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希現代架空][ヒスユミ] 吸血鬼與熱可可 (希斯特利亞生日賀文)

POV：希斯特利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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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斯特利亞捧著手中的麵包與熱可可，漫無目的的走在人行道上。

市區的夜裡，冷風徐徐，華光流轉，車輛的引擎聲打耳邊滑過，但是那都與希斯特利亞沾不上邊。那些東西屬於有父母的孩子、有朋友的孩子、有歸屬的孩子，所以不屬於希斯特利亞。

她沒有歸屬之地，打從一開始就沒有。在這個城市掙扎生活了幾年，希斯特利亞除了手上的食物已經一無所有。她今天又被發現謊報年齡了。老闆娘是個好人，給了希斯特利亞一大袋麵包還有一杯熱可可，但是仍然拒絕繼續聘用希斯特利亞。童工從來都是個麻煩。

她不知道下一份溫飽在哪。這個城市大半的店家她都探訪過了，但是沒有什麼人願意收留一個十四歲的女孩。瘦弱又沒力氣，手腳不俐落，臉蛋也不好看，還是個孩子。

希斯特利亞看著手中的麵包，猜想自己或許死期將近。現在想來，自己早該在被放逐的時候自我了結，一路苟延殘喘至今真不知道該說是厲害還是不知羞恥。這些麵包都是好吃的麵包，希斯特利亞知道，送給我吃簡直是種浪費，她如此暗忖著。

忽然她被撞倒在地，麵包也撒落一地。「喂！小心點！走路看路啊！」來者低吼。希斯特利亞勉力抬頭查看，是兩個比自己稍微年長的男孩，體格壯碩，身上還穿著學校的制服。「沒長眼睛嗎？就這樣直接撞上來？」「渾身髒兮兮的，你是男生還是女生啊？怪裡怪氣。」

「對不起。」希斯特利亞慌忙道，連忙起身低頭走開，轉入了暗巷之中。

暗巷口，一個坐輪椅、在賣著刮刮樂彩票的老太婆叫住了希斯特利亞：「別進去，孩子。這條巷子裡有怪物呢。有瘋狂的殺人魔，有地獄的看門犬，」她說道，「更可怕的是，還有吸人血的吸血鬼。別進巷子裡，跟老太婆我買張彩票賺大錢，怎麼樣？」

希斯特利亞拎出口袋，「對不起，老奶奶，但是我沒有錢。」

「喔，沒錢？那就隨妳去吧。」老太婆說道，隨即轉個方向大聲招呼。希斯特利亞這才發現剛剛撞倒她的兩個男孩走了過來。

她頭也不會地走入暗巷，一直走，終於甩掉兩人與奇怪的老太婆。然而直到聽不到那兩人的笑罵聲，希斯特利亞才想起應該要把麵包撿起來的。她看了看懷中，只剩下那一杯熱可可而已了。

她抬頭望向天空。這暗巷可真好，抬頭便能夠望見滿月。

她向前走，漫無目的。她沒有家，她用瓦楞紙建的小小堡壘在幾天前的遊民掃蕩行動裡被警察抄了，這幾天希斯特利亞都是睡在公園的遊樂設施內。或許該回去，有個聲音在希斯特利亞心理說，但是她很餓，很餓，很餓，餓到沒有力氣去思考該如何找到回公園的路。

今晚的月亮很圓，而希斯特利亞的肚子也咕嚕咕嚕叫。她一直向前走，走入暗巷深處，依稀在期待著經過下個轉角時瘋狂殺人魔衝出來一刀捅死自己，或者地獄犬會一口將自己吞掉。這樣的話，我的熱可可還可以送給殺人魔或狗狗。比被我喝掉好多了，至少不會浪費。

可是在轉角後等著她的不是地獄犬，而是一隻瘦弱的小狗。狗兒瘸了一條腿，攤在地上，因為希斯特利亞的到來微微睜眼，發出嗚耶的哀鳴。

希斯特利亞看了看狗兒，又看了看天上的滿月，心中忽然覺得一陣好笑。莫非神明讓我活到現在就是為了此時此刻？這還真有可能。

她蹲了下來，將熱可可餵給狗兒。狗兒起初戒心滿滿，但牠肯定是餓壞了，所以最後把熱可可舔個精光。這肯定是我的使命吧，希斯特利亞暗忖，把熱可可送給這隻狗兒，這大概是自己短短十五年人生中最有意義的一件事情了呢。

還會有什麼事更有意義？作為私生女，希斯特利亞的誕生是被詛咒的，她的家族就連給予她制裁也不願意，就怕汙穢的血統會玷汙了家族的榮譽。她支身來到這個城市，像隻寄生蟲一樣苟延殘喘著，毫無意義的活著如同行屍走肉。沒有人會希望看到自己活著。

或許現在有了。如果沒有我，狗兒便得不到這杯熱可可。這大概是希斯特利亞一輩子做過最值得讚許的一件事情了。她忽然覺得有種舒暢感。

頭頂，滿月當空，映照著整座城市，就連暗巷裡的希斯特利亞也不例外。或許在此時此刻讓一切結束也不錯。不必等到十五歲生日，現在就結束，也算是個好結局。老太婆說這裡有殺人魔、有地獄犬，如果說可以把自己的生命獻給這些鬼靈精怪，又何嘗不是一個希斯特利亞所企望的終末———

「妳是誰？」

聲音從陰影傳來。希斯特利亞嚇了一跳，跌坐在地，同時把那人映入眼簾。狗兒沒有受到驚擾，靜靜啜著熱可可，而那人一步步走了過來。

當那人的身影映入月光之下，希斯特利亞發現自己不自覺秉住了氣。那人是個女人，穿著牛仔褲與襯衫，披著黑色的大衣，有著一臉雀斑與沒怎麼打裡過的黑髮。她的眼尾上吊、眼神兇惡，身上也滿是跌打損傷。她背對著月亮，讓希斯特利亞看不清楚她瞳孔的眼色，然而在月影的燈火的交錯下她的眼睛彷彿閃著紅寶石般的光芒。她的身型與希斯特利亞一比堪稱高大，儘管說不上壯碩，她的影子仍然籠罩了希斯特利亞。

『吸血鬼。』

這是希斯特利亞腦中閃過的第一個詞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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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好，我是總務主任奈爾˙德克，新學期的第一天，學校有些規則請大家務必遵守。第一點，在校衣著務必整潔……」

空曠的操場上，開學典禮已經持續了將近兩個小時。希斯特利亞被曬得頭昏腦脹，卻又不敢分神，就怕錯過什麼要事。

「好煩阿……」「是要說多久啊……」「聽說等等還有主任跟校長致詞，好想逃跑啊……」「不如我們趁老師不注意逃跑吧？人這麼多，又有新生，應該不會被發現吧？」

竊竊私語從四面八方傳來，令希斯特利亞更難集中精神。逃跑是不行的，希斯特利亞知道，她好不容易才拿到入學資格，以高一新生的身分來到這兒，如果自己沒辦法融入這裡的話……那就只能……只能……

這裡已經是她最後一個容身之地了。希斯特利亞暗忖。

總務主任講了整整半小時才下台。接著上台的是一個身高不高的年輕男子，「我是衛生主任利威爾，我長話短說，你們這群小鬼給我聽清楚了。」他清了清喉嚨，眼神猛然一變，讓希斯特利亞不禁打了個寒顫。全部的學生似乎都被嚇了一跳，私語聲頓時消失無蹤。「不管是中學部直升的還是外部入學的，我只要求一點：給我把學校打掃乾淨。」利威爾冷冷道，「誰敢讓我在教室窗台抓到灰塵，就等著我去找你。以上。」

衛生主任之後是科學部主任，「嘿嘿，我是漢吉，大家有興趣可以多來實驗室看看啊！我們缺人手，主要是新藥的受試者！」帶著眼鏡，穿著白大褂，有著一頭凌亂棕髮的女性說，「還有還有，最近不是有新聞說吸血鬼出沒嗎？有人有消息嗎？有嗎有嗎？」

漢吉主任似乎是真心在發問，然而台下一片鴉雀無聲。

「肉……」站在希斯特利亞身邊的棕髮馬尾女孩眼神渙散，流著口水，低聲哀號著，「我想吃肉……」希斯特利雅瞥見他的胸口繡著「莎夏˙布勞斯」。

「沒有嗎？好可惜啊！」漢吉拂掌說，「沒關係，有誰有消息，立刻來找我！我們可以一起研究吸血鬼！嘿嘿！」

漢吉下了台，留下全場滿心問號的學生們。

接下來上台的是校長。「你們都認識我了，我是皮克西斯，嗯……」他拂了拂鬍子，「我想大家就隨意吧？也沒什麼好說的，開學典禮這東西嘛怎麼樣沒關係，快點結束最好，你們說是嗎？」

「沒錯！」「是的！」「快點結束吧！」校長話一出，立刻引發熱烈的回響。「既然如此，就快快結束吧，呵呵。」他輕笑道，「基斯教官，那就拜託你了。」

同樣光頭的基斯教官接過了校長手上的麥克風，「你小子們！你們這群蛆蟲，學校的敗類，給我用你們那枯癟的頭腦好好學習！別去管什麼吸血鬼，那種東西根本不存在！有時間管吸血鬼，不如多背兩條數學公式，知道嗎？你們這群蠢蛋！」他大吼，讓所有被太陽曬到昏昏欲睡的學生全都抱著腦袋喊疼，「現在，開學典禮結束，散會！！！給我安靜地回到教室，誰敢喧嘩，放學給我留下來勞動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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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脫離烈日的希斯特利亞拖著疲憊的身子走向教室。然而教室還沒到，她已感覺頭暈目眩。她靠著牆稍加休息，暈眩卻有增無減。噁心感襲來，她按住口鼻才不致嘔吐。走廊上學生們來來去去，但是希斯特利亞知道自己不能向陌生人求救。

這裡已經是自己最後的容身之地了。說什麼也得成為一個普通的高一新生———

陰影籠罩了希斯特利亞，「……妳搞什麼？」

希斯特利亞抬起頭，「尤彌爾。」不知為何，儘管眼前的尤彌爾一臉憤怒，希斯特利亞卻覺得自己心安不少。

「我不是叫妳翹掉開學典禮嗎？」尤彌爾道。

「不參加開學典禮的話……」希斯特利亞虛弱地說，「會很……奇怪……我不想……」

「妳身子這麼虛，硬是去參加典禮，才是腦袋有問題。學我，躲在倉庫睡大覺有多好？」尤彌爾拿出保溫瓶，「喝點。」

希斯特利亞接過了保溫瓶，一口飲下，這才覺得好點。

「尤彌爾沒去開學典禮嗎？」

「幹嘛去？我發瘋了才會在太陽下站那麼久，又熱又不舒服，怎麼？給地球貢獻熱量嗎？」

「我們是學校的學生，」希斯特利亞說道，「要盡到學生的本分。」

「照顧學生才是學校的本分。該死的，妳這樣亂來要我怎麼放心？」尤彌爾碎碎念道，「混帳學校，居然把我跟妳分在不同班。才一夥兒沒看著妳，妳就差點出事。」

「沒辦法，畢竟是抽籤分班的嘛……」

「不行，我不放心。」尤彌爾手插腰道，「果然我還是去找校長———」

「沒事的，尤彌爾。」希斯特利亞拉住尤彌爾的手，「沒事的，」她重複道，「我會……會照顧好我自己。」

尤彌爾看著希斯特利亞，久久不發一語，直到上課的鐘聲響起。「……妳如果再出事，真的昏倒了，就算是用綁的，我也要把妳帶走。聽到了沒有？」

希斯特利亞輕輕一笑，「如果我昏倒了，就任由尤彌爾處置。」這樣也不錯，希斯特利亞暗忖。

尤彌爾沉默了下來。她咬著嘴唇，想開口卻又不知該說什麼，直到鐘聲消失，「……該死的，妳給我多照顧妳自己一點。」她說道，「還有，放學後約好的事，妳要是敢忘了，我絕對要妳好看。」這是她所說的最後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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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稍加休息之後，希斯特利亞便好多了。今天是開學的第一天，導師佩脫拉老師讓大家一個個自我介紹，並把時間留給大家好好認識彼此，讓希斯特利亞鬆了一口氣。看來今天是可以平安的度過了。

同學們在自我介紹時，希斯特利亞注意到了班上有很多有趣的人。

艾倫˙耶卡是中學部直升上來的男生，有著綠色的大眼睛與一頭俐落短髮，個性衝動，嚷嚷著要讓班上在文化祭與運動會中取得好成績。

米卡莎˙阿克曼，艾倫的親梅竹馬，中學部直升，聽說中學時期是各類運動比賽的常勝軍，拿了田徑、劍道、游泳、射箭、體操還有許多項目的縣大賽冠軍，是個全校無人不知的人物。(只要艾倫有參加的運動比賽米卡莎都會參加，但是每次米卡莎的成績都比艾倫好)

阿爾敏˙亞魯雷特，中學部直升，艾倫與米卡莎的兒時玩伴，體力欠佳但頭腦相當好，是校內大考榜首的常客。

讓˙基斯坦達爾，中學部直升，個性傲慢的男生，總是與艾倫吵架。

莎夏˙布勞斯，中學部直升，一個喜歡吃肉，卻怎麼吃都不會發胖的女孩。

柯尼˙史普林格，中學部直升，平頭的小個子少年，以取笑莎夏為樂。

米娜˙卡羅來娜，中學部直升，綁著一對長髮辮的黑髮女孩。

班上一大半人都是中學部直升，彼此早已認識，然而向希斯特利亞這樣的外部入學者也不少：體格壯碩的萊納˙布朗，全班最高的貝爾托特˙胡佛，還有散發出一股生人勿近氣息的亞妮˙雷恩哈特，他們都是外部入學的學生，讓希斯特利亞覺得自己並非那麼格格不入。

如果能在這所學校普通地過下去就好了。

希斯特利亞暗自這樣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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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鬼？」莎夏訝異道。

中午大夥聚在一起吃飯時，隔壁桌的艾倫提到了吸血鬼。

「對，吸血鬼！」艾倫道。「大家都在傳，說有吸血鬼混進了學校。」

「世界上真的有吸血鬼嗎？」莎夏問道，「血……好喝嗎？」

「好喝的不得了咧！」柯尼道，「妳想吸血的話，就咬妳自己的手看看如何？」

「有道理！柯尼，你是天才嗎？」莎夏眼睛亮了起來，眼看就要咬自己的手，最後還是被米娜拉住才沒有咬下去。「柯尼，妳別欺負莎夏！」米娜說道。

健壯的萊納咋了咋舌，「我也聽說過這裡的吸血鬼傳聞。報考這兒的學校時，有前輩告訴我們這裡不只有吸血鬼，還有歷史非常古老的吸血鬼家族。我原本只當是傳說故事，難道是真的嗎？」

「怎麼可能是真的啊？」讓悻悻然道，「都二十一世紀了，還相信吸血鬼？迷信也該有個限度！」他順了自己的頭髮，「現在是講求科學的時代了。我說得對吧，米卡莎？」

「吸血鬼是存在的。」米卡莎道。「而且就在這所學校裡。」

讓睜大眼睛。「咦？」他一時舌頭打結，「啥？妳說啥？」

「米卡莎，等等——」阿爾敏站了起來，但是他慢了一步。「妳是說真的嗎，米卡莎？」莎夏道。米卡莎點了點頭。

亞妮皺眉，「妳怎麼知道？」她問道，「妳有證據嗎？」

「要什麼證據？」米卡莎歪著頭說，「我抓到過好幾隻吸血鬼。艾倫跟阿爾敏也有抓到過。這樣算是證據嗎？」

「……妳說什麼？」萊納道。

「米卡莎，妳太快把事情全部都說出來了啦……」阿爾敏道，按著頭，一臉苦惱。米卡莎則一臉無辜，「我……說錯了什麼嗎？」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亞妮問道。

「大家，是這樣的，其實……其實米卡莎是吸血鬼獵人。」阿爾敏解釋道，「阿克曼一家都是吸血鬼獵人。他們的嗅覺能辨識出吸血鬼的味道。」他說，「而我跟艾倫也從米卡莎那裏學了一些皮毛。」

「不只是吸血鬼，連吸血鬼獵人都有？」萊納手抱胸道，「貝爾托特，我看我們還是轉學好了，繼續待在這裡說不定會被吸血鬼吸乾呢。」

「沒事的，大家不用擔心，吸血鬼的皮膚會被太陽灼燒，他們沒有辦法承受陽光的曝曬。」阿爾敏道，「今天，全校的師生都參加了開學典禮。如果真的有吸血鬼，早就化成灰了。」

「可是米卡莎說學校裡面有吸血鬼。」亞妮道，「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米卡莎聳聳肩，「但是我真的有聞到味道。很淡，但是有。」

「會不會是有吸血鬼晚上潛入學校留下的味道？這樣的話，就不一定是校內人士了。」米娜說道。

「這確實是最合理的推測。」阿爾敏道，「總之，經過開學典禮，本校的師生大致上已經沒有嫌疑了。」

「所以我們就是要來問妳們的意見啦！」艾倫說道，「你們有沒有認識誰總是躲著陽光的？如果有的話，趕快告訴我們———」

「等等，說到開學典禮，不是有人翹掉了嗎？」萊納忽然道。

「翹掉開學典禮？」艾倫道，「誰？」

「隔壁班的尤彌爾。我親眼看到她躲到倉庫去，根本沒去操場。」萊納道。

「真的嗎？」艾倫手抱胸道，「這樣聽起來，嫌疑相當大呢。」

希斯特利亞猛然一驚。她原本只是靜靜地聽著，吃著午餐，卻發現話題莫名其妙轉道尤彌爾身上了。尤彌爾怎麼可能會是吸血鬼啊！我必須跟大家澄清————

「對了！希斯特利亞，妳是不是認識尤彌爾啊？」米娜忽然說。

「咦？」希斯特利亞又嚇了一跳。

「我剛剛看見妳們在走廊上說話。」米娜道，「妳們認識很久了嗎？妳們是好朋友嗎？」

認識尤彌爾只是一個月前的事，希斯特利亞暗忖，但是朋友……尤彌爾有把我當成朋友嗎？還是說……「我們大概認識一個月左右，」希斯特利亞說道，「尤彌爾不可能是吸血鬼啦……你們一定是搞錯了。」

「如果她不是吸血鬼，她為什麼要躲著陽光？為什麼不去開學典禮？」艾倫問。

「尤彌爾只是懶惰而已，」希斯特利亞解釋，「她真的不是吸血鬼。真的。尤彌爾在太陽下沒有問題的，她只是不喜歡曬太陽罷了。」

「是這樣嗎？」艾倫扭扭頭道，「這樣聽起來，確實不太像吸血鬼。」

「但是，就算不是吸血鬼，我還是覺得那個尤彌爾怪怪的。」米娜道，「她身上好多傷口跟瘀青！而且她眼神又兇惡，口氣又差，我覺得她一定是不良少女，跟別人打架，才會身上有那麼多傷。」

希斯特利亞咬牙。這點她無法否認，尤彌爾確實一天到晚跟別人起衝突。

「所以說，希斯特利亞，妳要離她遠一點！」米娜忽然說，「妳是好孩子，不可以被不良少女帶壞！」

「咦？」希斯特利亞被問了個措手不及，「沒事啦，尤彌爾口氣是差了點，但是還不至於——」

「不，希斯特利亞，米娜說得是對的。」萊納附和道，「我也覺得妳離她遠點比較好。從那個尤彌爾的舉止來看，她不像是對男人有興趣的樣子。」

「咦？什麼意思？」米娜好奇道。

「萊納，你是指什麼？」讓也沒懂。

「我猜她有興趣的對象不是男人，而是女人，尤其是希斯特利亞這種嬌弱的女孩。」萊納推測道，一臉自信滿滿。「萬一你們獨處，她說不定會對你出手咧。」

「妳的意思是……」米娜瞪大雙眼，望向希斯特利亞，隨即住嘴。

「你……你擔心太多了啦，萊納！」希斯特利亞不知該如何辯解。尤彌爾對自己出手什麼的，怎麼可能啊！明明是……明明是自己一直需要尤彌爾的幫忙……「尤彌爾她……尤彌爾她……」

「我知道她是妳的朋友，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萊納伸手按住希斯特利亞的肩膀，「今天就讓我送妳回家吧，希斯特利亞！有我在的話，那女人絕對不敢———」

「萊納。」亞妮輕聲道，「沒經過同意亂碰女生，是性.騷擾。」

「說、說的也是，」萊納趕緊縮回手，「但希斯特利亞，今天請務必讓我送妳——」

「謝謝你的好意，但我會自己小心的。」希斯特利亞道，努力露出一個好看的笑容，「下次有機會再請妳送我吧。」

「啊啦，」米娜笑著說，「萊納被甩了呢。」

「……結婚吧……」

「被甩了還想著結婚啊？」讓冷笑道。

於是眾人放下陷入結婚狀態的萊納，繼續吃著午餐閒聊。「所以說，吸血鬼會吸血對吧？那它們需要殺人嗎？」讓問道，「如果吸血鬼會殺死人，應該早就變成大事件了吧？」

「大多數的情況下，吸血不會致死，」阿爾敏解釋，「但是，被吸血者會痛苦異常，不斷哀號，而且若被多次吸血，還會產生依賴性，會不由自主……想要再被吸血。」

「這麼可怕！」米娜驚嚎。

「這或許是吸血鬼確保糧食的方法，不斷從同樣的人類身上獲取血液，而且成長完全的吸血鬼還能夠消除被害者被吸血時的記憶，使得指認兇手幾乎不可能……現有對吸血鬼的所知全都是從過往被生擒的吸血鬼身上得來的。」阿爾敏道，「幸運的是，吸血鬼懼怕陽光，所以活動始終受限。只要努力，人類必然是可以戰勝吸血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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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最後一堂是體育課。體育老師不是別人，正是基斯教官，全班被迫在夕陽下跑步三千公尺。這一輪下來耗盡了希斯特利亞儲存起來的體力。當下課鐘響起，希斯特利亞回到教室時，同學們已經全部回去了。

桌上有張字條，萊納留的，寫著他的手機，說有需要幫忙可以打電話給她。然而字條上被壓了一行紅字，是米娜寫的，一樣留下了電話號碼並告訴希斯特利亞男生不可以相信，要求救時應該先找米娜。

希斯特利亞微微一笑。萊納也好、米娜也好，大家其實都是好人。雖然他們今天似乎是在說尤彌爾的壞話，但那肯定只是因為它們不瞭解尤彌爾而已。

然而，今天的希斯特利亞不需要找萊納，也不需要找米娜。因為她已經跟尤彌爾約好了。

當希斯特利亞拖著疲憊的身子來到理工教室，尤彌爾已經等待多時了。

尤彌爾在看見希斯特利亞的第一時間皺眉，「體育課？曬太陽？」

「……嗯。」

「妳有翹課嗎？或者跟老師請假，說身體不舒服？」

「……沒有……」

「該死的，妳真的想搞到自己出事？」

「我只是……不想讓大家懷疑……」

「妳如果真的在上課中昏倒，才會讓大家懷疑。萬一妳發生意外，一切就穿幫了。」尤彌爾道，「答應我妳不會再這樣做。」

「尤彌爾……」

「現在答應我。否則今天約好的事情就算了。」尤彌爾冷冷道。

「……答應妳了。」希斯特利亞低下頭，愧疚地看著尤彌爾，「我不會……我不會再犯了……」

尤彌爾嘆了口氣，「妳真的不會再犯，太陽就要打西邊出來了。」她脫下外套，然後是長領制服，只留下學校發的內襯短衫。不知為何，尤彌爾褪下衣物時，竟讓希斯特利亞心癢難耐。

尤彌爾拉下了左側的袖子，將頭髮梳到右邊，露出整片肩頸。上面有許多傷口，希斯特利亞認得，全是她留下的。「快點。」尤彌爾道，「妳的臉色白得像是下一秒就會昏過去。」

「吸血鬼的臉色本來就是白的……」

「妳還有心情開玩笑啊？」尤彌爾怒道，伸手抓住希斯特利亞拉入懷中，把她的頭按在自己的肩膀上。「別再撐了。」

「……謝謝妳。」

希斯特利亞隨即釋放了心中的情緒。那像是某種自己鎖上的枷鎖，就好比人忍受著食慾、睡慾與性慾，一旦解放便是本能的體現。

一瞬間，熟悉的反應又出現了。希斯特利亞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變得燥熱，兩側的犬齒也再次變長。她看著尤彌爾的左頸，自己的心跳不斷加速像是一頭鹿在胸口亂撞。

她舔了舔自己的牙，然後咬下。

尤彌爾僅僅是悶哼了一聲，仍然輕輕地抱住希斯特利亞，溫柔地彷彿怕弄痛了她。然而當尤彌爾血液透過犬齒注入希斯特利亞的體內，希斯特利亞的燥熱便來到了極點。那感覺彷彿電流不斷在全身遊走，又上又下，來來回回，形成迴圈，不斷刺激著希斯特利亞全身上下的細胞。

她的頭暈與不適早就沒有了，貧血的症狀也早已消散無蹤，但是她停不下來。尤彌爾溫暖的血液充斥了希斯特利亞全身上下，暖暖的，很舒服，卻也讓希斯特利亞狂亂不已。她無法控制自己的手不去緊緊抱住尤彌爾，她感覺到自己的指甲在尤彌爾的背上畫出了闊長血痕。

她想停下，但她辦不到，一想到尤彌爾的血液在自己的血管中流淌，她便無法停下。好溫暖，好溫暖，好溫暖。好舒服，好舒服，好舒服。

好想就這樣繼續抱著尤彌爾。

好想就這樣永遠睡著。

好想就這樣……跟她……融為一體……

「不必急，慢慢來，我在這裡。」

希斯特利亞感覺到尤彌爾環住了自己，她的擁抱輕柔地讓希斯特利亞覺得自己像是子宮內的胎兒。

「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站在妳這一邊的。」她說，「祝妳生日快樂，希斯特利亞。」

尤彌爾輕輕地說道。希斯特利亞沒有回話，而是將尤彌爾抱得更緊。

好溫暖。

真的好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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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克曼家族是有名的吸血鬼獵人，這點希斯特利亞早就知道了，而阿爾敏的知識著實令希斯特利亞嚇了一大跳；她沒想到吸血鬼獵人已經對吸血鬼了解到這種程度。

然而，還遠遠不夠。無論是米卡莎還是阿爾敏，對於吸血鬼仍然所知甚少。

吸血鬼怕陽光，但是只有十五歲以上的成熟吸血鬼才害怕陽光。年幼的吸血鬼體質與人類相近，暴露於烈日之下也不會有所不適。隨著年紀增長，十五歲以上的吸血鬼大多害怕陽光，但也僅限於久未吸食人血的時候；只要補充人血，便能維持與人類相近的體質，進而在陽光之下活動無礙。

希斯特利亞出生於複雜的吸血鬼家庭，在八歲時被放逐來到這個城市。她沒有狩獵的能力，十五歲本該是她的死期，希斯特利亞一直都是這麼認為的。

但是她遇上了尤彌爾，在那個晚上的暗巷裡。尤彌爾是一個眼神兇惡、說話難聽、心地卻比任何人都善良的麻子臉女孩。她讓希斯特利亞吸血，也給予希斯特利亞擁抱。無論是從心理還是生理上來說，尤彌爾都拯救了希斯特利亞。

除此之外，阿爾敏還搞錯了另外一件事。

吸血是雙方體液的混和，就好比生殖行為一樣。強制吸血——正如某些殘暴的吸血鬼所做的那樣——自然會讓受害者痛苦異常，然而那些自願被吸血的人，之所以會哀嚎，不是因為痛苦，而是因為刺激。

除此之外，吸血時的刺激，對於吸血鬼與人類來說是對等的。一般吸血時吸血鬼之所以如此平靜，是因為吸血鬼早已吸過成千上百次的人血，對於吸血帶來的刺激早已麻痺。

然而，對希斯特利亞來說，她只吸過尤彌爾的血，次數僅有數次。每一次的吸血，對希斯特利亞來說仍然是巨量的刺激，總是讓希斯特利亞燥熱不已、全身發癢如同電流流竄，意識模糊幾乎要脫離軀體。

至少……希斯特利亞以此來解釋每次吸血時，那令她神緒蕩漾、幾乎不能維持意識的快感。

最後……總導致吸血吸過了頭。

「女神大人今天可真來勁啊。」便利商店外，穿著外套的尤彌爾說道。「吸得比以往都多咧！連我都開始覺得有些頭暈了。」

「對、對不起……」希斯特利亞滿懷歉意道，拿起一杯剛買個熱可可，「這杯……請妳喝……」

「我們一起喝吧。」

「嗯！」

開學的第一天、十五歲生日的晚上，兩人沒有蛋糕、沒有禮物、沒有豪華的生日宴會，僅僅是在便利商店裡，肩並肩坐著，喝著冒著煙的熱可可。然而，對希斯特利亞來說，這個生日比過去每一個日子都來得更加珍貴。

好希望……時間就停在這一瞬間。

好希望……今天不要結束。

「明天是假日。妳有什麼計畫嗎？」尤彌爾忽然說。

「計畫？」

「我看妳也滿受歡迎。叫萊納是嗎？那隻大蒼蠅一直黏著妳不放。」

「別叫人家蒼蠅啦。」尤彌爾不時也會有可愛的一面，「我沒有什麼計畫呢。」

「那要不要一起去逛逛？」尤彌爾道。

「逛逛？」

「百貨公司、咖啡廳什麼的。隔壁的混混有告訴我幾家不錯的店。妳難得生日，卻只得到我的血跟便利商店的熱可可，也太不像話了。」尤彌爾平靜道——然而希斯特利亞已經看到她滿臉通紅，「明天一起去吃點什麼，認真過過生日吧？」

「嗯……一起去吧。」希斯特利亞道，又啜了一口熱可可，隨即靜靜地靠在尤彌爾肩上。尤彌爾也沒有再說什麼，兩人便肩靠著肩，看著都市的夜間一角在自己的眼前流轉。

市區的夜裡，冷風徐徐，華光流轉，車輛的引擎聲打耳邊滑過。今天一樣是滿月，就跟一個月前遇見尤彌爾的那一晚一樣。

怎麼說呢？希斯特利亞忽然有種感覺。

似乎……有點期待明天的到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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