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百里魂祈 于 2016-5-17 22:46 编辑

纵使世界尽荒芜

作者：百里魂祈

【chapter1：唯一所爱的少女】

时隔多年，我再一次见到了林倾雨。

她已不再是多年之前的青涩女孩，气质安静神情坚忍。她于深巷支起为人画像的小摊，旁边些许放着些零散的烟火棒，陆续有行人向她询问价钱，她指着自己的耳朵摇摇头，比划出一个数字，这时身旁稚气孩童早已点燃了一支，闪亮光束于夜空之中盛开如花。

林倾雨微笑地看着，脸上的神情仿若怀念。

我突然泪如雨下，掉头慌不择路地跑走。

林倾雨，我从未想到，最初是我一意孤行想要将你拯救出泥淖，却为你带来了更为深重的灾难，那些错落的缘分，最终化为最深沉的悼念。

可是，纵使世界尽荒芜，我也会记得，林倾雨，你是我唯一所爱的少女。

【chapter2：幼年相依相靠的我们，就像一朵共生花】

我和林倾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曾是患难与共的同伴。

那年父亲迫于生计，于学校门口开了一家卖“串串香”的小店，而我也常在放学后就被叫去帮忙，迷蒙的热气，喧吵嘈杂的声音，我坐在门口，细细地算着每位客人该付的饭钱。

然而天生对数学头疼的我，算不了多久脑内就像被塞了浆糊般，好在我认识了住在隔壁的女孩，林倾雨。

几乎小镇上所有的人都知道，林倾雨是捡来的孩子，她的养父性情暴戾，嗜酒如命，多年以来都未有子嗣，这才在将于街头捡到的婴儿收留在家中。即使颇多人对林倾雨的身世暗地指指点点，也一点不妨碍我们做朋友。

那年她十四岁，面庞苍白，身形羸弱，却成绩优异，是级部前几名的常客，那次偶然来我们店中就餐时，我鼓足勇气上前搭话，天马行空聊了很久，才不好意思地让她帮我计算手中竹签的价钱。

面前清秀的少女，稍稍惊讶后便微笑了起来：“十四元五角。”她的心算能力准确到吓人，只需看一眼没多久就能得出答案。

“林倾雨你真了不起。”我赞叹着。

她笑着注视我：“一直在帮家里忙的伊莲，也很了不起。”

面对着她的容颜，我胸口传过一阵难言的悸动，不好意思地扭转了话题。

自此两人熟稔了起来，她每天放学后会来我家小店里做功课，帮我算钱，夜深了就一起吃过饭再走，闲暇时总会帮我讲解不会的难题，有几次父亲忙于生意，无暇顾及感冒发烧的我，也都是林倾雨陪着我去看病就医。

她的手，牵着我的手，同样细瘦伶仃的苍白手腕，摇摇晃晃，就此连住了两个小女孩儿的美好曾经。

在旁人眼中，我们俨然是最为要好的朋友，却不知荒凉年代中有人依赖，细小的恋慕便生长出根须，于心底隐蔽蔓延。

学校于初二重新分班后，我和她一路同班，最终她又考上了小镇里最好的高中，而我却在中考时，因为发挥失误名落孙山。

那个夜晚，我放肆地哭泣了很久，说真的，我只是怕再也不能时时刻刻呆在林倾雨的身边，心中焦躁的占有欲仿佛要把我燃烧殆尽，而她却像是知晓了我的心思，为我递来了一条手帕：“别担心，不管怎样，伊莲都是我重要的人。”

然而这三年里，我也无数次的听见，隔壁传来东西被砸坏的破碎声、林倾雨苦苦的哀求声、妇人被殴打的惨叫声，都像是一堆纷乱的石块，将平静的生活掀起汹涌的波澜。

很多次我遇见她默默处理着身上被波及的伤口，总会心疼的无以复加，仅仅十七岁的少女，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对她而言什么时候才是终点。

“别哭，伊莲。”她为我擦去眼角的泪水，缓缓地从衣兜中掏出了什么东西，而我定睛一看，却大惊失色。

“他总是打她……总是……没有任何理由，没有。我曾经想过，只要长大就能保护她了，可是……”少女无意识地摆弄着手中的刀锋：“她已经快撑不下去了，我想，只能通过这样才能有新的将来。”

“林倾雨……”我不知所措地唤着她。

她看了看我，忽然又展开了如同往日般温和的笑：“伊莲，你不用为我难过，她从小抚养着被遗弃的我，我只能用这种办法，来为我养母的未来开辟道路。”

我看着手握凶器眼神却冰冷绝望的少女，再也忍不住，紧紧拥抱了她。

或许林倾雨再也想不到的吧，就在那一刻，我的心似是被狠狠割裂了口子，痛到无以复加，为了这样受到伤害还一意孤行想要给旁人幸福的她，我终于意识到了自己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林倾雨，假若让你这么美好这么坚强的女孩受苦，将是比我自己受到折磨更加万劫不复的事。

但是，我必须阻止她这么做，十七岁的伊莲，绝不会让思慕的少女满手血腥。

而这个心中的誓言仅仅许下数天，就发生了意外，隔壁哀乐奏鸣，离去的人却是林倾雨的养母。

【chapter3：多想用宽大的羽翼将你守护，以为在我的天空下你就会温暖。】

这个饱受欺凌的妇人，终于不堪多年来被丈夫的暴力相待，选择了服毒自尽。

那一天吊唁的人很多，我跟着人群走进，看见了苍白瘦削的少女，一身孝服，沉默地跪在灵前，双眼空洞，干涩无泪。

我想起她对着我说过的那些话，心如刀绞。

直到很多天后，我才在校园里见了林倾雨，那孤单坚强的身影令人心疼，直到放学很久，人群走光，我向她奔过去，她才脱力地靠在我的身上，半天才低声对我说：“伊莲，陪我说说话好吗？”

我点了点头，同她爬上了夜晚那空无一人的天台。

在闪亮的星空下，她终于卸下了逞强的伪装，泪落得汹涌。

“我从小就是被抛弃的孩子，只有我的养母会疼我，保护我不被那个人伤害。”林倾雨的声音那么苦涩，她细细叙说着种种不易，一桩桩，一件件，心中那脆弱而鲜血淋漓的伤口，尽数展露在我的面前。

“要振作，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我轻轻安慰着她。

“伊莲，谢谢你。”她释然张开手臂，同我紧紧相拥，仿佛要将所有的勇气借之传达给彼此一样。

失去母亲的林倾雨，是这样难过，下个月就要到她的生日了，我想要尽力让她打起精神。

可即使仅仅一个蛋糕，也不是以我的零用钱就负担得起，幸好时值暑假，我跑去社团帮忙打杂，需要处理碎纸和杂物、打扫脏污、搬运大型道具、活儿繁琐而沉重，本来不该交付女孩子做，可禁不住我的苦苦哀求，社长还是同意了我的要求。

每天累到浑身酸痛，可当拿到报酬的时候，我觉得一切都不算什么了。

那一天我在学校社团里，突然隔着窗玻璃，看到了楼下街道上一个熟悉的人影，是数日以来不知所踪的林家养父，醉醺醺的他哼着小曲儿歪七扭八的走着。

我的心突然揪成一团，为林倾雨感到那么绝望，若她一直生活在他的暴力之下，一定会有一天，变得像她的妈妈一样。

她是我心中最为喜欢的女孩，我唯一想要做的，就是让她活下来！

来不及多想，为了赶在他的前面带走林倾雨，我慌不择路冲出门去，途中撞上了一个人，她重重跌倒在地，洁白衣裙染上脏污。

“哎，你怎么回事？”

“别挡路！”我喊了一句。

手突然被一把抓住，眼前的长发漂亮女孩蹙眉看着我，神色不快：“撞了人还这副态度？”

“我要回去救人，我要让她活下来。”情急之下我喊得声嘶力竭。

那人仿佛被震慑，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

当林倾雨看到不顾形象一路奔过来的我时，惊讶瞪大眼睛。

“林倾雨，我们走吧！”我抓住了她的手：“那个魔鬼，很快就要回来了，我绝不想让你受到伤害，让我带你离开这儿吧。”

“伊莲，你为什么要这样帮我……”

“因为……我喜欢你啊。”情急之下，我的心意脱口而出，义无反顾。

那时候的我，一定是面容坚定毫不畏惧，我以为她会拒绝、会逃避，然而，她只是欲言又止地向我伸出手，似是要抚摸我的脸颊，最后却收回手，终究缓慢点了点头。

“谢谢你，伊莲。”

【chapter4：那些细碎时光，宛如最美的珍藏。】

你相信吗？我在十七岁的时候，居然真的有一次名副其实的私奔，而共犯是我所喜欢的人。

那天我撬开了父亲收款的柜子，捏了一大把钞票，连同我在社团挣到的钱一起装进衣袋，给他留了张纸条说要出门一阵不要管我，就同林倾雨一起坐上了远行的车。

价格便宜却又挤满了人的长途车，没买到座位的我困得站不住，她伸手揽着我，让我将头靠在了她的肩上，车轮声隆隆，就此裁开了寂静的夜，途中身边有位乘客晕车呕吐，她挡在我的前面护着，任凭秽物沾上了她的衣襟。

那时的林倾雨，最为勇敢，即便漂无所定，也免我惊惶不安。

后来我们在邻省下车，于这个崭新的所在中，不知何去何从。

带出来的钱总会有用完的时候，我们租了一间便宜的房子，虚报了年龄出门找活儿，不同于只能做街头学生兼职的我，林倾雨很快开始为一家画社打杂，装裱、卷画。偶尔也会跟着驻扎于此的画手进修。每到傍晚，我们会边说笑，边从楼下狭小的公用厨房里端出晚餐，哪怕接下来的前路是一片迷惘，可我很快乐。

可我没想到会再遇到那名被我撞倒在地的长发女孩，她于暑假跟随家人来邻省游玩，却在街头跟正在散发传单的我不期而遇。

“是你啊。”她伸手捏住一张我递来的传单，趾高气扬：“你救到那个人了吗？”

我不喜欢她的态度，却在被问到这个问题时忍不住莞尔，她把一切看在眼里，忽然叹息：“要是我能像你一样，救出‘她’就好了。”

我疑惑抬眼，她却又笑得爽朗，邀我去一旁奶茶店谈谈，拗不过她的邀请，我便跟她而去。

或许是对眼前不知何去何从的困境焦虑太久，我确实想找人说说话，可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仅仅见了几次面的女孩，也会对我敞开心扉，

“哦，这么说，你想帮助的人，就是隔壁学校的尖子生林倾雨对吧？我知道她！”女孩坐在高高转椅上，肆意摇晃着双脚：“我叫白嫣然，你可能听过我的名字。”

白嫣然，曾于我们学校掀起轩然大波的人物，据说与她的辅导老师传起出格恋情，后来学校为回避丑闻封锁消息，那名老师也被调走，使得很多人只是模糊知道大概，却不清楚详细情景。

“就像你了解到的那部分，我的老师她患有抑郁症，我一直想尽力照顾她，但在事情曝光我的老师被遣送回家乡没多久，就被家人逼迫跟不爱的人结婚，万念俱灰中，被抑郁情绪吞没，跳楼自杀了。”她说得一字一顿，而事实确实沉重到仿若巨石，将我心头压得喘不上气：“我没能把她从黑暗里救出来，一直很后悔，所以你也别天真地以为凭借‘喜欢’就能拯救一个人，信不信？有时你自以为是的多此一举，反而造成更坏的结果。”

在她的言语中，一口一个“我的老师”，她对离世的恋人，毫不掩饰浓烈的爱与占有欲。

我抿抿唇，竭力反驳着她：“不是的，我喜欢的那个人，真的会因为我的存在觉得幸福的。”

白嫣然笑了，眼底流转着意味不明的光芒：“那么，我们就来打个赌。”

当天回去后，我对林倾雨细细叙说了今天的事，她听完，沉默了一会儿：“伊莲，她说的没错，在一个人没有强大到无所畏惧时，是没办法彻底拯救一个人的。”

我刚要反驳，她的目光却变得温柔：“但是，这样拼命努力的伊莲，我很喜欢。”

相互喜欢的女孩子，手牵手于这个世界中跌跌撞撞的行走，那是即使知道前路艰险依旧勇敢闪耀的光芒，如此渺小，又是如此坚定，让人落泪于螳臂当车般奋不顾身。

那天林倾雨心情很好，要帮我画像，我便依她，看着她专注的目光时时落在我的身上，不断在画纸上涂涂抹抹，心底忽然涌现出淡淡的幸福。

然而好景不长，两天之后的那个夜里，门被重重地砸响了，在黑暗之中如此刺耳。

我揉着睡眼打开了门，没想到的是，冲进来的人，竟是我的父亲。

那也是我第一次看到那个鬓角已经发白的中年男子这样暴怒，开门之后，眼连眨都不眨，径直冲向了屋内的林倾雨，先是狠狠一拳将她打倒在地，再补上重重一脚，随后是一番纷乱的殴打。

我呆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半天才回过神来，哭泣着冲过去抱住了父亲：“爸，不要打林倾雨，不要打……”

混乱的踢打声中，父亲满怀怒意的声音不断回响着：“就是你这家伙带坏的我家女儿么？若我家孩子有个三长两短……”

林倾雨一声不吭地翻滚在地默然忍受着，地板上已溅上斑斑血迹。

“再发现你对我女儿图谋不轨，绝对不会放过你！”

“爸，求求你，别打了……”在我的痛哭和奋力拉扯下，父亲终于气喘吁吁地恢复了冷静，随后扭头就拽起我出了门。

夜色苍茫，我一路跌跌绊绊地跟在父亲身后，走了很远很远，父亲突然俯下身来，紧紧抱住了我，泪水不断落下来。

我听到他用嘶哑的声音说着：“伊莲……原谅爸爸，爸爸决不能让你有什么事，你是清雅留给我唯一的孩子。”

【chapter5：我对你的思念，就像夏日时断时续的下雨天】

清雅，是我的妈妈，一个被封印在记忆深处的名字，很多人也根深蒂固的认为，她是这个小镇方圆几里的耻辱。

当年她刚生下我没一年，父亲就遭遇了一场事故命垂一线，而她走投无路，于深夜之时外出前往亲戚家借钱，只为了救回我的父亲。

结果就在那夜归来途中，遭遇数名歹徒**，却万万没想到，就此染上了难以言说的疾病。得知病情的母亲，于万念俱灰中去世，却让后来得救的我父亲，因此念念不忘。

林倾雨你看，总有这样的人，为了爱情，什么都不怕，什么都可以舍弃。

在回归故乡之后我才知道了最近发生的事情，在和林倾雨逃离的那段时间里，林家养父又一次酒醉归来，不慎坠入河中溺水身亡，深夜无人发现顺流飘到异乡，甚至最终找不到人送葬。

林倾雨，我想，我是将她从困境中拯救了吧，她终于可以告别幼年之时一直缠绕的噩梦，只是，从此于这个世界上形单影只。

哪怕暂时无法见面，思恋也无法隔阻。

那个假期剩下的时间，我被父亲禁足在家里，直到开学，才被允许去学校，我惦念着很久没能联系的林倾雨，脚步飞快。

然而，林倾雨却没有来。

我魂不守舍地在她的校门口守了一天又一天，然而，唇角带着笑意拦住我的人，却是白嫣然。

“怎么样？现在你相信，‘喜欢’并不能永远拯救一个人了吧？”

我看着眼前面容姣好却语带嘲讽的她，这么久以来一切的疑惑于心底得到了验证，终于忍不住吼出来：“就是你联系上学校老师，通知了正四处寻找着我的家人吧？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这么做吗？”她的笑意倏然扩大了：“你以为当初撞破我和我的老师恋情的是谁？就是曾经跟我上着同一个辅导班的林倾雨，她看见我和老师在窗口接吻，慌张跑开以后，风言风语就开始在学校蔓延，让我的老师陷入更深恐慌和自责中不能自拔的人，她也有份。”

电光石火般，我回想起最初对林倾雨表露思慕之时，她未有惊讶和抗拒，还有欲言又止的神情，原来，有关这种情愫，她早已见过，并且知晓。

白嫣然见我愣神，继续刻薄地说了下去：“而且，你有个那样的母亲，再加上你的父亲对这类事不够了解，会对此避之不及，也是显而易见的吧。”

我呆呆站在那里，仿若一个木头人，回过神来的那一刻，捏紧拳头冲了上去，直到被过往劝架的老师和同学们拉开，我仍旧声嘶力竭咒骂着，无论如何，也不想让人肆意侮辱我亡故的母亲。

“喜欢”可以拯救一个人，“喜欢”也足以毁掉一个人，只要怀着“坚信”的心就可以。

【chapter6：那些永远回不去的曾经】

后来，我听说，林倾雨是顺从了老师的建议，报考艺术学校，并跟随班级外出写生，

在父亲的强硬态度下，我转了学，也很快就搬了家，离开了那个充满伤感往事的小镇，甚至未能同林倾雨有一场最后的道别。

行驶的列车之上，我做了梦，细碎的片段斑驳陆离：羸弱的少女低首认真计算题目；两人互相倾诉心事彼此安慰；彼此交换的习题集；沾染墨水的白衬衫……一幕一幕，都是怀念。

一年一年，我们在新城市里辗转落脚，无法宣泄的思念和苦闷，使我全身心投入学习中，成绩节节提高，最终从知名大学毕业，那一天，我正式向父亲出柜，这么久以来我已有意识地跟他灌输相关想法和理论，也发生过许多不大不小的争辩与冲突，父亲抽了很长时间的烟，终究有些伤感地说：“现在你也有出息了，知道什么是真正应该做的，以后的路，自己走，我也不过多干涉了。”

直到近日，我看着报纸上有关反家庭暴力的法规得以颁布并实施的消息，心中五味杂陈，假若，可以早那么些年，我记忆中最美好的少女，一定不会因此黯然哀伤。

最后，我怀着不可言说的念头，一个人回了记忆里的故乡。

我深信林倾雨一定会有个光明的未来，可当我偶然在阴暗的小街见到林倾雨时，我曾心心念念笃定着的美好世界，开始片片崩毁。

我不相信如今的她竟会是这般落魄，却也不敢贸然上前相认，当年的不告而别，或许她是怨恨我的吧……我开始暗自向知情人询问了解我离开之后她所遇到的事，而结果，却令人震惊。

原来外出学习美术只是个谎言，她因为我父亲那夜暴怒的举止，双耳鼓膜破裂，再也不能完好，有限的治疗花完了她所有的钱，不得已辍学，自学画画勉强维生。失聪的她，平日难免诸多不便，屡屡遭人白眼和欺侮。

流落街头的林倾雨，坚强地独自生活着，而就在我看见她的时刻，内心突然传出了如同花蕾绽放的声音，那是年少时深沉的喜欢，不管经历怎样的错落和伤害，此去经年，丝毫未变。

林倾雨，现在的我，已经可以好好将你保护了。

当夜，我乘车返回，开始着手筹备将她接来的相关事宜，即便不知是不是能得到她的原谅，我也只想给听不见声音的她一处可安静生活的空间。

半月后我再次来到此处，却再也找不到那个画像捎带卖零散烟花的小摊和林倾雨，眼前所见却只有一片废墟。

那一天下着大雨，我在已然陌生的小镇中疯狂寻找，不断坠落的不知是不是我的泪水。

后来我茫然地在屋檐下停住脚步，身边是躲雨的卖报女孩，我随手买了一份翻看，可不多时，眼神凝固。

夜市之中的危房倒塌，伤亡数十人，我在死者名单上，看到了林倾雨的名字。

以为一瞬一息忘记回眸，却是一生一世不得相见。

我不敢置信的紧紧掐住了报纸，刺破纸页深入皮肤像是要掐出血迹。

失魂落魄地走向那片废墟，是她曾居住的旧屋，脚下有破碎的纸张，在雨水中冲得脏污，我俯身捡起，是她的画。

茫然中，我突然想起了旧事，林倾雨，十七岁那年我们离家而去，破旧的小屋，你为我画像，我撑不住长时间固定的姿势，昏昏欲睡过去。

半梦半醒之中，你将衣服披上了我的肩，然后，轻轻吻过了我的唇。

那一刻夜色如此绚丽，仿佛所有星星尽数到齐。

【FIN】

（自言自语的后记：

我们总是在说：“希望在恰好的时间里遇到一个对的人”，那么，你是愿意在青春年少热情纯粹的时候碰到那个人，还是愿意在成熟稳重冷静淡定的时候碰到那个人呢？

愿每一个人都能变得足够强大，都能遇到想要久久珍惜的那个人。

感谢看到这里的你。

PS：暑假也是校园生活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