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送走燈花後,我無神的站在夜晚的街道中呆呆地望著無邊的黑夜。
阿阿,為甚麼上天要對他們三個這麼殘忍......音夢、燈花還有優都是既可愛又聰明的孩子,他們理應自由的在陽光下謳歌生命,盡情發揮生來卓越的才能,而不是終生待在醫院之中,甚至這麼快的失去生命.......為甚麼,到底為甚麼阿.......
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
在憂死掉的現在,在生活失去意義之後,姊姊到底該怎麼辦呢,優......
诶?好像有人在呼喚著我。
我跟著莫名的衝動,走到了陰暗的小巷裡,雙眼一片黑暗,最後,眼前的光景突兀的改變。
奇異又空曠的地方,四周散落著讓人厭惡的色彩,難以名狀的........生物?環繞四周。
在發楞了好一會後,從遠處傳來了沉重的悶響,隨後,巨大的,難以理解的怪物落到了我的身前,狂風將我吹倒在地,一切宛如一場可笑的惡夢。
這是夢嗎?如果是的話,夢醒了,我能見到優嗎?
是否我一直以來的人生都是夢呢?事實上,他們三個都沒有死,在現實裡我們一同在神濱的街道遨遊,在萬年櫻樹下欣賞著永恆的櫻花呢?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拜託了,讓我從這惡夢中醒來吧。
我閉上了雙眼,祈求著噩夢的結束,但結果卻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诶......"
無數的破空聲響徹,我睜開雙眼,藍髮碧眼的美女穿著奇怪的衣服,操控著長槍輕鬆地將怪物殺掉。
隨後四周的奇特景色逐漸消融,最終,我回到了夜晚的小巷。
我愣愣的呆住,思考著一切,分不清楚夢境和現實的分界線,我現在到底是在夢中還是在現實中呢?
"你沒事吧"
清冷的聲音,我抬頭看向眼前的人,是剛剛殺掉怪物的人。
"我沒事.....撕"
我搖搖晃晃地想要站起來,但膝蓋傳來的刺痛感讓我不禁又坐了下來。
"......看起來不叫做沒事啊。"
".......或許吧"
我的聲音比我想像中還要低沉、死寂,而不知為何眼前的人也一樣,聲音沒有絲毫生氣,我看向他的眼睛,宛如一攤死水的眼睛,在這個死水中映照出來的粉色雙瞳同樣也是一攤死水。
阿阿,這個人也絕望了嗎?在絕望之中,為甚麼她還要救我呢?在絕望的深淵中,他眼中的景象是甚麼呢?
"傷口不是很深........沒辦法,我帶你到我家治療一下.......需要嗎?"
工作般的口吻,我稍微理解了他為甚麼要救我了。
他想維持從前的生活習慣,以此讓自己不會只是個行屍走肉,或許還有其他理由,但我無法得知.......那麼,要跟著他走嗎?
.......望著她黯淡的雙眼和伸出來的手,我靜靜的思考。
最後,我緩緩開口。
"謝謝。"
我實在很想知道,他現在眼中的景象是甚麼.......也想知道她是甚麼人,和剛剛的怪物是甚麼,我有預感,這或許是絕望之中的一線生機........儘管機會渺茫。
他纏扶著我到他的家,在路上我們相顧無言,只簡單交換了姓名,不久就到了目的地,是個氣派的別宿,租給別人都毫無問題的大房子。
他用看起來很專業的工具處理我的傷口,手法熟練,看起來已經做過了無數次,加上剛剛的戰鬥,她平常的生活可想而知。
處理好傷口後,他幫我泡了杯紅茶,我們無言的對視良久,然後她緩緩開口。
"你為甚麼一個人待在那裏?'
我沉默良久,回想起優,隨後開口。
"優、音夢、燈花.....我的妹妹和他的朋友都病死了。"
"........."
"我不停地問,為甚麼會這樣,不知不覺就從醫院走到那裡了,然後感覺有人在呼喚我......"
"........是嗎?"
眼前的人的眼神不再空無一物,當中帶有著同情和共感,以及更為深邃的無奈和絕望。
"正巧呢.......我的朋友們也都死了.....被我殺死的。"
"诶?"
他剛剛說了甚麼?
"甚麼都沒有。好了,你該回去了,我出錢,你叫計程車回家吧。"
"在那之前,先告訴我
剛剛的怪物是甚麼,還有,你是甚麼人。"
他沉默了一下,猶豫了一會隨後開始向我解釋所有的一切。
聽完後,我感覺現實和夢境的分界已經模糊不清了,世界上竟然存在著魔法少女和被稱為魔女的怪物,更重要的是,實現願望!!!
"甚麼願望都能夠實現嗎??!"
"我建議你不要許願比較好,一時的奇蹟需要用你所有的一切來交換。"
"那種事怎樣都好!如果能讓那些孩子健健康康的生活的話,我甚麼都願意做!!"
我跟隨著感情咆哮,眼前的人用複雜的眼神看著我隨後一個奇妙的聲音響起。
"那事情就好說了。"
一個奇妙的聲音響起,奇怪的動物突然出現。
"QB......"
七海桑用複雜的聲音低語。
但我無暇顧及,激動地對可以實現任何願望的動物說
"你真的可以實現任何願望嗎?!你能夠復活憂、音夢、燈花他們嗎?"
"當然可以,只要你許願的話。"
聽到這句話後,我感動得流下了淚水。
"太好了,優、音夢、燈花!你們終於能夠健康的生活了!QB,我......"
"嗯?我可沒有說他們復活後能夠健康的生活喔?"
"诶?"
怎麼回事。
"你的願望只能夠讓他們回到死亡之前的狀態,只要你們的科技水平無法治療疾病,他們ˊ終究會死。"
殘酷的事實讓我近乎暈眩但........還有辦法!
"那麼我的願望改成,希望他們三個能夠復活並且能夠健健康康的生活!這樣就可以了吧!"
"合理的判斷,但很可惜,魔法少女實現願望的能力取決於因果值,從你的因果值來看,這麼大的願望是無法實現的。"
.........騙人的吧。
"但還是有不少少女為了一時的奇蹟而許願,環伊呂波,你要不要為了一時的奇蹟而許願呢?"
".......別開玩笑了啊!!!"
我憤怒地大吼。
"這種奇蹟,我才不需要!"
"是嗎?真可惜改變主意的話再叫七海八千代通知我吧,再見。"
說完他便離去了,不留下任何希望,而我則跪倒在地崩潰的痛哭。
在哭到沒有流不出眼淚後,我茫然地望著甚麼都沒有的虛無,果然,沒希望嗎?
在意識到殘酷的現實後,我的視野突然傾斜,隨後一切陷入黑暗,在墮入黑暗的最後一刻前,我看到了七海桑慌張的表情........真是個溫柔的好人呢。
再次睜開雙眼時,我發現自己躺在陌生的房間,我疑惑的下了床,走出房間,熟悉的裝潢,這裡是七海桑的家。
七海桑把昏倒的我搬到房間裡嗎?
"你醒了阿"
七海桑指著剛做好的料理輕聲地說
"我做了點宵夜......吃一點吧?"
"........."
我凝視著七海桑的碧色雙眼,他的眼睛帶著無奈.....還有共感。
.........明明自己也瀕臨絕望了,我不懂他為何還能夠擁有這樣子的眼神,露出方才那種表情。
我猶豫了一會,隨後緩緩開口。
"謝謝。"
於是我們兩個便坐了下來,靜靜著吃著剛煮好的宵夜.......吃不出甚麼味道,但感覺心稍微平靜了下來,回過神來碗盤都空了。
我靜靜的思考,思考,猶豫再三後問出了難以開口的問題
"......魔女和魔法少女之間有甚麼關聯嗎?"
"......."
聽到這個問題後,七海桑的表情變得無比陰沉。
果然阿.........
"現在回想起來,那個怪物給我的感覺除了恐怖外還有絕望、悲嘆和執著.......某個人的絕望與悲嘆。"
是因為已經踏入了絕望的深淵了嗎?我開始對他人的絕望變得特別敏感,所以才能察覺,再加上.......眼前的人絕對不會想殺掉自己的夥伴,那答案只有一個了。
漫長的沉默,他帶著漆黑的感情開口
"跟你想的一樣......所以我親手殺掉了自己的同伴.......一直都是這樣。"
眼前的人想必也相當痛苦八,那她為甚麼還能夠這麼溫柔呢?
"你接下來想怎麼辦?"
她靜靜地詢問,彷彿想要確認些甚麼,而我不想對眼前的人說謊,於是便緩緩地說出了我的真心。
".......說實話,活在沒有優的世界真的很痛苦.....但他不會希望我自殺的,而且和他相比,我現在能健康地坐在這裡是多麼的幸福,為了她,我不會去死,不管再怎麼痛苦,我都會努力撐下去。"
"........是嗎?那就好。"
她靜靜地這麼回答。
但是........我還有一件想做的事
"還有。"
"嗯?"
"雖然很任性,但我真的很想看七海桑你要怎麼度過沒有盡頭的絕望。"
".......我可沒有閒到能陪你玩遊戲。"
話語中透出冰冷和拒絕,但是.......
"即使我說,如果你不答應,我就隨意地在街道遊蕩呢?想必現在的我對魔女來說是再好不過的食物八,為了死去的同伴也為了你自己,你是不會放任我被魔女吃掉的。"
"........"
對此她露出了慍怒的表情,但更多的是疑問,對我的行為的疑問。
"這裡原本應該有在租人吧,請讓我搬進來住吧。我會想辦法拜託爸媽同意的"
"為甚麼要做到這一步?"
他問了理所當然的疑問。
"因為你跟我很像阿.........為了重要的人痛苦地活在這個世界上,而且遠比我還要堅強。
我現在真的很想去死阿,感覺隨時都有可能崩潰......如果一直看著你的話,如果能知道在絕望的盡頭中你看到了甚麼的話,或許我能學到要怎麼在絕望之中活下去........。"
"............"
漫長到令人窒息的沉默,良久,她緩緩開口。
"真是頑固.......就隨你高興吧"
"謝謝,那麼從今以後就打擾了。"
就這樣,我和七海桑的同居生活就這樣展開了。
我不知道在絕望的盡頭等待著我的會是甚麼樣子的光景,但是為了優,也為了音夢和燈花,我不會就這麼去死,我會掙扎的活下來.......即使再怎麼痛苦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