For they're designed to be together“因为他们生来就是要在一起的”
视线瞬间模糊不清。 她已经不知道这几年来如此偏执的原因是什么。可能只是想见她一面,可能只是想抱她一下。在西木野医生准备好订婚戒指之前她就已经离去,不可逆转,不可挽回。 小小的园田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 “你很自私,西木野。”绘里和妮可都说过这句话。 她把不能承受的思念之痛全部放在了园田身上,让幼小的孩子去承担这份自私。 西木野真姬,真的是个很差劲的人。
等到她满脸疲惫地走出实验室的时候已经是黎明,星幕悄然撤去,露出东边一点点白色。在人很少的院区,像个幽灵出现的西木野医生把手里没抽完的软包烟盒扔掉了。 浑浑噩噩意识不清,她沿着来时的路线返回。 楼里好像传来了小孩子的哭声,西木野医生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但声音越来越大。 跌跌撞撞的园田从门口楼梯蹦下来,站不稳倒在了地上,却还是站起来,一边哭着一边往西木野医生的方向跑。 你是因为摔倒的疼痛而哭,还是因为醒来发现没有我才哭呢。 西木野医生疾步跑过来,抱住了泪眼朦胧的园田。身后跟过来的好几个同事看到这个场景停下了追赶的脚步,停在一侧。 “乖孩子,为什么要哭。” “——我以为,以为。” “没有你以为,孩子,我在这里。”西木野医生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抱起她来。 “身体难受吗?”园田不可以剧烈运动。 园田摇摇头,红着眼睛像只小兔子似得看着西木野医生,转而紧紧抱住她脖子,生怕下一秒这个红头发的人又会跑走。——我已经不会走了。——爱在最泥泞的地方发芽,朝着充满温暖的地方生长。
四 “今天是——什么日子——呢?” 西木野医生掀开园田的被子,用冰凉的手揉揉园田露出来的小肚子。一阵不情愿后园田被揉得咯咯笑起来。 病房里比平常温馨一点,绚濑警官和妮可正在去蛋糕店的路上。前一夜互相交换了情况的三个人坐在咖啡厅里,西木野医生的表情比前几年丰富多了。 “我想在园田五岁的时候给她动手术。” “你想好了?”来自绚濑警官的疑问,“你下的去手?” “怎么说的我好像要杀了她一样……” 三个人都笑了,西木野医生喝干净杯子里的黑咖啡。整了整黑色围巾。 “明天上午十点你们来一下吧。”
今天是园田的四岁生日,讨人喜欢的年龄。 中午的单间病房场面混乱,带来吉他唱歌的绚濑警官被激动的西木野医生扔了一脸蛋糕,不甘示弱的绚濑警官拿过妮可盘子里还没吃的蛋糕朝西木野医生脸上糊去。 妮可抱着哭哭脸的园田坐在战场旁边的沙发上,她从蛋糕盘子上刮了下剩下的奶油,给园田抹到嘴边。立刻不哭了的园田伸出舌头乖乖舔起来。 小孩子对甜食总是没有抵抗力的。 不过旁边两个大人已经扭打在一起,动真格的那种。 “……停下吧西木野。”脱力的绚濑警官倒在病床边上,看着拽起自己要打个痛快的西木野医生。 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因为刚刚要唱的那首歌是真姬作曲,海未填词的。 “你是故意要园田知道些什么吗。” “她还是个孩子,能知道些什么。” “绚濑绘里。” “西木野真姬。” 几秒沉默后西木野医生放开了绚濑警官,抹了两把脸。从妮可怀里接过园田,头也不回的走出病房。妮可吹了吹特地为热闹气氛准备的笛子,从绚濑警官脸上弄了块儿蛋糕吃掉。 “你总要试图勾起她的回忆。”她说 绚濑警官自暴自弃似地抹了抹脸,把蛋糕混着奶油塞进嘴里。她也不知道这份愤怒从何而来。 “西木野真的是很自私的人。”咬牙切齿的绚濑警官 “当初她像你提出这个计划的时候,你默认了吧” 妮可从沙发上起来,伸平了病床的床单 “既然你默认了,并且疏通了内部关系,那么你也是自私的啊。” 绚濑警官的心好像被撞了一下。——不,我对海未的情感是。——是。 “总之,不要把你的情绪带给小园田,她是唯一无辜的,”妮可坐到绚濑警官身边,“这蛋糕真好吃。” “没想到我也会被笨蛋教训……”
“姐姐为什么要打绘里姐姐……”。西木野医生没有回答她。 园田终于把嘴边的奶油舔完。西木野医生带她上了计程车,车子逐渐远离市区,朝园田未知的地方驶去。 中午一点,西木野医生把钱付好,抱着园田走到一处豪宅前。小小的园田第一次看到这样气派的屋子,张大了嘴巴。西木野医生掏出钥匙打开大门,走进去,又打开防盗门的锁。 冷冷的气息,西木野医生把她放到地上,她欢呼着探索家中每一个地方。 这里是西木野医生22岁之前的家。吸了口气,西木野医生打开房间里的空调,跟着小园田走到楼上去。 “困了……”觉察到西木野医生气息的园田回过身子来冲她伸出手,西木野医生抱起她来,打开一间屋子的门。朴素干净的屋子,床边放着一只新的兔子玩偶,有人之前来过。西木野医生小小地皱了下眉,园田对这只兔子一见钟情。 “抱着它睡觉好不好?”已经抱着不松手了。 西木野医生点点头,这半天她都没有说话。她脱下外套,给她盖到身上。 “……园田想听故事吗?” “嗯嗯。” “……从前有两个小姐姐,她们是很要好的朋友。她们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吃饭,一起睡觉。突然有一天其中一个小姐姐不见了,另一个人找了她好久好久,好久好久都没有找到。她快要绝望的时候,失踪的那个小姐姐出现了,只不过小了好多。” “后来呢?” “……抱歉园田,我……” “那……我们,我们换个故事吧?”园田看到窘迫的西木野医生有些不知所措,跑下床去到书柜上翻翻,抽出一本书,放到医生手里。 泰戈尔的《新月集》 “……你要听这个吗?” “嗯嗯。”乖巧的园田拉过外套躺回西木野医生的怀里。
当你只是一个人的时候,它将坐在你的身旁,在你耳边微语着;当你在人群中的时候,它将围住你,使你超然物外。我的歌将成为你的梦的翼翅,它将把你的心移送到不可知的岸边。……当我的声音因死亡而沉寂时,我的歌仍将在我活泼的心中唱着。
五 西木野医生站在黑色的钢琴前,空气冰冷,阳光刺眼。 她抬头,看到了娇小的身影从窗口飞跃而下,伴随着钢琴破裂的声响,温热的液体飞溅到西木野医生脸上。惊恐的抹了抹,发现是深蓝色的液体。 园田从她所在的单人病房跳了下来,在破碎的钢琴上变成了深蓝色的粘稠液体,它们正渗过琴键,一点一点滴在地上。世界突然变得很吵,混杂着脚步声,悲伤的嚎叫,瓶瓶罐罐破碎的声音,地铁呼啸而过的声音,救护车的鸣笛,监护仪发出的刺耳警报。 西木野医生的神智被一点点挤压变形,到达某个极限后啪的一声
“海未!” 西木野医生清楚的听到自己喊出的名字。后背的粘腻感让不祥的预感像电流一样经过身体 只是冷汗。 外套盖在自己身上,园田不知道跑到哪里。看看窗外,天已经黑了。 “园田,园田!”打开房门,从右边的屋子开始找起,一间,一间。 最后在书房看见了坐在梯子上的小家伙,松了一口气,看到她手里拿的书又瞬间紧张起来。 那书是—— “姐姐,这个姐姐,和我长得好像啊。” 园田举起了书里的照片。 不。 不不。 她应该把园田海未所有有关记忆都销毁了。 不不,不是这样的。 “是海未姐姐吗?” “我又是谁?”天真无邪的孩子问道。琥珀色的大眼睛始终看着真姬。 “……有些事情你不应该知道,孩子。”思考很久后西木野医生咬咬下唇,说。 “姐姐讲的那个故事,是姐姐和海未姐姐吗?” “不不,园田,不要说了,求你,不要说了。” 前所未有的窘迫。房间里死一样的沉默。 “这里有我好多不认识的字,姐姐可以读给我吗?” “……园田,求你不要再随便乱跑了好吗?” 几乎是恳求,西木野医生半蹲下来与园田齐高,拿过了她手里的书。那是海未曾经的歌词本,被她放在最高层的书架上,这孩子竟然准确无误的找到了。 西木野医生伸手抱走园田,然后把歌词本随便放在梯子上。园田盯着梯子一会儿,若有所思,趴到西木野医生肩上。 “我是不寻常的孩子吗?” “不,你很平常,你的父母只是和你走丢了。”几年来她都在用这个借口哄骗园田。 园田踢踢腿,想要下来。郑重地站到西木野医生面前,从背带裤里掏出了张皱皱巴巴的纸,大声读起来。
“我是园田,我是不寻常的孩子,我有一个爱我的真姬姐姐,海未姐姐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所以我陪着真姬姐姐,我爱真姬姐姐。”
真糟糕,西木野医生一直都在以成人的角度揣摩园田的思想。她发现自己是个替代品后会怎么样?事实证明没有怎么样,她并不理解其中的关系,她只有足够浓烈的爱意,来填满因为园田海未所造成的西木野医生心上的缺口。 “……纸条是,谁给你写的,乖孩子。”西木野医生下一年份的眼泪也流光了。 “是绘里姐姐。”园田仰起头来又胡乱抹了抹西木野医生的脸。 又是她。 她只想让自己走出过去的阴影吧,直到自己坦然接受。西木野医生突然有些内疚那样对这位警官。 “……园田,生气吗?” 果然还是有些在意。 “我为什么要生气?” 充满疑问的句子,西木野医生笑了,把园田抱进怀里。 “我爱真姬姐姐,连带着海未姐姐的份一起。” “这句话也是绘里姐姐教你的?” “不,这是我的话。” “谢谢你,园田……”
西木野医生驱车返回市中心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抱着有些困倦的园田推开房门,打开灯时发现桌子上放着一个包装完好的蛋糕。还有一个小卡片
今天的事情怪我。希望你能面对现实。小园田生日快乐。 ——绚濑绘里
“等园田五岁的时候,我们好好地睡一觉,你醒了后,我们就离开这个总会有消毒水味道的地方,也不用每天被冰凉的听诊器听胸口。我带着你,去谁也不知道的温暖的地方定居,好吗园田?” “嗯嗯!” 园田啊呜啊呜地吃掉了一大块,眼睛亮得快放光了。西木野医生抬手擦掉她嘴角的奶油,放到嘴里。 不得不说这蛋糕还真挺好吃的。
六 “不好意思迟到了。” 针对园田病情的会诊,西木野医生挑了个位置坐下,打开笔记本。虽然是医院的实际持有人,但在台上发言的并不是西木野医生,主刀医生也不是西木野医生。你要她亲手划开园田的胸口?西木野医生一定先划开提出这个建议的人的胸口。 “6mm的洞,大小比较尴尬,不大也不小……” 台上的医生说到。 “所以经过决定是开胸……” “微创使用堵塞伞不行吗?” “我们觉得还是要彻底治愈才可以,毕竟,堵塞伞中后期会不会引起病变尚不可知。” 西木野医生揉了揉眉心。 “可你们要考虑开胸的风险……对于她来说,很大。” “请相信我们,院长。” 台上的医生信誓旦旦,他是经常照顾园田的医生之一。 “……好。”
“姐姐,我想去弹钢琴。” 病床上的园田拽了拽她的袖子,她正翻看着这段时间来园田检查的记录。她合上册子,抱起拿着歌词本不放手的园田,朝办公室走去。 西木野医生正试着自己写词,多次尝试总是不如人意。 “祈愿朝向太阳的花,你我心中都存在着一朵吧♪” “啊,是未来之花吗园田?” 西木野医生抱着唱得还有些走调的园田笑起来。 她有太久没碰这首歌,现在,她可以勇敢的去唱那些漂亮的词。这也许是园田海未希望看到的。罕见的,西木野医生笑得很开心,抱她走过楼下花园的时候,和她一起唱起来。
于是我们彼此诉说着话语 鲜红的未来之花 于是我们彼此诉说着话语 再次相会时 彼此都会有改变吧? 成为崭新的两人
本就很好听的西木野医生的声音中还有园田稚嫩的童声。
“那我今天,来教园田唱这首歌好不好?” 西木野医生在钢琴边上又放了个凳子,已经不是能把园田放在钢琴盖上的时候了。园田坐好,还在不安分地踢腿。 “不可以踢腿,园田,要端庄一些。”西木野医生抬起钢琴盖对她说道。 孩子总归是个孩子。 西木野医生给她清唱了一遍未来之花,唱完后园田拍拍手,两眼放光好像告诉她快点让我也跟着一起唱吧。多年前的场景。西木野医生心头一酸。 “那么我加上伴奏了哦?跟着我——” 未来之花起初是和风摇滚感的曲子,还不是医生的真姬喜欢听海未唱这首歌,硬朗帅气很适合这个人。现在为了配合园田,西木野医生把节奏放慢了一些。 园田听着从西木野医生手中弹出的声音,张着小嘴不知道该什么时候唱。 “于是我们相逢了…♪” 细腻而富有情感的声音。真姬唱给园田听的时候,她已经从园田海未去世的这个阴影中走出,温暖的世界距她仅仅一步之遥。 “为了铭记这份温柔而绽放吧♪” 园田稚嫩的声音和西木野医生的声音相性意外很好。午后的阳光安静而温暖,两个人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园田,来” 西木野医生用手试了试水温,把淋浴头对准园田。 “好冷!不要啦!真姬姐姐我快要死了啊啊啊啊!” “不许说这样的话……!园田!!” 咚地扔下了淋浴头,真姬死死抓住了园田裸露的肩膀,言语中带着怒气。 “……我……我没有……” 淋浴头中的水流到地上,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明明很冷……” 从没看到西木野医生这样凶她的园田站在浴室里哇哇哭了起来。西木野医生和以前一样不擅长面对哭的孩子。园田觉得自己没说错什么,西木野医生毫无预兆的凶了自己。西木野医生只好站起来把水龙头关上,又出去拿了浴巾把园田围起来。园田哭着捶她。 “我不喜欢真姬姐姐!我最讨厌真姬姐姐了!真姬姐姐是坏蛋!” 每个句子,每个词,每个字都像锤子一样重重砸在自己心上。心脏破裂的声音似乎清晰可辨。西木野医生的手指末端微微抖动,却还是强硬地裹住了海未,抱她回床上,擦干净她身上的水珠,和脸上的泪珠。 “……真姬姐姐从来没凶过我。”哽咽半天的园田说。 “……园田不可以说自己要死了,好吗?” “不过是明天要做手术……” “就是因为明天要做手术,才不可以说,知道吗?” 西木野医生已经无法再承受一次失去的痛楚了。 园田呆呆的仰起头来,点点头。 “凶了园田是姐姐不对,姐姐道歉。” 园田在她散乱的红发下清楚的看到了黑眼圈和有血丝的眼睛。 “对不起……姐姐……” 园田扑进她最依赖的人的怀里哭起来,西木野医生的衬衣在加速湿透。 有什么关系呢。
“那园田还讨厌我吗?”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西木野医生问到。 怀里的孩子用力摇摇头。 “那我们回去继续洗澡好吗?”把她从怀里抱起来,西木野医生擦掉她的鼻涕和眼泪,把裹着浴巾的园田又抱回了浴室。 今天是十月六号,园田来到西木野医生身边的第五年。
10月7号 星期三晴
明天就是你手术的日子了。现在我在灯底下写着这些,你正抱着柔软的兔子玩偶安稳入睡。我看着你的睡脸,真的,十分可爱。你五岁了。等你醒来,我们唱一首歌,然后你安稳的睡上一觉。等你醒来,我们收拾东西,然后我会带你离开这里。再也不用被恼人的冰凉的听诊器听胸口。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虽然你不说。嘿,园田,你知道吗。真姬姐姐身上有个非常艰巨的任务。这个艰巨的任务要和园田一起完成。五年以来你非常乖。并不像其他的孩子总是哭闹,非常,听话。我想,海未姐姐也会很高兴。加油哦园田。你被大家爱着。
西木野医生放下钢笔后,无尽的疲累感从胸口快要漫出。于是又暗搓搓地跑到医院24小时营业的超市里买了包烟。 她这次买了最好的烟,然后站到曾经和园田一起晒太阳的落地窗前。 火苗窜动,深深吸了一口烟的西木野医生啪地合上打火机盖。 身后空荡荡的楼道里响起脚步声。哦,大半夜的,有脚步声是个很恐怖的事情。 西木野医生不禁担心起园田的安危,转过身来想要回去。 “啊……” “哦啊……” 那头是绚濑警官,不知道怎么得知了明天园田要做手术的消息。 “你大半夜的……” 西木野医生收回了脚步,重新站到窗前。绚濑警官笑着过来,掏了掏西木野医生白大褂的口袋。抽出一根烟老练地点上。看得西木野医生一愣一愣的。 “我真没想到……” “我很早前戒掉了,现在再抽一根。” 绚濑警官穿着黑皮衣,墨镜别在衣服前。西木野医生看她一眼,弹了弹烟灰。 “你骑摩托来的?” “高把摩托,拉轰,有气势~”这个人的语气还是这么欠打。 她海蓝色的双眼微微发亮。 “等手术结束后,带她去哪儿?” “不要你管。” “我好歹是个知情人吧,你们以后要出了什么不测我不知道去哪儿救你们怎么办?” “闭上你的嘴,绚濑绘里。” 两个人笑了。 “我可以看看小海未吗?” “……随便。”
绚濑警官坐在园田身边,握着她的小手。西木野医生沏了杯黑咖啡递过来。 “主刀医生不是你?”绚濑警官喝了一口热咖啡 “不是我。”西木野医生脱下白大褂。 “放心?” “当然不放心” “身经百战老练成熟破别人胸膛眼睛都不带眨巴一下的西木野医生为何不自己来呢?” “你怎么还这么贫……” 她说的也是,不如自己来。 明天早上临时更换主刀医生好了,西木野医生想。 “她真的,非常可爱。” 轻轻触碰园田温热的脸颊,绚濑警官的心化得一塌糊涂。 “我在这里过夜,西木野医生,请给我安排一个床位吧。” “出门左拐走上十步就有空位子,去吧”
“那是厕所啊!西木野!你!” 来自绚濑警官的愤怒。
七 “西木野医生在打颤。 西木野医生在打颤。 再重复一遍,西木野医生在打颤。” “你给我把嘴闭上,绚濑绘里。” 镜子里的西木野医生把头发梳成一个低马尾,绕到肩前。园田在床上,绚濑警官正给她换好衣服。 “我饿了——” “我们先睡一觉好不好,等你睡醒了姐姐和真姬姐姐带你去妮可妮那里吃东西好吗?” “可我现在已经醒了……”园田低下头来玩着绒外套上的球。 “绚濑,看好她,有人过来通知的时候就带她去手术室。” 西木野医生板着脸,极力地克制着自己,嘴唇发白。园田冲西木野医生挥了挥手。西木野医生抱起站在床上的园田,走到窗边。 “园田,害怕吗?” 园田摇摇头,笑了起来。随着年龄的推移,这个笑容越来越和园田海未重合。园田像小时候经常做的一样,搂着医生的脖子亲了亲她。 “那么我走了哦,园田,待会儿见。”西木野医生把她抱到绚濑警官怀里。 “等等,真姬姐姐。” 园田又踢踢腿下来,这次没有从绒绒衣服里掏出皱皱巴巴的小纸条,她背过手去,仰起头来。 “我是海未, 我希望自己是园田海未, 或者是西木野海未, 我代替海未姐姐, 我爱真姬姐姐。” 该死,这不是混蛋警官教她的吗。西木野医生心头一酸,瞪了一眼绚濑警官。 “海未你告诉她,这是不是我教的。” 绚濑警官举起双手耸了耸肩。 “这是我的话。”有一刹西木野医生觉得是园田海未的灵魂在和自己说话。 动了动嘴唇,跪下来亲了亲小家伙,西木野医生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 现在是十月七号,早上七点十四。
绚濑警官在园田进入手术室前紧紧抱着她,就算五岁也四处抱着。 麻醉师是个经验丰富的男性,他从绚濑警官怀里接过园田。 “哦放松些女士……我不是要抱她去可怕的地方。” 绚濑警官想哭,忍住了,亲了亲园田,打算离开。 “绘里姐姐!” “怎么?” 园田伸出小指来,绚濑警官也伸出小指来勾住她。 “等我睡醒要带我去吃饭。” “好好。” 于是就看见麻醉师带她进了准备室,绚濑警官低头快走,眼泪已经出来了,她带上墨镜,鼻子红红一路哭着去买烟。
“你小心些,把血压计扎上。” 西木野医生已经准备好,昨天的主刀医生在她身边,随时预防不测。 园田是这样柔弱,她在无影灯下给了西木野医生一个大大的笑容。 “不要乱动,园……海未。”是西木野医生的声音 “这个孩子真的很坚强。”黑发麻醉师摸了摸园田的脖子,把针扎进去。 西木野医生看了眼监护仪,深深吸了口气。 “上麻醉。”
要如何描述现在的西木野医生。 她划开园田胸口娇嫩的皮肤。 她锯开园田的胸骨。 轻微的嗡嗡声让绚濑警官听见,她会晕倒的。 她看到园田跳动的心脏。 细长稳定的手指沾满她温热的血液。
西木野医生的汗已经打湿了后背。手术室里气氛凝重。 园田情况并不乐观。小脸在无影灯照射下显得苍白。 不要有杂念。 西木野医生正缝合缺损。 ——成功了吗?
“……血,血管破裂。” 不不不不。 监护仪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医生们正全力做着抢救。 园田不会有事,不会有事。
输血。止血。无济于事。 这是怎样可怕的情况。 “休克……” 你他妈放屁。 “胸腔出血……” 肉眼可见的跳动越来越微弱。 你他妈这是放屁。 怎么可能。
心电监护仪警报长鸣。 这意味着什么?
“十月七号,下午四点三十三,宣……” “闭上嘴。” 西木野医生摘下了口罩扔在地上。接回园田的胸骨。 西木野医生摘下了帽子扔在地上。拿起持针钳。
西木野医生的眼泪和汗从脸上滚下来,打在布上,有啪嗒啪嗒的声音。 一针,两针。 像自己给自己胸口缝针。很痛。 天,哪怕我全身都是伤口,需要长时间的缝合。 你醒醒好吗? “海未……海未,海未,海未。” 她在自己手下。 “……绘里姐姐还等着带你去吃东西呢,海未。” “……妮可说给你买了更大的mofy啊,海未。” “海未,——海未!”
等到从太平间出来,西木野医生被绚濑警官迎面来了一拳,打在眼眶上。 “西木野真姬——!”绚濑警官提起她的领子,朝墙上摔去。 “……你现在打我有用吗。”西木野医生从地上爬起来。
五年前她这样来,五年后她这样走。 绚濑警官开车,带西木野医生到这个城市的海滨,风大,夕阳沉沉。 西木野医生像具尸体瘫在汽车后座,眼神麻木,脸无血色。绚濑警官把她从后座拎出来,扔到地上。手枪的扳机声,接着是四声枪响,空空的子弹壳掉在地上。 绚濑警官把手枪朝海远远扔过去,坐在车头上看着地上中枪的西木野医生。 “……我早就该一枪打死你,在六年以前。” “既然是这样的现实,你不接受。”
西木野医生艰难地呼吸。 “……她从出生起,就是不寻常的孩子。” “那么就让不寻常的孩子见证你不寻常的行为了?!” “好了,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 西木野医生没把话说完,因为绚濑警官已经趴在车头上没形象的嚎哭起来。 西木野医生仰躺在地上也嚎哭起来。 枪打的都是擦伤,只有一颗子弹打中了大腿。
西木野医生回到院区,到二层地下,打开了实验室。 实验室的门被反锁上了,铁链与门碰撞发出的声响在楼道里回荡。 西木野医生又回到了实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