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纯想写下幼北上。
轻微史实出没。
大井就任这座镇守府的日子比别人早上一些,那时提督刚上任没多久,新兵蛋子一个。陆续就任的其他人多起来镇守府才会变得热闹,但没经验的提督总不会被指派太多的事情做,所以刚刚起步的日子,舰娘们总会聊聊无事地坐在一起说些什么。
所有人都问过大井经常被她挂在嘴边的北上是个怎么样的家伙,或许舰娘始终有些有别于人类的世故与老道,这个问题总在大井说着北上有关的事情时被提出。这大概有些使人尴尬,而大井不介意,她总是礼貌而客气,但说起北上眼底却溢着喜悦,一说起来就停不下口,直到所有人都对北上留下“可靠”的好印象,太阳沉入海底依旧意犹未尽。大井喜欢北上,所有人都明白,可话又说回来,大井又真的喜欢这个话题么?这就没人知道了,毕竟这个镇守府还年轻的紧,年轻到名为北上的球磨级轻巡洋舰还未到来。
待到别人不再问起北上的问题,时间从春末迈入夏初。大井吹着海风,风里夹杂着阳光的味道,让曾经习惯了硝烟与战火的战船们心生了留恋,球磨级的长女二女末子也陆续同她凑够了一桌麻将。待到大井开始思考自己何时才能见到北上,北上才姗姗来迟。
好奇心是流动在所有智慧生物脑里的一根刺。
北上来到镇守府的那日大井抵达的比看热闹的家伙们晚上一些,她费了谢力气才从人群中探出身子,等级一的北上正站在原地。其他人终于瞧见大井来了,才慢慢给她让出些空间,她三两步来到北上的面前,蹲下然后对北上露出了笑容。
“北上桑。”
大井这么说,自然而然地将小小一只的北上抱了起来,这时提督也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样子有些颇为狼狈看样子被凑热闹的家伙们好好捉弄了一下也说不定。约摸是出于维护自己身为上级的威严,她若无其事地清了清嗓子,打算说点什么场面话。
大井打断了她,依旧礼貌又客气,眨巴着眸子面带笑容。
“提督,敢打北上桑的主意的话,就杀了你哦。”
听起来可一点也不像玩笑话。球磨级的其他人终归是要比外人同大井更亲近些,在所有人开始怀疑自己以前对于大井的认识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时纷纷露出了苦笑。木曾走上前两步想同北上问好,在大井地笑容照耀下硬生生地对着小北上在名字后面别扭地加了一个姐。
大井喜欢北上,所有人对于这件事的认识又增强一分。驱逐舰围着大井打转,嘴里念叨着这个就是北上么。小孩子总这样,掩饰不了自己的好奇,但她们来到这座镇守府也有些时日,虽然小孩子依旧是小孩子,个头却也比北上高上一些。北上略微不满地趴在大井身上,后来又干脆把头埋在大井的颈边,闷闷地抱怨“驱逐舰,好吵。”
这可乐坏了大井。假以时日北上随着等级成长起来这个待遇大概就会荡然无存,大井在心里期待着与北上并肩同行又珍惜起眼前的短暂。
提督终于驱散了人群,让大船小船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然后讨好地笑着对大井说:“北上就拜托你了……啊,不过,光源氏计划什么的,可是不行的哦。”
大井抬起眼皮子瞥了一眼提督,她就缩了缩脖子,眼底写满了“我什么都没说,您开心就好。”好在这座镇守府所有人都知道提督没出息,虽然北上刚刚着任,知道却也是迟早的事,不差那一小会儿。北上被大井抱着,嫌弃地看着提督,大井拍拍她示意要不要回去了,北上点点头道:“大家都在了吗。”
“是,现在大家都在了。”
于是北上摸了摸大井的脑袋:“让你久等了大井亲。”
大井扔下提督,抱着北上走在归途上。蝉鸣声孜孜不倦孜孜不倦又此起彼伏,进入初夏所有的东西都变得聒噪而富有生命力。似乎是担心北上不习惯初夏的闷热,大井抱着她去间宫那里要了冰棍,然后又牵着她往宿舍走。她们顺着海岸走,大井走得很慢,配合着北上的步伐,太阳光热无穷地普照大地悬于苍穹,海色与天空相映,北上突然停了下来,望向海平面地那一端。制服对于等级一的小北上来说或许有些宽大,但闷热天气的汗水又让它们贴在她身上,大井亦停了下来。
“夏天来了啊。”
她听见北上懒散中却又隐隐透着焦躁的声音。
北上讨厌夏天。
女孩子的神经敏感而纤细,特别是面对喜欢的人时,有些直觉就是本能。大井知道北上讨厌夏天,夏天炎热又容易让人失去干劲,被汗水浸湿的衣服贴在身上黏答答的也会让人不适。但大井知道,北上讨厌夏天的缘由终归不是这些,这些或许会让她觉得麻烦但也不至于讨厌,讨厌偶尔也是一种颇为麻烦的情绪,像丝线一样束缚着什么,全是阴霾。
大井知道北上讨厌夏天,也知道北上为什么讨厌夏天。
那是一次带着北上出击结束归港后,北上待在泊位却不上岸,大井牵着她,问她是不是受了伤。北上挠着脑袋让大井不要将自己当做小孩子看待,是了,虽然身体还未成长结束,但舰娘身来的性格也好只是也罢却是全部具备了的。大井拉着她说觉得现在的北上很可爱,北上没吱声便由着她去了。
“大井亲,夏天的海水会比冬天来的要温暖些么。”
原本的大井会怎么回答呢?“嗯,或许是呢,毕竟夏天的温度就要高过冬天。”还是说“北上桑突然问这样的问题是想要玩水么,还真是有些孩子气。”但是大井两者皆非,女孩子的直觉让她略微愣住了。
“抱歉,北上桑。”
略微的踌躇之后,大井对着只能达到她腰部的北上这么说,然后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这不是需要道歉的事……呜哇等等大井亲,我自己可以走。”
“不等北上桑练度跟上之后就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请务必。”
北上又任由着她,将自己的双手环绕在大井的脖子上,让大井抱着自己前进。
“我说大井亲,明天也要出击吗,好麻烦啊……”
“可是北上桑不出击的话会被驱逐舰抓住一起玩游戏的吧,上次玩的什么?”
“捉迷藏……小孩子还真是聒噪啊。”
嘴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大井抱着北上依旧沿着海岸往回走,日子总是要过的,此时时值七月初旬,亚热带的海边已经开始有些够呛。舰娘终究是有别于人类,季节的变化大概本质上毫无意义,偶尔会考虑的她们所感受到的炎热也好冰冷也罢,其实并不需要,只是制造者的恶趣味也说不定。大井知道,北上也好自己也罢,对于逐渐迈向夏天更深处的步子所感到的不安到底是出自何处。
上辈子这个词是不适合舰娘的,毕竟所谓的一辈子是人类的说法,生老病死亦不过是人类的权利,与身为舰船的她们截然不同,她们或许会沉没或许会解体,就如同此时的大井与北上别无二致。
“我来的这么晚真是抱歉,大井亲,有让你感到寂寞吧。”
北上这么说,大井感但自己被她揽得更紧了些。
“对于我来说期待北上桑到来的心情也是非常宝贵的财富。”
但这么说没用,大井知道北上所自责的其实并不是这样的事情——
“总是这样,我和你们不一样呢。”
北上所说的,或许是现在身为小孩子的日子实在难能可贵,不由得就轻轻抱怨亦或者说,只是普通的撒娇罢了。
——必须打败夏天啊。
一想到这里,大井的步子变得有些轻快起来。用幸福来概括这样的心情也不为过,大井在心底不断打定主意,必须要变得更强,强到足够保护北上并且足够不会被北上所担心的程度。
不会成功的,就如同北上即使成为宇宙飞船达到任何航行于海面的舰船所无法企及的高度,大井依旧会为她担心,北上应该也是如此。但会这么想也是没办法事,毕竟无论是最后沉于海底的,还是留于海岸的,她们全部经历过分离、孤独的跋涉与踽踽独行。不安是理所当然的,这是伴随着对于可以并肩同行的喜悦而降临的本能,无法相信自己现在已经可以如此轻易地获得幸福的不安,就像是穷苦多年的家伙突然一夜之间暴富。
“没关系的。”
大井轻声说,但到底安慰地是谁却无从知晓。此时太阳差不多也半沉于海平面,夕阳从海的那一头开始染红天际,她们的影子被拉得老长老长,大井也更加拥紧了北上。
“我会永远待在北上桑身边的。”
自己是不是对幼女做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宣言呢,听起来就如同求婚一般大井不自觉的开始有些得意起来,但这份心情还未顺着血液流动传遍每一个细胞,大井便感觉到北上将脑袋埋在了自己的身上。传递过来的是比平时的北上更加高些的温度。
“请多指教了大井亲……”
北上的声音闷闷的,但此时的大井也害羞起来,木楞又有些尴尬地平视着前方。
“是、是的北上桑!”
然后她露出了幸福的傻气笑容。
“请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