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起题目。
私设如山。逻辑混乱。OOC和糟糕的东西属于我,她们属于彼此。
01
这次的出行,臼泽塞除了熊仓老师和父母以外,没有知会任何人。列车发动的时候,臼泽塞坐在自己靠窗的座位上,看着窗外缓缓动起来的景色,有些疲惫地将额头靠到了窗子上。——如果再继续待在小白身边的话,她就要喘不过气了。
02
她并没有打算将这次旅行定义为寻找自我之旅,当然也不会是什么寻找答案之旅。如果非要命名的话,大约逃避之旅会更贴切一些。——小白现在,在做什么?还是像以前一样在教室里不想动,等着自己跟胡桃过去找她吗?胡桃应该能把小白拉过去吧……塞偏了偏头,她觉得额头一直抵着玻璃的地方有些疼。然后胡桃会跟小白一起去活动室,从熊仓老师那里听到自己缺席的原因,然后就只能跟丰音打三麻……啊,算上熊仓老师的话倒是刚好四个人可以一起玩呢。嗯,那就好。臼泽塞想,自己这样缺席活动,其实不会带来什么麻烦。她不能避免地想到了已经离开日本的艾丝琳。
03
艾丝琳是在再平常不过的一天离开的。臼泽塞跟往常一样去学校,上课,跟朋友一起吃了午餐,放学后惯例的去找小白时,发现教室里只有小白一个人。小濑川白望靠在椅背上,听到动静向她转过脸来。“……艾丝琳呢?”臼泽塞走进教室。“回去了。”“诶?”臼泽塞愣了一下,“身体不舒服吗?”“不是……”白望微微停顿,“新西兰。”塞花了一分钟时间理解这句话的意思,白望看见她蹙起了眉:“什么时候?”“现在应该已经起飞了。”白望轻声说,“她没让我告诉你们。”塞看向白望,白望也抬起眼睛看着她,两相沉默几秒,臼泽塞问:“你有好好去送她吗?”“去了。”——这样啊。那天臼泽塞没有再跟小濑川白望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那之后很多天她都觉得心乱如麻。
04
——小白去送艾丝琳的时候,她们说了什么呢。
05
“你还好吗?”一直安静看着窗外的臼泽塞回过神来,自己的对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坐过来一个中国少女。她心里涌起一种奇妙的不舒服感,对面的人有着跟她一样的发色,梳得规规矩矩服服帖帖的团子头上插着两支发簪,右边眼睛架着一副单片的眼镜。让臼泽塞觉得少女是中国人的原因是对方穿着一件红色的旗袍,颈项上和手腕上都戴着一眼看过去应该是金质的饰品,像极了她曾经看过的电影里,上个世纪的海的那边的女孩子……虽然说起话来倒是非常清脆标准的日语。“你还好吗?”对方重复了一遍,单片眼镜后的眼睛深深地望着她。“嗯……没什么。”臼泽塞撑起一个礼貌的笑容。她其实不习惯被人搭话,尤其她这次旅行并不想认识任何人。“通常情况下,坐上这趟列车的人有两种目的,”而对方显然没有领会到塞不想说话的意图,“想要离开哪里,或者想要去哪里——我要去找一个人,你呢?”她原本不想回答,但是一侧目就被对方的眼神捕获了视线……臼泽塞不明白为什么,她隐约感觉到对方很危险,证据是一旦被那双眼睛凝视着,她就有种被控制了无法说谎的感觉。“只是想换个环境。”她这么回答,稍微避开了重点。“那就是第一种人,”女孩子干脆地下了结论,然后提出了另一个问题,“你喜欢岩手吗?”臼泽塞愣了一下,不太明白对方这么问的用意——问这个做什么,你是记者吗——她耸了耸肩:“喜欢。”“那就是不喜欢某个人吗?”女孩子声音轻快地接话,臼泽塞移开了视线。——还是因为太喜欢了?她听到女孩子轻声咕哝了一句,但她决定装作没有听见。
06
小濑川白望是这样一个人。在女校里被当做王子的,非常懒散的,偶尔会懒得不愿意吃午饭的人。但也是非常非常认真而细心的家伙,是会在透过直播屏幕感觉到自己的疲惫之后,在会场里找到自己,问需不需要借个肩膀的人。是有很多女孩子喜欢的女孩子。——那么你呢?
07
臼泽塞猛然转过头来,对面的女孩子也将看着窗外的视线转了过来,视线交汇,她看见对方眼眸深深。——刚才那句话是谁说的?塞不是很有把握那就是对方的声音,毕竟也只是刚刚说过两句话的人。但是她也不相信那是她自己对自己的质问,她还没有精分到那个地步。依然不知道姓名的陌生少女在对面静静地看着自己,塞无端觉得有些窘迫,她摸了摸鼻子:“你之前说,你是要去找人?”“是的,”女孩子点了点头,眼底流露一丝温柔神色,应道,“找一个胆小鬼。”
08
认识小濑川白望的时候,臼泽塞不过六岁。她已经不记得当初搬家的原因,记忆里第一次见面的画面也已经模糊不清,只记得自己是有些胆小而忧虑地躲在母亲身后去拜访隔壁的小濑川家的。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母亲催促着去跟小白打的招呼,不记得自己跟小白的第一句话是什么,臼泽塞模糊的记忆里,所谓的初见大约只是有些男孩子气的银发女孩向自己投来懒洋洋的一瞥——她那时确实地觉得,这个孩子不好相处啊。不过还好。毕竟认识的时候年纪小。小孩子总是很容易成为好朋友的。新家附近没有其他的同龄人,父母又总是工作太忙,于是年幼的臼泽塞大部分时间都跟小濑川白望腻在一起。动画片看到童话书,眼睛累了就揉一揉,然后就可以靠在小白肩膀上睡过去。睡梦中的时间走得轻轻柔柔,醒来却已经暮色四合。爸爸妈妈跟小白的爸爸妈妈坐在稍远的地方交谈着,自己和小白的身上已经被盖上了暖暖的毯子。臼泽塞从毯子下面悄悄去拉白望的手,手覆上对方的手背时,小濑川白望的手突然动了动,翻过来与塞十指相扣。“小白醒了?”“嗯。”臼泽塞的声音很轻,她觉得如果被爸爸妈妈发现自己醒过来的话,就要回家了。“我好喜欢小白啊。”“嗯。”小濑川白望也轻声回答,“我也……很喜欢塞。”臼泽塞没有去看白望的表情,视线跟着夕阳从窗口落进来的橙红色光线在木质地板上移动,等到那点光线慢慢沉入黑暗,她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那,要一直在一起。”“好。”那时候的小白……她的回答不带一点犹豫,就像自己身上盖着的那床毯子,有一种稳重的安心感。那天的最后臼泽塞跟着父母回家,临出门突然又折了回来跑到白望面前,伸出手:“刚才说的话,忘记拉勾了!”
09
虽然一直在一起这个约定,倒是直到现在都没有被打破。但是,从来都不认为女生之间说“喜欢”有什么不对的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不敢对小白说“我喜欢小白”的呢。
10
“逃避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对面的女孩子说。臼泽塞抬起头,女孩子注意到她的视线,冲她摆了摆手:“不是在说你,我是在想,如果我找到那个胆小鬼的话,我要跟她说什么。”她双手交叠撑在桌上抵住下巴,微微眯起了眼睛:“不好好说教一顿不行呢。”“是好朋友吗?”臼泽塞问。“是……世界上的另一个我喔。”女孩子仿佛想到了对方的音容,眉目柔和起来,“认识我们两个的人,都这么说。”臼泽塞眨了眨眼睛:“这么问可能有些冒昧,那是指脸,还是指性格?”“都是。”女孩子学着她的样子眨了眨眼,“脸和性格,都很像。”“你看上去并不像胆小鬼。”臼泽塞说。对方稍作沉默,视线从塞身上移开了:“因为我不去找她不行……所以我不得不装得勇敢一些些。”臼泽塞犹豫了一会儿,问:“你那位朋友……是怎样的人?”“很好的女孩子,”对面的女孩子扶了扶眼镜,“温柔善良也擅长照顾人。就是面对感情的时候啊,说是胆小或是不自信还是考虑太多什么的都行,比起正面面对反而会选择逃跑——是这样的人。”“那么,是面对什么样的感情?”车窗外,天已经黑了。刚刚亮起的月光揉碎在对面女孩子绿色的眼眸里,闪闪发亮。“是非常、非常喜欢的人。”
11
如果小濑川白望是男孩子——臼泽塞并非完全没有想过这样的平行世界。虽然这样就会抹消她们共有的高中时代,但是她总是会忍不住想,如果小白是男孩子,自己的喜欢,是不是就能更简单的说出口一些。最后的结论是不会。当然不会。若是对小濑川白望的喜欢,只有“如果你是男孩子,那我就能跟你在一起”这种程度的话,她也无需像现在这么突然而狼狈地从白望身边逃开,只求让自己喘口气了。小濑川白望是女孩子。就算做派再像一个王子,也还是女孩子。而同为女孩子的臼泽塞,就算知道两边都是女孩子,也非常想跟小濑川白望在一起。却也因为知道两边都是女孩子,同时不知道小濑川白望真正的想法,而不敢将这份心意说出口。是这样的喜欢。
12
宫守女子麻将部有时候打麻将时会玩一些余兴游戏。比如练习时得点最高的一方,可以问失分最多的一方一个问题。艾丝琳离开之后,通常情况下赢的人都是丰音。问到后来实在是问无可问,就慢慢发展成三个人围攻一个人的状况。于是等问到小濑川白望时,那个“如果小白是男生”的话题到底还是被问了出来。被问到的人动作顿了一顿,眉心微微一动,搭在靠椅扶手上的右手抬起来支住脸颊,倒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然后慢悠悠地开了腔:“那我就不会认识你们了。”“这算什么回答啦——”结果被胡桃毫不犹豫地驳回了,“假设我们是男女同校的话?”白望闭上眼睛,沉默了一小会儿,轻声说:“那就没什么变化啊,跟现在一样。”臼泽塞悄悄地吐出一口气,她听着丰音和胡桃承认般地说着“小白还是小白”,心里无端涌起一股烦闷的感觉。就算只是如果的事也依然被自己逃避去想的假设,如今被假设的中心亲口谈起,感觉就像是心底什么地方存在着的幻想的气泡,被无法逃脱的外力挤压破灭了。她终于不得不面对这样一个事实——无论她的小白是男生还是女生,她都不能像一直以来那样驻足不前了。她得做些什么。那天社团活动结束之后,跟白望走在回家的路上时,塞故作轻松地旧话重提:“说起来,小白是女孩子真是太好了。”小濑川白望没说话,偏偏脑袋向她投过来一个疑惑的眼神。“因为宫守一直是女校嘛——”臼泽塞说,“小白要是男孩子的话,就真的不会认识我们了。”
“会认识你。”银色头发的女孩子一脸认真地做出了纠正。“诶?”臼泽塞倒是一时间愣住了,然后才反应过来,“这么说倒也是啦……”小濑川白望微微垂眼,听着臼泽塞低声说着什么“确实是都会认识”而后轻声打断了她:“无论哪种情况都会认识你——而且,拉过勾的事,无论哪种情况都不会变。”臼泽塞的脚步,倏地停了下来。她从来都很聪明,亦不否认自己聪明,只是小濑川白望这句话来得太过突然,让她有些慌乱。臼泽塞并不意外对方会记得年幼时两人的约定,但是她没想到白望会这样直接说出来。她原本便苦于不明白小濑川的想法,这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旁敲侧击稍作试探,结果自己还没动手,就被白望这句承诺堵得什么问题都再也问不出来。
13
“所以她就逃掉了。因为不知道第二天该怎么面对她的小白,就干脆不面对偷偷坐上了去东京的车。”坐在臼泽塞对面的女孩子以这一句话结束了她简短的,关于她为什么要去找她那位“朋友”的故事。塞看着窗外的月色,沉默了好一会儿。“我能问一个问题吗?”“请说。”“你叫什么名字?”对面的女孩子给了她一个转瞬即逝的微笑,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塞。——“我叫……臼泽塞。”“嗯……我早该想到的。”臼泽塞看着车窗上映出的两幅一模一样的脸孔,揉了揉眉心,“那么,你是我吗?”她看到窗外三千里月下风景,镀上夜色深蓝的山水花鸟、星星与风,更迭交替坠落在对面女生的眼眸深处。塞从那一片浸透星光的澄澈绿色里看见自己。“我不是你。“我是你的映照,共享你的面容,你的声音,你的梦,还有……你的单相思。”对方轻声说。“让你费心了啊。”“我确实费了不少心。”女孩子说,她的视线依然凝在塞身上,“早在几个月前,你的眼镜碎掉的时候,我就该消失了的……我可是很努力,才撑了这么久,现在我每跟你多说一个字,我的时间就少一分。”臼泽塞忍不住坐正了身体,一只手不自觉地轻轻搭在了女孩子放在桌上的手上。她回避了对方的视线。“为什么要这么费心呢……”“你不是知道答案吗?”女孩子叹息一般回答,她稍稍抬了抬眉,凌厉起来的眉目让塞有一种熟悉得宛如梦境的感觉。“我既然是你的映照,大部分想法都跟你是一样的呀。你那些胆小的、不敢奢求回应的想法,我都有。但是这样是不行的,我必须推你一把才行。“我改变的话,你应该也会有所改变吧——我是这样想的。“所以我在为了非常非常喜欢的人在努力,也希望,你能为了你非常非常喜欢的人……更努力一些。”
14
列车进站的时候,臼泽塞觉得自己好像从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境里醒了过来。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金色的手环,沉甸甸的,触感冰凉。似乎握了一路,都未曾把它捂暖。她下了车,找到了早就预定好的住处,这才打开了一开始就被她关掉的手机。没过多久,小濑川白望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臼泽塞那时刚刚把那个手环戴上手腕,拿起手机深深吸了口气,才摁下了接听。“喂……小白?”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