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甜食能让人心情愉快，”白世珠帮周星智点了份草莓慕斯蛋糕，“尝尝这个，我想你会喜欢。”

她们落座在一个露天咖啡厅，离公司很近。这边的空气还算清新怡人，阳光正暖，蛋糕也好吃。

很适合安慰哭鼻子的小姑娘。白世珠想。

此刻她心中思绪纷繁。她刚刚在公司里撞到了一个满脸泪痕的下属。她先尝试用语言安慰对方，这很好；接着她拥抱了对方片刻，这不符合礼仪；现在，工作时间，她把对方带出来约会——

不管目的是什么，都已经彻底越界了。

而她还未想明白，自己莫名的鲁莽举动因何而起。

周星智低头尝一口，偏酸的甜味渐渐在舌尖散开，令她些许放松。

社长很体贴。

而且也很会安慰人。刚刚被抱住的时候闻到了她身上的气息，跟组长不一样，没有烟味。

但年长者的心思总是难猜。

白世珠端着咖啡一口一口抿得很慢，她没再说话，似乎思考什么。

抑或是在等周星智先开口。

星智有些捉摸不透。

于是她酝酿了一会，说，“谢谢社长，很好吃。”

白世珠抬头看她，目光柔和，“你喜欢就好。”

星智又犹豫了一下，说，“现在还是上班时间。”

白世珠安抚地微笑，“反正是我的公司。而且我想，你现在会更希望待在外面。”

她接着又换上更为温和的语调，“你呢，感觉好一点了吗？”

星智点头，眼睛还是红红的。

没事就好，白世珠想。

她依旧没能理清头绪，深陷在疑惑里。

“方便的话，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并不是什么值得您关心的事，”星智迟疑一会，“只是，我喜欢上一个人…”

成秀敏。白世珠在心中回应，她早猜到了。

“那是一个很可爱的人…”

白世珠沉默听她说完。

她叙述中略有简省，包括对方的名字性别，但一切一切，白世珠都能清晰想象。

毕竟，故事里另一位主角，她再熟悉不过。

“然后今天，我被拒绝了。”

而她也知道症结所在。

“星智小姐。”良久后她开口，声音与以往不同，更为谨慎。

“她可能，没那多时间等你。”她说，“等你习惯她的相处方式。”

“是指什么样的相处方式？”

白世珠读懂了她的迫切，却没有回答，只是问：“星智小姐是真的喜欢她吗？”

喜欢吗？周星智也问自己。

她曾苦恼了很久，也想象了许多，会留心她，牵挂她，盼望与她在一起。但她不了解她的过去，不了解她喜欢的相处方式，不了解她的所思所想。

她对她知之甚少，对爱情也一样。

所以，这就是喜欢吗？

“我不知道。”

两人沉默对视。

日光和煦，星智的眼睛因为承接天色看起来水盈盈的。白世珠心揪了一下，差点以为她又哭了。

瞬时间，那些她曾经刻意遗忘的感情又重新涌上，她不知该如何形容，却找到了之前问题的答案。

“星智小姐，”她说，“我也经历过一些，不太愉快的事。在24岁，和你一样的年纪。”

“不过我哭得可能更难看一点，”她笑得些许自嘲，“等眼泪差不多都流光了，我开始逼问自己，该继续纠缠她呢，还是干脆点放她走呢”

“最后我做出选择，并不明智的选择。虽然我也从未后悔，但事情本可不必如此。”

“我想，要是在那之前能有人陪着我，听我说说那些牢骚话就好了。所以…”

她停顿，屏息一瞬。

“所以，无论你今后作何选择，要是再遇到不开心的事，可以找我商量。”

阳光下，她的脸庞柔和而鲜明。

“星智小姐，愿意把话说给我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