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啾啾茄 于 2016-8-9 17:56 编辑

「真的買到勝隊了呢...」看著手機上的運動彩券下注結果，她又不自禁的吸了一口可樂，棒球場的高價飲食常常讓她捨不得花費，但是看著自己壓了那支勝率低的隊伍，現在真的贏了三分，之後的獲利可以買四十杯都沒問題吧?

「九局下，落後隊伍最後一次進攻。守方換上終結者......」第一次她覺得這個播報聲是多麼美妙，往常即將比賽結束時，她只能安慰自己看了一場好比賽，而不是又輸了一筆退休基金。

沙沙的麥克風聲和主場球迷的歡呼聲，迎接著終結投手上場，她也舉起自己有些老舊的投手手套大喊，手套上面佈著摺痕像老人的臉龐，可是縫線和破損的皮革仍被補丁牢牢固定好。當轉播鏡頭劃過右邊內野觀眾席時，突兀的身影，是一個嬌小的女性，穿著簡潔俐落的女性套裝，正在興奮的揮著雙手，右手是棒球手套，左手的手機亮著光，螢幕的光比她眼中的金光還要暗些。投手仰起右腿，手臂蓄積著經年累月下來的苦練，大步跨出...

「壞球啊。」那顆外角偏高的壞球，絲毫沒有引誘打者，觀眾席的鬧騰也安靜下來。她像是枯枝般的鬆下雙肩，手機被她當成棒球一樣，放在手套中摩擦，感受著薄薄的手汗和機殼的稜角，眼睛睜大著看向投手丘。

「剛剛那球上半身的姿勢不對勁，手臂也太早施力，核心肌群一定有明顯的不適，他今天狀況不好啊。如果不是捕手的反應，絕對是顆明顯的暴投。」口中喃喃自語的，卻是比轉播賽評還要詳盡的分析。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腦中和身上的肌肉演練著無數的可能性，絲毫沒注意到左邊走來的高窕身影。

眼神緊盯打者，準備姿勢，一如她曾經習慣的樣子，她心中也想好適合的配球，要解決打者。投手再次投出...突然她眼前晃過人影，那一秒，全壘打轟出外野，她瞠目結舌的樣子，只比被球打到好看些。滿場稀稀落落的驚呼，畢竟還是主場的觀眾多，那一分將穿著黃色球衣的主場球迷，亂的忐忑不已，就連她馬尾上紮著的黃色髮圈都有些過緊的不適感。

「沒關係，還有兩分領先喔~不要緊張，比賽現在才正要開始!」她像是給自己和投手鼓勵一樣，但心中她寧可站到打擊區旁，對敵方打擊者道盡生活上的不順利，例如今天相親的對象沒有一個適合她，讓打者絕望的投降，同歸於盡。「好想贏......」

當她再次整備心情觀賽時，那個身影遠比想像中高大，高的令人可恨，視野佔據的就是那人。不論她左搖右晃，都是那人的後背，只差在是右肩或左肩入鏡而已。她暗自感嘆現代人發育良好，連女生也是長到跟台灣杉木一樣高，當然她心中的自知之明，也不斷提醒自己，142公分的視野，看什麼都是高的不得了，連自己的姪女，也快跟恐龍一樣大了。

「球被掃出內野，打者直奔二壘...」一旁別人的手機，傳來網路直播的聲音，其實從全場凝結的氣氛，也知道大事不妙，她只能看著眼前的淺黑色馬尾，猜想投出那球的選手，崩潰的心情，想著可能這場球投完，就要被球團裁員，也許跟她目前的心境差不多。前面的女人穿著白色無袖上衣，從口袋拿出粉色的兔型手機，手臂的肌肉線條浮動，肯定是有做重量訓練。她分析道，因為高中時也曾花時間鍛鍊體魄，痠痛的雙臂和冰袋，幾乎占據的日常。

播報人員念著下一個打擊球員的名字，她才發現一壘不知何時又填上打者。「剛剛的四壞保送，現在一、二壘有人。難道要逆轉了?...」她恨不得把那個直播的人痛打一頓，因為那個興奮的聲音完全是在嘲笑她吧?她又嘗試要看到賽場，卻發現前面那個女人，也發著難聽的笑聲，如同保麗龍板摩擦的音色。「難道全場只剩我支持這支球隊嗎?」她憤恨不平的想著。

「打者揮出...」「不會吧!」她奮力的起身要看狀況，卻發現小白球，往自己的方向掃來，下墜的重力加速度，可能讓人眼骨碎裂也不一定。「會先打到她的。」那顆球旋轉的極快，襲來的氣勢不亞於她過去面對打擊時的壓力，她逕自壓下那個有著神木高般的人，像是閃電劈倒樹木般。右手的手套往前接球，荒廢已久的反射神經，一瞬間接上，當下手掌感覺得到沉重的加速度，幸好她有比常人都還快上不少的反應神經準備。

「妳沒事吧?」雖然是敵對球迷，但畢竟也是喜歡棒球的同好，她能嗅到那人身上的香味，和一點水果茶的酸甜。接著又像是飛起來一樣，身下那個女人精實的身軀將她抬升，她好不容易穩住平衡站直，才發現即便差了一層座位的高度，女人還是比她高上二、三十公分。骨架稍寬的身體微微顫抖，馬尾左右搖擺，表示沒問題。轉頭來，身子稍側過，逆著光的臉龐，一半覆上陰影，吸了幾次鼻子才開口。

「沒事，我沒事喔。」

不，這怎麼看...

「打者轟出逆轉全壘打，落後隊逆轉勝!」

...都不像沒事喔。該死。

最後，那場比賽逆轉結束。然後那個女人，其實用女孩子形容更貼切，那是她任職的大學裡，有名的籃球校隊中鋒，是集榮耀於一身的明星球員。而且女生緊咬著下唇的表情，泫然欲泣，看起來絕對發生了什麼事。最終結果，她又輸了一場棒球比賽。

「在多損失些也沒差了啦!」她打起精神的拍了拍皮夾裡的未來基金，順手痛打了寄生在心裡的那個敗戰投手。「要一起到場外休息嗎?同學妳看起來不太舒服....」

自那天後，她時常往大學的體育館跑，看看那個叫做「小風」的女孩子，看她自主訓練的模樣，或在練習賽時奔跑的身影。小風195公分的優勢身高，令她自高中時就備受矚目，而到了大學賽場也繳出超人般的數據，更在去年大一時，便帶領球隊在UBA女子公開一級的總冠軍賽贏下勝利。

乘著休息時的空檔，她細細的查了遍小風的資料，也愈是感嘆身高的優勢，要是當年的她也那麼高的話...「不行!振作一點!」。

今天亦然，清晨拿著平價的杯裝咖啡，在場邊空盪的觀眾席看著練習賽，和自己算是一知半解的籃球，畢竟身高關係，籃球向來跟她扯不上邊。她又拍了下陷入悲觀的腦袋，心中抱怨著店員調配的不是拿鐵，是咖啡牛奶吧?一點醒腦的效果也沒有。

「啊。小風接到球了。」在右側底線附近拿到球的小風，幾次試探防守球員，然後運球單打逼近籃下，穩健的步伐搭配身體對抗，眼看就要在籃框附近輕鬆取分時，一旁伺機埋伏的矮小敵方球員，卻放棄防守對象，往小風衝過去，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下便快要抄到球。然而小風卻大轉身，閃過敵方的高大中鋒。在籃框正下方收球，單手傳給自罰球線切入的隊友，自己則用身體掩護對友，隔開敵方的中鋒，讓隊友得分。

幾次精采的進攻，和小風成功的防守，一下就拉開比分。小風不斷的指揮隊友和警悌她們，彼此溝通，就向地心引力一樣，讓隊伍緊密結合，然後對待敵方的隊員，就更是不留情的指出她們的缺失，因為敵方的練習隊成員，便是大一新進的隊員。

又喝下了一口咖啡，看著小風集合大一、大二的隊員，旁邊大三、大四的學姊，仔細的執導學妹們的缺失，然後是教練耳提面命的精神喊話，一聲隊呼後，便進入自主訓練。她拿起可頌，慣例在剩半杯咖啡時，開始吃早餐，高跟鞋被她放到一旁，套裝的外套也是，不過有些冷的天氣倒讓她考慮穿回黑灰色外套。早上有些寒冷的天氣，讓她想起高中時和隊友們晨練時的情景，自從開始來看小風訓練的這三個月，又開始早起體驗春天的冷空氣。

「老師，妳今天也來了呢。」小風肩上掛著運動毛巾，身後是隊友們在閑聊、打鬧，左手拿著水瓶，一個人緩緩走來，笑容慢慢揚開。

「是啊!早上起來沒事做。想吸收一下新鮮空氣。」小風用右手鬆開及肩的馬尾，體香劑和一些汗味散開，檸檬味的體香劑一直是小風的特色，也是她最近特別喜歡的味道，只是剛好小風用了，而且比其他人用起來更香。

「明明體育館這裡只有汗臭味而已，老師應該去森林公園才對的。」舉起水瓶，擠出黃橙色的運動飲料，咕嚕咕嚕的流進喉嚨，左手上臂的細紋刺青像是彩虹一樣，圈著穠纖合度、精實的三頭肌，白淨的肌膚刺著「Breeze」的字樣。

「這邊比較好，外面太冷了。這邊很溫暖。」她輕輕擰著小風的臉頰，一邊要小風轉過身坐下。自己則起身拿運動毛巾，幫小風擦著浸濕的頭髮，感覺到運動完後的體溫，熱熱的像是要融化早晨。她悄悄的環著小風的脖子，大力的吸氣「青春氣息，補充!」

「大媽氣息，補足。老師這樣會被學生檢舉喔。」

「小風不喜歡?難道其實我已經人老珠黃了?」

「才不會討厭呢。只是怕別的男學生忌妒而已。而且老師的相親對象可是會氣的牙癢癢的。」

「早就沒有甚麼相親對象了...兩個月前就沒有了。」她絕對不會跟小風說，自從第一次看到小風練習時，就拒絕了媽媽的要求，跟人相親。

「那真是太好了!這樣老師就能繼續晚上來練習了。」

「這時候才不是說『太好了』，我可是28歲的剩女喔。」

「放心吧!老師小小隻的，看起來很年輕的。而且老師還可以幫我當女兒養喔，這樣老了的時候，還有我照顧老師啊。」

「快去洗澡吧，我的寶貝女兒。等一下有會計系的早八的課對吧?」她頭撞了下小風的後腦杓，無奈的聲音伴隨著疼痛作結。

「好的，媽媽大人。今天晚上老師也要來練習喔。」

「國文系上有些事要忙，可能會晚點來，不用等了。」語畢，她推著小風要她去沖澡，明明比她高上53公分，但卻總是覺得這個女孩子很可愛，完全不會像其它很高的人一樣，很有壓迫感。小風應了一聲後，就走回隊員身旁，換回了那張領導人嚴肅的臉旁，只有她看的到小風臉上的笑意。

「戀愛氣息，補充。」有種檸檬的味道，甜甜的、澀澀的。

她想起了初次看小風練習時的情景，那時小風那份耀眼的身姿令她著迷，奔跑時急速的身姿、手高舉著防守時的堅強和無時無刻都保持專注的神情，感覺就像風一樣，強大的能摧枯拉朽般強大的風。「她雖然看起來和數據都很完美，但太缺乏侵略性了，這樣下去對發展有礙。」這是場邊的教練當時說的評語，這讓她百思不得其解，因為那邊的那個人，表現的好完美到令人忌妒。

隨著時間流逝，當場上只剩小風一人時，小風專心在練習上，絲毫沒有注意到她。但很快發現不是她所想的那樣----雖然的確沒注意到她，可是那根本算不上是練習，胡亂的使用力氣、肌肉，不顧一切的全力奔跑，紊亂的呼吸和常常爆出的粗口，以及一句句的「這樣還不夠好」。每次運球都會用力過度或運到腳上，完全不如剛才在場上的表現，比較像在哭鬧的小孩，那是她當時看到的第一反應。

「夠了。會受傷的。」她記得自己當時走到場上時是這樣說的，口氣嚴厲到自己意外，小風顫了一下，又不在乎般的聳聳肩。轉頭看向她時，就像那天在棒球場時一樣的角度，只是表情冷漠的像是冬天冷冽的寒風。

「放心吧。我有保護好自己。這樣做不會受傷的。只是強度高了點。」

「妳的身體這樣是沒問題，如果...只是一兩天的話，但妳這樣多久了?手臂、膝蓋、腳踝都不舒服了吧?尤其是右腳踝，妳施力的時候常不自覺的避免使用右腳踝，果然是受傷了吧?」

「訓練本來就會不舒服。」她繼續運著球，但側過身子，遮住右腳。「運動員有一兩個傷也不意外。」

「但優秀的球員會保護自己。到覺得犧牲是值得時，才會不顧一切奮戰。妳現在不是，妳連......」

「現在是!現在就是!我要變得更好，然後......」

「現在不是!因為情緒而受傷，是最不應該發生的事!」她奮力的吼出字句，卻感覺聲帶啜泣似的顫抖，左手的肌肉不自覺的緊繃，就像過度投球時的那種不適感。「心痛不是妳不保護好自己的藉口。」

她能感覺到小風奔騰的怒氣，是因為被打擾?還是因為其他原因?

她不在乎。她只想擁抱小風，怒火像是要燒盡小風一樣，讓小風變成灰燼，而她卻要把小風留在原地，即使會被燒傷也是應該的。她邁開步伐，抱住小風的腰際，這是她們身高差下必然的結果.....「妳已經很棒了喔。有很好的身材和優越的彈跳力，以及難能可貴的天份，還有很純熟的技巧。未來一定會變的很厲害吧!不。現在就是個厲害的孩子了呢!只要再多努力一下，一定能走的很遠吧。」

「技巧才不純熟，一點也不夠好。學姊當初教我的時候，就比現在的我強了。一定要更努力，才能追上學姊，學姊現在離我真的好...遠。」像是聽球場廣播一樣，聲音從高處傳下來，還有沙沙的雜音，「在哭嗎?」她暗自想著，現在才覺得小風的確是像『微風』。

「妳知道嗎?我國中、高中時是棒球投手喔!可是大學的時候，就加入了女子壘球隊。因為身高不夠呢，棒球投手的身高是影響投球的要素，不論我怎麼練習，總是投不出教練要求的樣子呢。之後教練就推薦我去當女壘投手，因為比較不要求身高啊。然後，我就受傷了。

「因為每天維持女壘高強度的訓練，同時又再自己練習棒球的投球姿勢，手臂痠了、疼了，也無所謂，因為我就是想當棒球投手。可是當受傷時，卻發現連手套破了都不知道，明明是媽媽東省西省後，送我的小學畢業禮物。話說我真是小學後就沒再長高了，真討厭啊。之後縫補完手套時，手臂也沒辦法跟之前一樣使用了。直到跟妳相遇那天，我才又用那副手套接到球，我害怕了好長一段時間，從我得知自己不是一個好的棒球投手起，可是現在不怕了，因為妳真的很耀眼呢。可以照亮黑暗。」

「所以不要受傷喔，妳一定要好好的照顧好自己。不要害怕失敗，因為是風啊，一定能飛到任何地方的，飛到學姊身邊也沒問題。老師不會騙妳的，之後讓老師一起陪妳練習吧!」

她拉開小風的身體，注視著高大的那人的眼睛，小風的樣子有點可愛，就像初次見面時一樣，一臉憋著哭的樣子。小風慢慢的點頭，她感覺自己的衣服也沾著小風的汗水，有種她特別喜歡的檸檬味。小風高大的身軀，又再次佔據她的視線，可是她也無心去看別的畫面，今後都只想看著小風，不論是必須追趕著才能看到背影，或是在前方慢慢的等著小風勇往直前的身影，她想一直陪伴著小風。

那天晚上，她帶著小風去吃學校對面賣的可麗餅，把身上的五百元花光才餵飽小風，看著小風提著背包，張口大吃的樣子，莫名讓她感到滿足。她靜靜聽著小風說著學姐的事，和分享小風提到學姐時的那份光采。以及左肩上的刺青和學姊的往事。

「學姐在美國的大學打球，但是因為不適應的高度肢體碰撞，膝蓋受傷，要長期休養。所以想著如果能被美國的大學網羅的話，也能到學姊身邊照顧她吧!那天在棒球場時，就是收到學姊受傷的消息，所以看起來很糟糕吧!」

之後每天晚上的訓練，由她規劃，小風賣力執行。每次奔跑、每次跳躍，就像離的越來越遠一樣，可是小風卻是變的更耀眼了。「結果自己還是燒傷了呢」她心想

今天上班時想的滿滿都是小風的事，也不是沒有理由。下午收到WNCAA寄來的通知書，是邀請小風去美國大學打球的計畫。小風真的要飛走了，還是用她吹起的風。

走過夜色，她握著手上的信函，橫越了空盪的體育館，來到小風的面前，只有球場的燈亮著，四周是漆黑的觀眾席。

「信寄來了喔。小風妳要去美國了，能看到學姊了呢!」她看到小風興奮的表情，還有沾著汗水的微笑，這是很幸福的表情吧!小風要離開的念頭佔據她一整天，所以下午她做了些準備----「我也要跟著去喔。」

「現在兩好三壞，投手投出最後一球......」她在心中播報著，也同時是在投手丘上的那人，這次她不會再害怕失敗了。「我們一起前進吧!小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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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急忙寫完，沒有寫好。之後如果能有機會的話，會盡量改好一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