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翔不記得葛城的事情,這對葛城來說並不驚訝,因為艦娘們的記性本來就不好。
就像長門以及酒匂還有Prinz一樣,她們就不記得自己是在哪裡見到對方的,就只記得彼此見過面。
葛城也僅僅記得自己在最後跟鳳翔見過面而已。
就像蒼龍連當初自己出擊去了哪裡又怎麼沉沒的都不記得一樣。
葛城也不記得自己跟鳳翔見面時發生了什麼事。
所以關於這種大家都不太清楚的記憶又有什麼好計較的呢?
因此葛城從來就不曾刻意去提醒鳳翔這件事,專心的追著那個曾經憧憬的前輩的腳步,日複一日。
對著前輩說早安,看著前輩上道場。
拉弓、放箭,張眼、閉眼。
前輩眼裡注視的是什麼,葛城一清二楚。
期望自己也能像她那樣專注。
對著前輩說晚安,看著前輩回宿房。
彎腰、點頭,微笑、抿嘴。
就像每天慣例的演習,每日複習,這一切為了什麼,已經不在去想了。
思考這些事是沒有必要的,因為需要更多的努力才能捕捉現在的這個現實。
鳳翔也像當初一樣跟自己面對面,做著差不多的事。
然而,究竟誰才是誰的對面已經不重要。
像現在一樣,像過去一樣,像未來的可能一樣。
對著那個人說早安,看著那個人上戰場。
點頭、微笑,轉身、掩面。
這一切有沒有進入對方眼中,彼此心知肚明,也就沒必要在表示。
只希望對方能有足夠的寬容能接納。
對著那個人說歡迎回來,看著那個人跟別人離開。
閉眼、彎腰,轉頭、遙望。
無法獲得回應,沒能看清的表情。
單方面附加的情感的理由,也只有鳳翔自己才知道。
選擇性漠視眼前的反覆的戲碼,是每個人都應該學習的美德。
看來那個人跟前輩也有相同的認知。
偶爾那麼幾次,鳳翔轉頭過來看的卻是自己,讓葛城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
寂寞的笑容,空虛的眼神,自己是不是也曾經露出過那種表情呢?
那麼,當我們站在一起時,誰又會是誰呢?
沒有答案,不需要回答,像是彼此的默契一樣。
點頭、擦肩,微笑,別過臉。
就當不知道好了。
就當作不曾發生過好了。
過去的、現在的,又有什麼不同呢?
沒必要在堆疊的,沒必要在增加的,這種感情--
如今的我們,又算是什麼呢?
太好了。
結果,我們都一樣。
回過頭,轉過身,糾結的眉宇,咬緊的牙關,悶在胸口的痛楚,促使腳步大力的邁開。
那年的記憶就像氣泡一樣隨著急促的呼吸上升、破裂。
不應該是現在的這個樣子的啊!
想說出來卻又憋了回去,就算好想吐、好想吐,也得忍著。
咕嚕、咕嚕,一切就又吞了回去。
說不出口的,只好用手抓住那個人背後打著否決的綁帶,揪住對方的臉。
只因為,她臉上會有跟自己一樣的表情。
為何我們要生為艦娘呢?
為何要給我們一顆人類的心呢?
沒有正確的答案能夠選擇。
溫熱的雙手覆上的臉頰,是冰冷的,只有掌心品嘗到了海水的味道。
「鳳翔,我回來了。」
「歡迎回來,葛城。」
如今能從頭再開始嗎?
升起的海浪,覆蓋住彼此的眼瞼,看不清楚的究竟是彼此的臉,還是藏在胸口的心結。
面對各種答案,不打算去選擇,因為能接受的答案從來沒出現。
就讓我們擁抱彼此吧,就算下一秒會沉入海底。
因為縱使如此,也是溫暖的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