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光辉带着两个妹妹胜利和可畏赶到的时候,那里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但即使还在人群外围,三姐妹还是清晰地听到了那匹母狼低沉的声音,孕育着暴风。胜利的脸色顿时就不一样了。
“我再问你一遍。”
传进她耳朵里的,是北方孤狼那和胡德上将极为相似,同样具有强烈成熟女性魅力,但却更加偏向低沉而有力的声音。这个声音有太强标志性了,即使真的是和胡德的声音混在一起,胜利也绝对不可能认错。
不仅如此,她还听得出提尔比茨真的生气了。胜利和她做了这么久的……朋友,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生气。
“你是喜欢光辉级的某一位小姐,还是所有光辉级?”
提尔比茨的声音本来就低,现在更是再低了些许。可惜利托里奥初来乍到,对这位铁血的海军元帅还不熟悉,因此听不大出来。
但这不妨碍她意识到北方的孤独女王此时周身的气压有些偏低。利托里奥想这恐怕不是北海给予她的,于是事情开始变得有趣了起来,她的舌尖悄然抵上犬齿。
“北方的孤独女王,你这个问题还真是有些难以回答。”撒丁帝国的二旗舰歪着头,做出一副难以抉择的样子,“我当然是喜欢光辉级。毕竟——”
“光辉小姐温柔娴雅,可畏小姐娇俏可爱。当然还有我们的二小姐——优雅俏皮,实在是叫我不得不怜惜。当然了,谁不渴望得到胜利女神的垂青呢?”
“胜利女神的垂青?”
提尔比茨发出一声轻笑,又重复了一遍,似乎是将这几个词汇放在嘴里细细地咀嚼。她低头,慢慢地褪下自己的白手套。
“利托里奥,我想你说得对。”
她将白手套在手里随意把玩了一下,突然将它们摔到了利托里奥面前。
“谁都渴望得到胜利女神的垂青,包括我,我也想要。”
“我不得不承认你拙劣的诡计对我有效。所以——”
“决斗吧。利托里奥,你我的长姐同为‘欧洲三剑客’之一,我想我有资格邀请你。来吧,就让我们看看——”
“胜利女神究竟垂青于谁。”
围观人群一阵哗然。胜利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成为了话题焦点,铁血的代旗舰和撒丁的二旗舰为了她而决斗,青叶和莫里应该高兴了。二小姐看向姐姐妹妹,发现可畏还没反应过来,光辉脸上则没有了笑容,变得严肃。
她又下意识地将目光转向提尔比茨,正好与普鲁士女人那双钴蓝色眼睛对视。提尔比茨看起来心平气和,胜利却一阵心惊。她想,我可是花了好大了力气,才让她同意和我做朋友的。
利托里奥也看见了她,她拨开人群向胜利走来,脸上还带着那种玩世不恭的微笑,她如果是个男的,必然是十足正宗的意大利式花花公子。
“啊,胜利小姐。”利托里奥仿佛完全没感觉到胜利对她的不虞,也没有去看光辉和可畏,脸上依旧挂着那花花公子的微笑,继续说自己的话,“既然您也在这里——那么,可否请您为我和提尔比茨元帅的决斗做个见证?”
胜利想要拒绝,却收到了一条通讯。利托里奥唇边的笑意不变,她的话却停留在了嘴边。迟疑着看了一眼看起来平静沉默的提尔比茨,胜利咬咬牙,不着痕迹瞪了利托里奥一眼。
“可以。”
但如果你把事情搞砸了,我对天发誓我绝对会亲手掐灭你那点小心思。
“非常感谢,亲爱的小姐,我像尊敬女神那样看待你。不过只有一个证人还不够——”
意大利式的油腔滑调,意大利式的欠揍微笑。利托里奥不愧为一个标准的意大利人,她转向光辉和可畏的时候,也依旧是嬉皮笑脸的,至少在胜利眼里如此。
“我可否请光辉小姐和可畏小姐也一同为这场决斗做见证。”
光辉沉默地看着她。半晌之后才重新露出微笑,露出那种她标志性的,让人觉得如沐春风的温柔笑容。
“好。”
见两个姐姐表态,可畏也忙不迭点头。
虽然说利托里奥只邀请了光辉级三姐妹做证人,但是最后实际来围观这场决斗的坐满了整个演习场的观众席。
相比利托里奥,谁都看得出来提尔比茨动了真格。北方的孤独女王原本实力就不弱,来到港区以后更是做为开荒元老和总旗舰之一参加了不少战斗,她原本急缺的战斗经验如今已非常丰富。利托里奥和她的姐姐原本也是地中海的霸主,在那次大战里绝对比提尔比茨要活跃,现在抢T头竟然抢不过她,被提尔比茨压着打。
但是利托里奥也不是吃素的。两个人在演习场上辗转腾挪,不断变换位置来争夺T优,看得几位老师,尤其是宾夕法尼亚连连点头。
事情的转变发生在提尔比茨一次主炮齐射全部落空,铁血散布是出了名的硬伤,但是提尔比茨出现如此大的失误,利托里奥直觉有哪里不对,但是她心念电转还是下意识地抓住机会,趁对方装填的时间打满舵绕到了她身后抢占了T头,主炮齐齐冒出火光。
“阿尔弗莱娜!不要!”
观众席上传出一声惊呼,胜利花容失色面上一片煞白,几架梭鱼下意识就从甲板上飞了出去,恶狠狠撞向利托里奥,光辉也同时出手,不过她的剑鱼却不是飞向利托里奥或是提尔比茨,而是将妹妹的梭鱼拦截了下来。
“胜利!你疯了!她们用的是训练用空包弹,你的梭鱼装的可是实弹!如果打中了利托里奥她是真的会受伤!”
这边观众席起了风波,另一边的演习场决斗却还没有结束。利托里奥到了T头的位置才发现中了陷阱,提尔比茨之前一直使用火炮,让对方忘记了其实她是有鱼雷的。
这匹狡猾的北方孤狼,故意利用铁血散布的特点伪装失误,把她骗到预想中的位置上,其实早就算好时间和距离悄悄发射了鱼雷,等利托里奥反应过来她已经避无可避了。
俾斯麦级出了名的抗揍,维托里奥•维内托级抗沉防雷却有些不太好说清楚,提尔比茨这波一换一,用自己吃她一轮齐射换利托里奥吃她几发鱼雷,怎么看都是德国佬血赚。这是算计好了等着她呢。
但这不是最绝的。更妙的是利托里奥发现提尔比茨用的居然不完全是演戏用鱼雷,她竟然真的在鱼雷里装了点东西,不会让利托里奥出事,但是会让她吃点苦头。
“……你玩真的啊。”
“我说过这是决斗。”提尔比茨帽檐下的蓝眼睛冷冷地看着她:“没有下次。否则我不介意再和你来一场真枪实弹的决斗。”
短暂的停顿之后,她又补充了一句。
“利用我可以,但利用她不行。否则我会让你得不到你想要的,不择手段。”
利托里奥耸了耸肩。
“我倒是觉得,你们应该感激我。不要告诉我你们真的只是朋友吧,阿尔弗莱娜?”
“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和她做朋友。”
提尔比茨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迈开步子走了,胜利跟着她追到身后,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提尔比茨主动牵起了她的手带着她离开。
打完了也就散场了,围观群众纷纷离开。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最多评论一下之前的对决实在是高手过招,或者八卦一下利托里奥和光辉级的那点事,胜利和提尔比茨是否有一腿。只有光辉支走了三妹可畏,最后一个留下来。
她慢慢走到利托里奥身边。
“满意了?”
“我有什么满不满意的。”利托里奥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意大利花花公子式的微笑,“应该是你满意才对。”
“你不是一直都对‘妹妹因为倾慕铁血的冰美人元帅而饱受相思之苦’这件事感到困扰吗?现在我帮你解决这个问题了。”利托里奥问:“你打算怎么感谢我?”
光辉没有直接回答她。只是说:“我不喜欢你这样笑。”
利托里奥笑容一僵。
“那可真是抱歉,习惯了,谁让我是利托里奥。”
“利托里奥也不一定非要这么笑。”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笑?”
光辉凝视着利托里奥张扬的面容,沉默着思考了一会,最后移开了目光。“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你应该还有别的笑容。不是这种像花花公子一样的笑,也不是那种自恋张扬的笑。”
利托里奥无声地笑了笑。
“有意思。光辉小姐,你觉得利托里奥应该还有别的笑容,那么你呢?除了你那种代表性的,永远亲切包容,温柔如一缕春风的笑容,你有没有过不一样的笑。”
光辉竟然发现自己无法回答。寂静空旷的演习场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还是利托里奥率先打破了寂静。
“真不知道胜利小姐这样可爱的女孩子,究竟是为什么想不开看上了提尔比茨。”一派轻松的笑意再度浮现在她脸上,利托里奥虽然在抱怨,但是她的语气让人很难觉得她是真的在乎:“在过去我也没少和德国人打交道,这匹母狼比她的同胞都还要阴险狡诈得多。我全部用了空包弹,她却在鱼雷里装了沙子。”
“这也怪你没事去招惹她。”光辉说,“她和企业都是港区的总旗舰,能把她惹得这么生气,真不知道该说你有本事,还是有勇气。”
利托里奥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她又不会真的记恨我,只是不满我拿你妹妹做筏子而已。这个家伙倒是和她姐姐不同。不过她还敢嫌弃和我——”
诡异的停顿过后,利托里奥重新换上她灿烂又自信的笑容。
“别再提无趣又冷硬的德国佬了。让我们说回原来的话题,我帮了你的忙,你打算怎么谢我?”
“你帮了我什么?”
“我帮你传播了爱与和平啊——将人从患得患失的相思苦海中解救出来,让她的心上人亲口承认心仪自己,想必幸福到了极点。即使那不是你的亲妹妹,也算功德一件吧。”
光辉被她逗笑了。
“那好,你想要我怎么谢你?”
她这么说就相当于答应了,但是之前一直在向她索要酬谢的利托里奥却开始了含混其辞。
“再说吧。”
她望着天边的白鸽。
光辉猜不透她的想法。在那之后利托里奥也没有搞出什么大事来,她依旧挂着她那恣意到夺目的笑容招摇过市,依旧是众人眼里自恋但风趣幽默到讨人喜欢的花花公子。
“你让我开始有些期待维托里奥•维内托的风采了。真想好好见识一下。”
“哦?为什么要期待维内托,难道我利托里奥不足以牢牢抓住美丽的您的眼球吗?”
意大利女人微笑着,依旧像往日那样风流。她表现得如此正常,就好像那天她和光辉之间什么交谈都没有发生过。于是光辉也不刻意提及,皇家的大小姐依旧每日在港区里播撒爱与和平,顺便微笑着婉拒大把大把的情书。
一切如常到如果不是意外在一个美术展会上遇到利托里奥,光辉想她不会发现自己欠她一个人情这件事,她居然还记得。
美术展只是军港附近城镇举办的一个小小的展览罢了。虽然规模不大,但是对于时刻处于战争状态的军舰们来说,也算是一个极好的小小放松。光辉的票是胜利给的,据说原本属于指挥官,被排不出时间的她随手送给了总旗舰。票有两张总旗舰也有两位,于是提尔比茨的那一张就被胜利送给了光辉。
却没想到意外撞见了利托里奥。对方朝她扬起眉毛,展示了一下手中的票,某个角落用铅笔写了一个E。
“有个美国佬和我吃饭的时候点了薄脆饼底的菠萝披萨和美式洗脚水,为了赔罪。”说着光辉第一次看见利托里奥的脸隐隐有些发黑。
“真没想到提尔比茨这个德国娘们居然这么小心眼,故意整我。”
她说话时不自觉露了一点委屈,大小姐没忍住噗呲笑了出来。她笑得花枝乱颤,花了好一段时间才反应过来,发现利托里奥正看着她发呆。
“……怎么了吗?”
光辉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利托里奥听见她的声音才反应过来,下意识移开了视线。自信如她说话从来都是直视别人眼睛的,说话时酒红色的眼睛还要不停放电。利托里奥是撒丁的二旗舰,总是习惯性掌握主动权,即使是在与他人交谈的时候也要抢夺占据主导地位,这还是光辉第一次看见她也有窘迫的一面。
她觉得有些新鲜,心情也莫名变好,笑容比往日有点不一样的明媚。
利托里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既然来了,不如就一起看展吧。”她最后说。光辉自然而然地答应了。
美术展的展品,当然不会有大家之作,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市镇,哪里供得起大佛。都是一些现代名不见经传的小画家的作品,放到这个展子上,希望能够卖一个好价钱。当然如果有哪位贵人看中了他们的才气,那更是雪中送炭锦上添花,好上加好。
但是利托里奥注定很难会成为他们的伯乐。意大利人有着与生俱来的艺术细胞,那双酒红色的眼睛能够敏锐地分辨出画作的好与坏,然后用那张利嘴把它们批评得一文不值。
有些光辉觉得画得挺美的画作,到了利托里奥的嘴里就变得纰漏百出。她能从光线、投影、人体等等细节里抠出一大堆毛病。其严苛程度丝毫不下于她挑剔比萨,番茄罗勒和马里苏拉芝士就足够了,菠萝是异端,火龙果是邪教,薄脆更是大逆不道。
“……我想这个画家一定是学习了东煌传说中的软骨功。否则一般人都不会觉得自己做得出这个动作……”
“……这幅还不错,没什么毛病,我看看——这画的居然是天后赫拉。上帝啊,赫拉的孔雀居然会隐身吗?”
意大利人不光善于说各种各样的情话,一张嘴批评人也是锋利如刀。她像个国王巡视自己的国土一样游走在画展上,光辉想她倘若只是个普通人,怕不是要姓美第奇。真没想到利托里奥还有这样的一面,她忍不住露出一个无声的微笑。
“美第奇”突然停下了她的脚步。
“这幅还可以。”
难得她给出这样高的评价,光辉下意识想要仔细看看被利托里奥认为“还可以”的画作是怎么样的,她顺着利托里奥的视线找过去,看见那一幅油画。
最引人注目的当然是那一群白鸽。有些还在空中,扑棱着翅膀,有些已落了地,还有的围拢在少女脚边啄食。纯洁的少女坐在广场的长凳上,指缝中散落下细碎的鸽子食,背景是雕塑以及瘦削的哥特式建筑,仿佛随时会有一位朱丽叶出现在半圆形的小阳台上。油画下方标着名字:《和平鸽降落在翡冷翠的广场上》。
翡冷翠就是佛罗伦萨。她身边的这位活似一位美第奇。光辉忍不住又笑起来,利托里奥问:“你喜欢吗?”
“还不错,挺好看的。”
于是利托里奥又大步走向工作人员,表示如果还没有人预订这副画的话,那么她要了。于是画框上被贴了一张小白条,利托里奥留下信息,这幅画的新主人将是皇家的光辉小姐。
光辉的表情有些惊讶。
“我以为您会买给自己。”
“我已经有一幅相同题材的作品了,而且比它更好,没必要多此一举。”利托里奥表情淡淡,“还不如将它送到真心喜欢它的光辉小姐手中。”
意大利人突然把脸凑到光辉面前,“难道说,您不愿意接受利托里奥的馈赠吗?”
那张精致漂亮,带着自信与点点不羁的脸突然在眼前放大,光辉被她吓了一跳。好不容易才定下心神,重新露出她光辉女神般的笑容:“怎么会。我非常喜欢您的礼物,”
“那就好。”利托里奥把脸又收了回去,却没急着恢复她的笑容。
“光辉。”她听见利托里奥呼唤她的声音,心上一跳。对方的语气听起来很认真,认真到太过,几乎不像她。
“你应该多笑笑。像今天这样笑就好,不需要让任何人感觉安心,自私一点也没关系。”
光辉怔在原地。
直到看完整个美术展利托里奥都没再给出比那幅《和平鸽降落在翡冷翠的广场上》更高的评价。而那幅画几天之后果然被主办方送到了光辉手里,妹妹们都凑过来,瞪大了眼睛看着长姐小心地拆包裹,取出那幅被仔细装裱好的油画。
“好美!”三小姐瞪大了眼睛,“这就是大姐f……看上的画吗?果然漂亮!”
胜利却有不同的反应。
“这不是那幅……白鸽和广场的画吗?”她睁着湖蓝色的眼睛若有所思,“提尔说整个美术展里也就这幅画水平最高了,没想到是被利托里奥买下来送给了光辉姐姐。”
她这番话引得光辉侧目。
“胜利,”她说话了,“你和提尔比茨去看过画展了?”
“对啊。”胜利的态度倒是坦然。
“你给我的那张票,不是说是指挥官给提尔比茨的吗?因为只有一张所以你干脆给我了。”
“对啊。”
“可我分明记得……企业对这些文艺类的东西并不那么感兴趣。”
“没错啊。”
胜利眼睛里浮出狡黠的笑意。
“企业确实不怎么感兴趣,她也表示可以把票让给提尔,但问题是——那天轮到提尔做第一总旗舰嘛,她没时间的,所以她拒绝了,顺便向企业提了几个小建议。我们就另外找时间自己买票去了。”她向光辉眨了眨眼睛,“姐姐,一个优雅的淑女,收了别人的礼物还是得有点表示的对吧?”
可畏把视线从油画上移过来默默地点头附议,顺便在心里感叹她二姐夫果然是个难缠的对手,算无遗策到连说辞都能提前帮她二姐想好,难怪大姐夫想方设法要她欠下人情。
上门道谢肯定还是要的,不管是不是有提尔比茨做幕后推手,总归是利托里奥破了费。光辉上门的时候利托里奥看起来很高兴,笑得愉悦,还亲自为她做了一桌标准的意大利菜。
“让撒丁最具魅力的利托里奥亲自下厨,说出来全港区都会嫉妒我的。”
“那真是利托里奥的罪过,不过还请光辉小姐宽恕我。谁让您过于美丽。”
“您未来的伴侣一定是一个幸运的人,因为她每天早上一睁眼,就能看见美丽动人的女神。”
利托里奥坐在她对面,说着意大利式的夸张情话,直视光辉的蓝眼睛笑容灿烂。光辉看着她的笑靥,愉悦的、快乐的、真心的,与她自己和她的偶像包袱毫无干系的像个孩子一样的笑,觉得自己有些心跳加速。
“利托里奥。”
“什么?”
“我喜欢你这样笑。”
这次换她呆住了,笑容还挂在脸上没来得及收回去。这个有些滑稽的利托里奥让光辉也笑了出来。就是那种单纯的想笑。
她随便转移了话题。
“我想要看看你的收藏,可以吗?”
利托里奥当然不会不答应,她对自己的审美和品味一向很有自信。光辉津津有味地听着她对自己藏品滔滔不绝的介绍,突然问她画在哪里。
利托里奥一时半会没想起来:“——什么画?”
“你送我的那幅油画。”光辉耐心地和她解释,“你说你已经有一幅同题材的作品了,可是我并没有看到。”
“……那个啊,”利托里奥这才反应过来,但她给出的解释却有些令人意外。“那个你恐怕是看不到的。”
剑鱼舰载机纷纷返航,甲板上站着茕茕孑立楚楚动人的白裙少女。火光中那双蓝眼睛更加像平静如湖的地中海,即使是剧痛一阵接一阵传来,她也还在想自己恐怕是要溺死在那片海里。
利托里奥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眨了眨酒红色的眼睛。
“它被我收藏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