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相逢不过于一碗粗茶中。
人群喧哗拥挤,穿着各色服装的人们来来往往,四旁倒是以小贩居多,一位金发女子背着怀竖琴穿过人群,唇边带着一抹笑
她走进一家戏院,点了碗粗茶后便寻了个座位坐下,院里甚是热闹,时不时会从里传来欢笑声
女子饶有兴致地看着楼下人唱戏,将粗茶端起饮了一口,放下茶碗时竟看到自己的对面坐了名蓝发女子
「抱歉,这戏院太过热闹,进来后找不到位子才坐在姑娘对面的,还望姑娘理解」她的话语中带着些歉意,这人长得实在好看,眉清目秀的脸庞,澄黄色的眸子带着几分严肃,柔顺的发披在背后,跌了几丝搭在胸前
「没事,你坐吧」绘里似湖水般清凉透彻的眸子打量着眼前的人,有时会与那金黄的瞳碰上视线
绘里看了会便作罢,转头继续看戏,楼下到处是吵闹声,碰杯声,但并不打扰绘里看戏的心情
那名蓝发女子也是安静,和绘里也无再多交谈,但绘里有时还是能感受到她传来的视线,但当她转过去时,她便会移开视线,脸上还带着似有似无的红晕
「姑娘喜欢这戏?」她说道,不过像是憋了好大一口气才说出
绘里并未转头,仅是目光一斜,嘴上轻笑答道「还算喜欢,戏中那种悲凄的感情,倒是很引人入戏」
她似是松了口气,紧绷了很久的身体也终得放松下来,她便也开始专心看起戏来,戏子穿着花枝招展的衣服,扬着衣襟,趴在那梅花树下痛哭
她看着,不知何时皱了眉,虽是戏,但也会让人身临其境,如果那是自己,也会在梅花下忏悔吗?
戏刚要谢幕,突然,门外传来吵闹声,一个浑身衣装都染上了鲜血的男人跑进来,大喊道「官政又来清城……」话未说完,身后一阵金属声响起,那人即刻倒下
所谓清城,便是官政借以诸多百姓交不起税为由,每个月都会进城两三天,将百姓们的物品洗劫一空,并且会滥杀百姓,以此来充当税费
许多穿着黑色服装的士兵冲进来,踩着男人的尸体,将刀指向了百姓,一瞬间,惨叫声,哭泣声溢满了整座城
绘里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有一股力量拉住了她的手,她先抱紧了怀竖琴,抬头一看,正是方才那名蓝发女子
「情况紧急,姑娘请先跟我走,放心,在下不会对姑娘做任何事」绘里还未开口,这人早已将答案道出,她怎如此知人心意?
「好」这种情况下,绘里也别无选择,只好随着她意,闻到绘里答应后,女子立即拉着绘里,往阁楼奔去
血光飞溅,绘里跟着她跑,她深蓝至近乌黑的发丝时不时会划过绘里的脸颊,她抓着绘里的力度控制得恰,既不会让绘里呼疼,也能让身后的人跟着自己,不会走散
她重重地推开阁楼的窗子,看了下四周无人后,竟直接抱着绘里跳了下去
绘里湛蓝的眼瞳还在诧异,这人的力气如此之大,从近三层楼高的阁楼跳下来竟毫发无伤
这倒是让绘里开始怀疑起了眼前的人,她帮绘里逃走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为什么那么准确地知道阁楼的位置,且会抄近路?为何从如此高的阁楼跳下却依然轻松?
她抱着绘里跑了好一段路才将绘里放下,她额上覆着层薄汗,看着眼前抱着怀竖琴的金发女子
「和我走吧」她顺着山间的一条隐蔽的小道走去,绘里跟在她身后
走了许久,眼前是一座木屋,外观有些简陋,屋外还有个用篱笆围起来的院子
「这是?」绘里开口问她,但其实她心中也已有几分猜测「这是在下所居住的地方,姑娘若不嫌弃方可进去坐会」看对方的样子,似乎也无恶意,绘里便进了屋子
屋内并无太多摆设,绘里随意找了张椅子坐下,那名女子也走进了厨房为绘里备茶,过了许久,她端着两杯茶走出来,绘里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虽说这茶叶不算很精细,可所取的水是山泉水,比那戏院的粗茶好了许多
「对了,在下还未知姑娘姓名」她未动茶杯,看着绘里道
「我姓绚未」她名字本不姓这个,但这是习惯,去一个地方,用一个假名,流浪在街头小巷,时不时来了兴致会弹奏一曲
「既然我已报上姓名,不妨姑娘也告知我姑娘的姓名,作为回礼」或许也是想了解对方的名姓,毕竟总以“姑娘”相称还是有诸多不便
「在下姓园田,名为海未」海未一直如此严肃,配上那一头海蓝色的头发,她就是像大海一样的人,无论怎样的波澜起伏都不能将她打倒
绘里的茶杯空了,海未端起茶壶,为其添上热茶「你一个人住?」她的眼神黯淡了一小会,又如往常时明亮,虽然不是很明显,但绘里向来细心,还是注意到了「我一个人住在这,一直都是如此」
她的视线又转向被绘里抱着的怀竖琴,开口问道「绚未姑娘想必琴技精湛,这琴做工甚好,节节分明」怀竖琴上的琴弦泛着点点白光,像晨曦的露珠般好看
「我只是个普通的吟游诗人,何来琴艺精湛之说?这琴也只是儿时别人送的罢了」绘里伸出白净的手指,怜爱的抚了抚琴,眼中闪过许多过往
「吟游诗人?」园田的目光又回到绘里身上「那绚未姑娘已经去过许多地方了吧,今日在下在戏院碰到姑娘也实在是巧」说着,她的嘴角勾了勾
「是啊,真巧」绘里看着她的眼神柔和了些,不如方才般无神。她去过多少地方,就连她自己也数不清,太多了
海未望了下四周,天色已被渲染上柔和的橙黄,夕阳也已坠至山脚,便对绘里说「现在天色已晚,外面也不太平,姑娘不如在这里住宿一晚?」
看着绘里半信半疑的眼神,海未突然红着脸慌乱的说「我不会做什么的!姑娘睡床,我去柴房睡!」海未甚至举起了双手
看到海未这个样子,绘里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绘里笑得很开心,她不知道多久没有这样毫无顾忌地笑了
披着的金发被从外照进的光照着,变成了一种更为好看的澄黄色,眼前的美人在开心地笑着,海未的嘴角不知何时也勾了起来
「我听你的,叫我绚未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