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节艾司 于 2017-3-7 15:32 编辑

这是最近常有的事。子夜，在汗湿的床上，头昏脑胀，艰难地醒来。索性把令人不快的被子掀到一边，赤条条地坐在床上，手扶着昏昏的头。湿嗒嗒的头发贴着**，恨不得把它们一刀切断。总是想起某个不怀好意笑着的少女。 我的名字是李莹，她叫乌努麻雅·依朵拉。 那是我还是一名少女时的事情。那个时候的我，在某种意义上来讲是封闭的——虽然现在也没有什么改变。十六七岁的孩子，往往已经具备了一定程度上的，和书本上所讲不同的，某种幼稚的世界观。那个时候的我知道的，只有努力读书，考上一所有名气的大学，然后去一家世界前列的跨国企业就职，赚花不完的钱。并不是有什么必须要买的东西，严格来说，我的物质欲望属于淡薄。只是家庭发生过一些事情，让我觉得钱是非常重要的一种东西。社会的一切行为，或明或暗，都是被资本联系起来的。我的脑子并不怎么聪明，所以为了实现自己的人生规划，只有付出常人几倍的努力。和那些放学就去逛街的女孩子，亦或是留在学校打球的男生不同。我的时间是匆忙的，被压缩的。下午4点钟放学，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学生会的工作，骑自行车奔往补习班，在附近随便吃点东西，然后学习，学习，学习。因为补习班的下课时间是晚上十点钟，回到住处之后我还要做完两份作业，入睡往往是凌晨以后的事情了。刚好，就是这几天夜半醒来的时间。那个时候的我，留着简单的短发，尽量不和任何人交谈，每次下课都是第一个拦下老师解惑的学生。她是不一样的。作为学校里唯一被允许蓄发的学生，加上泛黄的，似乎营养不良一样的发色，校庭里格外显眼。现在想想，那个时候虽然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交点，但是我对依朵拉有一种莫名的，厌恶的感情。也许是将自己挤压的书本之间，像是快要断掉的弓弦一样的我，对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境界不同的人的本能的敌意。但凡是危险的东西，都会有一种不可阻抗的神秘的力量将人推向它。这就是人类世代受其威胁，被称为“命运”的敌人。 那是在一个春天的放学后，我仿佛预感到了什么一样，将书本文具收进书包，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望向窗子。一个麻利的，引人不快的脚步声接近着。“哟！莹姐！”不用去看也知道，是那个不知道用了多少定型剂梳着一头自我感觉良好的发型的粘滞系男生。“啊，学生会室对吧，这就过去。”我把书包留在课桌的挂钩上，起身整了整衬衫。“呜哇~”男生作作地感叹着，“莹姐的声音比平常还要疲倦啊，是不是晚上又偷偷地给自己加菜了？”这人所指的，大概是增加自主的学习内容吧。但是很遗憾，我虽然很看重读书，但是却不是那种会自己规划的人。而且学校和补习班设定的功课已经很充足了。把不远万里前来送口信的学生会基层成员留在一边，大步走着通往会室最精简的路线。现在是高中二年级的下学期，而我却依然没有辞去学生会成员的职务，有时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学生会室坐落在学校办公楼的顶层，好在有电梯可以搭乘。门和教室那种金属质感的拉门不同，是推拉打开的厚重木制。轻敲了三下，不等应答就擅自开门走了进去。宽大的暗红色写字台后放着一把人造皮革包裹的旋转办公椅，一个看起来根本就是初中生的小个子女生就是现任的学生会长。分明额头还够不到别人下巴，却整天摆着一张看不起人的小脸。“哼哼，终于屈服于我的权威了吗，李莹。抵达会室的时间比之前的记录提高了整整10秒哦。”“还有记录？会长大人看来十分在意小女啊。另外学校可是禁止使用手机的，堂堂会长公然违纪不太好吧？”“哈！哈！哈！”小家伙得意地笑着，“身为君临校园的学生会长的本小姐怎么会犯那种错误！”一般来说，我觉得称得上君临的人物，至少要是校长（在我们学校是书记）级别的人物才对。“本会长一直都是用这块——”一身萝莉臭的小丫头自豪地握紧左手，挽起了袖子，“‘小仙女’智能手表计算时间的！”“以国际标准来讲的话那个叫儿童手表才对。”我忍不住用食指和中指按压着眉间，难以想象居然在这种货色的支配下坚持了一年的学生会。“所以说，今天这位Tinker Bell小仙女又有何贵干呢。”“你的语速为什么能这么快……虽然没听懂说了什么，但是总觉得吃了亏的样子……”“一定是那什么吧，自我意识过剩。”“为什么不停地讲别人听不懂的话！”“啊，抱歉抱歉，我最近在研究永无岛的方言，有点沉迷了。”“哼，原来读书虫也有不务正业的时候。”会长故作深沉地终结了话题，“今天叫你过来是有件事情想要你来做。”“嗯。”考虑到对话对象的迟钝程度，我已经放弃了暗示不满的念头。“一年级有一个外国人女生，你知道吗？”外国人？这座城市不是那么国际文化四溢的国际都市，据我所指全学校只有一个学生有四分之一的海外血统，而且是男孩子。“就是那个啦，那个什么……名字太古怪记不住啦！就是头发长长的，又高又瘦的女巨魔！”巨魔？那和巨魔同处一个世界观的阁下莫非是半身人？会长所指的人物，大抵上心里有底了。那个女孩的名字大概叫作依什么，在学校不知道她的人恐怕不多。另外她的身高算不上多么挺拔，大概比我还要矮一寸左右，瘦倒是真的。“你说的人我基本上知道是谁了，那个孩子怎么了？”“是这样的，”会长一脸麻烦的样子，“前些天有校工和学生会抱怨，有个女学生经常违法校规跑到屋顶的天台上玩。那个校工是个和气的老大爷来着，大概不想自己去把她赶走，又觉得报告给老师那个孩子就太可怜了。总之最后就拜托我们学生会来解决一下。”“明白了，我拒绝。”“啥？！”“问题学生这种事情还是交给老师来管比较好吧？”“你只是单纯觉得麻烦对不对！”“而且这种情况，比起我这种打杂的，我觉得会长亲自出马比较有威慑力！”“莹……”“嗯？”“有个问题困扰了我很久了，你莫非是把我当傻子了？”食指和中指交叉，“哪有~怎么会~”“那就做好会长给你的工作！”双手拍着桌子站起来，荧光闪闪的眼睛狠狠地看着我。再捉弄她也许太可怜了，我也只好认真起来。“听我说，然。”先尽量用语气让她平静下来，再动之以理，“你不觉得奇怪吗？”“什么奇不奇怪？”“我们都已经二年级了，我和你。现在都四月份了，按照社会常识，不应该是等待退休的养老热身时间吗？这种棘手的事情，还是交给老师，或者一年级的后辈吧。”会长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瞅着我。“你真的觉得一年级会有那种魄力去和她谈吗。”“我觉得这种东西和辈分没有关系。”“让二年级的学姐去提醒她，效果一定要更好！”“那可不一定，然一定没见过真正不听话的——”“闭嘴！”我吓了一跳，虽然自从进了学生会，和她的冲突就没有停止过，但是到这个程度还是头一次。“既然你还是学生会员，就要好好的做好这里的工作！”真佩服这个小不点居然有这种威慑力。“我从来都不是因为喜欢才加入的。”“那就退出啊！”我竟然无话可说。这样的争吵继续下去，一定不会有好结果。“既然那样讨厌学生会的工作，你可以现在就离开，去啃你的书本。”突然冷静起来，反而让会室的空气更加紧张了。“我明白了。”然的表情里突然有了惊讶的成分，大概以为我真的要退出吧。“我去，但是结果不能保证。”时间变得很长，不知道小仙女的秒表能够跳几下。“认真去做的事情，怎么会有糟糕的结果。”“嗯。”到最后妥协的是我，敷衍地赞同着她的说法，转身离开会室。没错，有的时候邂逅的契机并不是老天安排，而是萝莉高中生的一己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