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應該對這種鄉下地方抱有太大期待的。」
看到手機螢幕上無情的顯示著「無訊號」,我無奈地嘆口氣,關閉螢幕之後便隨手將手機丟到一旁。
明明是難得的暑假啊……本來都想好了要跟鈴和Gumi一起去各式各樣的地方好好地玩一番,結果爸爸卻突然說什麼「啊好像很久沒回老家了一起回去一趟吧」就無視我的意願將我拖來這裡了,真是不講理……
關於爸爸所謂的「鄉下老家」,我其實一點印象也沒有。據說爸爸年輕的時候就獨自離鄉背井到大城市打拼,之後和媽媽結婚、生活穩定下來之後才有再回來這裡探望幾次。對於爸爸的老家,我只有在爺爺奶奶都過世後才被爸爸帶回來參加葬禮那僅有一次的經驗,而且那時候年紀尚小,我自然是什麼也記不得的。
從東京出發,搭新幹線就花了3個多小時,之後再轉乘路途1小時左右的公車才抵達目的地(而且能抵達這裡的公車一天竟然只有2班!!)。中午吃飽飯之後出門,到這裡已經接近傍晚了,真是的,到底是個多偏僻的地方啊……
本來還想說,就算回到鄉下,只要有手機還是可以跟東京的朋友們聊天,或者是整天窩在房間裡刷推特玩遊戲也不錯。誰知道有那種想法的我實在是太天真了,這裡根本就是荒郊野外,連電信訊號也收不到。
老家是相當傳統的日式建築,無所事事的我臥躺在房間的榻榻米上,呆呆地看著拉門外隨風飄揚的風鈴,聽著庭院裡潺潺的水流聲,放空的腦袋完全沒有在運轉。正當我的意識逐漸朦朧,快要進入夢鄉的時候──
「喂!!未來啊!!老爸帶妳回來鄉下可不是讓妳來睡覺啊!!妳怎麼不到戶外去走走看看呢?」
吵醒我的是爸爸的超大嗓門。
「啊──知道了知道了,煩死人了。我出去就是。」
被他那種粗獷的嗓音一吼,我頓時睡意全消。心裡一把無名火燃燒了起來,我勉勉強強的撐起沉重的身體,對於爸爸那些「不要走太遠啊」、「記得回來吃晚飯喔」之類的瑣碎叮嚀隨便應了兩聲之後,我便朝屋外走去。
拜託,這裡是有什麼好看的。從公車站牌走到老家的一路上就是很普通的鄉間田園風景,跟想像中的完全一樣,根本一點新鮮感也沒有。難道是要我去田裡抓青蛙還是泥鰍嗎??
──啊啊,新奇的地方大概還是有的,例如說走沒幾步路就會看到一隻鹿或兔子什麼的。
一路上漫無目的的閒晃著,我其實並沒有特別注意周圍的風景,心裡只是想著在外頭隨便散散步好消磨時間,等等就能回去吃晚飯。
也就是因為抱持這種輕浮的態度,以至於周遭的景色早已從田園風景變成了陰鬱的森林我也沒能察覺,直到我終於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站在一個謎樣的神社前方。
「欸?是真的神社?在這種地方??」
只有在教科書裡看過的建築,此刻真真切切的出現在我眼前。我轉頭稍微環顧了下四周,發現自己身處在一片樹林之中,明顯不是老家附近的範圍了。我到底是走了多久啊……
嘛,雖然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在何方,不過等等照著原路的話肯定能走回去的吧?比起在一成不變的鄉間景色中散步,探索這個神祕的神社明顯有趣多了。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勇氣,沒多做思考的我就逕自穿過了鳥居,向神社內部走去。
在參道上走了一小段路之後便看到了手水舍,感覺這個神社不怎麼大啊,我一邊這麼想著一邊完成了淨身的動作。還好一旁的告示牌很貼心地寫著步驟,不然像我這種只是透過小說和教科書對神社小有了解的人,大概會相當不知所措吧。
幾乎是在完成淨身的那一瞬間,本來就有些陰暗的天空突然下起了雨。雖然不是那種會瞬間將人淋濕的傾盆大雨,但看這情勢等等勢必會越下越大的,被淋成落湯雞大概是遲早的事,乾脆一口作氣跑到拜殿那裡躲雨吧──
正當我打算將這個想法付諸行動的時候,眼角餘光忽然瞥到了一個白色的物體,就在旁邊的小樹叢裡。不知道為什麼,我在看到那東西的瞬間,身體突然變得僵硬了起來。我發現自己實在沒辦法就這樣忽視那東西的存在,克制不住旺盛的好奇心,我便小心翼翼地朝小樹叢的方向走去。
「啊……原來是把油紙傘啊。」
稍微花了點力氣將那個白色物體自樹叢中拔出來,我仔細地審視著它的外觀。是把很普通的白色油紙傘,上面綴著幾朵櫻花的花紋,骨架看起來有點年紀了,傘柄的部分也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傷痕,但整體看起來還是挺漂亮的一把傘。話說,為什麼它會被塞在樹叢裡啊?
「算了……糾結這些事也沒什麼意義,正好可以拿來擋雨。」
我一邊這麼想著,一邊將那把油紙傘撐開──
然後、一大片白色的煙霧就在那瞬間於我眼前漫開。
「哇、哇啊!!這是什麼陷阱嗎??」
該不會是什麼小孩子的惡作劇之類的吧??所以才把它塞在樹叢裡、等我這種笨蛋上鉤??
好奇心會殺死貓,這句話果然一點也不假。
正當我猶豫著要不要把手中的紙傘扔開的同時,耳邊突然響起了一道清澈空靈的女音。
「啊啊,嚇到妳了吧?真是抱歉。不過,這裡真是很久沒有人光顧了呢。」
在眼前的白霧逐漸散開之後,某個模糊的人影出現在我的視線範圍。
那是個──穿著全套齋服的櫻髮美人。
散發著與凡人完全不同的氣場,眼前那突然出現的神祕女子對我輕輕笑了笑。那雙湛藍的瞳眸蘊藏著某種奇異的魅力,看起來靜的像一池碧水,但感覺只消多看幾眼,靈魂就會整個被吸進去似的。我趕緊低下了頭迴避她的視線,激烈的心跳卻撞擊的我胸口發疼。
「那、那個……請問妳是……?」
長得這麼漂亮的人,是不可能看漏眼的,她剛才分明不在我的附近。啊、她是在剛剛那陣白霧之後出現的吧?難道她就是設下這個惡作劇的人?把紙傘藏進樹叢,等到有人好奇去將它取出並且打開之後再投個煙霧彈之類的,然後趁機現身嚇人……?
我偷偷地抬起頭瞄了她的容貌一眼,不料卻正對上她飽含笑意的視線,我只得連忙再度低下頭,我能感覺自己已經連耳根都開始發熱起來了。但總覺得向別人搭話還不直視對方實在是件很失禮的事,深呼吸幾口氣、調整下心跳節拍之後,我才緩緩的抬起頭來看向她,發現她仍是那副饒富趣味的表情。
不、不可能吧……這麼漂亮的人為什麼要做這種無聊的惡作劇啊……
「嗯──該怎麼跟妳解釋好呢……」
櫻髮女子用一手托起下巴,微微歪頭,皺了皺眉,好像有些困擾的樣子。隨後她又像是放棄思考了一樣,臉上恢復了方才的微笑,用稀鬆平常的語調說了:
「其實──我是神明喔。」
──哈?
得到的回應完全在意想之外。
難道她是覺得、這樣捉弄人很有趣嗎!?
為了滿腹的表達不滿及懷疑,一掃方才的畏縮與害臊,我直勾勾的盯著她的雙眼。一般來說,說謊的人被這樣看著的話,會覺得心虛然後別開視線的吧?
但是她,卻完全沒有一點慌張的感覺。眼神甚至可以說是相當真誠,光看表情實在不像是在說謊的樣子。
大概是看我呆愣著完全沒有反應的樣子,眼前自稱「神明」的櫻髮女子伸手指了指我手中撐著的白色紙傘,又接著補充了一句:
「也就是說……妳手上拿的那把紙傘是我的本體。這樣妳能明白了吧?」
聽她這麼一說,我看了看手中的紙傘,再打量了下她的衣服。那是身純白色的齋服,上頭上綴了幾朵櫻花的花紋,差袴則是深紫色的,確實是和紙傘的樣式一模一樣。
即使如此,一時之間要我相信她這種莫名其妙的發言,也未免太強人所難了吧?
「欸?等等,抱歉,我從剛才開始就完全不知道妳在說什麼……」
聽到我這麼說之後,她露出了有些沮喪的表情。看到這樣的美人因為我的關係而皺起那兩彎好看的柳眉,我的胸口突然狠狠的抽動了一下,罪惡感油然而生。
「……啊啊,看來我還是從頭開始解釋好了。就如同我剛才所說的,我是一柱神明,神體就是妳手上所拿的那把紙傘。至於妳眼前的這個人型的我嘛……有點像是靈體的存在吧?用妳們那邊的話來說,應該就是幽靈?」
大概是捕捉到我對「幽靈」這個詞所做出的驚恐反應,她又輕輕笑了起來。接著她向我走近了幾步,把手放到我的頭頂上──
跟想像中的不同,原以為既然她自稱是靈體,手應該會從我的身體穿透過去才對,沒想到頭頂卻確實傳來了實物的觸感,有一點冰冰涼涼的感覺。
在和她只有一步之遙的距離之下,我再次仔細的觀察起她的外貌。櫻色的頭髮、湛藍的瞳眸,臉蛋看起來十分標緻,雖然全身散發出某種不可思議的氣質,但感覺大概只有20出頭歲。身高目測約略高出我半顆頭,身上有一股很好聞的味道,雖然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不過是種很令人安心的氣味。
雖然剛才一時之間無法相信她所說的話,但現在仔細想想,這樣的美人的確不像是人間的存在,要說她是神明感覺還更有可信度一點。
「不、不過,既然妳說妳是靈體什麼的,為什麼還能夠碰到我……?」
該不會要說什麼「妳誤闖進的這個神社其實是黃泉,所以妳已經死了──」之類的小說套路吧?不要開玩笑啊!!
「噗。看妳緊張成這樣。嗯……其實真要說起來的話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首先,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夠看到我,當然能碰到我的人更是少數,所以妳肯定是特別的存在呢。」
哇、特別的存在?被她這麼一說我又突然臉頰發熱,這種感覺好像是被暗戀許久的人告白一樣。話說我為什麼會有這種聯想啊?
「那妳剛才說什麼……這把紙傘是妳的本體之類的?這又是怎麼回事?等等、所以我現在是在用妳的身體擋雨嗎?」
意識到這點之後,我慌慌張張地想要把紙傘給收起來,卻被對方阻止了動作。
「啊、那沒關係的。雖然說是我的本體,但它就只是一把普通的紙傘沒錯,妳就繼續撐著吧,不然淋濕了身體可不好呢。倒不如說之所以會下這場雨,也是我因為我的關係吧……」
雖然她是這麼說,但感覺還是超奇怪的。總覺得意識到這把紙傘=眼前的美人這件事實之後,就沒辦法用普通的眼光來看待它了……
「知道『付喪神』是什麼嗎?我就是類似那種概念的神明喔。不過正確來說感覺又有些不同,因為我是有身為人類的前世的。嗯……我本來是這座村里的宮司,死掉之後成為了付喪神寄宿在這把紙傘之上,然後被村里的人供奉起來,這個神社就是參拜我的地方喔。不過……嘛,如妳所見,這座村莊真的是超偏僻的對吧?因為交通問題,本來就是個相當封閉的小村莊,都市發展、人口嚴重外移之後,還定居在這裡的人家又變的更少了。」
雖然她說的風輕雲淡的樣子,彷彿這一切經歷都與她無關,但那平淡的語氣卻讓我感覺到某種壓抑了很久的落寞。還有她話裡那些模糊不清的情節,都讓我認為這個故事並沒有被訴說完整,其中肯定還藏著她現在不願意吐露的那一面。
「妳知道嗎?神明和信眾其實是相輔相成的啊。沒有人們的信仰和供奉的話,神明也是不需要的存在呢,畢竟缺乏信仰支持的神明,最後是會消失的。確實,在現在這個時代還信奉神明的人已經很少了,這個神社也已經荒廢好幾年的時間,作為神明的我大概也會就這樣漸漸被遺忘掉吧。到現在還會來到這個神社裡的,可能只有像妳這種迷路的小孩子喔?」
的確,這座村莊給我的印象就如同她所說的那樣,既偏僻又封閉。景色是無窮無盡的田野和樹林,實在是很普通的鄉下地區,一點新意也沒有。但是聽完她剛剛所敘說的故事、了解到這座村莊也有她那樣的神明在守護著的話……
「但是妳現在就在這裡不是嗎?」
在腦袋處理完正在思考的情報之前,這句話就先從嘴裡吐了出來。
「欸?」
大概是被我突如其來的發言嚇到,櫻髮的「神明」愣愣地看著我。雖然感到害羞又緊張,但心裡又覺得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我便直接去握住她的手。
「就是、妳就站在我眼前啊。我看的見妳、也碰到著妳,就代表妳是存在著的。而、而且,我一定會記得妳的,所以妳不至於會消失啦……」
後半句因為感到不好意思而越說越小聲,我又低下了頭,不敢去直視她的眼睛。臉頰突然發燙了起來,這是做什麼啊我、真是的……
「噗。啊、哈哈哈……」
正當我已經準備好要承受因為我的魯莽舉動而帶來的尷尬氣氛時,對方卻突然大笑了起來,讓我站在原地尷尬的不知所措。
「啊、抱歉抱歉,妳真的是個很有趣的人啊。不過,很謝謝妳對我這麼說喔。」
意識到自己方才的失態後,櫻髮神明斂容,她握緊了我的手輕聲地這麼說。她的手,指節分明、骨感平衡,像塊冰涼而潔白的美玉,貼著她手心細膩的肌理,可以感覺到某種纖細又溫潤的觸感。
總覺得這麼認真的去感受一個女孩子手的觸感的我,好像變態似的。可是心裡卻沒辦法捨棄那種不確定又不安分的情愫,明明從來沒有產生過這樣的感覺,為什麼……
「話說,因為下雨的關係,天空一片霧茫茫的,沒辦法靠太陽來辨認現在的時間呢……不過我想,現在應該差不多是吃晚飯的時間囉,不回家沒關係嗎?」
被她這麼一提醒,我才猛然想起打從一開始就被忽略的時間問題。這下糟了,要是太晚回去的話肯定會被爸爸碎碎念的……
「啊、原來已經這麼晚了嗎?謝謝妳提醒我,我的確該回去了。」
我連忙把手中的紙傘收好,放到拜殿屋簷內淋不到雨的地方。說也奇怪,本來認為絕對會變大的雨勢現在卻反而減小了,只是這種毛毛雨程度的話,直接走回去應該沒問題。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在我說了「該回去了」之後,那位神明大人的表情看起來似乎有些寂寞。
「對了……反倒是我一直沒有正式的自我介紹……那個,我叫未來,初音未來。能告訴我妳的名字嗎?」
在聽到我的名字之後,她的表情突然閃過一絲細微的變化,但在我解讀出那是什麼意思之前,她又迅速地恢復了平和的微笑。
「那麼,妳就叫我流歌吧。」
啊、流歌……好漂亮的名字。該說是人如其名,還是名如其人呢?
「流、流歌……那個……明天、還能來找妳嗎?」
「可以喔。未來來找我的話,我會很開心呢。不過,答應我一件事情好嗎?在這裡遇見我的事情,不要對任何人說喔。」
聽到她的要求之後,我立刻點頭表示答應。雖然不知道理由為何,但若是她所希望的,我不會違背。
「快回去吧,這裡天黑之後路可不好走。」
得到了「明天也能來見她」的許可之後,我的心情突然欣喜起來。面對流歌溫柔的笑容,我也盡可能的用同樣的微笑回應她,然後一邊朝她揮手,一邊往鳥居的方向走去。
不過,我真的走的回去嗎……畢竟打從一開始就是誤打誤撞地走進來的,來的途中也完全沒有在認路。一想到這裡全身就被一股不安的感覺蟠踞,腳下的步伐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泥濘的影響,也開始變的沉重起來。
「未來。」
「嗯?」
身後突然傳來了流歌的呼喚,我不假思索的就回應了那道聲音。不可思議的是,在我回應她之後,方才心中那種恐懼的感覺就一掃而空了。
「不要徬徨,妳可以回去的,我會在妳身後看著妳。明天也一定能來的,只要妳相信我的話。」
不知道為什麼,聽完她對我這麼說,全身便被某種踏實而溫暖的感覺充盈,也不再覺得有什麼阻礙,只是一心想著身後還有流歌在守護著,便不知不覺的離開了神社所在的那片樹林,回到老家門前。
「未來!!妳是跑去哪裡玩了!!飯菜都要涼了,快進來!!」
為我打開老家大門的爸爸一邊發揮高超的嘴上功夫碎念著、一邊將我拉進屋內。
「話說妳的頭髮上……怎麼沾著這麼多水珠啊?這附近剛才都沒有下雨吧?」
面對爸爸的提問,我的腦海裡馬上浮現出流歌說著「不要告訴別人」的那道聲音,便有些心虛地回應「用水的時候不小心潑到了」想打混過去。
好在爸爸也沒有繼續追問,只是不斷的碎念著我太晚回來吃飯的事情。跟著他走到飯廳之後,兩個人便開始稍微遲了一些的晚飯。
抬頭望了一眼掛在一旁的時鐘,指針顯示著現在的時間大約是8點半左右。雖然就一般人的晚餐時間來說或許不算太晚,但對於一向準時在6點半開飯的我們家已經可以算是嚴重延遲了。
也許,是那個神祕的神社,很容易讓人忘記時間吧。
「明天妳和我一起去附近的牧場幫忙吧,我要是不帶著妳出門,妳沒準又要窩在家裡頭玩手機了。」
扒了幾口白飯後,爸爸開口對我這麼說。
「才──不──要──。明天有其他安排了。」
我刻意拖長了語氣,表達自己被定位成家裡蹲的不滿(雖然也許是事實沒錯)。看見爸爸因為我的回應而露出的驚訝表情,我稍微感到有些得意。
「喔?話說妳本來明明一副死活不想來鄉下的樣子,今天竟然在外頭玩到超過晚飯時間才回來,現在又說明天已經有安排了,該不會是看上村裡的哪個小夥子、所以要去約會吧?也不錯啦,這裡的孩子都很純樸,要是妳真的有喜歡的,爸爸我也不會反對。而且啊……」
聽到爸爸開始一連串的超想像力八卦發言,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直接開口打斷他滔滔不絕的腦補:
「好了夠了,反正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不過明天就幫我準備個便當讓我帶出去當午餐吧。」
雖然嘴上這麼反駁著,但總覺得爸爸說的並沒有什麼錯。的確、是想去見某個人……只不過!!才不是什麼看上了人家所以要去約會!!只是、想要再多聊一些而已……
看著女兒紅著耳根漸漸低下頭去,青綠色頭髮的男人微微點了點頭,將她這樣的反應默認為自己的猜測獲得證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