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不在家？“

”不在，夫人今儿一早就去城东庙里烧香了，必是又要等天黑才能回家的。”

“偏你这小蹄子又浪的一日闲，我最近跟着老爷跑东跑西，没有一时的安宁。”

“哼，夫人性子本就喜静，平日里就算侍奉着也不过是些琐碎的事罢了。何况夫人这几年越发喜欢去求佛烧香，又必是让那几个老妈妈陪着，说来也奇怪，夫人平素里是不喜欢那几个老妈妈在身边，都是我们几个丫头伺候着，但出门时却总是带那几个人。”

“呦，平白让你得闲，你到不自在起来了？虽说入冬了，老爷生意上的事情是耽搁了些，我们反而比平时有更多的差事要当起来。这几日更是忙的不行。“

”我到不知是老爷找你忙，怕是你在外头鬼混吧！别说，最近我在院子里，风言风语，听见老爷要娶姨太太进门，这原也不是什么大事，怎得那些小厮说得神神秘秘，遮遮掩掩怕人知道呢？

“唉，我可不正是陪着老爷办这起子事儿吗，按说夫人的性子也不会有什么阻拦，只是老爷可不是娶一位姨太太，而是娶两个，

其实咱们这样的人家，娶两个也是情理之中，但是这两个姨太太之间的关系可不一般。前些日子北门外的春怡楼新来了一对璧人，正巧让老爷赶上个鲜，老爷迷得上了瘾，连生意都懒得做，天天往那里去喝酒。如今更是非要将这两人娶回来才肯罢休，为了这事，最近银子没少花，不过事儿倒是定下来，估摸下个月就进门了“

”嗨，管怎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老爷总出去逛，这院里一直就一位夫人，实在也是寂寞得很，我倒是想多几个人也热闹些，只是要是春怡楼来的，怕会是不好招惹的主“

”关咱们什么事儿，各为其主罢了，平时照应些也就完了，我听常跟老爷的来福说了，这两位姐儿很是厉害，说原是尼姑庵里收养的孤儿，只是不幸那尼姑庵被火烧了流离失所，搞到这步田地，虽然身段不算一等一的好，但是哄人的功夫有一套。老爷上个月说是出门买货，其实就是搬与她们同吃同住去了。只是瞒着夫人呢。“

”呵，往日我也听说些庙里的风流韵事，只是当个玩笑话，如今看来竟是真的呢？罢了罢了，夫人怕是将要回来了，我先回去预备了。等得空了，我再同你说吧。“

话说彩铃收拾妥当回到内院，忙着把夫人的茶点预备好，热水也烧上了，厨房饭菜也早已做好，只等着夫人回来。老爷这两月很少回家，有时回来不过打个过场，说些生意上的事。不想今日，院外小厮双财进来问话，说老爷今日要家来，还要同夫人一起吃晚饭，问夫人在不在，彩玲忙说夫人去城东庙里还没回，傍黑时分估计就归家了。一边又告诉厨房加些份量，老爷今儿在家吃饭。一面想着老爷回来估计是为着白日听说的姨太太的事情，不知道夫人会有什么反应。

彩铃想，自己跟在夫人身边五年了，老爷在外面做丝绸的生意，夫人当年嫁过来又填补了个中药铺子，家底也算殷实。老爷虽然不长回家，但夫人也不曾苛责什么，老爷对夫人也是敬重的，从未有过打骂之事，家里一应的花销都足够，夫人性子寡淡，平日里只喜欢吃斋念佛，从不计较老爷在外面沾花惹草。或许年轻时也是恩爱情浓，只是夫人今年已四十岁，生养了一儿一女，女儿早已出嫁，儿子也娶妻生儿，只是独门独院的住着，家事也都分开。生意上一应的往来都是老爷同少爷操办。夫人身边年轻的丫环除了自己，就还有个十多岁的小丫头取名叫彩旗，余下还有几个老妈妈，算上厨房里的，总共也不过六七人。院外有李贵一家，也生了一儿一女。彩铃平日里做些针线活儿，种花养草，和彩旗搞些女孩子的玩意，也没什么事可做。闲下来倒是和李贵家的儿子，叫李兴的，勾搭在了一起，从那以后她时常趁人不注意偷溜到外面和李兴鬼混，彩旗还小，不懂得这些，余下那些老妈妈也都是和夫人性格一样安静，到不曾败漏过。只是现在新姨太太要进门，往后的光景不知又是怎样了。她进院晚，那时大姐少爷都早成家，还是老爷怕夫人憋闷说要挑个丫鬟陪夫人说话才买回家的，很多事都不太晓得，听李兴说，老爷当年也娶过一房姨太太，只是那姨太太却不是什么好主，总是闹的家里鸡犬不宁，夫人不爱理会，那姨太太渐渐也踩到夫人头上来。可姨太太闹的太凶，老爷渐渐也腻味了起来，只可惜那姨太太命薄，还没生孩子，竟染上风寒，一命呜呼了。

彩铃正想的出神，忽听见院里传来人声，忙打起帘子迎接，看到是老爷同夫人一起进来，老爷对她说“去把饭菜端上来吧，再烫两壶好酒，我也许久没和夫人一起坐下好好说说话了。”彩铃忙答应着，叫彩 旗给夫人更衣，自己转去厨房传饭，同老妈子一起把酒饭端来，见里屋老妈妈们已把灯点亮，桌子放好，烫酒的劳什也预备下来，只等她过来。彩铃忙把饭菜一一摆好，让老妈妈们各自去下房吃饭，让彩旗去屋外侯着，自己靠门口站着。她知道夫人不喜吃饭伺候的人多，往常也只有自己在身边，虽然今天老爷在这里，但老爷的小厮都在外院，未曾进来。老爷招手让彩铃上前来“彩铃，过来给夫人布菜。”彩铃答应着走到前面。夫人忙说”我到不喜欢有人布菜，自己想吃些什么随意夹着就好，省得麻烦。”老爷笑道“夫人是省事的，看来夫人平时念经诵佛，到是和我们这些俗人不同，彩铃，既然你夫人不使唤你，我来使唤你，把那温好的酒给你夫人斟上。”彩铃看了看夫人的脸色，忙把酒斟上，又垂手站到一边去了。

夫人还没动筷，先陪笑道“老爷最近生意忙的很吧，时常不回家，最近天转凉了，小花园里花草多枯了，院里人本就少，更是显得冷清了。“老爷笑说”夫人要是闲冷清，我再招个人进来，同夫人作伴可好？“夫人没吭声，低头笑说”这院里的丫头婆子也够多了，想是老爷又看上了谁家的女儿了？我是不计较这些的，平日我有自己的事情做，老爷喜欢谁就招进来吧。“老爷笑道”夫人好贤惠，实不相瞒，我最近遇见一位姐儿，性情也很温婉，既然夫人也觉得院里人少寂寞，我就招她进来做姨太太，同夫人作伴，下个月初六是个好日子，我就定在这天，让她进来给夫人磕头，怎样？“夫人只道”我能问问，倒是谁家的女儿，是否知根知底，也省得日后生事麻烦。”老爷笑道“夫人不必担心，她倒是个孤儿，不过从小被尼姑庵收留，怎想前年正月尼姑庵失火，烧了个安静，便将这些尼姑遣去它地，余下些想还俗的，便放她们还俗，自己讨生活去罢了，她们流离辗转不想被我遇见，收留她进来，也算是件善事了。”听闻这女子自尼姑庵长大却辗转至烟花柳地过活，夫人心下到有些不爽，只是自知老爷心意没法扭转，只好说道”既然是庵里的人，想来也是有菩萨保佑的，这或许就是老天爷的注定的缘分，既然老爷相中她，也是她受菩萨保佑的福气了。“老爷笑笑，叫彩铃再拿壶酒端上来。晚上彩铃便侍奉着夫人同老爷一起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