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希安格拉 于 2015-8-23 22:35 编辑
这里是某非洲提督的舰娘文楼。会在这里放置渣舰娘的时候想到的各种各样的脑洞。
文笔与驾驭故事的能力都不敢保证。但是每一篇都是认真之作。只有爱是不会退让的23333
想要用认真的态度去写喜欢的CP的故事。
就是这样的文楼啦。
希望大家能够看得开心。
电梯
1#【大北武】沉溺梦中
21#【赤加贺/大北】镇守府幼稚园其一
25#【雾榛】雾岛老师的假日
27#【瑞加贺】月下美人
作为开楼第一篇的《沉溺梦中》中的主CP是我最喜欢的大北!大北最高!
从阿武隈的角度看这两人之间的羁绊。这样的故事。
是个有些伤感的故事。“北上如果不在了,大井会怎么呢?”
想着这个问题写下的故事。
但是我无论如何也写不了大北的BE,所以还是个HE的故事啦。
比起整个故事,我更喜欢描写某个场景。所以对于篇幅较长的文章并不擅长。但是很用心地去尝试了。
希望能够把我对大北的想法稍微传递出去一些。
以下正文:
沉溺梦中
北上没有回来。
阿武隈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已是在北上失踪的一个月后。
一个月前,北上如往常一样带着第六驱逐队去远征,却在归途受到了敌人的奇袭。
最终归来的只有第六驱逐队的驱逐舰们。
遍体鳞伤的驱逐舰们带回来的只有北上在最后作为护身符送给他们的鱼雷。
据当时在场的木曾说,她们归港时候的场景十分惨烈。
浑身上下布满了血迹的响一直紧抱着那枚鱼雷,用嘶哑的声音不断地呼喊着北上的名字。
阿武隈并没有哭泣。
她还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
在她还没有理解这件事情的时候,她又接到了远征的任务,踏上了漫长的征途。
在远征的途中,她常常发呆。
北上桑没有回来。
她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她已习惯同伴之间短暂的离别,但她还不知晓所谓永别的含义。
而后她又会想到大井。
北上桑没有回来。
那么大井桑呢?
大井桑会怎么样呢?
就像阿武隈一样,北上出事之后,镇守府的所有人最关心的都是大井的状况。
阿武隈难以想象当时正站在港口等待北上归来的大井的表情。
她下意识地避开了那样的想象。
天龙说,当时大井整整一周都没有开口说过任何一句话。
提督禁止大井出战,于是她每天就躲在她和北上的房间里不停地擦拭着响带回来的那枚鱼雷。她就像是缺乏自我意识的机器一般运作。
没有北上的大井就像是不知何时就会破裂的气泡。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对待那样的大井。
“说起来,真是多亏了木曾啊。”回想着当时场景的天龙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天龙说,大井的状况直到木曾和她激烈地争吵了一番之后才有所好转。
说是激烈的争吵,其实也不过是木曾单方面的怒吼而已。
那天球磨型的几只舰正坐在一起吃早饭。餐桌上一片寂静。大家不时地用小心翼翼的目光追随着大井机械的动作。木曾的拳头突然用力地砸向桌子,她歇斯底里地冲着大井大声喊叫道,“我真的是受够了!你到底要这样下去到什么时候?”
木曾紧抓着大井的衣领,气势汹汹地瞪着她,随后眼泪开始不断地从她瞪大的双眼中溢出。
她泪水横溢的脸上满是倔强的表情。
从她眼中溢出的眼泪落到大井的眼帘上,像是被眼泪的热度灼伤了一般,大井的眼帘剧烈地抖动了一下。像是从漫长而令人疲惫的梦中惊醒一般,她的面上显现出惊愕的表情。
之后,她的双眼开始逐渐恢复清明。她慢慢地露出浅笑,而后轻轻地抱住了哭泣着的木曾。
从那之后,大井开始渐渐回归到正常的生活中。
“嘛,我们总是要学会从悲伤中走出来啊。”说完这件事之后,天龙突然提高声调,大声说了这么一句话。
她用力揉了揉阿武隈的头发,对她露出一如往常的帅气笑容。
但阿武隈不知为何觉得那个笑容看起来有些令人难过。
所谓从悲伤中走出来….指的是什么呢?
阿武隈再次见到大井,是在北上失踪两个月后的某个夜晚。
那天深夜,阿武隈刚从远征中归来。
她独自走在回轻巡宿舍的路上。像往常一样,她一边地走着,一边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周围。
然后她便看见了大井的身影。
深夜的海港总是泛着薄雾。路灯桔黄色的光芒不知为何显得有些伤感。
朦朦胧胧的光芒洒在大井孤独的身影上。
时间融化在这孤寂的光芒中,虚幻与真实的界线在她身上变得模糊不清。
“大井桑…”
她有些迟疑地开口呼唤大井。
听到她的呼唤,大井慢慢转过身来。
“是阿武隈啊。”
大井用温柔的声音低声念着阿武隈的名字,双眼微微眯起,向阿武隈露出了微笑。
看着大井的笑容,阿武隈突然动弹不得。
【啊..这个人已经成为幽灵了。】
阿武隈的脑海中情不自禁地浮现出这句话。
大井虽然正站在自己的面前微笑着,但阿武隈却觉得那个人已经不在这边的世界里了。
那人笑着,世界却不存在那带着笑意的双眼中。即使现在向那个人伸出手,也无法触及到她的存在吧。
失去归所的幽灵迷惘地在桔黄色的灯火中飘荡。
那是哀伤至极的场景。
像是心脏胀裂开一般地感到痛楚。
阿武隈紧紧地握住胸前的衣襟,慌慌张张地说了一句“啊,突然想起来我有东西忘在提督那里了,我得去赶快去拿回来!”
然后她就跌跌撞撞、狼狈不堪地从大井面前逃走了。
从那天之后,阿武隈开始下意识地躲着大井。
每当看见大井的身影,她的心中就会隐隐作痛。阿武隈不知道这样的痛楚究竟从何而来。
不经意间被割伤的手指,不发现流着血的伤口的话,就察觉不到疼痛。
或许大井就是阿武隈的伤口。
逃避痛楚是所有生物的本能。
于是,在阿武隈的刻意躲避下,她和大井碰面的次数越来越少。
她只能从他人的口中听到大井的近况。
她们说,大井的情况正在逐渐转好。大井已经能够正常地和别人交谈。在演习的时候也不再只是呆呆地站着,任炮火摧残自己的身体。
提督正考虑着解除对她的禁令。现在战场的局势十分紧张,任何战力都是宝贵的。并且镇守府的大家认为,让她全心地投入到任务中,或许能够让她暂时忘却悲伤。
这样就好了吧。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吧。
在提督的办公室里听着提督与长门关于大井的闲谈,阿武隈如是想到。
这…就是天龙所说的“走出悲伤”吧。
“阿武隈!”
在阿武隈正想着那句话发呆的时候,提督突然叫了她的名字。
“呃!嗯!..怎么了,提督?”
提督走到阿武隈的面前,跟往常一样,用力揉乱了她的刘海。
“吶,阿武隈,我希望你能够帮我多照看一下大井。”
“….那个…请问..为什么是我呢?”有些吃惊的阿武隈甚至忘了像平时一样反抗提督粗鲁的动作。
“嗯..为什么呢?”提督有些困扰地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如果是阿武隈的话,会比我更了解大井呢。”
“拜托了,阿武隈。”提督的声音略显低沉。被凌乱的刘海遮挡住视线的阿武隈看不清楚提督的表情。提督似乎是在苦笑着。
“我…不想再失去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了。”提督近似于自言自语的低语飘荡在阿武隈的耳边。
于是阿武隈情不自禁地点了头。
阿武隈想要践行和提督定下的约定。
于是她开始暗自留意大井的一举一动。
但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和大井交谈,她不知道在大井面前应该如何举动。她从前就不擅长应对大井。
所以阿武隈只能够悄悄地远远地跟在大井身后,默默地注视她。
日子久了,阿武隈慢慢发现大井的一些不为人知的习惯。
大井喜欢在深夜的时候独自一人走到海蚀崖上,坐在崖边看月亮。
有时候她会就这么呆坐到黎明。
有一次,躲在一旁偷偷看着她的阿武隈不小心睡着了,醒来之后却发现大井依旧坐在那里,呆呆地望着遥远的天空。
大井在看什么呢?
阿武隈想知道,映照在大井眼中的究竟是怎么样的风景。
不幸的是,某天深夜,阿武隈的跟踪狂行为被发现了。
那天夜里原本背靠着巨石的阿武隈不小心打起了瞌睡。睡得迷迷糊糊的她不经意间失去了平衡,一头栽到了地上。
头上传来的剧痛惊醒她的同时,她发出的声响也惊动了呆坐的大井。
“咦…阿武隈?阿武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寻着声响走过来的大井有些吃惊地看着正捂着自己额头的阿武隈。
“呃呃呃…嗯..嗯嗯…那个!我..我是来和月亮上的小兔子们说话的!”惊慌失措的阿武隈支吾了半天之后冒出了这么一句幼稚的借口。
“…和月亮上的小兔子们说话吗?”听到这个回答的大井愣了一下,而后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哈哈,阿武隈还真是有趣啊。”
大井一边这么说着,一边伸出手揉弄阿武隈睡得凌乱的刘海。
“啊啊.. 请不要一直弄我的头发啦!”阿武隈急急忙忙地伸出手护住自己被摧残得乱七八糟的刘海,“呜呜,我的刘海都走样了呢!…..真是的,大井桑也变得和北上桑一样了呢!”
【啊…】
在意识到自己说出了北上的名字的那一瞬间,阿武隈突然恐惧不已。
她像是窒息的鱼一般张着嘴,楞楞地看着面前表情突然变得僵硬的大井。
令人窒息的沉默笼罩了整个世界。
而后,大井忽然笑了。
她有些俏皮地对阿武隈眨了眨眼睛,看起来十分开心地咧开了嘴角。
“已经好久没有人在我的面前提前北上桑的名字了呢。“
大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短裙,重新坐到了地面上。她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一小块草地,歪着头问阿武隈,“阿武隈要不要坐下来和月亮上的兔子们说话呢?”
“啊?呃..嗯..好的。”松了一口气的阿武隈觉得全身都失去了力气。
她小心翼翼地在大井旁边坐下。不知道应该和大井谈论什么话题的阿武隈犹豫了片刻之后,最终还是沉默着,学着大井的样子抬头望向了寂静的夜空。
冰凉的海风吹拂过她的发梢。空气中熟悉的淡淡的海腥味让她感到安心。
“今晚的月亮真漂亮啊。”
大井突然像是梦呓一般地说出了这句话。
“呃?…嗯。对,对啊。今晚的月亮真漂亮。”
阿武隈愣了一下,随后又急急忙忙地附和道。
而后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忽然,大井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一样,咯咯地笑了起来。
“哈哈,如果是北上桑的话,这时候应该会指着月亮对我说,‘是啊,大井亲。今晚的月亮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呀!“然后笑嘻嘻地摸着自己的肚子说自己饿了呢。”
“….嗯…”
“北上桑她啊,就是这样不解风情的人呢。但是,就是这样的地方特别可爱!”
谈起北上的时候,大井的眼里总是闪着光芒。她环住自己的膝盖,笑嘻嘻地望着月亮。
“…..嗯。”
“吶,对不起啊,阿武隈。我整天‘北上桑、北上桑!”的,很烦吧。”
大井露出苦笑,但她的表情中却依稀带着几分自豪。
“….不..听大井桑说北上桑的事,很有趣。”
阿武隈低着头,用力地抓着自己的衣角,异常认真地对大井说道。
“听大井桑说北上桑的事,很有趣。”
她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只能够执拗地重复着这句话。
“……阿武隈真是个好孩子呢。”
大井这么说着,并温柔地用指尖整理阿武隈的刘海。
阿武隈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想要哭泣。
她红着眼眶低下头,乖巧地让大井帮她梳理刘海。
而后两人又开始沉默地望着月亮与大海。
在漆黑的海面上,月亮清冷的光辉铺起了一条通向未知远方的光路。
大井突然站起身,凝视着那月光舞动着的道路,向着月亮伸出了手。
“吶,阿武隈,你说,如果沿着那条月光铺出的路一直不停地往前走,究竟会到达什么地方呢?…在那月光与海的尽头,会有什么在等待着我吗?”
这么说着,大井恍惚地向着那条光路迈出了一步。
被遗留在世间的幽灵向着永恒的月光探寻着归所。
阿武隈并不知道答案。所以她只能以沉默作答。
“哈哈,我真是提出了很奇怪的问题呢。”大井突然苦笑了一下,随后转过身来,对阿武隈说,“阿武隈,谢谢你愿意听我说北上桑的事。”
说完她拍了拍裙子上沾染上的灰尘,整理了一下被海风吹乱的头发,似乎是要回去了的样子。
阿武隈突然感到非常害怕。突如其来的恐惧在这个瞬间向她袭来,于是她想都没想地就伸出手用力抓住了大井的裙角。
“嗯?阿武隈?”大井疑惑地看向阿武隈。
“…大井桑…能不能,稍微再陪我一会儿。”
阿武隈依旧垂着头,小小的手掌却用力地握紧了大井的裙角。她支吾着,用微弱的声音诉说着自己的请求。
“….嗯,好。”
大井沉默了片刻,撩起自己飘散的发丝别在耳后,再次对阿武隈露出了笑容。
最后,那天晚上她们就这么坐着直到了天亮。
从那天之后,阿武隈开始时不时地陪着大井坐在崖边看月亮。
有时候大井会和她说一些北上的趣事。有时候她们两人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月下的大海。
这样的时光会让阿武隈稍微地感到安心。
她想要守护在大井的身边。她不想让大井踏上那条月路。
一切似乎都在好转。
大井笑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她开始会像从前那样在战斗中炫耀鱼雷的威力,在入渠的时候背地里咒骂着提督。
阿武隈清楚地记得,提督再一次听到大井小声的咒骂的时候哈哈大笑的样子。
“果然还是那个大井啊!”提督这么笑骂着,然后眼泪就掉了下来。
虽然掉着眼泪,但却是非常开心的样子。
所谓从悲伤中走出来,就是这样的含义吧?
提督偶尔会私下找阿武隈谈话,从她那里了解一些关于大井的事。
“一直以来,真的是多亏你了啊,阿武隈。”
某天,谈话结束之后,提督拍着阿武隈的肩膀,向她表示感谢。
阿武隈害羞地低着头,对这样正式的感谢感到有些不自在。
“大井现在已经慢慢地从阴影中走出来了。吶,阿武隈,我希望你能够帮助她,迈向未来。过去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没有过去就没有现在的我们。但是,活着的人类,是不能够被过去束缚的。人类啊,活着就必须向前迈进。对于你们来说也是如此。”
提督用前所未有的严肃口味说道。她的眉头紧皱着,但目光却是异常的坚毅。
“…是的。”
在那样坚毅而沉重的目光的注视下,阿武隈楞楞地点了点头,心中却仍满是迷惘。
所谓向前迈进,指的是什么?活着,就必须向前迈进吗?
阿武隈搞不明白。对于活着,她有很多的事情都搞不明白。甚至,连自己作为舰娘诞生的意义她也不甚了解。
她想不明白。不明白的东西总是让人感到焦虑。讨厌焦虑的她决定相信提督的话。
阿武隈活着。大井也活着。阿武隈要帮着大井向前迈进。
这便是准确无误的结论吧。
于是,阿武隈决定向大井转达提督的话。
两人正坐在一起吹着海风看月亮的时候,阿武隈盯着海面上月亮的倒影,有些犹豫地开口了,
“吶,大井桑..”
“嗯?怎么了,阿武隈?”
“那个…我..最近想了很多呢..”阿武隈踌躇着,小心翼翼地组织着语言,“我们..都还活着吧…提督说,过去很重要…但是,活着的人不能够被过去束缚…活着就必须向前迈进..所以!”
当阿武隈鼓起所有的勇气,转过身面对大井,想要用尽全力对她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大井的手指却颤抖着抵在了她的唇间。
阿武隈惊愕地发现,此刻大井的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悲哀与绝望。
“阿武隈…请不要说那样的话……”,像是不知道露出什么表情才好一样,大井僵硬地挤出了一个微笑。她双唇颤抖着,有些艰难地缓缓从口中吐出浸满了哀伤的祈求,“求求你了…至少只有你,只有你不要对我说那样的话。”
阿武隈脑海中一片空白,而后巨大的羞耻感席卷了她的内心。
“….对不起。”
她张着嘴,愣了半响,最终还是只能够说出无力的道歉。
“….不,阿武隈不用道歉。”大井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嘴唇,浅笑着对阿武隈说,“这只是我的任性而已。”
“…..”阿武隈感到越发地羞愧与不安。她不停地磨搓着自己的双手,脑中拼命地想着能够在此刻说出的言语。
最终,她回想起了很久以前北上曾对她说过的某句话。她甚至还记得北上对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目光有多么的温柔。那就是应该在此刻说出的话语。像是命运一般,将过去与现在连接起来的话语。
“….北上桑说过,任性的大井桑..很可爱。”
“….”
“….是吗?”
听到这句话的大井愣住了。
过了片刻,她慢慢地绽放出一个恋爱中的少女所会拥有的笑容。
破碎的月光掉落在她的面庞上,她笑着,用颤抖的声音对阿武隈说,
“吶…阿武隈,我喜欢北上桑。”
谈起北上桑的时候,大井的眼中总是闪着光芒。
眼泪不断地从大井那闪着光芒的双眼中掉落。反射着月光的泪滴流过大井上扬的嘴角,随后融进她苍白的唇中。
那是阿武隈有生以来见过的,最为悲恸的笑容。
沉溺于深海的月亮发出了无声的悲号。
阿武隈的心脏像是被荆棘缠绕住一般隐隐作痛。
她无法正视那个笑容。
于是阿武隈鼓起全身勇气,小心翼翼地抱住了大井。她用自己小小的僵硬的身体包裹住了大井那不停颤抖着的身躯。
大井的头抵在她的胸前,不断滴落的眼泪浸湿了阿武隈的衣服。
大井用力抓紧阿武隈的衣角,低着头,用她那不成调的声音执拗地重复着那句话。
“阿武隈,我喜欢北上桑。”
“嗯..阿武隈知道。”
“我喜欢北上桑。”
“嗯…”
“我好喜欢北上桑。”
她终究是泣不成声。
大井那像是撕裂了声带才发出来的微弱声音在阿武隈的胸前微微震动。
阿武隈不禁有了那灼热的泪水已透过肌肤融进她的血液中的错觉。
啊啊,我们究竟是为了什么而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的呢?
抱着哭泣的大井,阿武隈不禁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是为了向前迈进吗?
是为了知晓痛楚吗?
是为了知晓爱意吗?
胸中这延绵的痛楚是无法抹去的生存的印记么?
阿武隈并不知晓答案。
弱小而无知的她只能够感受着心中的阵痛,用力地抱紧在她怀中瑟瑟发抖的大井。
她心中开始有了隐约的预感,大井还是会到月亮那边去的。
但至少在此刻,她还能够用尽全力地拥抱那个哭泣着的幽灵。
从那之后,两人渐渐地不再去那个崖边。阿武隈也不再提起那个话题。
她只是默默地等待着那一日的到来。
战场的形势越来越不容乐观。
身负重伤无法出击的舰娘越来越多。而镇守府却依旧缺乏用来修复舰娘的资源。
在这样的情况下,许多原本从未上过战场的舰娘不得不顶替上场。
原本属于远征组的阿武隈也上了前线。
提督有意地将阿武隈和大井安排在同一舰队。
每日奔波于战场,疲惫不堪的阿武隈渐渐地什么都不再去思考。
战场除了生死再无其他。
但无数生死的重复只会让人对此感到麻木。
在战场上讨论意义只会被嘲笑,所有人都只能够小心地掩盖着懦弱与不安战斗下去。
这样的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才会终结呢?
阿武隈在心中祈祷着战争的结束。
战局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镇守府所有残留的战力都被派上了战场。
出征的那天,提督站在港口为她们送行。
她一言不发,只是沉默着摘下了自己的军官帽,深深地向她们鞠了一躬。
阿武隈看着提督弯下的身躯,第一次发现,提督原来也是如此脆弱的存在。
但她那脆弱的身躯中又透出沉重无比的坚毅。
这就是人类吗?脆弱至极而又强大至极的矛盾体。
那么阿武隈自己呢?
被自己所厌恶着的脆弱的阿武隈是否也存在着强大的可能性?
阿武隈想着这个问题,踏上了最后的战场。
战斗十分激烈。
战斗开始没多久,阿武隈和大井就被敌方不断喷涌而出的驱逐舰包围住,渐渐地与主力部队拉开了距离。
敌方的驱逐舰战斗力并不高,但是数量却是压倒性的。
在长时间的持续战斗中,阿武隈渐渐丧失了痛觉,她只是麻木而机械地重复着战斗的工作。
她们还能够回到镇守府吗?
这样的疑问在她的脑海中回荡着。
敌方的驱逐舰击沉了一批又涌上来一批。她们的精神和体力渐渐都到了极限。
突然,她发现敌方的一只雷巡正从西南边朝着她们冲过来。
【啊..这或许就是结束了吧】
阿武隈木然地想到。
但她忽然惊异地发现,那只雷巡竟然在攻击同为深海棲舰的驱逐舰们。
它迅速而精准地清扫着包围阿武隈和大井的驱逐舰。
“大井桑!快看,那只雷巡——”
正当阿武隈疑惑而兴奋地想要向大井指出那只雷巡的时候,她却惊讶地发现大井此刻已是泪流满面。
眼泪不断地从大井的双眼溢出,但她却是灿烂无比地笑着。
那双溢满泪水的双眼中闪耀着光芒。大井望向那只雷巡的目光里满是依赖与眷恋。
“——大井桑!”
惊愕的阿武隈来不及阻拦,只见大井飞速地奔向那只雷巡,而后用力地扑了上去。
面无表情的雷巡出乎意料地接住了大井,而后将她拥入了怀中。
大井像是终于归家的小猫一般,满心欢喜地呜咽着磨蹭那雷巡的脖颈。
雷巡并不反抗,她沉默地一只手轻拍着大井的背部,另一只手操纵着鱼雷扫射周围残存的深海棲舰。
大井颤抖着的手近乎虔诚地抚摸着雷巡冰凉面具下的肌肤。
她说,“北上桑…你终于来接我了…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听到这句话的阿武隈只能够惊愕地看着面前的二人,不知作何表情是好。
那雷巡像是注意到了阿武隈的目光,她面向阿武隈,如同机械一般的面庞缓缓地露出一个生硬的笑容。
她僵硬的面部肌肉似乎不擅长做出这样类似人类的表情,那笑容显得笨拙而滑稽。
但看着那滑稽的笑容,阿武隈不知为何红了眼眶。
不断膨胀的杂乱情感堵在胸口,阿武隈张着口却说不出一句话。
此时雷巡却突然挣脱了大井的怀抱,而后向大井伸出了手臂。
大井在短暂的吃惊过后,转而露出了然于心的笑容。她从背后的装甲中取出了阿武隈从未见过的鱼雷,将它装备在了雷巡的手臂上。
【那是…回天】
尽管从未见过,阿武隈却灵光一闪,猜到了那鱼雷的正体。
她突然心有灵犀地明白了这二人的打算。
阿武隈惊恐地看着大井,想要说些什么来阻止她们,但在她开口之前,大井却笑着向她道谢。
“阿武隈…一直以来谢谢你了。”
大井握着雷巡的手,布满泪痕的脸上是幸福的笑容。
她用无比温柔的目光注视着阿武隈,认真地对她说,“吶,我希望比任何人都要温柔的阿武隈能够获得幸福。”
在那一瞬间,阿武隈明白了,这是大井最后的告别。
阿武隈沉默了半响之后,最终选择了拼命地挤出笑容来回应她们的告别。
她红着眼眶,努力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大声地冲她们喊道,“我会的!”
得到回复的大井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她就和那雷巡肩并着肩冲向了战场的最中心。
阿武隈匆忙地跟在她们身后,想要为她们护航。
她被泪水模糊的眼中映照出两人战斗的身影。
两人的动作如此默契,防御和攻击的转换如同呼吸般自然。
“我和大井亲组合的话就是最强了呢。”
北上曾经一脸得意地说过的那句话浮现在阿武隈脑海中。
那两个人在一起的话,就是最强了呢。
想着想着,阿武隈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着送别她们的话,那两人会更开心的吧。
强忍住泪水的阿武隈一边咳嗽着,一边笑着目送两人的背影。
纷乱的火光中,恍惚间她看见那只雷巡背对着她挥了挥手,潇洒地向她作别。
而后,像白日中绽放了盛大的烟火一般,耀眼的白光笼罩了整个天地。
战场上所有被遗留下来的人都无言地望着那绚烂的光芒。
阿武隈呆呆地凝视着那白光,任凭它刺痛双眼。
像是被那耀眼的光芒灼伤一般,眼泪最终还是从阿武隈红肿的双眼中倾泻而出。
“吶,大井亲,你知道阿武隈最近是怎么了吗?她现在看到我也不躲开了,还一直偷偷跟在我们身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北上桑,我也不太清楚呢。好像从那天晚上开始就变成这样了。真是奇怪,阿武隈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听到走在自己面前的两人肆无忌惮地说出的失礼的话,阿武隈默默鼓着脸表示自己的不满,但跟随着两人步伐却丝毫没有放慢。
“啊,那不成是因为那天晚上做了什么关于我们两人的噩梦?”
大井灵光一闪,回想起那天夜晚的场景。
那天深夜,大井和北上在被窝里睡得正熟,阿武隈却突然跑进她们的房间里,动作粗鲁地掀开了两人的被子。
被惊醒的两人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阿武隈就跪坐在地上抱着她们大哭了起来。
惊慌的两人只能够使出全身解数,笨拙地安抚着哭得喘不过气来的阿武隈。
结合现在的情况回想起来,那天晚上阿武隈应该是做了什么关于两人的噩梦吧。
“咦,原来是这样吗?…..被噩梦吓成这样,阿武隈还真是孩子气啊。”
北上露出了阿武隈讨厌的那个笑容,一把抓住紧跟在她们身后的阿武隈,肆无忌惮地蹂躏起了阿武隈的刘海。
“不过,这样看来,阿武隈你还真是喜欢我们啊。”
北上笑嘻嘻地这么说着,看起来十分开心。
“….谁…谁..谁喜欢你们了!”
害羞不已的阿武隈伸出手护住自己的刘海,满脸倔强地反驳北上。
“诶?…那还真是遗憾啊。我们可是很喜欢阿武隈的呢。”
大井对阿武隈温柔地笑着,说出了十分狡猾的话语。
“咦?!阿武隈你怎么哭了?!哇哇,大井亲,这次是你弄哭了阿武隈!”
“诶诶诶?阿武隈怎么了?呜哇,不要哭呀。呃,到底是怎么了呢?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北上和大井两人惊慌地围着像个孩子一般哭泣的阿武隈团团乱转。
止不住哭泣的阿武隈无法解释,只能够固执地抓着两人的衣角。
她只希望如此温柔的两人能够一直陪着自己的身边。
无数的梦与现实交错,此方为梦,抑或彼方为梦。
所有的梦与现实的界线对于她来说都不具意义。
她惟愿沉溺在这温柔的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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