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好恐怖的说。”
“是吗,我倒觉得不会突然多长出手什么的。”许芊漫不经心道。
端坐在秋千上的女生白雪般的发丝和肌肤上萦绕着一种浅色荧光,说着仿佛外星人的话语。
……
……
叮铃铃~~~~~
平躺在桌面上的闹钟震动着响起,清脆的铃声在房间里回荡。
唔姆……
终于在不知响了多久以后,从被窝里不情不愿地钻出一个乱糟糟的脑袋。
好冷好冷~她抱了下肩,还是努力支出上半身去按停闹钟,但闹钟冰冷的金属耳帽差点让她跳了起来。什么鬼天气,结冰了吗这是?
被窝外刺骨的低温让哆嗦的许芊一度怀疑空气冻结了。
再睡会儿也没关系吧?不自主就缩回了被窝里,不过手摸到了被捂得温热的手机。想起什么,许芊叹了口气,还是掀开了被子。
摸索着套上冰冷的衣服。
洗漱的时候许芊含着牙刷,撩起刘海看着镜子里自己睡眼惺忪的脸。
今天稍微有点特殊,和外星人小妹有约,她好像说有什么重要事要告诉自己来着。呃,这么说她会不会有点失礼,再说为什么非要定在早上呢?
怀揣着这种程度的疑惑,但许芊还是简单妆饰后准备出门。
扣上大衣,顺便取出抽屉里的黑色露指手套戴上。刚推开门,寒风就迎面洗了个冷水澡。
许芊耸起肩膀,手揣回衣袋里。骑自行车的念头也被吹散了。
走过去吧,反正也还有时间。清冷的街上此时还只有几辆车来往。
事实也印证了她的想法。
许芊坐在购物中心的松树长椅上打哈欠的时候,等候的人终于出现了。
在人群中非常显眼,她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仿佛是错觉的淡淡荧光,即便许芊刚才在分神想着其他事,也一眼就注意到了。
女生“啊”了一声,招着手活跳跳地跑了过来。手机屏幕上正精准地显示出9:30整。
呵呵哈,真是毫无顾忌的准时呢。虽然短短这几秒0变为了1,应该算她迟到一分钟了的说。
贝凡洛戴着一顶小巧的浅色贝雷帽,银发和长短不一的黑白围巾随着她的跑动摇晃不定。
打过招呼后,许芊站起身,用一种等待倾听的目光注视着她。
“唔,或许不太行呢。”停下身来的贝凡洛左手握拳摩着下巴,有些犯难地扫了眼四周。
许芊顺着看了看。人多眼杂么。
但她不记得附近有什么偏僻地点就是了。
没有烦恼太久,贝凡洛就提出了解决方案,
“跟我来。”
能不动脑筋许芊也是很感激地跟在后面。
结果……
“请慢用。”服务员小姐放下餐碟。
许芊也礼貌地回鞠了下躬。
对面的贝凡洛正兴致高昂地掰开一次性筷子,一碟新鲜出炉的小笼包冒着热气。
原来只是烦恼吃的么。
话说,明明是很普通的坐在这儿,从刚进店开始就不断有人投来好奇或掺杂其他情绪的目光。大清早约自己出来不会就是为了这点事吧。
虽然就贝凡洛一个人的话这种氛围还会翻上几番。不是什么好事,全店都会散发着让人望而却步的气氛。
不过这家伙是有够显眼的,如雪的发丝披散到腰间,同样白皙的脸蛋、肌肤有种想捏的通透感,让人怀疑流在血管里是清水。
本人正在一边重复着“好烫”“好烫”一边咬下馅肉。
“我说,”许芊消耗能量思索再三还是得不到答案,“凡洛小姐是外国人吗?”
但要是的话中文也未必说得太过流利了点。
外星人?
“啧啧~”贝凡洛咂着嘴表示否定,“我是某种意志存在的化身。”
“风?”轻飘飘的或许和她很搭呢。
“也可能是生物哦。”
“……”
感觉话题最后还是被她轻轻带过。
筷子并放在桌上。
“于是呢,现在可以了吗?”许芊看了眼侧面。
昨天贝凡洛说着“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以及“等我做好准备明日份再说”将事情推到了今天。
长椅旁边传来“哐当”一声,贝凡洛正弯腰从自动售货机里取出饮料。
“嘁嘁嘁,”她发出了这样略显奇怪的笑声,拉开易拉罐,“我接下来要说的是机密程度最高的话题,许芊小姐会怕吗?”
简直都能听见愚蠢的地球人这样的话外音了。
“不会怕的。”大概。
假如她说出我其实已经一千岁了,或者我在你灵魂里种下烙印了之类的,许芊应该会诧异一下。
“不要叫出声来哦。”
“快·点·说~”
话虽如此,许芊还是不自觉手放到了嘴边。
“其实,”贝凡洛靠近了些,水蓝色的眸子海洋一般简直能看到波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虚构的~”
场面沉寂了几秒。
许芊:“……啊嗯。”
不然你还是说自己一千岁了吧。
“啊啦,”贝凡洛直起身来,“有猜到你会不信呢,那接下来的才是重点。你说过的吧,宁坊是个与世隔绝的孤岛?”
“是啊。”
宁坊岛,她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飘在大洋上的一叶孤舟,周围因暗礁、飓风形成了绵延数百公里的死亡海域。
“既然如此,”贝凡洛嫩白的指尖戳着橙汁罐,正面印有红白蓝组成的三色花纹,“外省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罐底生产日期显示这是五个月前的商品。
“是蛮奇怪呢。”作为一个不与外界交换的封闭系统。
贝凡洛抿了下嘴,神色忽然严肃起来,
“那,我再问一个问题,你有见过谁死吗?”
你有见过谁死吗?
平淡口吻说出的话像一个红色漩涡炸开。
虽然之前没有抱着太认真的态度,但这涉及生与死的人类最高话题引得许芊不得不沉思。
你有听闻过谁去世的消息吗?
灾害、战争、疾病……常理上讲,每个人都应该直接间接见证过身边人的离世,这是自然的铁律。但细思极恐的是,没有。回想至今许芊从未在宁坊岛上听闻过有人去世的消息。
小学时候卖钓具的那位奶奶,最近还能看见她慈祥地坐在柜台后。
这家“小店味鲜”也是,岁月未曾在老板脸上留下过一丁点痕迹。
各家店面是不是都有点开得太久了?
“时间沙漏不仅催着孩子长大,更是在中晚年停下了流动,简直就像是某些人勾勒出来的理想世界。”
“那是谁?”
“谁知道呢,或许是神明吧,动一个念头对宁坊来说就是世界末日那种。”贝凡洛不是很感兴趣地道。
“……这样吗。”许芊不是很能理解这所谓的神明。
对她来说今天之前一生中最离奇的事件就是遇见面前这个女生。
“另外,你表现得再慌张点也没关系的。”贝凡洛歪着头略微不解。
“嗯啊,我会记得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哭的。”许芊道。
即使有个闪闪亮的女生跳出来信誓旦旦对自己说再两天世界会终结,许芊也是没办法消沉痛哭的。
快要来临的考试倒是和世界末日有些共同之处。
但总而言之,在这灰色、单调而又重复的世界里,许芊的生活有了一点改变,遇到了一点光亮,并祈愿这能引领自己走向更好的未来。
于是,许芊询问:
“你打算怎么做?”
“哼哼,当然是,逃离这个虚假宁纺岛!”
迎风的坡地插上了一面旗帜,来自于那个自称非人类的少女,晃荡飘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