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宫绘梦站在剑桥上，四周是一览无遗的透明舷窗。如果发生战争的话，这种将整个舰桥毫无防护地扔在甲板上的设计无疑是在谋害舰长。从铁甲舰时代开始，人们就学会了如何将指挥官塞进厚厚的装甲指挥塔里——让指挥官呆在最安全的地方，这是军事常识。

另一条军事常识是——人类至高无上，是整个本星系群的绝对霸主，人类不需要战争。

人类之所以还坚持保留有军队，不过是沿袭了旧时代的传统罢了。从战舰的设计师把舰桥大大咧咧扔在甲板上的行为就可以看出，人们根本不打算用这只海军参加战斗。

事实上，设计战舰的那批人也是艺术家，而非正儿八经的军事工程师。

既然不需要打仗自然也就不需要什么纪律，整个海军唯一存在的意义就是在外星人或者人类自己面举行阅舰式，以弘扬人类的无上威严。在没有仪式的时候，海军军官们非常清闲，他们大都把“属于全人类”的艺术品战舰当成私人飞船，整体开着战舰满宇宙乱跑。只要别一不小心把战舰弄坏或者撞到什么东西，人们并不关心军官们在私下里如何处理这些飞船。

除非直接开进黑洞里，或者一头撞上超新星爆发，否则要弄坏这些战舰并不容易。

绘梦是这些清闲军官们的一员。正巧她的女朋友是个很喜欢艺术的女孩子，所以她特意带女朋友来观赏前不久刚刚获得“银河奖”的艺术品。

最近不知为何很流行复古，眼前的这个戴森球就是最好的例子。

绘梦不明白为什么把一个可怜的恒星整个包裹起来就能被称为艺术，还能得大奖。她左看右看也不能从这个黑乎乎还漏光的巨大多面体上找到任何美感。

“多么令人陶醉啊。”绘梦身旁的金发女孩将脸贴在舷窗上，感叹道，“太伟大了，人类完全征服了一颗恒星！”

很伟大吗？要知道旨在从黑洞中提取能量的彭罗斯球体早在十几万年前就已经建成并且投入使用了。绘梦觉得比起征服恒星，还是征服一个黑洞更值得吹嘘一点。

现在的人类好不容易摆脱了对天体的依赖，不再需要从恒星或者黑洞中获取低效的能源。为什么现在突然又开始建戴森球？越过越回去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绘梦的女友转过身，有点不高兴地嘟着嘴。这个女孩是全宇宙最美丽的人，即使在闹别扭时也那么可爱，“你在想建这个东西没有必要吧！”

“唔，差不多。”

“人类第一次建造戴森球是在人类进入太空没多久。那个时候的人类还很弱，征服恒星是对全人类的鼓舞。”

“然后主持戴森球建造的那个官员就被查处了，理由是铺张浪费和玩忽职守。”绘梦说，“说真的戴森球这种东西一点实用性都没有，用得上的文明造不了，造得起的文明用不上。”

“把整个恒星系的物质攒成一个球，这就够了。”金发女孩很不满地说，“能源的产出无关紧要，我们能用这种行为宣告我们是银河系的霸主。”

“只有现在的人类才能说出能源产出无关紧要这种话。”绘梦苦笑，“人类在此之前可是为了能源结结实实打了一场战争。我觉得这样太浪费了。”

“你说的是黑暗时代的大内战吗？”金发女孩轻轻抱住绘梦，“这些都过去了。我们现在早就已经不用浪费这个词了。我们的资源无穷无尽，好好享受当下的一切吧。”

“我还是有点习惯不了你们的生活方式。”绘梦说，“在我以前生活过的年代，军官是最受人尊敬的职业。可看看现在，海军彻底变成了养老院。”

“你不觉得这是好事吗？”

“这当然是好事。”绘梦说，“没有人再因战争而死去，这是大好事。”

“没错，这是大好事。”金发女孩露出开心地笑容，“忘掉不开心的过去，尽情享受眼下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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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宫绘梦睁开眼睛，随即感到后悔，又再度把眼睛闭上，抱住脑袋在床上打滚。

她觉得自己刚刚做了个令人怀念的梦，但现在无论如何都回想不起来。

从太阳穴直到天灵盖，熟悉而难耐的疼痛冲击着她的大脑。绘梦感到有无数把钻子正在试图由内而外钻破自己的头盖骨。这种感觉就好像脑壳变成了一个即将孵化的鸡蛋，有什么东西正打算破壳而出。

绘梦咬紧下唇好让自己不会因痛苦而发出悲鸣或者呻吟。好在这剧烈的痛苦来得快去得也快，仅仅几秒后，让人生不如死的疼痛就完全消退了。只有浑身淋漓的汗水和眼睛里盈满的热泪告诉她刚刚多经历的几秒钟地狱不是错觉。

真的该死，刚才是这个月的第几次了？

绘梦的妻子莉莉·优妮丝正在厨房里忙活。房间里无处不在的收音器收集了她快乐的歌声，然后在卧室中播放出来。听着妻子随口乱哼的不着调的歌声，绘梦焦躁的心情逐渐平复。

绘梦多次因为自己头痛的问题去向医生求助。而医生们总是在仔细地对她进行过身体检查后告诉她：你的身体健康得不能再健康了，头痛肯定不是生理上的原因。然后建议她去检查一下“辅助系统”有没有出现问题。

这里的辅助系统是指“人体缺陷及缺失功能增强及辅助系统”，是指那些植入人体内，弥补人体天生的实力缺陷或是辅助人们进行工作的系统。从维持人体健康，调整生理状态的纳米虫到直接与神经相连，相当于人类第二大脑的电子脑，都属于辅助系统的范畴。

对辅助系统的检查当然也是无果而终，最后医生们只能草草告诉她，她的头痛无法寻找到确切的原因，可能是心理问题。

绘梦擦了擦眼里的泪水，钻出被窝，然后赤脚踩到毛茸茸的柔软地毯上。为了赤脚踩起来更舒服，绘梦特意花大价钱买了目前市面上最好的地毯。绘梦摇摇晃晃地走进阳台，倚在阳台上望向天空。和常见的动辄几百层的摩天大楼里的公寓不同，绘梦居住在一个散落着双层的小别墅的社区的中心。社区里满是绿油油的草皮，树木和鲜花。类似的社区有好几个，这些不大不小的社区提供了整个第五层30%的绿化面积。剩下70%的绿色植物都在博物馆里，和已经灭绝的动物的化石放在一起，主要起到某种程度的教育作用。

就在不久前，区政府拆除了全区难看的裸露在外的灯泡，统一换上了隐形光源。均匀且让人舒适的光芒照亮了整个直隶区，人们却无法找到这些光从哪里射出。

隐形光源全方位无死角地照射着这个世界，连影子都不复存在。托此的福，人们只有在极少数没有安装隐形光源的室内，或者走出直隶区才有可能再次见到影子这种东西。新生的人类很可能在第一次看到影子时被吓一跳。

区政府曾经自豪地宣布：我们消灭了黑暗。

蛮中二的，不过也确实是实情。绘梦在偶然寻找掉到地上的小物件时，发现连沙发底和床底都是亮堂堂的。

这种相当浪费能源的永昼是关不掉的，想要睡觉的人不得不去买一个眼罩。现代的绝大部分人都会启用辅助系统里的“睡眠替代”功能，这个功能可以让人终生不需要睡觉，并时刻保持精力充沛。就算偶尔有人因为健康原因不得不进行睡眠，他们也会选择一种具有辅助功能的睡眠仓——只需要一天在里面睡不到两个小时，就可以等同于约十小时的自然睡眠。

几乎所有人都觉得睡觉是一件极其浪费时间的行为。坚持低效的自然睡眠相当于浪费了三分之一的生命。而绘梦就是那种坚持原始生活，顺便浪费三分之一生命的人。

天空一如既往地被一个银灰色的巨大物体所笼罩，是浮空城“紫耀”。这座浮在空中的气势磅礴的城市遮天蔽日，一望无际的身形一直蔓延到绘梦视野的极限，与地平线相接。一些巨大的管道状物体从突破由摩天大楼组成的天际线，从地表一直连接到浮空城，这些被称为“云梯”的电梯系统是浮空城与地面之间唯一的移动方式。

这不是绘梦想要看到的东西。她叹了口气，心想既然浮空城的科技这么发达，为什么不把自己变成透明的，好让大家可以看到被它遮挡的天幕？

绘梦知道，这只是想想而已。浮空城很可能的确拥有隐形技术，不过它为什么要隐藏自己呢？除了极少数怪胎外，没人对无趣的天幕感兴趣；相反，人们喜欢看到浮空城巍峨的样子，这让他们鼓起生活的信心和勇气，找到人生目标。

世界上一共有紫耀，黑域，白露和绿茵四座浮空城，均匀分布在世界各地。地表的人们不被允许登上浮空城，他们只能听浮空城上下来的公民们谈起过浮空城的生活：浮空城上不使用配给券，因为那里的物资按需分配，想要什么就可以得到什么；那里科技发达，生活水平高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每个人都能充分发展自己，按自己的兴趣选择职业；每个公民无论职业身份，人格上都是平等的，人与人之间和谐共处，没有争执和勾心斗角，人人亲如兄弟姐妹。

总之，浮空城就像人间天堂。

四座浮空城以紫耀为首都，组成联合政府并同时统治着地表。他们每年都会拿出大量的名额奖励地表上“忠诚，智慧，卓越并且品行高尚，为社会作出大量贡献”的人，给予他们浮空城公民的身份并接纳他们进入浮空城。“成为浮空城公民”是很多地表公民为之奋斗一生的目标。

浮空城的行政人员并不多，他们无力精确管理广大的地表，只能依靠建立地表公民控制的地方政府来实现对地表的间接管理。浮空城政府的高效，清廉和公正是人们所公认的，但地表人自己管理的地方政府就不一定了。据绘梦所知，地表地方政府的腐败问题相当严重。

感受着轻轻拂过身体和脸颊的微风，绘梦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在空间被摩天大楼密密麻麻占据的现代，想要享受如此舒适的清风可是一件几位奢侈的事情。

绘梦在昨晚和妻子进行了久违的热情缠绵，她的衣服在那时被脱得精光，可她在起床时忘记把它重新穿上了。最新式的自洁衣甚至达到了轻若无物的地步——是真正意义上的无物，凭借人类的触觉很难分辨出自己究竟是处于裸体还是好好的穿上了衣服。而且自洁衣还可以自动调节温度，清理身体，变化衣服的款式，从或可爱或性感的睡衣到漂亮到可以盛装出席宴会的小礼服应有尽有。这件衣服一旦穿到身上就舒服得不想再次脱下来，也几乎没有必要脱下来，因为这件衣服甚至包含有如厕，洗浴和与爱人深入交流时的特殊模式。设计师是按“第二层皮肤”的理念来设计衣服的，昨晚绘梦被“脱皮”纯粹是因为莉莉想要试试手动脱衣服能不能增加一些情调。

习惯了一钻出被窝就立刻到处乱跑的绘梦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处于一丝不挂的状态。

幸好阳台上有单向保护装置，在阻挡外界射来的子弹的同时也阻挡了外来的视线，使得绘梦不至于在无意中被人看光。

不过想要看绘梦裸体的人完全不必失望，他们可以直接从公民资料里调出她的档案。每个公民的详细资料都是完全公开的，绘梦也不例外。她的档案里就有一个百分之百还原的人体模型，可以让人360度无死角看个够，口味重一点的甚至可以选择删除模型的皮肤层直接观察她的肌肉，骨骼和内脏，或是看着血液在她的血管里流动，根本没必要跑来偷窥。

一个温柔的声音响了起来，是厨房里的莉莉正在对她说话。即使相隔了十几米外加几堵墙，现代科技也使得莉莉不需要大吼大叫，就能让绘梦清清楚楚听到她的声音。

“亲爱的，早餐已经做好了。你既然已经起床，就快来吃吧。”

“好的，我这就来。”

绘梦伸了个懒腰，走进餐厅。

餐厅里坐着一个一米出头，看起来只有八九岁的可爱小女孩。小女孩身材娇小，波浪一般的浅金色长发披在肩上，皮肤如初雪般细腻洁白，恬静的灰色眼睛如星空般深邃。女孩脸上没有丝毫稚气，规规矩矩地坐在餐椅上，面前的桌子上摆着几份餐点。女孩小小的身影竟散发出贵妇般的从容和优雅。

女孩的胸前别着一枚精致而且华丽的徽章。这枚醒目的徽章象征着女孩尊贵的身份。

玛莉娅·特蕾莎，联合政府最高执政。谁能想到这个可爱的小不点是这个星球上最有权势的人之一呢？

当然，联合政府再无能，也还没有堕落到让真正的幼女当最高执政的地步。女孩看似年幼的身体实则已经度过了至少1200年的岁月，甚至比联合政府的历史还要久远得多。

看见绘梦一丝不挂的身体，一千多岁的小女孩的目光飞快地扫了一下她的全身，露出狡黠一笑：“哎呀，小绘梦真饥渴呢。难不成你想......”

绘梦愣了一下，然后视线顺着女孩的目光下移，入目的都是白花花的肉体。绘梦被这过于具有冲击力的影像吓到，呆呆地反应了好几秒钟，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忘了穿衣服。

绘梦倒吸一口凉气，尖叫着捂住胸口蹲了下去。

“怎么了怎么了？”莉莉听见尖叫，慌忙从厨房里跑出来。

“莉莉，为什么玛莉娅会在这？”

莉莉有点懵：“唉？她来接我去紫耀啊。”

绘梦觉得自己的脑子晕乎乎的：“哦，对了，你和她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你是不是睡傻了，我说过不要浪费那么长时间睡觉，这对你的脑子不好。”小小的玛莉娅毒舌起来一点都不客气，“你居然还问我为什么在这？我住在这里呀，这栋房子都是我的。”

“啊，实在抱歉，我还有点迷糊。”

莉莉俯下身，关心地问：“你又头痛了吗？”

“嗯。”

玛莉娅轻轻晃了一下小短腿，对绘梦说：“快去穿上衣服呀。”

莉莉叹了一口气，拉着绘梦的手将她带回两个人的卧室。绘梦在离开餐厅时看了玛莉娅一眼，发现她正气鼓鼓地嘟着嘴，脸颊膨胀成了一个小包子。

“玛莉娅心情不好吗？”

“是啊，她最近忙的要死。”莉莉说，“前几天有人报告……”

“停停停，别和我说这些，我不关心。”

“好吧，你不想听就不听。”莉莉将昨天晚上不知道扔到哪里去的衣服重新找出来，“这件事大概也不会影响到你。”

没被穿在身上的自洁衣看起来就像一个轻纱，只需要将它披到身上，它就能自动贴合身体，并变化出预先设定好的样子。

轻纱包裹住绘梦的身体，然后自动变形变色，最后变成一款面料厚重，看起来像是制服的黑色连衣裙。大衣的左肩配有一个单肩斗篷，大大的翻领下是两排整齐的金色纽扣，简约大方，挺拔优雅。腰身处被一条宽大的腰带收束，强调着绘梦纤细苗条的柳腰。长长的宽大裙摆一直垂到小腿，却在身前留出高高的开叉，让绘梦那被黑丝包裹的修长美腿隐约可见，不被埋没。几条金色滚边巧妙地点缀在黑色当中，使得原本沉闷的衣裙瞬间华丽了起来。

“这条裙子好帅气！”绘梦发出惊呼，“你从哪里买到的设计？”

“我自己做的。”莉莉得意地笑了笑，“我从先行者遗迹里找到了一些关于他们服饰的资料，这套衣服就是我根据他们的军装改的。”

“不愧是先行者，连军装都这么好看。”绘梦说，“不像我们的近卫军和联合军，动力甲丑得掉渣。”

“联合军的动力甲是丑，可黑域和白露的近卫军动力甲很好看啊。”

“我说的是紫耀的近卫军。”绘梦说，“之前我看到一队紫耀近卫军路过，我永远忘不了他们那毫无特点，土里土气的动力甲。”

莉莉赞同：“的确，能够因毫无特点而被人们记住的东西，除了紫耀的动力甲外不会有第二个了。”

“大家都眼睛都被玛莉娅的审美辣到了吧。”

“小玛莉娅的审美很烂呢。”

两个人边调侃玛莉娅边走回餐厅。最高执政正乖巧地端坐在椅子上等她们，不过其涣散的瞳孔表明她的意识并不在现实，而是进入了电子脑构建的虚拟世界。

主流的电子脑分为两种，第一种是简单的安装型电脑，又分为外挂式和内置式，主要原理就是将一台电脑通过中枢神经直接与思维相连。外挂式电子脑是最早的一类电子脑，因为散热问题不得不将运行时最高可以达到70-90摄氏度的主机致于体外。内置式电子脑则是限制了功耗，并添加了冷却系统的新式电子脑。所谓的冷却系统实际上就是把电子脑接入了人的体液循环，通过人体的自然散热功能给电子脑散热。为了达成这一目的，内置式电子脑的安装者必须接受一系列复杂的改造手术，并不断饮用辅助冷却剂以降低体温。

两种安装型电子脑各有利弊。外挂式电子脑因为不需要担心功耗和散热的问题，性能普遍高于内置式电子脑。而且使用者还可以根据不同需求随时随地更换不同的电子脑，十分方便。不过由于内置式电子脑也可以通过并联其他外置计算机来加强自身运力，所以两者性能的差异并能不构成外挂式电子脑的核心竞争力，也不是让外挂式电子脑占据当今电子脑市场95%以上的份额的主要原因。外挂式电子脑的最大优势其实是其便宜的价格，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得起安装内置式电子脑那昂贵的改造手术。

外挂式电子脑最大的缺点就是丑。最早的时候，使用者不得不在后颈处开辟一个接口以与外挂主机相连。尽管设计师极可能地让接口不那么突兀显眼，但长长的丑陋连接线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掩盖的。后来，有人尝试将连接线安装在体内，一路顺着胳膊将接口开辟在了手腕处，并将电子脑伪装成手表的模样，直接与手腕处的接口相连。这样，既不需要动太复杂的改造手术，也不需要忍受难看的连接线。

不过这种传统的安装型电子脑只流行于地表。浮空城仿照破译的先行者技术，开发出了更为先进的种植式电子脑。他们会对人体内进行注射和诱导变异，直接在人体内长出一个碳基计算机。这个碳基计算机相当于人体内的一个器官，只需额外植入一点简单的电子元件，就可以拥有完全不输于硅基计算机的性能。

比较遗憾的是，这个长出来的碳基计算机与硅基计算机不兼容。想要互相联网，种植式电子脑的使用者不得不通过额外植入电子元件来充当“翻译”。

浮空城的技术人员完全搞不明白这个碳基计算机的工作原理，后续的升级和改进自然也就无从谈起。他们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对着破译文本比着葫芦画瓢，没想到居然成功了。

然而，不兼容和原理不明也意味着黑客们的小花招对植入式电子脑完全无效，它不可能被骇入，也不会中电子病毒。凭着这无可替代的安全性，浮空城强制自己的所有公民将电子脑替换成了植入式。

当然，地表的人们享受不到这种技术，他们甚至不知道浮空城公民的电子脑居然是长出来的。

如果是一个地表居民在早餐前坐在椅子上，两眼放空进入虚拟世界，那他多半在玩游戏。可是浮空城居民通常并不喜欢玩游戏，他们更喜欢工作。

没错，玛莉娅就是那种丧心病狂到在就餐前还要抓紧短短几分钟时间批阅公文的人。

“玛莉娅玛利亚！”绘梦大声呼喊玛莉娅的名字，想将她从公文中拉出来。

听到绘梦的声音，玛莉娅的眼睛重新有了聚焦。

“快看快看，我的新裙子好看吗？”

绘梦洋洋得意地在玛莉娅面前转了一个圈，骄傲地展示着她的新裙子。

“这是军装。”玛莉娅面无表情地说，“穿军装不适合娘里娘气地转圈玩，你应该立正站直然后敬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